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踹开都算是轻的，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
张学兵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很多年，对此深有感触，对罗旭所说的这番话全都是他的真心话。
“做咱们销售的，干的就是求人的活。咱们男人还好，你知道女销售有多辛苦吗？我在卖楼的时候，售楼处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女销售，她的销售业绩最好，每个月拿的提成最多，但是她挣的钱都是睡出来的。我离职后的两年，听以前的同事说那女孩死了。知道为啥死的不？被客户传染了艾滋病，痛不欲生，自己跳楼自杀的！”
听了这事，罗旭忍不住头皮一阵发麻。
张学兵说着说着把自己给说哭了，“我当年刚毕业，第一份工作是卖保险。我在保险公司认识了一个女孩，我们都刚毕业，我们很快就好上了。你也知道，保险不好卖，我们两个家里都是农村的，根本不能指望家里补贴我们，每个月都在为房租犯愁。为了交房租，我甚至去卖过血。保险公司每半年考核一下业绩，业绩不合格，就要卷铺盖走人。距离考核期还有半个月，我和她只完成了不到三分之一的业绩指标。后来，时间到了，我因为没有完成而被开除了，她却在短短的半个月之内完成了好几个大单。就在我被开除的那天，她收拾了行李，离开了我们一起合租的单间。她告诉我她是怎么完成的业绩，她是靠卖shen得来的。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不过我听说她现在混得很好，早已经成经理了，在省城买房又买车。”
张学兵灌了一大口酒下肚，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酒呛的，眼泪直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张学兵的故事很多，三十多岁了仍然一事无成，他身上的惨剧太多了。
“我的胃不好，知道为什么不？”
张学兵自问自答，“喝酒喝得。有的老板就是变态，喜欢折磨人。我在卖汽车的时候，有个老板要订十辆车，但不确定在不在我那里订。我去找他，他拿了一瓶白酒给我，让我一口气干了。为了拿到订单，我豁出去了。我一口气干掉了一瓶白酒，然后就不省人事。等我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了医院里，而那个老板却和别家签了订单。我不但被耍了，还因为胃穿孔导致现在经常胃疼，疼起来痛不欲生的那种疼。”
“那样的老板绝对是王八蛋，不讲诚信，他的公司长不了。”罗旭道。
张学兵道：“嘿，还真让你小子说对了，没两年那孙子就破产了。我上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是在大街上。那孙子被讨债的人砍了一条腿，现在每天跪在路边乞讨呢。我看到他这样，心里真痛苦。我问他还认不认识我是谁，他已经不认识我了。那天我干了一件让我非常痛快的事，我把他面前搪瓷缸里的钱全都抢跑了。那家伙缺了一条腿，根本追不上我。他在后面骂，我在前面笑。我跑到另一条街上，把抢来的钱全都给了另外一个乞丐。我不是要他的钱，我就是想报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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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6章 心生恶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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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兵努力了那么多年，从最初的销售菜鸟，对行内规矩一无所知，更是不知道什么潜规则，到如今熟悉行内的每一条细则，但他仍然是个最底层的销售。
穿着网上淘来的廉价西装，带着高仿的名牌手表，劣质的衬衫领口还沾着油灰，未经打理的胡茬像是刚收割过的稻田里的到草根。
这就是张学兵，一个自以为是的老鸟，但却一事无成的男人，用他的小精明，骗来了一顿午饭。
罗旭坐在他的对面，同情他所经历的遭遇，但对这样的人他又有一点痛恨。张学兵参加工作已经那么久了，至今仍在原地踏步，这绝对不是社会的问题，他自身的问题才是最主要的问题。
“兄弟啊，你来推销什么的？”
说完了自己的悲惨往事，张学兵才发现他还不知道罗旭是卖什么的。
罗旭道：“我是来推销牛奶的。”
张学兵摆了摆手，“兄弟，你这没戏，你肯定没戏。像他们沃尔玛这样的大超市，早就被国内那两家大的牛奶公司给锁定了，人家有合同的，你的牛奶进不去的。不是我说你，怎么想起来卖牛奶啊？刚毕业吧？”
罗旭点点头，“是啊，刚毕业。”
张学兵道：“难怪了，不忽悠你这样的嫩娃忽悠谁啊！吃几回亏你就知道了。赶紧跳槽吧，跟我干，我给你指条明路！”
罗旭笑道：“真的，张大哥你现在月薪多少？”
“……”张学兵顿时耳根一热，他最怕被人问月薪了，他迄今为止，一个月也就三千多点，除掉房租水电，日常的开销都不一定够。
“老哥，跟我还藏着掖着啊？”罗旭笑道：“看你戴这表，一年得有几十万吧。”
张学兵不愿意在嫩娃面前露底，道：“也没你说的那么多，也就三十几万。这是去年的收入，今年可能会多点，但也不会超过五十万。”
张学兵吹了牛皮之后，顿时便有一种错觉，好像他真的赚到了那么多钱似的，在罗旭面前的优越感就更强了。
“牛掰牛掰！张大哥，我敬你一杯，以后你可得带着我，我跟着你有肉吃！”
罗旭端起酒杯，站了起来，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小人物张学兵充分地在罗旭面前装了一回b，他找到了极大的优越感，也找到了自信，与罗旭对话，他颇有种指点江山教育晚辈的感觉。
午饭吃完，张学兵打了个饱嗝，嘴里叼着根牙签，靠在椅子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已经有好久没有吃过这样的一顿好饭了。
阳光透过玻璃窗户射进来，照在他的脸上，他的饱嗝中泛出一阵阵的酒气，眯着眼睛，仍然再给罗旭传授他的经验。
“今天上午你猜我塞了多少钱？”
“多少？”罗旭看到了那沓钱，最多也就三千块。
张学兵道：“整整一万！这还只是开始，等见到了他的领导，还得塞一笔，那可就不是一万能搞定的了，至少得五万！小子，你有那么多存款吗？”
罗旭道：“我刚毕业，老家农村的，寅吃卯粮，一分钱存款也没有。”
张学兵道：“所以啊，我建议你暂时不要搞这个了，你没钱，你怎么去打交道啊？拿我自己来说吧，一笔单子签下来，怎么也得花个七八万啊。”
“七八万？”罗旭讶声问道：“张哥，你一笔单子签下来能拿多少提成啊？”
张学兵道：“至少得是付出的一倍啊，要不然我折腾个啥啊。”
“哇哦！张哥那你一单至少得挣七八万啊！我要是一年能挣七八万，我也就满足了。”罗旭道。
张学兵道：“小子，跟着张哥我混，这些都不是问题，以后有单子我带着你做，做成了算你的，你拿点提成出来孝敬孝敬你张哥就成。”
“张哥，你们那儿还要人吗？”罗旭问道。
张学兵道：“别的人可能不要，但老弟你请我吃了顿饭，我跟老板说一下，他这个面子还是要给我的。”
实际情况是，毛巾厂的销售一家跳槽跳光了，就剩下张学兵一个还没给自己找到下家，他要是有下家，他也早就跳槽走了。
“兄弟，不过有个事我得跟你说一下。”张学兵压低了声音，道：“工作我可以帮你搞定，不过我得花点钱打点打点，这个钱你不能让哥哥我替你出吧？”
罗旭点了点头，“当然，情人办事，钱当然还是得自己出。张哥，这得多少钱啊？”
“怎么着也得三千吧。”
张学兵开始打罗旭的主意，他原本不想那么干的，但和罗旭交流下来，发现罗旭很傻，又想到下个月又要交房租和还信用卡，就打起了罗旭的主意。
“这太多了吧。”
罗旭装着犹豫的样子，“实在是拿不出来啊。”
张学兵叹了口气，一咬牙一跺脚，道：“得了！你给两千吧，不够的我给你先垫上，等你挣了钱了再还我。”
罗旭道：“那行，我银行卡没带，留在住处了，明天我去你公司找你去，把钱捎给你。”
“没带钱啊！”张学兵一脸的失望。
“张哥，晚一天不耽误事吧？”罗旭问道。
“既然你没带钱，那就只好晚一天啦。”张学兵从包里掏了一张名片出来，“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公司的地址和我的电话，明天上午到我公司找我，尽早啊，下午我得出去谈订单。”
罗旭收下名片，趁张学兵不注意的时候把名片揉成了一团仍在了垃圾桶里。
下午两点，张学兵接到一个电话，“喂”了一声之后，立即变得跟孙子似的，一个劲地道谢。
挂了电话，张学兵牛气冲天地拍着胸脯对罗旭道：“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吗？今早我塞钱的那个小子，他们领导要见我呢。这就是会办事和不会办事的区别。你小子要是脑袋瓜子灵光一点，也不至于被人拒之门外啊。唉，还是太年轻，太缺乏经验。”
罗旭道：“那下午让我跟你一块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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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7章 啪啪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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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啥去啊？还是去推销你的牛奶？我不是跟你说了嘛，你那个东西没搞头，卖不出去的。”张学兵一脸嫌恶地道。
罗旭解释道：“牛奶我还卖个蛋啊，我都要跟张哥你混了，下午回去就辞职。我主要是想跟着张哥你学习学习，看看你是怎么和他们打交道的。”
张学兵道：“嗯，你小子爱学习是好事。成吧，一会你就跟着我。不过你别说话，别一张嘴坏了我的大事。”
“放心，我肯定不说话。”罗旭道。
张学兵抬起手腕，对着手腕上那块山寨卡地亚看了一眼，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去结账，咱们现在就过去。”
和饭馆老板结了账，罗旭便跟着张学兵离开了小饭馆。
“哥，你是开车来的吧？”罗旭笑问道。
张学兵点了点头，“嗯，车子停在大厦车库里呢。”
“真羡慕你，已经买了车了，曾经甩了你的那个女的，他一定很后悔。要是知道你现在那么成功，肯定肠子都悔青了了。”
罗旭的几句话捧的张学兵都快找不着北了，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好小子，会说话啊！”张学兵拍了拍罗旭的肩膀，发现罗旭身上穿的衣服是法国的一个大牌的，道：“你小子身上这是淘宝买的a货吧？”
罗旭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都是假的，便宜货，一身上下加起来才两百多块。哥，你这一身不少钱吧？”
张学兵道：“那是，光我手上的这块表就十五万。”
“借我看看吧。”罗旭笑问道。
张学兵怕是被罗旭看出什么来，毕竟是假货，心虚得很，便道：“十几万的东西哪能借给你瞎看，等你有钱了自己买去，要相信自己，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二人进了大厦，张学兵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变得严肃起来，道：“我看你还是在门外等我吧，带着个陌生人进去，事情不太好谈。你也知道，采购这行业涉及到回扣点什么的，对方介意这个。”
“哥，我不说话的。”罗旭还在争取，想要进去看看。
张学兵把脸一冷，“你小子不听话是不是？不听话的话，别想我给你找工作了。老老实实在外面呆着！”
张学兵一个人进了采购部门，罗旭站在门外等着他，他倒要看看这孙子能吹牛吹到什么时候。
张学兵进去之后不久，站在门外等待他出来的罗旭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循声望去，只见杜丽莎正朝他走来。
杜丽莎显然也看到他了，流露出惊愕的表情，并且加快了步伐，朝着罗旭这边走来。在她的身旁，跟着几个唯唯诺诺的男人，西装革履，看样子应该是她的下属。
“罗，你怎么会在这儿？哦天呐！我没有认错人吧？”
在这里看到罗旭，杜丽莎十分吃惊，罗旭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公司里呢？
“哦，我在等一个人。”罗旭淡淡笑道。
杜丽莎当着自己下属的面，给了罗旭一个大大的拥抱，“这几天你都没去健身房，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跟她一起走来的下属当中有一个就是早上赶走罗旭的人，看到罗旭和大老板关系那么亲近，整个人都傻了，随即意识到自己恐怕是要完了。
“不可能啊！老板怎么会有一个做销售的朋友呢？”
“你在等谁啊？”杜丽莎问道。
话音未落，张学兵已经黑着脸从里面出来了，他的订单没有谈成。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