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灭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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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灭的村庄- 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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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人都在挖空心思地捉摸着,杏仔却在一旁笑了。他说道,婶子,有现成的才人在身边候着,你不用,非要伤脑费神地胡寻思啥儿吔。

    凤儿愣道,啥才人哦。噢,你是说钟儿吧。

    杏仔得意地笑道,对哦,这事就叫钟儿来搞吧。他不是学历史的嘛。弄这事,还不是小菜一碟嘛。

    钟儿推让道,别,我从未搞过啥规划的,怎能弄得了项目开这劳什子。杏仔,你别拖我下水哦。再说,我正月十六就要上学去了,哪还有时间搞调查吔。

    木琴说道,钟儿也不用谦虚了。这事,还真就是你能行的。不就是一座山一座神庙子嘛,多找几个人唠唠,三两天也就足够了。

    茂生显然替钟儿高兴起。觉得自己的崽子要在众乡人面前露脸出彩了,他的兴奋劲头儿不亚于自己要露脸出彩一般。他极力怂恿钟儿道,没啥的呀。有些个说法,我都能讲出一箩筐来。赶明儿,我带你找几个老辈人讲讲,兴许就把这事给糊弄过去哩。

    木琴哑然失笑道,是哦,守着我家这么个惯于捣鬼弄神的人才,咋就没了法子搞方案了呢。真是急糊涂了。

    木琴暗藏讥讽的话,惹得众人一阵嬉笑。茂生有过建神庙子和求神拜鬼的前科,自是心惊。他满面羞色,不满地回道,帮你也不是,不帮你也不是,有本事你自己去搞嘛。省得我跟着干跑腿穷撒急哩。

    木琴笑道,别,你还是帮帮忙吧。凤儿,你这几天也把手头上的事全放下,帮着钟儿组织人场。需要啥儿,尽管做,只要尽快拿出方案就好。

    凤儿满口答应下来,说道,也好,先好歹把个初步方案糊弄出来。领导通不过了,再修改呗。要不的话,镇里的那道关卡也实在难迈过去了。(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遍野尘埃【七】(3)

    (全本小说网,。)

    第二天,凤儿就带着钟儿,满村子寻找那些知道一点儿北山上各种有影没影传说的老辈人。本来茂生也要跟着的。但被金叶和怀玉俩崽子死死缠住,实在脱不出身子来,他只能望着钟儿的背影直叹气。

    凤儿带着钟儿径直走进了振书家院子。不大的庭院里收拾得干净利落,地面上连点儿杂草烂棍都没一个。俩人一边打着招呼,一边推门闯进了堂屋里。就听“咣当”一声,一只泡茶喝水的搪瓷缸子滚落在屋地上,吓了俩人一大跳。屋里有振书女人和四季两口子、冬至几个人。想来一家人正在说着啥样的悄悄话,被凤儿俩人闯进来惊吓住了,冬至捧在手里喝水兼暖手的搪瓷缸子便不由自主地滑落到了地上。一家人愣怔了一下,忽地惊醒过来。一家人忙着打招呼,找凳子,倒茶水,嘘寒问暖的,忙成了一团儿。似乎都在借此极力掩饰着刚才的尴尬和慌乱。

    凤儿看出,是自己的到来,惊扰了一家人的谈话。她便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个急性子,到哪儿都是顾头不顾腚的。想来找大爷谈点事体,就这么硬闯进来哩。

    四季忙说道,没啥,没啥吔。俺娘们几个也是闲来没事,正胡扯着呐。

    冬至接道,我爷不在家。昨儿,他就跟夏至去县城了,至今还没回呢。

    兰香忙呵斥他道,这崽子净是瞎讲。他爷俩哪是去县城哦,是趁着年节里没事,到山外走亲戚去哩。估计明儿后儿的也就回了呀。说罢,她还狠狠地剜了冬至一眼。

    冬至也忙改口道,是哦,是去走亲了。我顺嘴讲错哩。

    凤儿也没往心里去。她喝了几口水,说等大爷啥时回了,再来求他,有点儿公事想麻烦他的。说着,她站起身,率先出了屋子。

    走在街面上,钟儿还奇怪地问凤儿,他家人咋都神神秘秘的,像是有啥事体怕叫人知晓似的。

    凤儿回道,甭管人家的事。谁家还没点儿藏着掖着的事呀。总不能一点儿屁事都留不住渣儿,满街满巷地讲给人听吧。

    钟儿咕哝道,也是呢。这叫个人的**权,不得任人侵犯的。

    凤儿就取笑他学问大了,一撇嘴就是一串新名词,了不得呀。

    俩人东串西访地跑了一上午,虽说也了解到一些东西,但都太零碎了,不成个系统轮廓。有些异闻传说,简直就是吓唬不听话的娃崽子而随口胡诌出来的,连点儿鬼影子都没有。钟儿丧气地说道,这是啥资料哦。我躺在床上睡不着觉的时辰,胡编乱想的也比这样的精彩。凤儿也是不很满意。她说,咱也别太泄气了,好歹已经蹚开了路子。慢慢收集起来,再仔细整理呗。

    下午,她俩去了金莲家。

    茂生曾极力鼓动钟儿去找金莲扯扯,说她有万般的神通,能上知五百年下晓三百载的,一定能有用的。钟儿就信了茂生的话。他哪儿也不去了,就拽着凤儿朝村西溪畔高坡上的金莲家奔去。凤儿原本不想去的,硬是叫钟儿拉着去了。

    金莲的院子里虽是没有杂草烂棒的,但地面上墙头上到处附着一层细细的石粉面子,显得陈旧败落。屋里的墙壁上也是如此,显得灰头土脑的。迎门的供桌还是原来的那张,却被擦抹得干干净净。想是金莲闲来无事,便随手擦抹的结果。这样,才勉强在她家庭院里堪堪保住了这一方净土,尚未被无孔不入的细腻粉尘污染了。

    供桌上有一个香炉和盛有栗子、苹果、香蕉、果脯等供品的几个白瓷盘子,在桌面上一字排开。刚刚点燃的三支供香正升腾起袅袅飘摇的青烟,笔直上升。又缠绕于半空里,相互纠结着,盘旋着,随之淡淡地散去,不见了踪迹。满屋子里便弥漫着浓重的香气,是那种直冲脑门儿又直蛰眼睛的怪异气味儿。

    供桌前安放着一张大方桌,就是各家各户必备的八仙桌中被称之为地八仙的那种。也被擦抹得干干净净,显示出主人的洁净习惯。桌面上放着一块长条木板子,上面沾满了香烟灰沫子,灰白一片。木板子的边缘上,就有累累的烧焦痕迹,应该是烟头灼烧出来的。桌子下面摆着一个铁盆,里面盛着大半盆的烟灰烟头。想是这些烟灰烟头都是从桌面的木板子上燃尽后被清理下来的,散着一股子呛人的气味儿。因了供香和香烟的长时间熏蒸,屋子的顶棚和墙壁上便显得灰暗无光。再加上源源不断地侵袭进来的石粉面子的附着,使整个屋子愈显得陈旧寥落,愈地显得年深日久灰头土脑的。

    屋后不远处的石子场里,隆隆不断的机器轰鸣声穿透了门窗墙壁,肆无忌惮地回荡于屋内,冲击着每个人的耳鼓,搅得人心神不宁。想要说句话,屋内的人必须敞开嗓门儿,大声地交谈。那模样就如当街吵架一般。(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遍野尘埃【七】(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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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儿是第一次走进金莲的家。见此情景,心下也替金莲道委屈。住在这样的环境里,就算是个健健康康的人,也要短寿早死几年的。

    金莲见凤儿和钟儿光临小院,自是惊讶,同时又带着点儿惊喜的模样。她热热地接待着俩人。拿毛巾擦抹着杌子,请俩人坐下。她嘴里还抱歉道,这儿的石粉子太多了,别弄脏了衣服呀。

    凤儿不由自主地问道,这么多的石粉子,见天儿住着,可咋过生活呀。

    金莲笑道,没啥儿吔,我都惯了,也觉不出啥儿了呢。她又说道,甭看有些人嚣张自在,过不了多久,就有灾祸降下哩。到时候,你就是想找这样的石粉子,恐怕也寻不见了呀。

    凤儿见她神神叨叨地讲出这样的话来,不知深浅究竟,便未敢盲目搭腔儿。{}她把来意讲明了,想叫她帮帮忙,多给钟儿讲些个跟北山有关的事体传闻什么的。

    金莲高兴地应道,我早知会有这天呢。我老师常说,会有贵人来辅佐北山上的神灵施展法力的。这不,你俩还真就来哩。

    她的话,愈把凤儿惊住了。弄不清楚她到底是在现编现卖呐,还是早有此事。

    金莲果真拉开了话匣子,把闻所未闻的北山故事活灵活现地渲染了一遍。这些故事传说的基础材料,都是当年那场轰轰烈烈的朝山拜神运动中,被山里山外人传播贩卖得耳熟能详的遗闻轶事。{}

    金莲讲说期间,庭院里进来过两拨人。谈话便被中途打断过两次。

    第一拨人是从山外慕名造访而来,专为看病问事的。共有五人,三个老女人和两个年轻人。年轻人一男一女,显然是对恋人。老女人都是来求神治病的,年轻人则是来问婚姻事业的。

    金莲就问,是点香呢,还是点烟。好像金莲给人治病解惑,有着不同的方式手段,任由客人自选。

    她们都是有备而来的,说,点烟吧。几个人就从衣袋里摸出一盒未开封的香烟,恭恭敬敬地排在桌上那块木板子上。金莲把靠近自己的那盒香烟撕开,从中抽出六支香烟。点上一支蜡烛,再把六支香烟就着蜡烛点燃,顺势在木板子边缘上一溜儿排开,仔细观察着六支香烟在燃烧过程中烟灰的变化。香烟完全燃烬后,金莲就用一块薄木片,把木板子上的烟灰烟头刮进桌下的铁盆里。

    每支香烟都代表着不同的问事内容,包括了婚姻、事业、家庭、喜丧、财源、行人、疾病等方面的运势和成败。金莲就根据烟灰的粗细长短、炸裂程度、跌落次序等等,判断着所问事体的来龙去脉和最后了局。一个断完,再接续下一个。过程相同,而询问的事体不同,每事的结果也各不一样。来人都竖起耳朵,认真地倾听着,还时不时地询问一些破解的办法。金莲便讲,都是命中注定的事体,哪就能破解了呢。来人就苦苦哀求金莲,一定给想个法子破破,多少钱都行的。

    看来,金莲也是尽心尽力的。有些是她可以破解的,有些则是破不了的。能破解的,金莲就细细地点拨。破解不了的,任你是磨破了嘴皮子,金莲也是不为所动。从价格上来看,也显得公道。每个前来点香问事的人,一律收取十块钱的供香费,童叟无欺。若是金莲能给破解的,也不另加钱,算是无偿服务,显得人情味儿十足。好像问断事体的结果也叫人满意,来人都是一副心悦诚服的模样。(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遍野尘埃【七】(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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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走了这拨人,金莲又接续上了被打断的话题。还没讲多久,又有人进到了院子,是四喜。他推门进来,见到凤儿和钟儿正坐在屋里,显得很是吃惊。随之,他又局促惊慌起来,一副欲说又止的难堪样子。

    金莲就说,凤儿和钟儿是前来办公事的,没啥吔。有啥事,你就当面讲嘛,用不着避讳的。

    四喜嘟囔道,山外来人要请我去给看看宅基坟地的。回来时,我想到镇上的饭店坐坐,你有啥事捎给三弟么。

    金莲说,前两天,你不是才出去的么,咋又要出去呀。

    四喜回道,年节里空闲多,都想赶在空闲时把积攒下的事体办完。从这个正月,一直到清明前后,恐怕捞不着呆在家里了。还有好多人都打好了招呼候着呐。

    金莲就说道,赶巧我才给四方织了件新毛裤,正愁找人捎去呢。你去倒好,也省了我一趟腿哩。说罢,她就从里屋拿出一件新毛裤,用包袱包裹好了,递给四喜。

    四喜接过包裹,跟凤儿打了声招呼,慌慌乱乱地退出了庭院。

    这里,金莲又接续着中断的话题,详尽地讲说给凤儿俩人听。尽管都是些老传闻,但一样的东西,从金莲嘴中讲说出来,更具有溯源性和系统性。仨人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拉扯着,足足用尽了一下午的时间,才算讲说完了。钟儿也在笔记本上记录下了厚厚的大半本子文字。

    钟儿显得很兴奋,说道,光是把这些东西好好地整理出来,恐怕也足够用了。

    随后,钟儿似乎对金莲看病断事的事情产生了极大兴趣。他不断地追问着金莲看病断事过程中的诸多细节和困惑。金莲便逐一地解说,无外乎神灵法力、仙家之言、命中注定之语。凤儿听得索然无味,钟儿却听得津津有味的。

    出了金莲家门,走在回家的路上,钟儿问凤儿道,你说金莲真的有啥神灵法术么。要不,咋有那么多的人都信她。好像还都说在了点子上,不由人不信呢。

    凤儿回道,听信啥儿不好哦,非要信这些个乌七八糟的东西。有谁见过神灵啦,还不是空口瞎诌的么。

    钟儿摇头道,婶子,你也别太说绝对哩。有些奇怪神秘的东西,是在目前科学水平下难以解释清楚的。你只有深入进去,充分了解了其中的诸多环节,才能以科学的态度剖析它,解释它。这也是中国几千年来囤积演变起来的古老文明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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