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她仍然没想过要出卖他,否则她就连什么书房的账本都不需要偷,直接将他假太监的身份捅出去就一了百了了。
夏梵音一边想,一边在花园里走着走着,忽然被怀里的东西膈了手。
她有些奇怪,往胸口摸了摸,然后就摸到一件她之前放在这件衣服里的东西……
雕像。
是刻着权倾九的那一个。
她不由的将手中的东西攥紧,眸光微凝,直到视线里猝然进入一双白底黑面云纹长靴。
夏梵音脸色微变,刚要将东西收起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就已经在她头顶响起,“明明有见真人的机会,非要对着一尊假象发呆么?”7
第498章 你非要用尽一切方式来告诉我,什么都是假的,是吗?
夏梵音,“…………”
她抬眸看着他,低低的笑,“你觉得我是想你想得无法自拔,所以对着你的雕像发呆么?”笑声更清脆了,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九千岁,我知道你向来不要脸惯了,但是你能不能……”
大概是考虑了一下措辞,最后总结道:“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啊?”
说完,便忍俊不禁的又一直笑了许久。
男人脸色骤然沉下去。
这个该死的女人,就知道不能指望她做出任何的自我反省。
他就这么一直盯着她,直到她终于停下来,无聊的摆了摆手,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才又猛地将她拉住,刚好抓的是她拿着雕塑的那只手,“就算不是,你随身携带,不也说明了问题?”
“…………”
她哦了一声,敛去所有的促狭与笑意,“不好意思,不是我想带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我衣服里。”
男人冷笑,“这样烂俗的借口,你还能再扯一点?”
夏梵音淡漠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是觉得我对你……念念不忘,一天见不着就得思念成狂吗?”
话音刚落,她忽然就松开手!
权倾九瞳孔骤缩。
她手中的血玉雕塑栩栩如生,很像他,仿佛还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神态。
不得不说,她真的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
可是此刻,这栩栩如生的生辰礼物,虽然不是她直接给他的那一个女娃娃,却仍是极具象征意义的东西,就这么从她手里毫无顾忌的脱落,就像一团垃圾……
夏梵音本来也没有想过特意去摔,只是看着他这幅笃定又自恋的样子,忍不住气急。
松手的刹那,她甚至有那么一瞬的后悔。
可是既然已经松开了手,她就不可能再合上,也不可能再去挽留或追溯。
所以就这么任由东西从她手中掉下去。
她甚至病态的等着那一声脆响,就像那天她摔碎戒指的时候听到那一声……
痛并爽,诡异而病态。
可是,预料中的声响却迟迟没有到来。
取而代之的,是男人及时俯身接住的姿势,以及他身上不着痕迹的冒出来的冷意,“夏梵音。”他缓缓直起身子看着她,“你非要用尽一切方式来告诉我,什么都是假的,是吗?”
夏梵音眼神微微一闪,那压抑着怒火的嗓音像是一团烈火烧灼着她的心,刺痛感再次掀起了心湖的涟漪,只是随之而来的嘲讽与倦怠,又像狂风暴雨浇灭了这团火。
最终湮灭。
“本来就是假的,需要我告诉吗?”
美好的东西总是易碎,他亲手打破了那份虚幻的美好之后,却来质问她为什么要撕开这一切?
夏梵音别开了视线,可是下一秒,男人忽然狠狠捏住她的手。
她疼得低呼一声,低头,却看到他亲手往她无名指上套上一样东西!
是血玉戒指——被她亲手砸碎的那一个。
如今用金色粉末的重新镶嵌起来,女士秀气的扳指非但看不出碎裂过的痕迹,甚至愈发的精致愈发的华丽。7
第499章 太疼的时候,她可能无法控制表情
她眼睛微微睁大了,张了张嘴,下意识的要把戒指脱下来。
可是男人脸色一厉,恐吓的声音却陡然加重,“你要是再敢弄坏,我就让那只死狗把玉和金都吞下去。”
夏梵音,“…………”
“权倾九。”
她收起了满身的刺,目光有些出神的看着自己的手指,白皙的与血玉的红相映成辉,竟是妙不可言的般配,“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定做这一对戒指吗?”
男人神色一顿,“……为什么?”
“一生一生一双人,永不分离。”她垂着眼帘,淡淡的说道,“你既然做不到,又何必强求我?连属于它本身的含义都没有了,戴着它专门讽刺我自己吗?”
她笑笑,还是把戒指摘了下来,“我不会再摔了,但是我也不想戴。”
权倾九眸色一闪,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什么都没来得及说,身后就传来一阵喧哗声。
他还没转身看,眼前的女人脸色就僵了僵。
尽管只是转瞬即逝,如同错觉一般,可还是被他敏锐的收入眼底。
他隐约意识到什么,回过头,果然看到府里的下人抬着各式彩礼从身边经过。
入目皆是红色,极为喜庆。
一箱又一箱,每每经过他们身旁的时候,还会恭敬的与他们行礼。
权倾九脸色变了变,忽然觉得红色这种颜色实在太眺,甚至有些刺眼。
夏梵音下意识的收回视线,不想再看。
恰好此时,颜夕也从院子里走出来,看到他们,还点头与他们示意了一下。
权倾九看了她一眼,脸色并无起伏。
夏梵音揣度着他这表情,心想他是不是为了平衡她们之间的关系,所以事先跟颜夕说好了要先来哄哄她,好让她答应留在府中……
可事实证明,她果然还是太天真。
颜夕那边,也不知是怎么了,只见原本还好端端能走路的人忽然一歪,摇摇欲坠的倒了下去,权倾九目光扫过,脸色骤变。
他猛然将前面两个抬着箱子的人拨开,就连夏梵音也被他推了一下!
猝不及防的动作,让她脚下一个踉跄。
刚要站稳,那两个同样抬箱的人却因为没能稳住,连同箱子一起朝着她压了过来!
“小心——!”
突如其来的一声低喝,来自大门方向。
电光火石之间,对方飞快的来到她身边,将她从箱底下救出!
可她抬头的第一眼,对上的却是十米之外那道目光,权倾九的视线带着一丝慌乱落在她身上,大概也没料到她这边会出意外。
然而他此刻怀里的人,却是颜夕。
夏梵音直直的看着他,脚踝的剧痛让她的眉毛狠狠皱了起来,脸色彷徨又痛苦。
她想,或许她的眼中还带着一丝低声下气的渴求,希望他能来到自己的面前。
太疼的时候,她可能无法控制表情。
可是他太吝啬,从始至终施舍的只有那一个眼神,然后就抱起怀里的人,准备离开。
夏梵音蓦然捂着胸口,这一刻,好像不止脚踝,就连心脏也有一阵剧痛袭来。7
第500章 可是此刻,她的背影太过落寞黯然
尖锐而迅速,密密麻麻的啃噬着她,让她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愈发没有血色。
岳临风皱了皱眉,“公主,你没事吧?”
耳边是旁人关切的声音,她这才回过神。
摇了摇头,缠绕的目光就这么远远的看着那道绛紫色的身影,只见他抱着颜夕头也不回的朝着后远走去,再没有看她一眼,就好像从来没有她的存在。
岳临风察觉到他们之间不对劲,迟疑的问了句,“你跟阿九……”
“没事。”
她冷静的打断,语速快得连她自己都惊讶。
夏梵音说完又勉强朝他一笑,“多谢岳将军援手,要不是你,我可能就被箱子压伤了。”
说完便要站起来。
只是刚刚一动,那股尖锐的刺痛便又袭来,她低呼一声,额头不自觉的冒出冷汗。
岳临风想扶她,也被她挡开了。
明明快要撑不住,却又强行死撑。
岳临风眉心蹙得更深,看到她一步一步蹒跚的走向后院,低低的叹了口气。
在他的印象里,或许是被宠惯了,所以这位公主殿下就该是娇俏玲珑意气风发的样子。
可是此刻,她的背影太过落寞黯然,竟是让人不忍去看。
…………
墨兰院。
权倾九把颜夕送回房,无人处,她已经可以正常的重新站立,哪还有刚才摇摇欲坠之态。
“对不起。”
她脸色不太好看,“以后我不会出去了。”
权倾九倒了杯茶给她,拧着眉,“你身体不好,需要多走动,整日待在院里不行。今日的事只是个意外,我也不知道他会突然过来……这一个月的时间,我会让他少来府里。”
颜夕按着眉心,“阿九,你跟公主……”
“我会处理。”
“……嗯。”
她点了点头,终是没说什么。
直到权倾九走到门口,忽然脚步一顿,“夕颜,想要的东西就该牢牢捏在手里。这个道理,不需要我教你吧?”
她的脸色蓦然凛了凛。
许久,才答非所问的道:“叫我颜夕。”
…………
权倾九一出门,就看岳临风在外面等着他。
他眸光微凝,“找我有事?”
岳临风皱了皱眉,“本来是有事的。”
“然后呢,现在没了?”
“…………”
岳临风面无表情,“现在我更想关心一下,传闻中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到底是什么样,让你抛下受伤在地的公主殿下,看都不来看一眼就这么走了。”
权倾九脸色微冷。
岳临风摸着下巴,“我看当时,公主殿下都快哭了,大有一种要跟你决裂的架势。”
权倾九脸色更沉的阴鸷下去,“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闲着没事干了?”
“脸色很差啊。”岳临风挑眉,“是不是听到人家要告跟你决裂,害怕了?”
“岳临风!”
阴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无所谓的耸肩,仍是那温润如玉的模样,只是看着他的目光染上几分探究,“听说那位美人叫颜夕。阿九,因为一个名字你就对她另眼相待吗?”
他似笑非笑,“还是……容貌也相似?”7
第501章 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伴随着她的笑容也隐隐跃然纸上
话音刚落,空气中仿佛有几秒钟的静谧。
岳临风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他,想要从他身上看出一丝一毫的波动来,可是都没有,权倾九面不改色的回望过来,淡漠的道:“名字相似也好,容貌相仿也罢,都是我要娶的人。”
岳临风眯起眼睛,“我能见见吗?”
“可以。”
就在岳临风眼中泄出一份诧异时,他又淡淡的补充道:“不过不是现在,她身体不太好,以后再说。”
岳临风,“…………”
说了等于没说。
他这才想起今日来的正事,“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陈家没了,如今皇上最倚重的就是苏家和慕容家,当然——两者之间更倾向于苏家,所以你真要动手的话,我建议苏家。”
权倾九眸色微深,喉结滚了滚,“嗯。”
岳临风,“那我回去准备一下,联……”
“太过明显的事,会让皇帝有所防备。”男人忽然打断,“苏家就算了,慕容家吧。”
“………”
岳临风皱了皱眉,虽然不管是苏家还是慕容家,其实都一样,但是正因为都一样,所以这男人不应该会特地反驳他才对,偏偏此刻……
是怕苏千丞牵连进来,他跟公主之间的关系更僵么?
呵。
那为什么,看到她那么可怜的摔在地上,看都不看一眼呢?
颜夕……
是她吗?
不,不可能的。
岳临风阖了阖眸,薄唇紧紧抿了起来。
…………
权倾九回到主院,快步走到门口,快要推门的时候,脚步却忽地慢下来。
眼前恍惚闪过她当时坐在地上看着他的眼神,委屈、可怜,隐隐系着一根纽带要将他拉过去。
耳边回荡的是岳临风刚才说的话——她好像随时要哭,大有跟他决裂的架势。
她是疼哭的吗?
决裂的架势——她早就已经不是摆出架势而已,而是分明跟他决裂了。
权倾九站在门外,喉结滚了滚,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竟在抬手敲门。
“叩叩叩……”
没有回应。
她是知道外面的人是他,所以干脆连反应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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