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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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我们-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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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他恐怕早就忘记了自己不尽如人意的月考试卷,开始仔仔细细思考自己之前一直不屑于正视的问题,那就是,女生为什么讨厌陈雪君?如果因为她不好好学习的话,那这些女生当中不是也有好多人考试垫底?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我严重觉得以余淮野猴子一样的原始思维,实在不可能得到任何结果。

    他果然也没想明白,于是一梗脖子:“我觉得你也没有错。”

    陈雪君眼睛发亮,很认真地点头:“我也觉得。我就是没有错。”

    话音未落,女孩子的眼睛又默默黯淡下去。

    “可是,我不想再抱着东西到处换座位了。就像没人要的野狗,特丢脸。”

    我想,我能猜到余淮的回答是什么。

    “那我们就一直坐同桌吧。”

    余淮妈妈的雷霆之怒顷刻就有了成效。焦头烂额的班主任回到班级就打断了自习课,在所有人兴致盎然的目光之下,陈雪君抱着东西站起身,穿过教室,坐到了讲台边上的单桌上。

    那个新设立的单独座位,像是这个班级的耻辱柱。

    她再也不需要同桌了,这个单独的座位,比第一排还要靠前,为了不阻挡别人的视线,设置得格外偏,就在教室左侧上方悬空的大电视机下面,偏得压根儿看不到黑板。

    也许班主任也觉得陈雪君再也不需要看黑板了吧。

    陈雪君抱着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刚走了一步就不知怎么绊了一跤,所有东西叮叮当当掉了一地。余淮不知所措地起身帮她捡,刚一弯腰就听到后门的一声不满的咳嗽,抬起头,看见自己的妈妈,一脸痛心。

    那之后陈雪君再也没有和余淮讲过一句话,也没有和那个班级的任何一个人讲过任何一句话。五月份,中考之前,全市所有初中生都参加了纯属走形式的会考。会考结束后,大家就能领到初中毕业证了——陈雪君在那之后就消失了。

    “我觉得她不是怪罪你。不和你说话可能真的只是怕给你惹麻烦。”

    “你不觉得整件事情很丢脸吗?”余淮小麦色的脸庞微微泛红,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气愤。

    毕竟是十几岁的男孩第一次说出口的承诺,不管那个承诺背后究竟连接的是友情、爱情还是仅仅一点点交情,第二天就被现实狠狠甩了一巴掌,主导的人还是自己的妈妈。

    余淮不是会跟自己妈妈吵翻天的人,顶多就是脸色阴沉地听着长辈的唠叨,左耳进,右耳出不去。他是想要证明自己的,证明那些杞人忧天都是错的,可是联赛取消了,没考上尖子班。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余淮的时候,烈日下的报到大会,他听着那位大腹便便的男家长打电话,露出一脸别扭又不屑的表情。

    那是胸口郁结的一口气吧,我不知道现在他究竟出完了没有。

    “你怎么知道你妈妈一定会在家长会后和张平提让你换座位?”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余淮斜了我一眼,“我知道她唠叨,所以一直跟她说我同桌是个男生,反正你的名字也分不出男女。家长会她一看到就会知道我撒谎,她从来都是绷不住的,肯定马上就会去找张平。”

    怪不得他斜我一眼,这的确都属于基本推理。

    “昨天晚上,你和你妈吵架了?”

    “没有。”

    “那你干吗把头发剪成这样?丑死了。”

    “心里不爽,我乐意。”

    “那你一上午阴阳怪气又是怎么回事啊?”我还是忍不住问他。

    “我哪儿阴阳怪气了?我上午都没说过话。”

    “喘的气儿都是阴阳同体的!”

    余淮瞪了我一眼,没说话。

    “那……那你是怪我到处打听,让你没面子了?”

    “这是我和林杨之间的恩怨,你靠边站。”

    我想了想,林杨那个样子,应该挺扛揍的,所以不用太担心。

    余淮觉得他该说的都说完了,就翻开卷边儿的可怜的物理练习册,埋头做了下去。我默默地在一边观察着,他第一道选择题就用了排除法,把几个选项一一往题目中代入,很快就算出了答案。

    好像半个小时前他就一直在做物理题,从没间断过,从没讲过一个关于承诺一直坐同桌却没能成真的故事。

    “真不知道你操哪门子心,唉。”

    他头也不抬地抱怨了一句,继续去做下一道题。

    我听着他的中性笔在纸面上划出的声响,真正想问的话始终堵在嗓子眼,然后一寸寸地沿着喉咙滑下去。

    他说,他不知道我操哪门子心。

    我问再多问题,知道再多不该知道的过往,不过就是想要弄清楚一个最简单的事实。

    我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坐在你身旁。

    可你知道吗?

    全本欢迎您! t1706231537

 第二十八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No。150 … No。157)

    下午的课全是数学。

    因为期中考试阅卷的那段时间张峰得了重感冒,所以我们班缺了四堂数学课,都补在了这两天上,我现在一看到函数就觉得特别恶心。

    我好不容易稍微有点儿明白集合的奥妙所在了,课程就开始进入函数阶段,等我消化完合集、并集、互斥这些概念,并能稍微避开试卷上的那些“显而易见的陷阱”(余淮说的),张峰已经把函数讲到了对数函数。

    指数函数去哪儿了?面瘫张峰你是趁我在课堂上发呆的时候把它们杀了吗?!

    张峰驾着一辆塞满了log和f的马车飞驰而去,我穿着拖鞋在后面边哭边追。

    面对我的崩溃,余淮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不理解指数函数的话,是没有办法学好对数函数的,它们本来就互为反函数……这么说也不严密,但是你就这么理解吧,反正你如果指数函数没搞明白,对数函数我看你也算了吧。”

    “请问,你是在委婉地告诉我可以去死了吗?”

    余淮点点头:“也可以这么理解。”

    我无比无比无比地疲倦。

    在陈雪君的故事结束之后,我们的关系恢复了正常,至少在余淮的眼里是这样的——我的成绩一如既往的烂,他的成绩一如既往的好;我们仍然坐同桌,他仍然对我一小部分时间施以援手,大部分时间落井下石。

    什么都没变。

    而对我来说,就像是某些念想无声无息地死了。

    就像一个人徒步穿越沙漠,始终相信自己不会死,因为手中攥着最后一壶水,只要想着这个,就可以忍耐喉咙的焦灼,再往前走一步,再往前走一步。

    然后突然发现壶是漏的,里面早就空了。

    如果说我的问题还可以划归为内心戏太汹涌,那么β的困境则全是动作戏。

    放学时,简单跑来找我一起坐车回家,我说我还要值日,问她β今天怎么不一起走。简单神色有点儿尴尬地说,她被张平叫去谈话了。

    “昨晚不是谈过了吗?”我疑惑道,“β昨天说她要扼住命运的喉咙来着。”

    “昨晚没扼住,”简单摇摇头,“她没找到机会,张平后来被几个家长缠着说话,一直聊到大门口,她在旁边根本插不上一句话。今天她本来想要蒙混过关的,一整天都在装没事儿人。”

    我想了想今天β的表现。

    “还是很有演技的。”我表示肯定。

    “可没想到张平还是找到她了,她想得美,张平怎么可能放过她,昨晚家长会点名来着,就她爸妈没来。”

    “张平给她爸妈打电话了?”

    “所以说咱们小张同志还是很厚道的。我听徐延亮说,张平打算先和β谈谈,再决定要不要给她爸妈打电话。否则今天晚上β估计就要被揍成a了。”

    我们正在说话的时候,余淮已经整理好书包,转身匆匆走了。

    “往哪儿跑,今天你们组值日!”徐延亮眼尖发现了,在后面扯着嗓门喊。

    “我有课要上,耿耿做我那份儿,我们说好了!”

    余淮也大嗓门吼回来,后半个教室不少还没走的同学都朝我行注目礼。

    “你什么时候跟我说好了!”我有点儿脸红。

    “现在!给点儿默契!”他已经消失在门外了。

    徐延亮看着我,半晌才叹口气说:“家属的确也可以代替值日。”

    简单盯着余淮消失的方向愣了一会儿,转头问我:“余淮是去补课吗?”

    我张张口,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

    “他们要参加联赛了,成绩好的话,有保送机会。”

    “高一就能保送?!”简单惊呼,转头去看韩叙早已空了的座位。

    “你以为呢?人家和咱们可不一样。”

    说话的是坐在我前面的朱瑶。

    说来奇怪,我们和隔壁组的徐延亮、简单、β甚至韩叙关系都不错,却很少和坐在自己前排的朱瑶与郑亚敏说话。郑亚敏是个十分沉默的男生,皮肤有些黑,身材与徐延亮相似,类似汽油桶,却没有徐延亮灵活。余淮曾经说过,要不是自己视力好,肯定会和张平求情让自己往前排调。

    “郑亚敏简直像座山。幸亏我个儿高。”

    “是上身比较长。”我诚实地纠正。

    如果说郑亚敏的沉默是性格使然,朱瑶的沉默则是因为珍惜时间。她学习非常努力,体育、美术、音乐课什么的向来能翘课就翘课,下课的时候也一直坐在座位上背单词。我曾经亲眼见过朱瑶因为专心做题,懒得起身去扔垃,圾而把吃完的苹果核直接往地上扔。

    我也想过以她为标杆来学习的,朱瑶不起身我也不起身,尿急也憋着。结果不出所料——摸底考试的时候,她是我们班第五名,这次期中考试是第三名。

    而我两次都几乎垫底。

    一开始朱瑶和余淮还会讨论一下习题,朱瑶向余淮请教物理和数学,因为“他是竞赛生”;而余淮常常会板着脸把他认为“不可理喻”的英语、语文习题丢给朱瑶帮忙。朱瑶的英语基本功很扎实,那些生僻的词组和诡异的介词她都能说出个道道,不会像我们糊涂的英语老师,每次讲解选择题的模式都是一样的。

    “这道题a、c、d选项一看就不对,所以选b,有人有问题吗?”

    “老师,我没听懂。”

    “怎么听不懂呢?我问你,a、c、d哪儿对?”

    “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对,不对就选对的,当然选b,还有问题吗?”

    每到这时候,余淮就会私底下白英语老师一眼,伸长胳膊戳戳朱瑶。

    不过,这种好战友关系止步于期中考试。

    因为余淮的期中英语成绩比朱瑶高了三分。

    从此之后,但凡余淮有不明白的英语题,朱瑶的反馈都是:“我也不知道。你英语比我好那么多,你还问我?我给你讲错了怎么办?”

    如此反复了两三次,余淮就再也没有主动和朱瑶说过话。朱瑶询问的理科题目他还会照旧帮忙解答,但是英语题目他都会舍近求远直奔韩叙,甚至跑上楼去问林杨。

    而林杨给他的答案,大多是两个字。

    “直觉。”

    “林杨上辈子可能是条狗。”余淮认真地对我说。

    不同于余淮对朱瑶的不屑,我稍微能理解对方的小心翼翼。这种小家子气固然没风度,但也是因为内心的惶恐吧。朱瑶或许只是另一个我,一个更努力、更聪明的耿耿,但是距离余淮、林杨、韩叙他们,差得不是一点点。

    都差在了心里。

    “不对啊,我记得韩叙以前跟我说过,保送不是高三的事吗?”简单连忙抓住朱瑶问起来。

    “联赛又不限制年纪,少年班知道吗?”朱瑶在和我们这样水平的学生讲话时可没有那么多顾忌,口气硬邦邦的,“高一怎么不能参加了?只不过让他们和高三的学生竞争,毕竟短了两年的训练,一般很难考到好名次,即使有保送机会,也不是非常好的学校,所以你不知道而已。”

    “那干吗还要参加?”

    朱瑶用看弱智的眼神扫了一眼简单:

    “练手。撞大运。反正没损失。”

    朱瑶讲述的余淮和韩叙他们,像是运转在另外一条轨道上的星球。我还没追上对数函数的马车,他们已经在自己的逻辑里公转了几个世纪。

    朱瑶说完就抡起书包走了。

    我和简单各怀心事地傻站了一会儿,直到简单跳起来:“欸?今天不是你们组扫除吗?她凭什么走了!”

    “又不是第一次了,”我耸耸肩,“张平找她谈过话也没用的,她说过,来学校是学习的,多余的事情谁也不能强迫她做。你能怎样?为这种事情找她家长?”

    简单咧咧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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