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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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我们-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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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角已经磨破泛黄,书皮快要挂不住了,又被我用胶带仔仔细细地贴好。

    只因为上面那六个字。四个是对的,两个是误写错的:

    “一年五班 余淮”。

    我的手轻轻拂过书皮。

    “还用我翻吗,那不都写在明面儿上了吗?”我爸在门口非常委屈地申辩道。

    本来明天我爸休息,今晚应该是他去跟齐阿姨交接班的。可是我坚持要去。

    我不是犯贱地想要去见余淮。我是真心疼我爸。

    真的。

    我拎着我爸新煲的黄豆脊骨汤走进病房的时候,林帆的表情明显是要吐了。

    “大夏天的这一顿一顿油腻腻的汤,你们是真心想让我快点儿死啊。”林帆还没说完,就被齐阿姨敲在了脑门儿上。

    “骨头汤对你有好处,愈合得快,你以为我乐意给你送,想让你死有的是办法,我犯不上跟自己过不去。”我把饭盒放在桌上。

    “妈,有我姐这么说话的吗,你评评理。”

    “说得哪儿不对?你活该。”齐阿姨瞪他一眼,转头问我,“今天晚上不应该是你爸爸来吗?我听林帆说,你昨天快两点才回家。我今天跟护士打招呼了,让他们早点儿开始输液,你也早点儿回家睡觉。”

    “没事,我闲着也是闲着,你快回家吧,都累一天了。”

    齐阿姨又叮嘱了林帆半天才离开医院。我盯着林帆把一饭盒的汤喝完,在他开始输液以后才走出病房。

    其实我都不知道应该上哪儿去找余淮,但是总觉得也许还可以再偶遇一次。昨天没有留电话,留了我也不会再主动打了,但是偶遇一次总归不过分吧?

    我这样想着,就在门口拦下了一个护士,正想要问问她尿毒症的患者住在哪几个病房,忽然有人从背后敲了敲我的头。

    是余淮,好像刚洗过澡,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脸有些红,看着就清爽。

    对啊,我笑了。他知道林帆的病房,他来找我远比我找他容易。

    现在如此,以前也是如此。

    他问我吃饭没有,我想了想,说没有。

    我们在医院对面的一家兰州拉面馆坐下,各点了一碗面和几个小菜。

    “我好久都没吃过兰州拉面了。”我说。

    “我也是,”他很认真很认真地想了想,“上一次吃……好像还是咱们俩一起吧。”

    “啊?”

    “上新东方啊,记得吗,医大旁边那家。”

    我抬眼看了看他。他现在的每句话我都会琢磨一遍,比如这样轻描淡写地提起我们一起经历过的事情,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我点头:“那家比较好吃,比现在的这个好吃。”

    余淮倒是很疑惑:“有吗?”

    有。因为现在这家我撑得吃不下了。

    我转换了话题:“你在美国的时候和咱们同学有联系吗?”

    “没有。”余淮摇头。

    “为什么?”

    他刚吃了一大口面,垂下眼睛闭着嘴嚼,不知道为什么嚼得那么慢。

    “不为什么。没什么联系的必要呗,”他有点儿不自然地笑,“不过,我猜你肯定和简单、β关系依然很好。她们现在怎么样?”

    “徐延亮考了公务员去青岛,现在在做市委办公厅的科员,向着腐化堕落的道路大步进发了。简单当年走了狗屎运,居然真上了中国政法,现在在读研究生,明年也该毕业了。β还在英国读书呢,和韩叙一样都在伦敦。张平的儿子都四岁了,她终于死心了。”

    我一股脑儿地将我知道的事情都说给他听了。

    余淮点点头,丝毫没有挑某个人继续深入问问近况的想法。我不知道他是不关心,还是压根儿早就知道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开摄影工作室?听谁说的?”

    余淮忽然有点儿不自在。

    “google。”他言简意赅。

    然后我应该说什么?嗯?

    “你搜索我的名字?”

    “……嗯。”

    “为什么?”

    他抬眼看我,忽然盯上了我剩下的大半碗面:“你不饿吗?”

    “不是很饿。”

    “那给我吃吧,最近很累,特别容易饿。”

    我没来得及阻止,他就把我的碗拖了过去,毫不嫌弃地继续吃起来。

    在西藏的时候,老范也吃掉了我已经咬过一口的青稞饼,但是我的脸可没红成现在这样。

    我的情商又回到了高中时期。这很不妙。

    吃完饭,余淮抢着结了账,我也没跟他争。他接了个电话,之后就匆匆回住院处去了。

    临走前他问我要手机号。我看着他掏出iphone,突然一股火冲上天灵盖。

    “小灵通不用了?”

    “早换了。”余淮先是笑了笑,好像我问了一个多傻的问题,然后慢慢地反应过来。

    他紧紧地抿着嘴唇,不发一言,看向我的眼神里,流动着我完全陌生的情绪。

    竟然有些可怜。我怎么可能会觉得余淮可怜?这种认知让我有些难过,关于那些石沉大海的短信和电话的疑问,忽然就问不出口了。

    我迅速地报出了一串数字。他对数字的记忆力依旧很好,解锁、按键,没有停下来再问我一遍。

    其实我高中也做得到,初中不用手机的时候甚至能把十几个常用的座机号码都倒背如流。但是现在完全不行了,一串号码过脑就忘,常常攥着手机找手机,盖着镜头盖儿找镜头盖儿。

    时间对他真是宽容。

    转念一想,人家在美国是要天天泡实验室的,脑袋不好使可怎么办,说不定会出人命。

    他朝我笑了一下,推开店门刚迈出一步,又转过身,问:“你最近拍片吗?”

    我点点头:“后天,去雕塑公园,给三个刚毕业的高中女生拍闺密照。”

    “我能去看看吗?”

    “干吗,想泡妹子?”

    “泡那些妹子还不如泡……”他明明已经咧嘴笑起来了,突然意识到自己本能地说了什么,整个表情都僵住了。

    都不如泡什么?泡什么?说啊!!!

    “那电话联系。告诉我时间、地点,我去看你。”他说完就走了。

    我盯着来回咣当的门,又有点儿控制不住地想要傻笑。

    可是我不能。

    我到底是在做什么?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像两个老同学重逢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聊天,在内心回忆一下当年的懵懂青涩,意淫一下未完待续的暧昧,记吃不记打,然后呢?下个星期人家高才生飞回美利坚深造,我干吗?沉浸在往事中苦守寒窑十八载吗?王宝钏好歹也是个已婚妇女,领了证的!我又算什么?

    虽然当年不告而别和杳无音讯给我带来的难过,在七年之后已经淡得咂摸不出原味,但是至少,我不再是傻傻地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把身边少年的小感动和小邪恶都无限放大的少女了。

    时光放过了他,却没有放过我。

    全本欢迎您! t1706231537

 第六十一章 最好的我(No。333 … No。337)

    就当我矫情吧,我没有主动给余淮发拍摄的地点和时间,一起吃饭的第二天,我爸代替我去值夜。

    我在家修图修到深夜,这样可以少想一些事情。

    他说要来看我拍片,可我已经不敢期待了。虽然我一直在等他打给我,或者发一条短信——可关机开机许多次,依旧没有消息。

    我说我不抱期望了,可为什么还是会失望?

    下午两点我赶到了雕塑公园,化妆师提前半小时到的,在门口的咖啡厅给三个小姑娘化好了妆。

    我没急着给她们拍,这个时候的阳光不好,不如大家先聊聊天,等夕阳。

    我带了电脑,为了给她们看我高中的照片。

    “你们哪个有照相恐惧症来着?”我问。

    两个女生同时指着中间那个带牙套的短发姑娘。

    “她一照相就喜欢乱动,非要在人家按快门的时候拨一下头发,挠一下鼻子,每张都会糊掉。”

    应该是牙套造成的紧张感吧,我想。

    “欸,这张好看!”一个姑娘指着简单和β穿着民国女生装大笑着打闹追逐的照片,“我也想穿成这样。”

    “还真就给你们准备了民国女学生装。”我笑了。

    这是我的恶趣味。我们仨青春不在了,但是她们仨青春正盛。

    没人永远年轻,可永远有人年轻。

    为了克服那个姑娘的紧张感,我特意给她拍了几张半侧身回眸、眼睛特写、抬起手掌心朝外挡住嘴巴的逆光小清新照,回放给她看。

    人都是这样,只要看到自己好看的照片,本能地就会学习成功的经验,自信心慢慢地也就来了。

    牙套妹眼睛亮亮地看着照片,捂嘴一笑。

    这三个女孩子真是我拍过的最配合的对象,嬉笑打闹,宜动宜静,一丁点儿都不费劲儿,我也被带动着青春起来。

    风吹动裙裾,吹乱头发,却遮不住三双明亮的眼睛。

    我忽然好想念我的少年时代。

    真的很奇怪,那本来不应该是我最开心的时期。如果说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选择是否回到高中,我一定选择否。我喜欢现在的自由,喜欢从事现在的工作,喜欢现在的我自己,喜欢把一切牢牢抓在手里的感觉,因为这才叫作强大。

    可在我的脑海中,真正清晰得纤毫毕现的回忆,却都在高中。我可以记得一段对话中的微妙语气和每一次停顿,也可以记得那些一闪而逝的表情,微不足道的小事,发生小事时的天气……

    是的,我更喜欢现在的耿耿,我是最好的耿耿。

    但是,那些挥之不去的、最深刻的记忆和最炽烈的感情,是不是我难以忘记余淮的原因呢?

    现在的耿耿,是不是还喜欢着当年的余淮呢?

    我放下相机,看了看将沉的落日,找了一个入画的好角度。

    “来,我们拍最后一组镜头。画面效果就是我躺倒,仰拍你们三个,你们要一起抬起脚朝我的镜头踩过来——别真踩啊,赔死你们!就是做个样子,上半身爱怎么摆姿势都行,别担心,我要拍好多张呢,总能挑到一张大家都美的。”

    给姑娘照相,讲究太多都没有用,重点就一条——拍得胸大脸小显白显瘦,只要自己好看,甭管什么背景什么主题,她们都不在乎。

    “来,来个凶狠的,就把我当仇人!”

    “当数学!”牙套妹说。

    其他两个立刻来状态了,三个人都凶神恶煞地踩过来,半途却忍不住要笑。

    我连拍了许多张,到最后是因为腹肌无力了,才撑不住,彻底倒在了地上。

    爬起来的时候,竟然在眼前看到了余淮。他站在三个穿水手服的女高中生旁边,笑着看我,意外地和谐。

    我顾不得拍打身上,立刻拿起相机拍下了这个画面。

    我到底是不是还爱着当年的余淮?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女学生走了以后,我坐在广场中央的地上收器材,他也一屁股坐到了我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

    我有点儿心虚。我故意没告诉他,可他来了,现在错的人是我。

    “我妈妈前天晚上病危了,昨天晚上才彻底脱离危险。我已经两天没睡了,”余淮捏捏鼻梁,努力眨了眨眼,“忽然想起我都忘了问你在哪里拍片,所以就往你们工作室的联络电话拨了过去,你的小助理说你在这里。”

    我很惭愧,赶紧加快了收东西的速度。

    “我……我能去你那里休息一会儿吗?”余淮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睛看我。

    我忽然很心疼,这个眼神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唤起了我的母性,看来真是老了。

    余淮一把抢过我死沉死沉的摄影包背在了他自己身上,说:“你带路吧。”

    他是真累着了。我让他上二楼,在沙发上稍微坐一下,给他倒杯水。端着水再进来的时候,看到他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可搬不动他,也不想吵醒他,索性就让他躺在沙发上。恤短袖子下面,有一小片奇怪的黑渍。

    我把毯子放在一边,很轻很轻地把他的袖子再往上翻了一翻。

    那是一个黑色的对号文身。

    我咬住嘴唇,轻轻地用手碰了碰,温热的触感传递到我冰凉的指尖。

    这不是文身师随便设计的什么对号,这就是高考那年我给他画的那个,转角是尖尖的,尾巴上扬到最后还要做作地微微向下一点点……

    只有我这样画对号。;

    他一定是在去复读之前,把这个对号文在了身上。

    文身都有了岁月的痕迹,他却没有,像只大虾一样蜷缩在我小小的沙发上,睡得像个孩子。我盯着这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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