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离去,后会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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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离去,后会无期-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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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人言猛如虎。人人都以为是因为钧天的产品出了问题才导致股价崩盘,却不知道,这两件事的先后顺序,本来就是颠倒的。”

    故事说到这里,天已大亮。

    向绅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转身看着脸色惨白的冯写意。

    “现在,你听明白了么?你的父亲,从来没有急功近利,也没有以次充好。无论是白家还是顾家,也都没有在同行竞争里的下套使绊过。

    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掩人耳目的闹剧。

    冯写意,你之所以会输,是因为你的复仇从一开始就不成立。

    而我,才是那个应该负责到底的罪魁祸首。”

    冯写意脸上的表情僵了好一会儿,他笑了笑,开裂的唇好不容易绽出一丝血色。

    “那,你怎么还活着?既然这么内疚,去死不就行了?”

    向绅摇摇头:“死多容易啊。”

    “明白了。”冯写意压着伤口撑起身来,冲向绅伸出血淋淋的一只手,

    “把枪给我吧。”

    向绅犹豫了一下:“能换支烟么?”

    冯写意扔烟过去,向绅扔枪过来。半空互换的命运,抛起诡异的弧度。

    “我去过冯老先生的葬礼。”

    向绅站在原地,看冯写意一脸淡漠地用口袋里沾血的帕子擦拭着枪身。

    跟磨刀似的——

    “只远远看了一眼,没敢去瞻仰他的遗容。只记得他的遗孀带着两个未成年的儿女,站在家属区最前面。

    我全程都没看到你流一滴眼泪——”

    咔嚓一声,枪上膛!

    冯写意端起手臂,直指向绅的面门:“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了你?既然知道自己该死,你早干什么了!”

    向绅没有什么反应,眼里甚至连一丝恐惧都没有。这让冯写意很不爽——

    “不要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淡定模样了。你若不是贪生怕死,又怎么会苟活到现在?”

    “我不怕,是因为我并不是第一次被枪指着脑袋了。上一次,是十年前,我自己。”

    向绅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上前了几步。黑洞洞的枪口就像拥有魔力的灵魂,他的救赎近在眼前。

    “事情发生以后,我患了很严重的抑郁症。后来一度发展到轻生厌世,

    那种绝望和解脱之间徘徊的感受,我比谁都懂。”

    “是么?”冯写意冷笑道,“那我真的很好奇。最后一次让你放下扳机的,究竟是什么?”

    “是我未婚妻……”向绅平静地叙述,却依然不能平静地回忆。

    当争执中骤然走火的枪弹,一下子贯穿凌灵胸口的瞬间,整个世界就像失聪一样安静下来。

    她只来得及对他说出最后三个字‘活下去’,连笑容都未曾褪去就闭上了眼睛。

    活着多难,死……多容易?

    “所以你今天,就是想要来跟我讨个救赎的是不是?向绅,其实我……真的是完全找不到放过你的理由。

    那行,你把遗产直接打我妈和妹妹的卡里吧。我给你个了断!”

    冯写意的手端平了枪,口吻戏谑却有颤抖。

    “钱,我不欠你的。”向绅笑了笑,“你以为你这两年在东南亚投资翻倍的身价是哪来的?真当自己是个金融天才么。

    抱歉让你对你自己又失望了。我和我父亲一样,都是个满手黄白的俗商人。我没想赎命,只求个点滴的心安。

    所以还是那句话。报仇,请你找对人。以报仇为借口来谋私——冯写意,我对不起你,但这不妨碍我看不起你。”

    ——看不起是么?

    我又何曾看得起我自己。

    冯写意笑了笑,终是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没有那种贯穿胸膛的灼烧和无力感,也感受不到一丝丝流失生命的绝望。

    向绅睁眼,回头,就看到脑袋已然开花的秦允山一样倒塌在地。

    他的手里,还端着一把工具斧。

    看这个架势,刚刚是在不知不觉中爬起来,想要偷袭自己的。

    “你……”向绅不可思议地看着冯写意。一句话还没说出口,接踵而至的又一枪更是一点不客气地擦着他左手臂过去!

    半边身子一麻,向绅陡然跪倒。

    “这一枪,是为了文姨。”冯写意放下手,倒退两步靠回墙壁。

    “我爸死的那年,我和佳佳都只有十几岁。虽然悲伤,但未来的路总是走得出坦途。而我复仇的执着,就如你所说,从来都只是为我自己而已。

    却只有文姨,是真的伤心欲绝了这么多年。爸死了,她这一生都再难幸福。这一枪,我替她赏你。”

    外面警车呼啸,噪音杂杂的大喇叭已经开始循环喊话。

    冯写意把枪丢在地上,向绅刚想去捡——

    “别动了!好不容易擦掉的指纹。”冯写意的目光意味深长,向绅却震惊不已——

    原来他刚才擦枪,是为了帮自己擦掉指纹?

    冯写意压了压腹部的枪口,慢慢撑起身来。他一步步往向绅身前走去,擦肩的时候,连余光都没有睥睨。

    “如果唐笙和白卓寒都能挺过来,”冯写意沿着那条长廊走下去,尽头处,是仓库已经开启的大门,“帮我带句话吧——”

    向绅按着手臂站起身来,看着冯写意踽踽独行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什么……”

    “白三先生。”

    冯写意没有回头,他摸了摸口袋,还想再点一支烟。

    可是已经空了,烟盒里就只剩下一枚低调简约的打火机。

    “就帮我带这四个字,白三先生。”

    长廊的尽头,黑洞洞的仓库就像恶魔的眼睛。

    如果冯写意记得没错,最下面的货架里,放了整整十公斤的蓖麻籽底油。

    他拨了拨打火机,淡蓝色的火苗跳跃出欢快的序章。

    向绅倒吸一口冷气:“你去哪……不自首么?我可以作证正当防卫——”

    “自首?”冯写意顿下脚步,仰头深吸一口气,“自首太麻烦,死多容易啊……”

    振臂一挥,冯写意将燃着的火苗扔进布满易燃品的材料仓库,冲天的热浪挥斥方遒!

    在那愈演愈烈的呼唤中,冯写意的眼前再一次出现了那张魂牵梦萦的脸。

    唐笙,你还好么?你能坚持的住么?

    我是那么地想再见你一面,却那么地不愿再玷染你一寸一毫的距离。

    为什么此时此刻的我,只要想到你能带着小白糖依偎在他身边,就会觉得那么真实又感同身受的幸福呢?

    原来,以放手的方式来成全爱与宽容,是件那么容易的事。

    真可惜了,那么多执着那么多心血,不过是在作茧自缚。

    伤人伤己的切割,只是一场烟火尽然所有。

    活着多难啊。但活着……多好啊。

    *

    警察鱼贯而入,防爆的防爆,救人的救人,拖尸体的拖尸体。

    眼看现场燃起了明火,乱七八糟的对讲机几乎在同一时间呼叫消防。

    向绅站在安全区的救护点,等医生过来让他脱掉外套的时候——他紧张地摸了摸口袋,才想起来凌灵的照片并没有被自己带在身上。

    昨天晚上,是被白叶溪抢坏了。

    “先生,手伸一下,先上个止血带。”

    向绅看了一眼血染的衣袖,眼前慢慢出现白叶溪那张又要心疼到大惊小怪的脸……

    事情终于解决,他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很想把第一个电话打给她。

    ***

    “孩子出来了,是个女儿,四斤九两。实在太小了,快送去保育科送温箱!”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抢救,早已疲惫到亢奋的家人们终于等来了第一个好消息!

    “孩子?是阿笙的孩子是不是!”梁美心在韩书烟的搀扶下跄踉起身,“那阿笙呢!阿笙怎么样了!”

    “产妇失血过多,还在抢救。你们不要急,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的!”

    说完,满身血迹的医生重返战场,关闭了那扇刚刚落下却又揪紧非常的心门!

    “为什么会这样啊……我可怜的阿笙,到底还要受多少折磨啊!”梁美心捂着脸哭得泣不成声,韩书烟只能扶着她的肩膀慢慢安慰。

    “顾太太,像这种危机情况医生一般都会先保大人的。既然孩子都没事,唐笙一定也可以挺过来的。您要保重身体,万一再病倒了,谁来照顾家里呢?”

    “是是是,阿笙会没事的。我……我们过去,看看小宝宝,看看她长得像谁。”

    白卓寒的手术几乎是同时进行的,术前就已经反复研琢过方案了。因为过程复杂,至少也要花费七八个小时。

    现在没有消息,也就意味着算是个好消息。

    上官言与韩书烟对视了一下,说服彼此和自己,都不要太担心。

    两个小时又过去了,疲惫的梁美心已经撑不住了。韩书烟把她劝进休息室稍微睡会儿。然后她独自出来,靠着上官言依偎过去。

    “刚才向大哥来电话了,说冯写意……”上官言叹了口气。

    “哦。”韩书烟平静地应了一声。

    “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吧。警方现在还在清理现场,说是整个工作室烧得寸草不生。”

    “我们要通知他继母么?”韩书烟的心情还是有些沉重的。

    她与冯写意交道打了几个来回,曾经做梦都希望他可以死于非命。可如今听到这个消息,还是难禁唏嘘。

    “警察应该会通知吧。唐笙带出来的那些证据,我已经都提交给了专案组。只是可怜了她妹妹——”

    上官言与冯佳期有过一段拉郎配一样的广告合作,想起那个漂亮直爽又不做作的姑娘,他的心里总是些许难过的。

    “喂,你吃醋了啊?”看韩书烟不说话,上官言伸手揽住她的腰。

    “瞎想什么呢!”韩书烟嗔他一声,“我就是不踏实,向先生说冯写意只透露了一个名字,白三先生。

    你说这背后到底还有什么隐情?

    白三先生……怎么想都不可能啊。难不成,白老太爷还有一个私生子?”

    上官言没说话,只是皱着眉头陷入了一阵阵深思。

    这时候,医生又出来了。

    “唐笙的家属是哪位?”

    两人起身过去,急急询问状况。

    “你们别紧张,生命体征基本上稳定了。只不过由于大量失血导致颅内缺氧严重。什么时候能醒来,我们也说不准。而且醒来后,还会不会有后遗症,也不好说。等下出来,先送她进icu吧。”

    “颅内缺氧?”上官言面色一沉:“医生,她不会失忆吧?”

    医生无奈地摊了下手:“我只是把可能的风险跟你们告知一下。也许运气不好一直醒不来,当然也许运气很好,什么事都没有。至于你说的失忆,那只是不良术后反应中的一种,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

    上官言与韩书烟面面相觑——

    “这下完了,万一这两个人都不记得对方?后面怎么演?”

    “是啊,那小白糖怎么办啊!”

    上官言转了下眼睛:“唉?不如这样,万一他俩都失忆了,咱就把小白糖抱走吧!带回家给小蛋当媳妇。”

    “上官言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认真的啊,我就喜欢女儿嘛!要么你给我生,快点生一个好不好!”

    “生你个大头鬼!”

    下午两点十八分,唐笙手术结束。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还要在重症室观察四十八小时。

    下午三点零七分,白卓寒手术结束。医生说每个步骤都很成功,他已经进了最大的努力,避开记忆中枢的损害。如果不出意外,他会在三天内苏醒。

    “医生,能不能麻烦将他们放到一间病房里!”上官言请求道,“如果他们醒来,一定会想第一个见到对方的。”

    “不行!”唐笙的主治大夫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老阿姨,“医院有医院的规矩,万一一个出事了,另一个横在一边多耽误抢救啊!”

    “大夫,如果一个出事了,请相信我们——只有另一个在一旁才是最好的抢救手段。”韩书烟坚持道,“求您了,他们之间,已经不是生死能分开的了!”

    最后,医院破例将白卓寒送进唐笙所在的icu。

    而小白糖的保温箱就被放在一墙玻璃窗隔壁的备疗室,有专门的医护人员在照看。

    也许有人说,只要有钱就可以处处开后门。

    但事实上,他们并没有多撕一张支票。

    医院破例,是因为这里每天都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偶尔,大家也需要爱来做正能量。

    “你说,他们醒来到底会不会问对方,你是谁啊?”上官言蹲在小白糖的保温箱前。透过玻璃窗,看着病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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