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落地,应声而碎。
铃铃铃铃铃铃……
京柏城里突然响起了警报。
五楼除了茶馆,今日全部停业,遍布在各个店铺里的装修工人听到声响全部跑出来,动作利索,丝毫不见半点慌乱。
这般训练有素,哪是一般的装修工人,细看,他们耳朵上都带了无线的耳麦。
“头儿,警报响了。”
“收到,原地待命。”
男人站在视野最开阔的空地中央,对遍布五楼各处的人做了个手势,压了压头上的安全帽。
“容少,”他调整了一下耳麦的声音,“人没有经过出口,应该还在五楼。”
那头,容历言简意赅地下达指令:“把茶馆的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守住出口。”
“明白。”
四点左右,刑侦队接到了报警。
蒋队立刻连线了消防总队:“闻峥,有情况。”
闻峥知道他所指的是那件案子,刻不容缓,边往外走,边问:“事发地点。”
“京柏城。”
挂了电话,闻峥拿了扩音器,立马安排行动:“三队、四队,准备出警。”
今日有风,京柏城上面的浓烟被风卷着四散开来,火光是从五楼冲出来的,顺风方向,越烧越旺。
水声滴滴答答,有细细的水流从洗手池上淌到地面,空荡的卫生间里在放一首语调缓慢的英文歌。
。lae?asibreathelifeintoyou……ditogether……”
地上的人被音乐声惊醒,悠悠睁开了眼,耳边,突然响起男人低哑的声音。
“别动。”
林莺沉愣住,目光撞进了一双阴鸷的眼里。
那人戴了头套,穿黑色棒球服,鸭舌帽压得低,他低着头,断断续续地吹着口哨,动作缓慢,从包里拿出了一瓶劣质的红色指甲油。
她被手脚被困着,头痛欲裂,一点劲儿都提不起来。
那杯茶……
男人蘸着指甲油,一根一根手指给她涂上,慢条斯理地,他抬头,黑色头套上的两个洞里露出一双眼,眼窝很深,他说:“你怎么不笑?”
他俯身,吹着她指甲上未干的指甲油,刻意掐着的嗓音阴柔:“我把你打扮得这么漂亮,你笑啊。”
“笑啊!”
他吼了一声,又笑了,拖着慢悠悠的调在骂‘坏女人’。
林莺沉蜷在地上,动不了,浑身都在发抖。
为何被绑来是她?
哪一步错了……
“inaeadeserthaze……”
放在洗手池上的是她的手机,在不厌其烦地放着这首英文歌,男人跟着哼,哼了一会儿,又吹起口哨,声音起起落落,他不紧不慢地拿出了红酒杯。
她躺在地上,昏昏沉沉,视线有些模糊,听觉却清晰极了,红酒从瓶中倒进杯中,撞击出清脆的声音。
红酒的红,像血液。
她突然忆起了炎泓三年,容历赐的那一杯鸩酒,还有他冷若冰霜的声音。
“你该上路了。”
她跌坐在地上,拼命摇头,本能地往后退,始终没有拿起那杯毒酒。
容历对她素来没有耐心的,神情冷漠地吩咐宫人:“灌下去。”
年轻的公公拿了酒,朝她走过去,她被两个宫女按着,挣脱不了,恐惧地四肢颤抖:“不要……”她哭着喊,“不要!”
容历置若罔闻。
宫人硬生生掰开了她的嘴,把毒酒灌下去,她想挣扎,想吐出来,却被桎梏着动不了,下巴被死死捏着,迫使她讲毒酒一滴不剩地咽下去。
见血封喉的剧毒,一入咽喉,便开始灼烧她的五脏六腑,痛得她满地打滚,血从胸口往上涌。
她衣发全乱了,瞳孔开始涣散,趴在地上,吃力地往前爬:“容历……”
“朕的名讳,”他目光里,毫无温度,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你叫不得。”
除了已逝的文筝太后,只有乌尔那佳·莺沉可以唤当今圣上的名讳。
帝王无情,她林赫拉氏一族,他一个活口都不留。
她不甘心啊,死死攥着拳:“若有来世,”大口的血从喉咙里涌出来,她白色的宫装被血染红,“若有来世,我定杀了乌尔那佳·莺沉……”
帝后37:容历反转虐渣
“若有来世,我定杀了乌尔那佳·莺沉……”
横梁上的流苏被风卷着,摇摇曳曳,她睁着眼,死未瞑目。全本小说网;HTTPS://щWW。.COm;
“ahaze……”
耳边,那首英文歌不厌其烦地响着。
她的思绪被拉回,因为恐惧而不断放大的瞳孔里,有滚滚浓烟、有吊顶的灯、有男人阴鸷的眼,他蹲在她脚边,吹着口哨,不紧不慢地脱了她的鞋,给她套上一双不合脚的红色高跟鞋。
“真漂亮。”男人说,“你笑啊。”
然后,他在大笑,笑声里,歌声在回荡“i’llbedgiveyoueverythgia……”
这会儿,京柏城里正混乱不堪。
萧荆禾还坐在二楼的咖啡厅里,看着那双皮鞋的主人,还有他后面七八张陌生的面孔,她打量了许久“你们是xingjing?”
最前面的男人看上去三十多,生得周正,站得笔挺,他回答“我们是军人。”
军人的话……
她知晓了“容历让你们来的?”
男人颔首,很简明扼要地说了他们的来意“容少让我们送你去安全的地方。”
警报还在响,外面走道里全是人,一窝蜂地往安全出口跑,乱成了一锅粥。
萧荆禾站起来,问“他在哪?”
男人摇头,不知道是不能说,还是他也不知道,她便拨了容历的手机,他没有接,她猜想,这把火可能和他有关。
“小松,”她电话找了xiāofángdui的同事,“刑侦队的人到了没有?”
小松说“已经到了,咱们xiāofángdui的人也快到京柏城了。”
萧荆禾心里有数了,大概能猜个七七八八“帮我准备消防装备,我跟你们一起出警。”
“好。”
刚挂电话,男人就提醒“容少让我们尽快送你出京柏城。”
萧荆禾文不对题地说了句“五楼着火了。”
然后呢?
她问“你们见过先逃跑的消防员吗?”
“容少——”
“容历那我去交代。”
她说完,趁其不备,手撑着桌子纵身一跃,便把人都甩在了后面。
京柏城一共五层楼,五楼是重灾区,所幸那层楼今日停业维修,救援工作容易了很多,不到一刻钟,商场里的人就差不多就都疏散出去了,目前还没有人伤亡。
约摸十来分钟后,消防员在五楼的厕所里发现了第一名伤患。
萧荆禾进去的时候,洗手池上的手机还在循环着那首英文歌,地上有红酒杯、一瓶指甲油、还有一个被套上红色高跟鞋的女人。
是林莺沉。
萧荆禾蹲下,探了探她的鼻息“林莺沉!”
“林莺沉!”
她睁开了眼,意识混沌。
估摸着吸了不少浓烟,萧荆禾让队友把人背起来“田光,你先把她带出去。”
田光扛着人,用对讲机说了一下情况,才问萧荆禾“火越来越大了,小队长,你不跟我一起出去吗?”
“我再看看五楼还有没有人。”
她说完就走,可刚转身,手被拽住了,回头,林莺沉正看着她,目光里交杂的情绪复杂又混乱。
“为什么救我?”
萧荆禾拿开她的手,面无表情“今天就算困在这里的是一条狗,只要有把握,我也会救。”她不带一点私人情绪,“因为我是消防员。”
对于消防员来说,火场里的受害人,不论善恶,只看活没活着、救不救得了。
浓烟已经蔓延到了楼顶。
所有的安全出口都有人在把守,唯一能逃生的地方,只有这里。
容历目光扫了一圈“出来。”
果然。
男人从一堆木箱后面走出来,还戴着头套,半点慌张都没有“那条短信,是你发的?”
他故意隐着嗓音,音色压得又低又沉。
容历不置可否。
男人倒意外“你知道我是谁?”
容历站在楼顶的门口,气定神闲的,很从容“原本不确定。”所以,弄了这一出引蛇出洞。
现在,他能确定了。
“呵。”
男人笑了一声,把头套取下了,五官生得斯文儒雅,丹凤眼的眼角下面有一颗很小的痣,平时戴了眼镜不易察觉。
文质彬彬,唯独一双眼,阴沉沉的,可不就是那位大作家。
“那帮警察真是太蠢了,居然还想抓我。”江裴嗤笑了一声,瞧着容历,不见慌乱,眼里反倒有跃跃欲试的兴奋,“你是个聪明人,我就喜欢跟你这种聪明人玩。”
“嗯,”容历意味不明地应了声,目光掠过后方,又敛了,淡淡接了下一句,“送你去监狱玩。”
“你——”
刚开口呢。
猝不及防地,背后突然伸来一脚,把他踢趴下了。
容历这才松了一口气,真是大胆!
萧荆禾是从五楼的窗户翻上去的,一越过围栏,趁着容历分散对方注意力,她一脚把人放倒了。
江裴被踢趴下了,第一反应就是去摸包里的mázuiqiāng。
容历上前,萧荆禾离得近,她更快,捡了一块砖,对着江裴的后脑勺就拍过去,把人直接给拍晕了。
容历“……”
他家阿禾,还和以前当将军的时候一样。
萧荆禾踢了一脚,人没醒过来,她摘了消防头盔,用对讲机通知队友“人抓到了,在楼顶。”
五楼的火已经灭得差不多了,浓烟还没散。
容历走过去,把人拉到身边“不是让你先去安全的地方吗?”
萧荆禾说得理所当然“你在这,我还能去哪?”说完,蹲下,把地上被拍晕了的人翻过身来,她惊愕了,“居然是他。”
江裴突然睁开了眼。
萧荆禾立马拿起砖头,几乎同时,容历把她拉起来,挡到身后。
“嘀。”
毫无预兆地,突然响了一声。
萧荆禾盯着江裴“什么声音?”
他从地上坐起来。
“砰!”
他学着bàozhà的声音,又‘砰’了几下,然后笑了“哈哈哈哈哈……是zhàdàn。”他站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方形的qibàoqi,“就凭你们也想抓我。”
他目光如炬,盯住了萧荆禾。
他与平时的样子截然不同,半点斯文儒雅都没有,像个情绪极度不稳定的疯子,难怪蒋队说有些fǎnshèhui人格很擅长伪装,犯罪前后根本是两副面孔。
他目光阴狠,像攻击性极强的毒蛇“萧荆禾,你命真大,汀南那场火死了那么多人,就你还活着,我本来只想杀你的,那些人,都是被你连累的。”
她还穿着防护服,气温高,脸被蒸得通红,唯独唇色惨白,额头上全是汗“为什么想杀我?”
江裴眼角一点一点撑开,瞳孔在放大“因为你笑了。”他眼里全是憎恶,“你们这些贱女人太讨厌了,我都那么难过了,你们还在笑。”
笑?
一把火烧死了那多人,就因为她笑了。
萧荆禾攥着手,掌心全是汗。
江裴还在嘶吼,在指控,发泄一样咒骂“你们还折磨我,你们都应该去死,你们这些贱女人都去死!”
心理犯罪的专家推测过,纵火案的凶手大概幼年被女过,红色高跟鞋、指甲油、还有红酒与音乐,应该就是江裴嘴里那些‘贱女人’所具有的某些特征。
这时,容历的手机响了。
他接通,放在耳边,没有作声,就十几秒钟,听完后,只‘嗯’了一声,挂断了。
“阿禾,”容历问,“下面有救生气垫吗?”
“有。”
江裴立马戒备了,手指已经碰到了qibàoqi的按钮。
容历把萧荆禾拿在手上的消防头盔给她戴上“你退后。”
她退后了几步,没有多问,只说“小心。”
“嗯。”
随后,容历朝前走了两步。
江裴立马把qibàoqi挡在前面,急了眼,大喊“别过来!”
他置若罔闻,还在逼近。
江裴眼里慌乱一闪而过,手已经放在了按钮上面“再过来我就跟你们同归于尽!”他不知道容历的底,一点也猜不到,不过他能确定,现在这个结果,一定是容历搞的鬼,从那条更改地点的短信开始,容历就在玩他。
容历还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步子慢慢悠悠“同归于尽?你试试。”
他向前走了一大步。
“别过来!”
江裴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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