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小偷- 第2部分

　　　　几个狱友互相点着头，冲着香烟的面子，哼哼哈哈的应承着！

　　　　在监狱里，有的人，能建立相当深厚的感情，但是，既然是犯过事的，都对别人抱着相当大的怀疑态度。所以，多数都是点头之交。出去之后，见面打招呼是必然的，但是能常聚在一起的可能，恐怕没有。除非在监狱里面，能有生死之交。

　　　　最后和胡大发打招呼的就是1942，老刘！

　三　神秘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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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刘佝偻着身体，慢条斯理的走过来，微微抬头，慢慢点头，算是招呼了。大家都见过面了，烟也抽完了，也就没事了，都各自散开，各找各的伴！

　　　　“老刘！老吴找你！”一个又瘦又高的犯人，向着老刘走过来。胡大发看了一眼，就对这个人印象极其不好。因为，对方一对猫眼，发黄的眼珠，就像x光一样，上上下下的对着胡大发扫描了一遍，胡大发只感觉到一股冷意，从后脊梁自下而上冒了起来。“这人什么意思啊！检查身体呢！”而那个黄眼珠的汉子对老刘很是客气，见老刘走路有点晃悠，就上前，作势搀扶！

　　　　“没事！还没到那个份上呢！”老刘摆摆手。

　　　　微微颤着，走在高瘦男人之前。高瘦男人慢慢跟着，亦步亦趋。

　　　　走出三十米之外，那里有几张椅子，各自分开有几米距离，每张椅子都坐着两个人，只有最边上的一张椅子，只坐着一个胖子。

　　　　那个胖子就是老吴吧！他见1942走过来，连忙站起来，往前迎了几步。虽然没走多远，但是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客气。

　　　　1942走过去，直接做到椅子上，微微低着头，那个胖子老吴，也坐在旁边，却是仰起头，向上看着。嘴里叨唠着什么，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什么。那个猫眼，没有走远，离开有两三步，转着圈，低头，眼角往上飘，观察着四周情况。

　　　　胡大发看到这个人的这个样子，心里已经明白。这个猫眼，肯定是小偷，那双眼睛，已经告诉他一切了。但是，这个人肯定是很高明的人物，通过自己的动作，怎么自然怎么做，没有任何做作，有时候扭扭腰，有时候转转脖子，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胡大发暗自观察，离得远，什么都听不到，不过，能看到高手的一些动作要领，就已经知足了。突然，1942抬起头，用同样的眼光，四下一扫，当眼光扫过胡大发的时候，大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怪了，这是什么功夫！”胡大发不敢看了。低头，仰头，左看，右看……

　　　　“嘟……”一声哨响，狱警开始清场了“回去了！都回去了！回自己的监室！”午休结束了！胡大发不敢走到最后，虽然很喜欢这个晒太阳的时光，但是，只有那么一会儿。

　　　　1960吴力和两个人在说着无聊的笑话，吹着牛，耍着宝。另两个看着报纸，也算是政治学习吧，1942老刘坐在床边，微闭着双眼，放佛闭目养神，又仿佛暗中观察着什么，捉摸不透啊！

　　　　胡大发没有参与侃大山，也没有拿报纸看，也不想像老刘一样，闲呆着。而是走到一个墙角，深蹲、劈腿、俯卧撑、蹲起……趁着刚晒完太阳，身上有点热乎气，锻炼一下。

　　　　都说小偷懒，而且是从骨子里懒，但是胡大发不懒，而且挺勤快，身体不懒，脑子不懒，眼睛里有活儿，心里有想法。

　　　　锻炼身体、保卫自己，锻炼肌肉、准备挨揍！

　　　　这是胡大发的发小儿…………王大力送给大发的—座右铭！读书不如人家，但是身体还是比他强。长跑、力量、灵活性，只要是和体育、体能沾边的，胡大发在学校里、在村子里、都是数一数二的。这个也是足以折服王大力的一点。以至于，考试让他抄，作业替他改，有钱大家花，游戏一起玩。

　　　　胡大发进了局子，人家王大力却高考上了大学。财经大学，重点大学啊！这么多年了，全村也没几个。

　　　　第一年送王大力上学，别人都送了不错的礼物，作为早就不是同学的胡大发，请王大力整玩了一天，回到家，王大力还挨了一顿说。

　　　　热身完毕，胡大发又做了两遍第六套广播体操，心里默默唱着节拍。脑子里想的却是家里的老人。

　　　　胡大发父母离异的早，他们离完婚，母亲就出国了，本来自己应该判给了父亲，但是，自己的父亲没过一年，就又找了一个媳妇，第二年，就生了一个胖儿子。本来大发的奶奶很喜欢自己，但是，大发实在是太顽劣，每天惹事，终于，老人罩不住了，而且又有了一个小孩子，就让大发的爸爸，把大发送到姥姥家了。

　　　　那年，大发六岁！

　　　　大发的母亲，姐妹只有一个，父亲早亡，只剩下大发的姥姥，在农村，种点地，自己过日子。由于女儿出国，自己一个人也孤单，正好，大发的爸爸不愿意再抚养大发，就让大发的奶奶家，出个证明，一次性的给大发的姥姥一点补偿，断绝了父子关系。

　　　　这样，胡大发就成了无父无母的一个有亲人，没人管的野孩子。

　　　　起初，姥姥也想好好教育胡大发成才，但是，胡大发在城里奶奶家还那么顽劣，这回到了农村，更是上房揭瓦、下河摸鱼了。上了小学，才稍微消停一点。但是，没有父母在身边，确实不是事…………对于一个孩子来说。

　　　　慢慢的，大发开始摸东摸西，偷鸡摸狗起来。一开始是同学的，而后是老师的，再之后，就是村里的。有点钱，胡大发都买了好吃好喝，招待同学了。钱又不够了，就跑到社会上去偷，终于被人发现，并且一路追赶。胡大发对于第一次被捉到，印象很深。那次，他跑到集市上，刚偷了一个钱包，就被失主发现，那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估计是想买点菜回家，但是，一摸兜的功夫，就发现钱包没了。回头正找呢，看到胡大发钱包还没收好，正想跑呢！

　　　　“抓小偷！”

　　　　那一嗓子，真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胡大发的腿肚子都哆嗦了！

　　　　胡大发分开众人，放开两条腿，这一顿跑！没想到的是，那个大叔也是个长跑健将，跑到最后，胡大发已经坚持不住了，要是知道这一遭这么辛苦，他才不会偷他的钱包呢！回头看看，只剩下这位大叔还在锲而不舍呢！最后，实在跑不动了，才被那个人捉到。

　　　　当然，避免不了一顿拳脚，只不过跑了这几公里，手脚已经使不上力气了，打也打不动了。但是，最终，胡大发还是被扭送到派出所。这就是胡大发的处女秀。

　　　　拘留！

　　　　姥姥知道这个事之后，央求学校两天，学校才同意暂时不退学，以观后效。那年，胡大发初二。

　　　　那次之后，胡大发就迷恋上了跑步，尤其是长跑。

　　　　偷得到、偷不到是手艺问题；跑得掉、跑不掉却是体能问题。

　　　　大发在长跑上，确实下了功夫，平均每三天，就跑一个马拉松。并且，还代表学校参加了区里的一个比赛，成绩第一。

　　　　那次，也是体育老师在校长那里说了无数的好话，才让胡大发参赛的。否则，就凭胡大发这样一个戴罪之身，怎么能代表学校参加重大比赛呢？

　　　　但是，在送成绩去准备参加县里的比赛时候，终于还是没有通过。直接被拿下了。没有资格参加比赛，可是胡大发的成绩，在整个县里却是最好记录，并保持了两年，才被别人打破。

　五　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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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狱，也是劳动教养的地方。

　　　　通过日常劳动，既能培训犯人的劳动技能，使他们出狱之后有一个谋生的手段，又能在劳动中认识到自己的以往犯下的错误。

　　　　“报告！政府！”1960吴力立直了身体，还敬了一个礼。向着铁门之外的一个狱警笑着脸问道：“咱们最近有什么劳动吗？”

　　　　“怎么了？手痒了？”一个三十多岁的教官，漫不经心的问。

　　　　劳动其实是一个挺好的事，不用在监狱里死守，看报，听课，训练……还可以出去放风，如果是体力劳动的话，伙食会好一点。虽然劳动环境可能差点，但是可以磨洋工，慢慢干，也没人像rb鬼子似的，慢一点就挨鞭子抽。

　　　　“报告政府，我是想通过劳动，改变自己的思想，好好改造，争取减刑，希望早日出狱，和家人团聚！”

　　　　“呵呵！你这一篇子话，就最后一句是真话！想家了？”教官拿出一根烟，在指甲盖上磕打着，监室里不允许吸烟，教官也不例外，但是，可以拿着。

　　　　“有点想了，想我妈了！”1960真的能做个演员，说着说着，情绪就上来了。眼圈都有点红了。

　　　　“你上个月探视，你家谁来的？”

　　　　“报告政府！上个月，是我爸爸过来的，我妈身体不舒服，没过来。老胃病又犯了，唉……”吴力一声长长的叹息，牵动了整个监室内的所有人的情绪。

　　　　“哦！你妈多大年纪了？”教官没想多呆，但是在犯人情绪不稳定的时候，为了避免出现事故，心理工作还是必须做的。不管你有多忙，有多少事，这是铁打不动的规定与纪律！

　　　　“报告政府！我妈今年五十八岁了！”吴力不知道是真想家了，还是演戏演的太入戏了，眼圈红润，闪闪的有些泪光。“是我对不起我妈！我会好好改造的，请政府放心。有什么劳动的工作，我一定积极完成，争取早日出狱！……”吴力又是一通表态表决心，反倒把教官弄了一个措手不及，就差给他掏手帕了。

　　　　“那就好，那就好！有劳动的事情，我会想着你的！”教官手举起来，挥了一下，又有点尴尬的放下，先把手里的烟收了起来，慢慢的恢复了一下，认真看着1960的表情，想看出，这里面有多少假的成份！在最终确认，1960吴力的表现或者表演很成功的情况下，又挥了一下手，“我会向监狱长反映你的情况的，下次有探视机会，照顾你一下！”话说的很温柔，就像对兄弟似的，“不过，你得好好表现，好好改造啊！”

　　　　“请政府放心，我一定努力改造，积极学习，决不辜负政府对我的期望，争取减刑，早日出狱！”1960吴力就差像党员宣誓一样，举起右拳，端庄肃立，一本正经的了。

　　　　胡大发边听着，又偷眼看看1942老刘，老刘仍然微微眯着双眼，面露微笑，好像听戏一样，偶尔脸上的肌肉抖动一下。但是，总体来讲，老刘对吴力的表忠心，表决心，并不感冒，反而是看笑话的心理。

　　　　看到这里，胡大发放心了！原来监狱也需要能说会道，需要表达，需要公关，需要和领导…………政府…………沟通、打好人际关系的。

　　　　入狱第一天，胡大发学到不少东西。虽然胡大发只有初中学历，学习很一般，但是，胡大发的优点就是，对于混世界的一切手段，都抱有很强的新鲜感，不论好坏，先了解一下，至少没坏处。如果1960吴力，再把刚才的词说一遍，胡大发肯定能背诵了！毕竟年轻，脑子好使，而且记性相当不错。

　　　　胡大发不想笑，更不能笑，本来一开始有点戏虐的想法，但是听到吴力说起自己的母亲，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姥姥。唉！都快70岁了，身体也一般，我还不争气，净惹事了。胡大发慢慢的把头低下了，陷入沉思。

　　　　“好，你们监室的这种状态不错，应该反思，多反思，想想过去的错误，积极改正，互相纠错，好好改造，政府会给你们从新做人的机会的！”教官对现在这种监室情绪，很是高兴，又训导了几句，慢慢转过身，背着手，走出楼道。随着咣的一声，1960吴力瞬间就把眼圈里的泪水憋了回去，“唉！这个教官是新调过来的吧！？还行啊？！下回就走他这条线了！”

　　　　一切都是虚幻，一切都是功利，一切都是演戏。

　　　　有人演戏演得好，能把看戏的带进剧情，久久走不出来。胡大发现在就入戏了，仍然低着头，想着农村的家，想着姥姥……

　　　　“1942，刘叔，咱们这里还有什么劳动呢？”

　　　　“有啊！”老刘慢条斯理的说，“国家、政府也不能白养活咱们啊！有时候是一些体力活，比如前两上个月，上山清理石头，顺道挖树坑，等着人家把树种上，咱们还得浇一次水，那是植树节干的活。还有一些手工艺制作，缝袜子啦、折纸盒啦、搬砖，刷漆……不少活呢！”

　　　　“哦！事还挺多的！”胡大发刚听说，点头应承。

　　　　“劳动能出去不？”大发看着老刘，挠了挠头。

　　　　“有的必须出去，有的小活，就不用走太远了。咱们监狱后面有两个厂房，能在室内做的活，都去那里做。”老刘微闭着双眼，幽幽的说。

　　　　“哦！远不？哪个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