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格尔的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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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格尔的奇遇-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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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92年,俄国科学家伊凡诺夫斯基从患花叶病的烟草叶子中提出了一些液汁。这种液汁,即使取出极少量,也能使健康的烟草受到感染。伊凡诺夫斯基想要查明烟草花叶病的病原体究竟是什么。他想,这也许是一种细菌吧?那么在实验室里佣显微镜观察一下、研究一下它的特性,找出纯净的菌种来,一定是件很有意义的事。”
  “但是,用显微镜并没有能找到引起花叶病的细菌。伊凡诺夫斯基拿了一些烟草叶的液汁,然后用一个眼孔极小、甚至最微小的细菌也不能穿过的滤菌器过滤它们。结果发现,这种滤去一切细菌的液汁仍然完全保持着使健康烟草感染花叶病的能力。”
  “过了七年,直到1899年,科学家才明白,病毒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新事物。从这时起,就出现了一个比一个惊人的新发现。”
  “土耳其的花园从1555年开始繁殖一种很漂亮的郁金香,它的花瓣上有许多小斑点和美妙的条纹。人们认为这是品种的特征。几世纪以来,这种郁金香被成千上万地培育出来。但是事实证明,这种郁金香上面的斑纹,原来不过是病毒性疾病的一种表现。这一点在1928年被确凿无疑地证实了。”
  “病毒是许多种往往很严重的疾病的病原体。例如,麻疹和天花都是由病毒引起的。羊痘、猪瘟、牛口蹄疫、马贫血病、狐狸和其他一些毛皮兽的脑炎,都是由病毒引起的。镜鲤①的痘病,蜜蜂的腐臭病②和蚕的一种疾病也是由病毒引起的。病毒也毁坏大量的植物。不论谷物也好、蔬菜也好、经济作物也好、果树也好,它们都会患各种病毒性疾病。”
  我亲眼看见过烟草的花叶病,并且知道它带来了怎样的害处和损失。病毒是一种可怕的敌人。然而这种敌人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这本书中说:“病毒是看不见的。它们的作用还很神秘。它们的本质也还不知道。”
  这本书使我入了迷,可是在这个时期,长长的花条的姆苏兰纳蛇又繁殖起来了,得把它们从园子里除掉。
  有一次,当我捉它们的时候,我听见丽兹用响亮的声音说:“给罗尔斯博士发一个加急电报!”
  她对一个在规定时间以外到仰光去的仆人吩咐道:“在电报局里跟他们说,剔搞错了地址。记住:马萨特蓝③的罗尔斯。”
  不知怎的,“马萨特蓝”这个地名深深地嵌进了我的脑海。我把它牢牢地记住了。可是还不如没有记住的好,因为它给我带来了一个很不寻常的遭遇。
  「①鲤鱼的一种变种。只有在侧线部、背部和腹部有少数巨大鳞片。表支官光泽,所以叫做镜鲤。欧洲养鱼业常常饲养这种鱼类。——译者」
  「②蜜蜂幼虫所患的一种病毒性传染病。患病的幼虫变成暗褐色,死在封盖的巢房里。——译者」
  「③墨西哥海岸中部的一个港口。——译者」
  这天夜里我在园子里值班,看见教授书房的窗口照得很亮。吱吱鸣叫的蝙蝠在窗户附近飞来飞去,可是教授对这些尖声鸣叫的小动物显然不大在意。在窗帘上可以清楚地看见他正在用心读书的影子。
  这一夜和前几夜同样过得很宁静。吉耳蛇一条也没有丢,甚至开始在沙子里产卵了。只要一孵出小蛇,汪道克就可以随意偷走一些。因为科学站不再收购它们,自己的已经够用了。
  可是汪道克并没有出现。大概他害怕遇见我吧。

  五

  丽兹注意到我的成绩。
  她到园子里看我的时候说道:“今天我跟教授谈起你。你已经懂得一些养蛇的知识,不久我们就要把你调到实验室里工作了。”
  我问:“教授身体怎么样?”
  “他很快就可以出来。生病以后,他的视力减弱了,怕见阳光,只好在电灯底下工作。我屡次劝他要保护视力!要知道,我可以读给他听,可是他对这样的话连听也不愿意听,每天晚上总是自己读书。”
  我说:“他老是很晚还在用功。在书房里一直坐到天亮。他的窗户总是亮着。看得见他坐在那儿读书。”
  丽兹急忙问道:“嗳,你看见了吗?”
  我肯定地回答:“是呀!”
  我对于教授总是不出来很感到难过。只有丽兹偶尔从教授那儿带来的字条给我一点安慰。他的健康显然正在恢复。因此每当夜里我在园子里值班的时候,总在窗幔上看见密尔洛司的影子,埋头桌上一心一意地读书。
  坐在那里,他简直连动也本动。我想:“这个人多么用功。为了研究科学,他把世界上一切都忘了。”
  我常常思念密尔格司。他特别同情我,派给我很好的工作——他虽然闹病,还是找出时间来关心我的工作,但是他很少和我谈话,因此我觉得,他总是老远地观察着我。不过这还不如直接到我这里来得好。看起来,他的个性就是喜欢这样帮助人吧。而且他也太忙,哪有时间每天都跟自己的守园人说话呢?
  一天夜里,汪道克爬进园子来偷吉耳蛇。
  半夜刚过一点钟的时候,他从墙上爬了过来。我用气忿的口吻对这个小偷说:“平安光临啦。”
  汪道克彬彬有礼地回答:“谢谢您,平格尔。”
  我惊讶道:“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我知道‘比空气还轻的人’,这有什么奇怪的?那时候我就剩了一块钱,我用这一块钱在”圆形角斗场‘买了一张票,您一出场,我马上就认出来了。说真话,您躺在摇床上的时候,神气可挺慌啊。“
  他在灌木丛中迅速而毫无声息地摸索着。
  他嬉皮笑脸地低声对我说:“嘿,平格尔,吉耳蛇都跑到哪儿去啦?好像您以前故意把蛇扔到这儿来着,可是怎么没有啦?”
  “汪道克,我刚想提醒你,吉耳蛇现在都在南面墙跟下过夜。”
  汪道克一面殷勤地道谢,一面说:“您这话能帮我赶快办完这件不痛快的工作。”说着就跳过一道沟,把口袋很快地装满了。
  我打亮手电筒,警告他说:“不许超过五条。让我看看你打算拿走几条?”
  汪道克把口袋打开。
  “正好五条。都在这儿。可是我要不干这个行当了。你们的教授病了,那个老姑娘丽兹不买蛇。朋友,您能不能替我张罗张罗,帮我这个失业者一点忙呢。还有,我想问问,你们那位密尔洛司闹的什么病?”
  “他得的是黄热病,现在已经见好了。就是还没出屋子。”
  “可怜,”汪道克低声说道,并且问我可不可以吸烟。“抽几口就行。抽烟斗抽惯了,好挡挡饿。”他谨慎地点着了打火机,喷了一口烟,“这是怎么搞的,教授也闹起黄热病来了?很久了吗?”
  “在他外甥动身的那天得的。你干什么这样详细地盘问我?”我发火了。
  “到你回去的时候了。”
  汪道克率直而温和地回答道:“平格尔,您是个大好人,可也够爱发脾气的。您上次帮的忙我永远忘不了。做事要有始有终——我认识密尔洛司的外甥,可是早就不知道他到哪儿去了。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我证实道:“是啊,他是个著名的科学家,写过一本书,在爪哇住过——”
  “对,就是那个人。他是个好人,而且热心肠。呃,平格尔,要是——你知道,我早就想改邪归正了。要是我知道密尔洛司的外甥也在这儿,我一定要正式拜望他,把我的事儿都告诉他,他准会让我跟着他工作。”
  我回答道:“罗尔斯教授现在在马萨特蓝。这个地方似乎是在澳洲——”
  汪道克用一种奇怪的腔调说:“一点不错,在澳洲,离南极不远。嗯,平格尔,再见吧,谢谢您的照顾。可能我也快到马萨特蓝去了。”
  他很快地窜上了围墙跑走了。
  离开围墙的时候,我绊着了什么东西,差点儿摔倒。原来扔在地上的是装着吉耳蛇的口袋,汪道克忘记了把赃物带走。




第五章

  一

  早晨,我来到实验室,和丽兹打了个招呼。
  她很客气地说:“平格尔,教授让我把这张字条交给你。”
  “丽兹小姐,谢谢您。”我接过字条问,“咱们那位忠厚的教授,身体怎么样?”
  “现在他差不多要好了。你先看一下字条吧。”
  在便条上我看见这样的字句:
  平格尔:我对你仍然不满意。昨天的溶液配制得太马虎了。可惜我的身体还这样虚弱,不能到实验室去。请立刻重新过滤溶液。此外,我给你的那本书,你一定研究很久了。到我见着你的时候,你至少应当在理论方面有些基础了。
  我焦躁地说道:“这张条子弄得我很不痛快。我能不能见见教授?那我可以告诉他说——”
  丽兹反对道:“不,不,现在不行。你要对他说你的工作情况吗?他很快就会明白你是怎样在这儿工作的——”
  我觉得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口气格外庄重。不知怎的,这时我忽然想起汪道克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和晚上他到园子里来的事。得跟这个家伙一刀两断。
  我带着点探询的口气问:“我很想知道,教授为什么给我一本讨论病毒的书。因为这跟蛇没什么关系——”
  丽兹客气地笑了笑。
  “这只是你那样觉得。对于病毒,蛇完全不是例外。蛇也能生病。你要知道,它们也会生病毒性疾病,而且是很容易传染的病毒性疾病。要是园里的动物死了,这就是科学站的损失。我说的只是个假定,我想,教授正想研究这个问题,所以他需要了解情况的助手——”
  我高兴他说:“噢,现在我都清楚了!丽兹小姐,我对您有个请求。我做了个不长的提纲,请您交给教授。这是学校里教给我们这样做的:用不着全都记下来,而是要从读过的书中记下主要的事情。”
  丽兹拿起我记录着提纲的笔记本,兴味盎然地翻阅着。
  她说:“一定转交。你这样做,教授会非常满意。”她接着又补了一句,“他对你太好了。”
  她高声读了一段我的笔记本里的字句:“病毒是引起疾病和死亡的因素,它们侵犯各种各样的生物,从细菌一直到人。”
  “对,”丽兹说道,“细菌也受到病毒的侵害。病毒能够消灭细菌。因为病毒非常小,比细菌小得多。研究病毒是极有趣的事。它关系到解决生物学中一些基本问题。像生命的起源、自然界中有生命物质和无生命物质之间的界限等。”
  我对于生物学的微妙很感兴趣,所以问道:“要是人们发现病毒不是生物呢?”
  “如果病毒是一种有机物质,那么化学家迟早会用人工方法在实验室里制造出它们,然后再制造出防治它们的抗毒剂——”
  我很惊讶地低声嘟哝道:“这可太妙了——”
  丽兹点了点头:“正是这样。我们现在可以边说边工作,来配制过锰酸钾溶液吧——”
  我就配起溶液来。丽兹说:“平格尔,你想想有了人造病毒,进一步能发生什么情况。如果化学家在试管里合成了病毒,那就是说,人类获得了人工创造的生命要素。那时候,我们就可以直接解答生命的起源的问题了。懂得吗,平格尔?”
  我说:“嗬,丽兹小姐,这些事可太有趣了!我永远也不离开教授和您——”
  丽兹不知为什么奇怪地拖长了声音说:“平格尔,你这样想吗?很好。不过你可妥当心啊。瞧,你让溶液从漏斗边上流出来了。”

  二

  我在实验室里勤勤恳恳地工作了三小时以后,怀着兴高采烈的心情回到屋里去休息。我的脑子里充满了各式各样美丽的幻想。真得跟教授学习学习。与其说克利浦斯或是任何一个沃尔松能够培养我,倒不如说还是他能把我培养成材呢。在这些哈利、波洛克和倒霉的杰姆以后,我终于碰到一个真正的人了。以后——可以写信把爱吉叫到这里来,那时候就——这里从来就没有黄昏。太阳一落到密林后面,黑夜马上就降临了。今天我有理由预料汪道克在夜里准会到这儿来,他不是来拿吉耳蛇,就是来拿口袋。饥饿是无情的,汪道克一定还想再偷些蛇。要设法使他今天的光顾成为最后一次。要对他不客气,狠着点,甚至得吓唬吓唬他。
  我没有预料错。果然在后半夜的老时刻、新月已经落下去的时候,他爬过墙来落到我的手里了。
  我用严厉的声音说:“汪道克,这就是你的口袋。里头是一打顶好的吉耳蛇。昨天我都扔了。你不会按照好坏来挑选。嗯——滚你的吧!”
  汪道克抽着烟斗,嘲笑地问道:“我的朋友怎么变成这样儿啦?还有,你凭什么认为我又来打吉耳蛇的主意?不对,平格尔,我已经到仰光的教堂里做了三天弥撒①,听大主教讲了三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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