《白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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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姐-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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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漂亮的女人

    2005年冬,我含着眼泪,走出了大学校园;那年我大三,才20岁。

    初入社会的我,既没毕业证,也没工作经验,想找一份对口的工作,简直难如登天。

    可在母亲的病情一天天加重,我身上的钱所剩无几的情况下;最后,我放下了一个大学生的尊严,跟着包工队,上了建筑工地。

    05年年底,白城的大街小巷,传来了喜庆的鞭炮声,浓浓的年味,迎面扑来;可工地上的我们,却坐在大雪堆里,有的人哭,有的人抽烟,有的人沉默不语。

    因为包工头卷款跑了,几个工友找开发商要工钱,结果还被保安打进了医院。

    我和工友们说:咱们有合同,可以到法院告包工头,让警察抓他,把钱追回来。可工友们却说,人都跑了,上哪儿抓?即便抓到,这年也过去了……

    除夕前一天,工友们全都走了;他们说有钱没钱的,总得回家看看老母亲,看看老婆和孩子,给老祖宗上个坟。

    最后只有我一个人留了下来,因为那时,我已经没钱买票回家了……

    除夕那天早上,我被几个女人的声音吵醒了;这大过年的,谁没事儿跑工地上干什么?出于好奇,我裹了裹棉大衣,就从工棚里钻了出去。

    “往左点,再朝下一点……”几个女孩叽叽喳喳,我走近一看,这才发现她们正拉广告横幅。

    当时,我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二话没说,直接冲进了楼洞里。因为有个女人,简直太大胆了!她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竟然爬到了三楼,还穿着高跟鞋,半个身子露在窗外扯绳子。

    冲上三楼,我直接从后面抱住她的腰,把她拉到旁边,生气朝她吼道:胡闹!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吼完之后,我才发现,她好漂亮!看上去是一个特别高贵的女人。

    她被我吼的愣了一下,随即一脸防备的看着我,有些害怕地问:你……你是谁?!

    紧接着,楼下的那几个女孩,也呼呼啦啦上来了;她们手里,有的拿着板砖,有的拿着木棍,全都一脸防备地看着我。

    “农民工,你想干什么?你要敢胡来,我这就报警?!”其中一个女孩,手里举着手机,朝我愤愤吼了一句。

    我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破大衣、塑胶鞋,裤脚上还粘着一层灰色水泥。不知不觉间,我早已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农民工了……

    “小茜,注意礼貌!他……他没有恶意的。”刚才被我拉下来的女人,凶了那女孩一句,又转头看向我,微微一笑说:您好,我们是广告公司的。

    “白姐,你别跟他说话,你看他脏兮兮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那小茜很不服气,直接从地上捡了块砖头,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没理她,而是看向这个叫“白姐”的女人说:你们广告想怎么弄,我给弄;弄完了赶紧走,穿着高跟鞋爬楼,也不怕摔下去!

    说完我就走到大楼边缘,捡起地上的绳子,准备往水泥柱上绑。

    在我身后,几个女生就小声说:白姐,咱们走吧,他一个大男人,要是想干坏事,咱们几个恐怕打不过他!

    听到这话,我心里没来由的一酸,眼泪差点流出来!曾经在大学里,有那么多女孩子追我,因为家里穷,我都没敢答应。

    可现在,我在女生眼中,却成了一个潜在的强奸犯!要不是因为母亲生着病,急需用钱;我真想直接从楼上跳下去,死了算了……

    但那白姐的话,却在冰冷的寒风中,给了我一丝温暖;她跟那帮丫头说,他不像是坏人,他的眼睛很干净,说话也不带脏字,一看就是读过书的。

    “嘁!读书人谁跑来干这个?!姐,咱还是走吧,马上就过年了,可别出什么意外。”那个叫小茜的,仍旧对我有很大成见。

    可白姐没理她,而是稍稍靠近我,语气温婉地说:那个……这位大哥,您能把广告再稍微往上一点吗?好像位置有点低。

    “哦,好。”我听了她的话,就踮起脚尖,把广告往上扯了扯。

    “对了,马上过年了,您怎么没回家?”她看着我,又问了一句。

    我顿了一下,没正面回答她,而是岔开话题说:广告为什么要放在这个地方?

    她见我跟她说话,随即笑了笑说:这地方高,远处就是大马路,过往的人都能看到,有广告效应。

    听到这话,我摇摇头说:广告布太小,马路离得太远,根本构不成视觉冲击力;户外广告这东西,如果不能第一时间吸引眼球,基本没什么广告效应。

    她被我说的一愣,随即吃惊地看着我问:你懂广告?

    我干笑了一声:瞎说的,只是提个意见而已。

    “那你觉得,这广告放在哪里比较好?”她似乎来了兴致,一脸认真地看着我问。

    “这栋楼的西边,紧靠商业街,那里人流量大一些,如果广告摆在显眼的位置,应该能吸引不少人吧。”我随口回了一句。

    “那…那你别弄了,我们去那边弄吧!”她有些焦急地拉了我一下,我忙说别碰我,小心我掉下去了!她立刻收回手,很不好意思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没说话,只是把广告布扯下来,又卷起来扛到了肩膀上。

    下楼的时候,几个女生手里,仍旧拿着板砖,像防贼一样防着我。

    这里面只有白姐一个人,对我放下了戒备,还跟我并排着走;她的这个举动,让我觉得她真是个善良的女人。

    可当我们走出楼洞的一瞬间,却出了事……

    当时我刚探出头,耳畔突然传来“呼”地一声,紧接着一根棍子,狠狠砸在了我脑袋上;棍子应声而断,我一个踉跄,双腿一软,直接趴在了地上。

    那一刻,我感觉浑身无力,脑袋里有粘稠的液体流了出来,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身后传来了女孩们的尖叫声。

    “把这几个女的,都给我拉到楼洞里去!”一个男的,沙哑着嗓子说。

    “快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你们会遭报应的!”那是白姐的声音。

    “臭娘们还嘴硬,老子第一个干你!”

    “你们这群混蛋,你们这是犯法……”

    她挣扎着,声音越来越远;我无力地在地上抽搐着,像濒死的狗一样,脚不停地蹬着地上的沙子,大口大口喘息。

    那个沙哑的声音又说:这次回来,收获真不少;既拿到了合同,还碰上一帮骚娘们;大过年的,也该开开荤了。

    再次听到这声音,我瞬间知道了这人是谁!

    他就是包工头,先前卷款逃跑的那个混蛋。

    “头儿,那咱赶紧进去弄吧,这几个女人,打扮的这么骚,一看就是欠日的货。”

    “不着急,先收拾完这个孙子再说!”包工头说着,随手抓起一根木棍,狠狠抡在了我的背上;“我日你娘!上了几天学,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还让老子跟那帮民工签合同,搞得老子提心吊胆,跑路都跑不痛快!”说完,他又狠狠抡了我一棍子。

    我被打的浑身哆嗦,感觉脊梁骨都要断了。

    可他觉得还不解恨,又抓着我头发,狠狠往地上撞!“我让你签、让你签!签你娘个b!”

    “头儿,别打了,再打就死了!”另一个男的,看我直翻白眼,立刻劝了一句。

    “老子就是要弄死他!”包工头朝我吐了口唾沫,又说先进去操那帮骚货,等爽完了,直接把这混蛋,从楼顶上扔下去!

    说完,包工头对着我脑袋,又狠狠踹了一脚,这才带着人,急匆匆钻进了楼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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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你不用害羞

    那天,天空飘着细碎的雪花,远处喜庆的鞭炮声,此起彼伏。

    我趴在地上,脑袋里的血哗哗往外流,身体越来越冷,仿佛生命在一点点抽离身体。

    那一刻,我神情恍惚,心里却特别痛恨这个世界;我王小志,从小到大都没做过坏事,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心里憋着一股气,上不来、下不去;就好像濒死之人,卡在喉咙里的最后一口气一样。我知道,这口气一旦吐出来,人就死了……

    可能人在临死的一刻,都会回光返照吧!

    听着楼洞里,凄惨的尖叫和阵阵殴打,以及心中积郁的那股无处发泄的怨气;最后我竟从地上爬起来,疯了一般冲了进去。

    当时我第一眼就看到,有个男人,正撕扯那个叫小茜的衣服;那一刻,我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撞向那男的,嘴里大喊:“跑!打电话报警!!!”

    小茜哭着爬起来,拼了命地往外面跑。

    而楼洞里的那些男人,瞬间就朝我奔了过来。

    我双手紧扣着楼洞两边的墙,死死挡着他们的去路;虽然当时怕得腿都发抖,但我还是不停地告诉自己,今天就是死,也不能让这些混蛋得逞!

    “喂,110吗?国光大厦的工地上,有一帮罪犯,你们快点来,他们要杀人!”小茜一边跑,一边打着手机。

    而那群混蛋,几乎疯了一般朝我打来;最后我的脑袋,又被人敲了一闷棍;我一个踉跄,登时眼前一黑,身子重重摔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那一次,我以为自己真的就死了,才20岁,那么年轻。

    可后来,我不但没死,还认识了一个改变了我一生的女人——白姐。

    除夕夜,当我缓缓睁开眼时,窗外的白城,燃起了绚丽的烟花;医院走廊的电视机里,还不时传来春晚主持人的拜年声。

    “你醒了?!”一双白皙柔软的小手,紧紧抓着我;那个叫“白姐”的女人,含着眼泪说,“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过年了吗?”我抿了抿干涩的嘴唇问她。

    “过年了!春晚都开播了。”她紧抓着我的手,特别愧疚地说。

    我点点头,身子虚弱的厉害;窗外烟花闪烁,把冷清的病房,照得五彩斑斓。我问她说:您…您有手机吗?

    她立刻说有,然后从包里拿出手机递给我。我颤着手拨了号,电话那头传来了三婶的声音。

    我说三婶,我妈在家吗?我是小志。她激动地说在家,然后跑到我家说:大嫂,是小志,小志来电话了!

    我妈接过电话,一下子就哭了:儿啊!你在哪儿?过年了你怎么还不回家?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

    那一刻我差点哭出来,但我不想让母亲担心,就说我在外面找了份工作,赚了钱好给您治病。

    母亲立刻害怕道:那你不念书了?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你可不能糊涂啊!

    我忙说念,今年还拿了奖学金,工作只是兼职,不耽误上课的。

    说完这话,我心如刀绞,因为我已经不打算念了,连期末考试都没参加。

    “念就好、念就好……”母亲反复念叨这句话,我心里难受的厉害,就说电话费挺贵的,就这样吧。

    挂了电话,我再也抑制不住眼泪了,捂着脸就哭了起来。

    “哎!你别哭,有什么难处,你跟我说,我帮你!”她拿纸巾给我擦眼泪,纸巾上带着茉莉花的香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就忍着哭声,哽咽说:谢…谢谢你救了我。

    她一笑,赶忙摇头:“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要不是你,我和姐妹们可能……”她叹了口气,没再往下说。

    然后我们都不说话了,不再去提那些伤心的往事,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那一束束绽放的烟花。

    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说:哎!你是学生啊?大学生吗?

    我抿着嘴点点头,又赶忙摇头说: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为什么?”她好奇地看着我。

    “没有为什么,不想念了。”

    “你这么年轻,不念书能干嘛?好不懂事哦!”她撅着嘴,有点教训我的意思。

    我没有反驳她,像她这种女人,一看就是出生在富裕家庭,根本就不明白,我这种穷人的困难。谁不想念书?谁不想呆在美丽的校园里?可生活,早已剥夺了我选择的权利。

    后来我问她,那群罪犯被警察抓住没有?她说跑了,警察正在抓。我就赶紧说:那领头的人,是国光大厦的包工头,开发商那里都有资料。她立刻点点头,给派出所那边打了电话。

    大年初一那天,我出院了;虽然白姐极力劝我,让我再住两天,可我总觉得大过年的住医院里,挺晦气的;更何况我除了脑袋缝了几针,身上大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下楼的时候,她扶着我,一个劲儿埋怨说:“你这孩子真倔,说什么都不听,好气人哦!”她说话带点南方口音,感觉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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