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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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裸阳-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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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微量的离子。经过这种调整设备的处理,任何毒药都不可能存在。

  如果这样就能肯定储水箱确实安全的话,那么何时下毒也很明确了。关键是在吃饭前的一个小时,那段让水壶里的水变得不那么冷的过程——因为接触到空气,贝莱没好气地想道——古鲁厄这特殊的癖好可真“卫生”。

  索耳医生皱起眉头:“可是我要怎么检查储水箱呢?”

  “老天!带只动物去!从储水箱拿些水给它喝,或是将水注射到它的血管里去。用一用你的大脑,老兄。你还要把水壶里的水检查一下,如果水里有毒——一定有毒,就参考胶卷书中的资料,照上面的方法做一些测试。找个简单一点的胶卷书来读,动手做点事!”

  “等一等,什么水壶?”

  “装着毒药的水壶,那个机器人拿来把水倒进杯子里去的水壶。”

  “噢,天哪——我想它已经被清洗过了,做家务的机器人一定不会让它被随便乱摆的。”

  贝莱呻吟一声,差点破口大骂。是啊,不会,当然不会!那些该死的机器人做事可真有效率,把证据破坏得这么迅速彻底,这下要找到完整的证据简直不可能。刚才他应该命令机器人留下水壶的,可是,这星球不是他的星球,他在这里从头到尾还没采取过什么正确的行动。

  老天!

  机器人终于检查完了。古鲁厄的业地上没有外人,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显示有人曾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来到此处。

  “情况越来越扑朔迷离了,伊利亚伙伴,我们找不到下毒的人。”丹尼尔说。

  贝莱正专注思考着,几乎没听见他在讲话:“什么?不,不会,这反而使情况变得更清楚了。”他没有向丹尼尔说明他何以如此断定。他知道,丹尼尔无法了解,也难以相信他所肯定的事实。

  丹尼尔并没有要求他加以说明。机器人是不会侵犯人类的思想的。

  贝莱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很怕上床睡觉的时刻来临。到时候他会更加恐惧开阔的空间,会更加思念地球上的一切。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反而热切地盼望着有事情不断发生。

  他对丹尼尔说:“我还是再去看看达尔曼太太吧,叫机器人联系。”

  《裸阳》作者:'美' 艾萨克·阿西莫夫

  第八章 摆脱牵制

  他们走进观影室。有个机器人正在为他们做联系的工作。贝莱一边望着他那操作熟练的金属手指,一边模模糊糊地构思着。突然,他眼前出现一张餐桌占据了半个房间,桌上已摆好餐具准备让人进食。贝莱吃了一惊,中断思绪。

  格娜狄亚的声音响起:“你好。”接着,她走进影像区,坐了下来,“别那么吃惊,伊利亚。现在是吃晚饭的时候,而且我身上穿戴得很整齐,你看!”

  她的确穿戴整齐。格娜狄亚穿着一件闪亮的浅蓝色长袖衣裙,下摆直垂到脚踝。衣领及肩部缀有一圈黄色的绉边,比她的发色稍淡。她的头发梳理得很好,呈很整齐的波浪形。

  贝莱说:“我无意打扰你用餐。”

  “我还没开始呢,你和我一起吃好不好?”

  贝莱疑惑地看着她:“和你一起吃?”

  格娜狄亚笑了起来:“你们地球人实在很有趣。我不是说真的和我一起吃饭,那怎么可能?我的意思是,你去你的餐厅,那么你和你的伙伴就可以跟我一起用餐了。”

  “可是我一离开——”

  “你的观影技术机器人可以继续维持联系的。”

  丹尼尔听完她的话,很严肃地点点头。贝莱有些迟疑地转身走向门口,格娜狄亚和她的餐桌、餐具以及桌上的瓶瓶罐罐跟着他移动。

  格娜狄亚露出鼓励的笑容:“你看,你的观影技术机器人一直让我们保持着联系。”

  贝莱和丹尼尔走上一条移动坡道,贝莱不记得曾走过这条路。在这幢不可思议的房子里,任何两个房间之间显然都有许多通路,而他只知道其中少数几条。当然,丹尼尔认识每一条路。

  格娜狄亚和她的餐桌随着他穿过一道道墙,在地板上下起伏移动,但无论如何总是如影随形地跟着他。

  贝莱停下脚步,喃喃自语:“我需要一点时间才能适应。”

  “这样会令你头晕吗?”格娜狄亚马上说。

  “有一点。”

  “那我告诉你怎么做比较好。你可以叫你的观影技术机器人先把我固定在这里,等你到了餐厅,把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再叫他把我移过去。”

  “好,我会下令这么做的,伊利亚伙伴。”丹尼尔说。

  贝莱和丹尼尔走进餐厅时,餐桌已经摆好了,盘子里盛着热气腾腾的汤,暗褐色的汤中洒着肉丁,桌上还有一只等着被切开分食的大烧鸡。丹尼尔向服侍用餐的机器人简短地交代了几句话,机器人立刻很有效率地将原本面对面的座位换个方向,并排摆在餐桌的同一边。

  这时,正对餐桌的那面墙像是接到了讯号,向外移开,餐桌也好像变长了,格娜狄亚出现在餐桌的另一端。两个房间联结在一起,连餐桌也衔接得天衣无缝。如果不是墙上的图案、地毯及餐具的样式不同,他们看起来真的就像同桌吃饭一样。

  “嗯,”格娜狄亚很满意地说,“这样不是很舒服吗?”

  “很舒服。”贝莱回答。他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汤,发现味道很鲜美,于是大口喝了起来。“你知道特工古鲁厄的事了?”他问。

  格娜狄亚的脸立刻蒙上一层阴影。她放下汤匙,说:“好可怕,对不对?可怜的汉尼斯。”

  “你直呼他的名字,你认识他?”

  “我几乎认识索拉利世界所有重要的人物。大多数的索拉利人彼此都认识,这是很自然的事。”

  这的确是很自然的事,贝莱想,毕竟他们总共也没有多少人。

  “那你认不认识亚丁·索耳医生?他正在照顾古鲁厄。”贝莱又问。

  格娜狄亚轻声笑了起来。在一旁服待的机器人为她切了一片肉,洒上一些酱汁焗洋芋和胡萝卜条。“我当然认识他。他为我治过病。”她说。

  “他什么时候给你治的病?”

  “在——那件麻烦事之后,我是说,在我丈夫出事之后。”

  贝莱大吃一惊:“他是这个星球上唯一的医生?”

  “噢,不是。”格娜狄亚的嘴唇微微歙动,好像在暗暗计算数目。过了一会儿,她说,“至少有十个医生。我还认识一个正在学医的年轻人。不过索耳是最好的医生,他最有经验,可怜的索耳医生。”

  “你为什么说他可怜?”

  “呃,你知道,医生是一种很脏的行业。有时候他们必须亲自去见病人,甚至去触摸病人。索耳医生似乎也觉得无可奈何,当他觉得有必要时,他就会去见病人。从我小时候开始,他就是我的医生了。他非常亲切、慈祥。如果他必须要见我,我真的一点也不在意。最近他就来见过我。”

  “你是指你丈夫过世后,他见过你?”

  “是啊。他见到躺在那里的我,我丈夫的尸体,你可以想像他的感受。”

  “有人告诉我,他是观看尸体的影像。”

  “对,遗体是用影像观看的。他确定我还活着,没什么事之后,便叫机器人在我头下放了个枕头,给我打了一剂不知道什么针,就离开了。他是坐喷射飞行工具来的,真的,喷射飞行工具!他在半小时之内就赶来照顾我,确定我安然无恙。我醒来时昏昏沉沉的,还以为只是看到他的影像,等他一触摸我,我才知道见到他本人,忍不住尖叫起来。可怜的索耳医生,他觉得好尴尬。不过,我知道他这么做是出于好意。”

  贝莱点点头:“我想,医生在索拉利世界大概无用武之地?”

  “希望是这样子。”

  “据我所知,这里并没有细菌传染的疾病。可是有新陈代谢方面的疾病吗?有没有像动脉硬化、糖尿病之类的疾病?”

  “有的,而且发病时非常可怕,医生只能让这些病人的肉体稍微舒适些,不过这不是重点。”

  “哦?”

  “当然,这表示我们对基因的分析不够完善。你别以为我们会让诸如糖尿病之类的疾病任意扩散,任何一个得了这些疾病的人都必须经过非常仔细的一再检查分析,而这个人的配偶配额也必须取消,这对当事人而言是很困窘的事,这意味着没有……没有……”她的声音低得快听不见了“没有孩子。”

  贝莱以正常的音量重复:“没有孩子?”

  格娜狄亚满面通红:“这种事真难启齿,好可怕的字眼啊,孩——孩子……”

  “多说几次就习惯了。”贝莱有点揶揄。

  “是的,可是如果我说顺了口,要是哪天在别的索拉利人面前说出来,那我真会羞得无地自容……总之,如果有这类疾病的男女已经生了孩子——你看,我又说了——那就必须找到这些孩子,并给他们做检查。对了,顺便告诉你,这是瑞开的工作之一。反正,这种事很复杂,乱七八糟的。”

  不需要在索耳医生身上费工夫了,贝莱想,这个医生的无能是这个社会自然产生的结果,并非他有什么不良的企图。他没有必要心怀不轨。贝莱想,先把他从凶手的名单上划掉,但不要完全剔除他的可能。

  贝莱望着格娜狄亚用餐。她很整洁、很优雅,胃口似乎也很正常,而他自己的烧鸡味道也不错。总之,外世界的这个东西——食物——会让他回地球以后对吃的东西变挑剔的。

  “你对这件下毒案有什么看法,格娜狄亚?”他开口问道。

  格娜狄亚抬起头:“我正试着不去想它呢,最近发生太多可怕的事了,也许不是下毒吧?”

  “是下毒。”

  “可是附近并没有别人呀!”

  “你怎么知道?”

  “不可能有人的。他没有太太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因为他的孩——你知道我的意思——配额都用完了。不会有人把毒药放进任何容器里的,他怎么可能中毒?”

  “但他的确中了毒,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格娜狄亚的眼睛一暗:“你认为,他是自己下的毒?”

  “不,不是。他何必下毒?而且还当众毒害自己?”

  “那就不是下毒,伊利亚,那是不可能的。”

  贝莱说:“正好相反,格娜狄亚。要下毒很容易,而且我知道怎么做。”

  有好一会儿,格娜狄亚似乎屏住呼吸。接着,她撅起嘴巴呼出一口气,发出一种像是口哨的声音:“我可看不出来要怎么下毒,你知道是谁下的毒吗?”

  贝莱点点头:“就是杀害你丈夫的凶手。”

  “你确定?”

  “难道你不确定?你丈夫的死是索拉利世界有史以来第一桩谋杀案,一个月后又发生了另一桩谋杀案。在一个零犯罪率的星球上,会有两个毫不相干的凶手在一个月内跑出来杀人吗?此外,请你注意,第二个被害人正在调查第一桩谋杀案,他对凶手构成了威胁。”

  “噢,”格娜狄亚一边吃甜点,一边说,“照你这么说,那我就是无辜的。”

  “何以见得,格娜狄亚?”

  “哎,伊利亚,我没去过古鲁厄的业地,我这辈子都不曾去过那里,所以我当然不可能毒害特工古鲁厄。如果我没有毒害他,那——我也就没有杀我丈夫。”

  贝莱没有说话。格娜狄亚望着他那令人害怕的沉默表情,顿时泄了气,小巧的嘴不禁撇了下来:“你不以为然,伊利亚?”

  “我不确定,”贝莱说,“我说过我知道要怎么下毒,这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不管有没有亲自到古鲁厄的业地,随便哪个索拉利人都可以用这种方法来毒害古鲁厄。”

  格娜狄亚紧紧握起拳头:“你的意思是我干的?”

  “我没这么说。”

  “你在暗示!”她愤怒地紧紧抿着嘴,高耸的颧骨隐隐发青,“这就是你来看我的目的?问我一些恶毒的问题想陷害我?”

  “嘿,等一下——”

  “你一副很有同情心的样子,好像很了解、很体谅别人,没想到……你这个地球人!”

  她那低沉的嗓音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变得非常刺耳。

  丹尼尔倾身向前,面无表情地说:“达尔曼太太,容我提醒你,你把刀子握得太紧了,可能会弄伤自己的,请小心一点。”

  格娜狄亚望着手中那把又短又钝,显然无法造成什么伤害的餐刀。她突然像发神经一样地把刀子高高举起来。

  贝莱冷冷道:“你碰不到我的,格娜狄亚。”

  她吃了一惊:“谁想碰你?恶心!”她一副作呕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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