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离去,后会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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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离去,后会无期-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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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赵宜楠独自一人坐在北边最角落的一张藤椅上。

    只沾小半个臀部,忐忑抖索的样子仿佛已经意识到大势已去,恨不得垂头画地为牢。

    而除了白家的自己人外,斜对面的会客沙发上还坐着三个人。一位律师,两位警官。都是白老爷子专门叫人请过来的。

    “今天的事,想必大家心里也都有数了。长媳赵宜楠,因婆媳纠纷争执为由。非法监禁,动用私刑。这个情况,你们觉得该怎么办?”

    堂叔先说话了,花白的胡子慢条斯理地抖了两下。他呷口茶,不紧不慢道:“咱们白家,祖上向来有家有道,有族有谱。自古父教子,婆训媳本来都是天经地义的。但是现在毕竟早就是法治社会了,就算是遇到再不可调和的矛盾,怎么也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地动手。”

    “老哥说得没错,”堂姑那头也开口道,“像早些年姑奶奶打三媳妇那种事,至少也得是证据坐实了是不是?真是作孽……卓寒家的媳妇,我瞧着也像个乖顺安分的模样。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白老太爷哼了一声:“且不说误会与否,现在唐笙还在医院里躺着。娘家人看了,怎么可能不追究?宜楠,你倒说说看,这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白瑞方犀利的目光挑在赵宜楠身上,令原本就已经瑟瑟发抖的她更显狼狈而弱势。

    “我知道……我知道错了,我……爸,您要罚就罚我吧,可千万不要迁怒于卓寒!”

    “冤有头债有主,他的账我回头再找他算!”白瑞方哼了一声,龙头拐杖点了三下地,胡须吹了又吹:“既然你没有什么话说,后面的事就公事公办。如果唐笙娘家的人不依饶,你也只能吃这一官司。

    但是你做出这样的事,白家是留不得你这个媳妇了。

    张律师,你起草一份离婚合同,再把那个老兔崽子也给我从巴厘岛叫回来一趟!

    婚还没离干净就在外面自立门户,真以为他换个国籍我就拿他没办法了么?”

    白老爷子口中的兔崽子自然是他的长子白靖瑜。

    当初赵宜楠始终不同意离婚,白靖瑜也不啰嗦,径自离了本家在外面另筑爱巢。

    老爷子一面气恼儿子花心,另一面又看在长孙白卓寒尚且未成年的份上。留着赵宜楠的名份,依然以长媳对待。

    这一回,赵宜楠把篓子捅得这么大,老爷子明显也是不想帮她兜了。

    此时赵宜楠惨白着脸色,轻轻点了下头。她现在唯一可以祈祷的就是白卓寒可以不用被自己的行为连累下去。至于其他的,她什么都不敢再奢求。

    可就在这时,白家二叔可坐不住了。

    “爸?难道就这么算了?”

    白瑞方瞪了他一眼:“否则呢?还要株连九族么!只是一点家庭纠纷,谁伤人谁认罪,还嫌闹大了不够丢人么!”

    他本来就很不待见这个不学无术的小儿子。今天这个事要不是因为风声埋不住,白老爷子本来也没想弄这么大。

    他一辈子商场沉浮,看人跟看透视似的。如何瞧不明白这二小子一家就像苍蝇盯了裂缝的蛋。瞄着白卓寒的后院,一起火就过来浇油哩。

    于是白老爷子有心往下压水花:“你们那点心思,别在我这耍花腔。今天赵宜楠的事也是给你们大家一个警告。都是自家里人,千万不要把外面那些丧心病狂的玩到我眼皮子低下。

    再让我在家里瞧见血,别怪我老爷子拎钻棺材板也拉你们一个垫背去!”

    “可是爸,大嫂做了这样的事,白家上下都传开了。公司今早就有人在议论纷纷,说是因为侄媳妇偷了公司的机密。爸,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啊。

    您要是不往下追究,那不等于留个人心惶惶的把柄过下半年么?”白靖怀不怎么甘心,顶着风又加了几笔追究之意。

    “爷爷,我爸说的也有道理啊。”白天茹上前帮腔道:“您也知道,卓寒从结了婚后就不大回家了,跟弟媳的关系也是貌合神离的。

    现在突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分明就是他将一个不受宠爱的女人推到公司间谍这样的罪名上。然后再由自己的妈妈出面动手。他自己倒是无辜无害的,摘个一干二净。

    爷爷,您就不觉得,这很像是某人的城府么?说不定啊,这份机密的文件就是他监守自盗。唐笙不过是个可怜的替死鬼罢了。”

    “你别胡说!卓寒他才不会对公司不利!唐笙是我抓来的,我……我只是怀疑她跟别的男人有染,我怕她对不起卓寒而已!”

    听到白天茹这边借题发挥到脑洞爆炸,同时夹枪带棒的句句皆往白卓寒身上扣脏水。赵宜楠跳将起来,声嘶力竭地争辩道。

    “大娘您可真会避重就轻。”白天茹冷笑道,“您家的媳妇不过是出门跟个异性朋友吃顿饭,您犯得着把她往死里打么?要说没有别的猫腻,谁信啊。”

    “老爷,大少爷回来了!”

    随着管家来报,白卓寒终于现身。

    正踩在最激烈的节奏上,他站定大厅中央。一双疲惫却不减精神的眸子环顾四周,最后落在赵宜楠身上。

    “你来的正好。这件事,你想怎么说?”白瑞方轻咳了两声。

    “妈,起来。”白卓寒伸手捉起赵宜楠的胳膊,将她从半跪的狼狈中解脱出来,“做错了事,就勇敢点承担。人只能下跪给忏悔,不能屈服于逼威。”

    “卓寒……”看到儿子出现的一瞬间,赵宜楠泪流满面。

    她甚至以为白卓寒再也不会原谅她了,余下的人生就真的再也没有意义了。

    “爷爷,我妈做的错事,我亦无法全然避责。如果不是我误会唐笙在先,我妈也不至用这么极端的手段激化矛盾。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必须要给一个交代出来。

    现在距离我任职考察期还有半年。首先,如果爷爷觉得我的任何行为有损公司利益,可以现在就免了我的职。但请让我保留证明自己清白和能力的权利,我们年底看业绩报表说话。

    其次,如果爷爷觉得我们败坏了家门,我甚至也可以带着我妈离开白家。

    就算一无所有,我也不缺重头再来的勇气。

    我爸能在东南亚的分公司混出风生水起,我一样可以再创一个白氏圣光分庭而治!

    除此之外,一切无中生有的诋毁,请闭上嘴。”

    白卓寒转过头,白天茹姐弟立刻心虚地别过脸。

    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今天她们既然敢过来趟这摊浑水,想必手里不可能不握一点大杀器。

    “讲几句冠冕堂皇的大话谁不会!”白天茹冷笑道,“爷爷,这件事如果真的像卓寒说的那么简单,只是婆媳矛盾大事化了。那我们又何必揪着家丑往外扬呢?

    但是如果您听了这个的话,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说着,白天茹从口袋里拽出一支录音笔。手指一按,整个大厅里顿时乍起了滋滋啦啦的音频——

    “你说不说?老实说了吧,你故意偷走公司的机密,跟外面不知道哪里的野男人里应外合是不是?只要你承认了自己先对不起卓寒,老太爷就不会再迁怒他了。”

    “你这样的女人,我们卓寒要多少有多少。趁早认了罪,对你,对卓寒都好。听到没有?”

    几段录音,将那场血淋淋的景象一笔笔还原在白卓寒的眼前。他听到唐笙的气息掩映在呻吟里,每一声都像是咬着牙绷出来的。

    如果眼前这个可悲的女人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他真是恨不得掐死她。

    可是眼下,更大的麻烦来源于白瑞方脸颊上青筋暴戾的抽搐。

    就连握着拐杖的手,都已经开始颤抖了!

    白天茹得意地按下暂停键,上前一步直逼赵宜楠那张土色面孔——

    “爷爷,您听得清楚了吧。这哪里是什么婆媳家庭纠纷,分明就是大娘她在严刑逼供啊!

    我听说卓寒在外面有个很相好的姑娘是吧?好像还是个漂亮的模特呢。

    他们担心现在就婚变,会惹您不快,所以想尽一切办法想让唐笙先认罪!

    爷爷,我就说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吧?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到底该追究谁,又该怎么追究呢?”

    ——这只录音笔,应该是赵宜楠想要逼迫唐笙认罪时留下的。她本意是想要录下唐笙屈打成招的话,后期再把自己的逼供剪下去。没想到后来场面一乱,不知丢哪去了。

    只不过现在为什么会在白天茹手上?进而成为拦在白卓寒面前的最大一根荆棘。

    白卓寒暂时无力去想这个细节——他全部的脑细胞都还焦灼在刚刚那端录音里。身临其境的悲怆与绝望,让他几乎不敢去想唐笙究竟遭遇了什么。

    然而白瑞方已经气得脸色大变。纵然颤颤巍巍地起身,却能一迈三步地冲了上来。动作灵活得简直不像个年过七旬的老头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哇!我还当你们真的只是一点纠纷,下手重了些。原来这里面的门道这么深,居然都算计到我的头上来了?

    一边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还怕我把你扫地出局?白卓寒,我还真是没看出来你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你爹虽然混,但至少敢作敢当,敢玩敢认。而你,简直是歹毒到骨子里了!”

    “爸,事情不是您想得那样!”眼看着老爷子撩起龙头拐杖就要往白卓寒身上砸,赵宜楠疯了一样护住儿子,一边哭一边叫。

    “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对唐笙有防备,我对她有偏见。这都是我的主意!爸,这不关卓寒的事啊!”

    “妈!你让开!”白卓寒推开赵宜楠疯狂的身影,迎着白瑞方的怒火仰起头来。

    “爷爷,这半年来,的确是我多有对不住唐笙的地方。如果您认为我不配做白家的男人,处置就是了。但这件事情另有隐情,谁是贼,谁喊捉贼,早晚有天会水落石出。”

    白卓寒的镇定是威胁给表叔一家看的,但是眼下这个状况,任何辩解从他口中说出来都只能显得无力。

    “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敢打你!”白瑞方大怒道,“想当初这门婚事立下的时候,我就告诫过你,既然决定了要对人家负责,就不要做你爹那种烂屁股的混账事!婚是你要结的,人是你领回家的。没有人拿枪逼你吧?!

    行,你不是有本事净身出户么?你滚,滚出白家!活着别说是我的孙子,死了也别想进我们祖坟——

    我就是把圣光打包卖给投资公司,也不想让它活在你这种连做人底线都没有的混账手里!”

    “爷爷!”

    如此激烈的场面,却盖不住门外低沉羸弱的一声轻唤。

    当白叶溪扶着唐笙出现在玄关口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

    她没有换下病服,只是在外面罩了一件很长的大衣。

    嶙峋的瘦弱晃荡在里面,头发简单梳了下,平整地塞在脖颈里。

    仔细一点看过去,原来是为了掩盖身上依然挂着的几根仪器插管。

    而白叶溪手里拎提着的,血压仪之类的东西,此时正小心翼翼地盛放在手提包里。

    “你……怎么会起来的!”包括白卓寒在内的所有人,皆惊诧了目光。

    “阿笙,”老爷子怔怔地放下举高在白卓寒头顶的手杖,一脸狐疑地看着唐笙,“你怎么会出院的?叶溪,你怎么能带她出来!”

    “爷爷,我……是来把事情……说清楚的。不怪大姐,是我自己坚持的。”

    唐笙靠在白叶溪身上,而大姐早就不忍于视地别过脸去。

    每个人只能看到唐笙憔悴的容颜,似乎还有精神来坚持体力。但只有距离她身边最近的自己才知道,唐笙那宽厚的大衣下,血腥味多重。她每说出一句话后,心跳都在竭尽全力的舒压。

    两针异丙肾上腺素,一针强杜冷丁。直接刺激着兴奋交感神经。才能让刚刚从鬼门关爬出来的她重新站起来。

    那种药,都是配备给维和野战部队的。来确保你即便在一瞬间中了枪,也能坚持着吹响集结号!

    白叶溪记得清清楚楚,两小时前还疼得话都说不完整的唐笙,是怎样苦苦哀求自己的。

    “爷爷,公司合约泄密的事……是我的责任。”唐笙眉目不转,细软的声音柔和在整个大厅正中央,场下顿时鸦雀无声。

    “是我没能跟姨夫姨妈沟通好,也没有注意到邮件被人盗取。而我姨

    夫为了尽可能回转资金,又贪图对方高出的两个百分点。不小心上了当,这才把货出给了第三方。

    卓寒知道这件事后很生气。他以为是我姨夫故意吃两家,所以跟我闹了点不愉快而已。

    而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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