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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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罪-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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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明白是一场误会后,阿武和林恩祥红着脸向所有赶来的医生护士、外加被惊动的病患们道歉,折腾了好一阵子。终于一切忙碌完毕,病房再度安静了下来,阿武和林恩祥才互视对方,同时爆发出大笑声。 

而林恩祥,却因此再一次遗忘了询问那个日期的意义。 

医院的探访时间结束了,阿武依依不舍的跟林恩祥道别,那表情彷佛林恩祥不是明早就会来看他,而是要事隔十年八年一般。林恩祥好笑的拍拍他的头,每次阿武都是这种可怜又可笑的表情,总是让他忍俊不禁。 

慢慢走回家中,望着被昏黄的夕阳光华覆盖的别墅,犹如深秋最后一片枯叶般苍凉凄婉。明明这间别墅曾经比阳光更加耀眼,比月夜更加温柔,现在,却因它的主人莫名苍凉的心而渐渐枯萎…… 

每次在阿武那里得到的雀跃力量总会在回到这个家中的一瞬间瓦解,转而代替的是沉重得几乎透不过气的窒息感。可是,即使如此,也不能让那个纤弱的男子独自一人度过漫漫长夜…… 

打开卧室的房门,习惯性的在黑暗中寻找阿文的身影,毫不意外的看到他蜷坐在墙角处。而阿文的身影恰恰掩埋在月光无法映照到的黑暗角落,彷佛在有意躲避着任何光芒。 

林恩祥长叹一口气,温柔的说:「怎么坐在地上?会着凉的。」 

阿文没有回答。 

自从那天林恩祥承认了对阿武的感情后,阿文变得愈发沉默。但生活的模式并没有改变,依然是一声不响的静静呆坐着,夜深了仍会与林恩祥同枕而眠,但是林恩祥醒来时却会发现他又坐在沙发上默默流泪……规律该死的一致! 

林恩祥强压住心头翻滚的酸楚,拿起薄毯蹲跪在阿文面前,小心的将毛毯递给了他。然后转身看向床头柜,纹丝不动的安眠药与清水依然安静的放在那里。 

「为什么又没吃?」 

林恩祥回过头责备的问道,却忽然发现,刚递给阿文的薄毯却掉落在地上,踩在阿文的脚下。而他,仍然面无表情的静坐着,好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林恩祥顿觉一股怒火油然而生,他蓦然起身,近乎咆哮的大吼着:「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你在无声的反抗吗?你想激怒我吗!?没用的,我早就说过不会放手!不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你!我不会把你还给张庭!」 

等一下……我刚才说谁?张庭……? 

空白的片断忽然闪过无数凌乱的画面,太多太快,只能勉强的抓住一星半点。 

是的,那个雨夜,刺耳的枪响,流血的阿文,还有一个疯狂大叫的男子……那是阿文的同事,一个让阿文说出「不论多久都不离不弃」的海誓山盟的男子…… 

对,是他!张庭!我怎么会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人物的存在?阿文爱他!在我的怀抱中呻吟喘息了三年的阿文,真正爱的人! 

「不……」 

林恩祥排斥的大吼了一声。不愿去回想的片断开始不断涌现,彷佛立刻就可以衔接起来时却又一下子空白,只记得阿文的那句海誓山盟,只记得自己当时悲痛绝望的心情,所以,才会向阿文开了那一枪…… 

阿文静静的聆听着林恩祥凄惨的叫声,却没有上前,甚至没有抬起头,依然静静的、毫无波澜的坐在地上,彷佛失了魂一般。 

大吼过后的虚脱感令林恩祥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渐渐平抚的情绪又一次恢复了那种重石压胸的窒息感,林恩祥无奈的一笑,放任自己瘫倒在地板上,让冰凉的感觉一点、一点浸透麻木的心灵。 

「我……今天遇到了张庭……」 

阿文一颤,蓦然抬头,林恩祥为他这个无比关切的动作而悲凉不已。 

「他把阿武当成了你……他说……要救回你……」 

阿文愣了好久,最后,他低低的哭泣起来。那细如蚊声的小声抽泣再一次令林恩祥体验到了心碎无痕的感觉…… 

「你……爱他吗……?」 

不知道此时问这句话还有什么意义,爱与不爱的答案重要吗?他说爱,自己就会放弃他吗?他说不爱,自己就会欣喜若狂吗?答案是,都不会…… 

呵,自己何等自私,与阿武享受着恋爱的甜蜜与温暖,却又不肯放开阿文,不愿让他去寻找属于他的幸福,因为固执的认为他的幸福就是自己。 

当自己确认爱上阿武时,并不是没想过放弃阿文,那样对所有人都好!可是,无法放手,真的没有办法……无法想象他离开自己后会是怎样的情形,无法容忍他爱上别人,更无法忍受他属于别人!所以,只能强势的、霸道的将他禁锢在自己的势力下,哪怕这会磨去最后仅存的情谊。 

「我跟你……会一辈子这样纠缠不清吧……」 

已经消失的刻骨铭心的爱,无法燃烧的痛彻心肺的恨,同时拥有,又同时没有……就这样,莫名的羁绊着,纠缠着,至死方休…… 

「我爱你,文……」 

没有任何响应却也不觉得心寒,只是想倾诉这种心情…… 

连自己都已经不明白的心情…… 

 

很快就到了阿武要出院的日子,十三号的下午,林恩祥突起雅兴的打算留在医院陪阿武一整晚,明天一早接他出院。谁知阿武一反常态的拒绝了,他轻轻的对林恩祥说:「今晚你还是回去吧……陪陪哥哥……明天是特别的日子……」 

林恩祥愣了,这是阿武第一次从正面提起阿文,那言语中透露出的,是浓浓的关爱与深情。可是明天是什么日子?阿文的生日?不,不可能,自己知道他的生日是几号。那是什么日子?属于阿文的日子吗? 

带着百般不解,林恩祥被阿武连赶带撵的「轰」出了病房,莫名其妙的踏上了回家的路。 

「明天是什么日子?」回家后,林恩祥奇怪的问阿文。 

阿文看了看他,摇摇头。 

「可是肌肉强跟阿武都一直提到这个日子,你也没印象吗?」 

「没有……」 

林恩祥放弃的长叹一口气,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安眠药与清水,最终将它们扔进了垃圾桶内。 

「阿武叫我今晚好好陪陪你……」 

「是吗?」阿文淡淡的笑了笑,眼神中带着几分安慰。 

「明天他出院,你不去接他吗?」 

「我?」阿文有些呆滞,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语调:「我可以吗?」 

「为什么不?」林恩祥笑了起来,温柔的鼓舞着他:「阿武一定很想见你,我想,他并不如你所想的那般排斥你。你不想见他吗?他回来后你们一直没有见过面呢。」 

阿文的眼中忽闪起某种渴望,他小心翼翼的说:「他真的……会想见我吗?」 

「当然!」林恩祥笑道:「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去见他,好吗?」 

第一次,阿文终于点了头。林恩祥顿时无比兴奋起来,阿文肯离开这里外出了!太好了!这是个好现象,一切都会慢慢好转的,一定! 

「那今晚早点睡,明天一早我带你去,给他个惊喜!」林恩祥兴奋的像个小孩子。 

阿文淡淡的点了点头,轻轻的爬上床,林恩祥十分小心的轻搂住他。阿文没有拒绝,就这样,二人僵持了近半月之久的冷战终于结束,又一次轻搂在一起。 

太好了,一切都开始好转,太好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林恩祥便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他睡眼惺忪的看了看怀中的阿文,小心翼翼的起了身,披上外套走了出去。 

打开门后,出人意料的竟是肌肉强与阿武。阿武一袭黑西装,手捧一束白色的雏菊,冲他浅浅的笑着。 

「阿武?你怎么来了?我还打算接你出院呢。」林恩祥完全醒过神来,意外的说。 

「我来接你。」阿武温柔的凑过来,轻轻的倚在他的胸前。 

「去哪里?」 

「今天十四号,当然去扫墓。」 

「扫墓?」林恩祥困惑的看着他:「谁的?」 

「你忘了?」阿武责怪的看了他一眼:「今天是哥哥的忌日。」 

林恩祥完全愣了。 

 

 

第八章 

「你说什么?」 

林恩祥呆傻的看着阿武,脑海中已经一片空白。后者则以奇怪的目光望着他:「我说,今天是十四号,是哥哥的忌日。」 

忌日……? 

林恩祥的大脑完全无法思考任何事情,只盘旋着「忌日」二字。他的目光落到了阿武手上的菊花,忽然无名火起,愤怒的一把打落,冲阿武大吼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忌日!?你疯了吗!?居然这样说你的哥哥!」 

说着,林恩祥愤怒的指向大敞的门内那扇紧闭的卧室大门:「你是指阿文吗?你说的忌日是属于阿文的?那个刚才还在我怀中熟睡的阿文吗!?你在说什么?你说他死了!?」 

「祥哥……」肌肉强终于忍无可忍的叫了起来:「你醒醒吧!文哥死了,已经死了一年了!」 

「你也疯了吗!?」林恩祥疯狂的大喝着:「阿文做错什么了?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祥……」阿武一时间太过意外而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恩祥看着一脸茫然的阿武,恨不得搧他一个耳光:「你知不知道你哥哥是如何期待今天与你的相会?原本他打算与我一同去接你出院的!这就是你表达对他的兄弟情的形式!?一身丧服?一把菊花!?」 

「祥,哥哥死了啊!」阿武担忧的大叫起来:「就在一年之前的今天!我甚至因为他的过世而自残过身体!你怎么可以质疑我对他的感情?祥,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做梦了?」 

说着,阿武强挤出一丝笑容,温柔的抚摸着林恩祥的脸颊,柔声道:「你好好想想,一年前的今天,哥哥在医院失血过多而永远的离开了……你忘了吗?」 

随着阿武温柔的如同蛊惑般的声音在耳边轻轻的诉说着,林恩祥的脑中开始莫名涌现出凌乱的片断。浑身是血的阿文,白色的救护车,被戴上氧气罩的阿文,呼啸而去的救护车,还有,好象在拚命吶喊着什么的自己……是谁用力的按倒了自己?眼前晃动着的无数的脸孔是谁?然后呢?然后呢!? 

「啊!」 

难以承受排山倒海而来的片断,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令林恩祥再难抑制的惨叫出声。 

「祥……」 

「祥哥!」 

不,不对!阿文一直在我身边!昨晚我们才刚刚和好!我们相约一同去接阿武出院,他还在我的怀中熟睡!才没有像他们说的那样!不可能! 

「阿文!」林恩祥忽然求救般冲进屋内,大叫着奔向卧室,歇斯底里的狂吼着:「阿文!你出来!阿文!」 

他急匆匆的推开卧室的大门,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因为屋内是否有人的答案将决定他最后一丝理智的清醒或崩溃! 

凌乱的床褥上,只见阿文一脸大梦初醒的恍惚。他坐起身,在床上揉揉眼睛,不解的看着林恩祥。林恩祥心头的巨石倏然卸下,失而复得的乏力感令他几乎要栽倒在地。 

「怎么了?」阿文柔声问道。 

就在这时,阿武急匆匆的追了上来,一把扯住林恩祥:「祥,你不要这样!你吓到我了!」 

林恩祥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阿武,带着几分责备瞪了他一眼,将他推进卧室内:「你才吓到我了!看看床上的是谁?」 

阿武莫名其妙的看向床铺,昏黑的房间,凌乱的床褥,有种莫名的窒息感,却,空无一人。 

「你让我看什么?」阿武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他惶恐的张望着:「祥,你真的吓到我了!」 

林恩祥万般惊愕的看着阿武,原以为他会调皮的吐吐舌头,大笑着说「吓坏你了吧?」,可是他竟一脸困惑的模样,好象真的什么都看不到似的!林恩神气恼的用手硬掰着阿武的脑袋,令他的视线正对阿文。 

「你好好看看那是谁!?」 

「阿武……」阿文轻笑着,站起身温柔的向阿武点头示意。 

阿武的目光在空气中无助的搜索着,阿文明明就在他的眼前,他却好象看不到一般四处寻找着,眼中的惧意在逐渐的加深。 

「我看不到!我什么也看不到!祥,不要开玩笑了!我害怕!」阿武害怕的缩进林恩祥的怀中,微微颤抖着。 

林恩祥无比惊愕的看向阿文,他同样一脸困惑的看着自己:「怎么回事?阿武怎么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你看看阿文!他就在这里啊,阿武!你看啊!」 

林恩祥歇斯底里的大吼着,拚命摇晃着阿武,大伤初愈的阿武本就有些虚弱,此刻更加面无血色,只能无力的摇着头。肌肉强见阿武快要晕厥过去,急忙一把扯开林恩祥,阿武这才得以扶着墙壁微弱的喘息着。 

「祥哥,你清醒点!那里根本没人!」 

林恩祥再一次看向阿文。明明就在那里!清晰得可以看清他浓密上翘的睫毛,为什么别人看不到?为什么!? 

「他明明就在……」 

「他死了!」肌肉强痛心疾首的大喝着:「这一年来,这幢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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