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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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的时光-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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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身上,“我们找个地方吃点儿东西,休息一会儿。”

    折腾了一晚上,陆励成脸上的胡渣都冒出来,衣服皱皱地贴在身上,再加上脸上的伤,说多落魄就有多落魄。我想摇头,可看他形容憔悴,于是说:“外面有一个早点铺子,我们去喝碗豆浆吧。”

    我点了三份早点,吩咐一份打包,对陆励成解释:“一份给宋翔。”

    陆励成一边喝豆浆一边问:“你能和我说一下究竟怎么回事吗?否则我想帮忙也帮不上。许怜霜的肾脏为什么会突然衰竭?”

    我胃里堵得难受,可现在肩头的担子很重,麻辣烫已经躺在病床上,我不能再躺倒,于是逼着自己小口小口地喝豆浆,“麻辣烫有一个姐姐叫许秋,五年前或者六年前,反正在我认识麻辣烫之前,她就车祸身亡了,开车的司机是许秋的男朋友宋翔。许秋死后,肾脏移植给麻辣烫,麻辣烫的父母隐瞒了这个事实。宋翔真正爱的人是许秋,麻辣烫昨天发现了这个秘密,同时发现自己的肾脏是许秋的。她不是肾脏衰竭,她知识达到对身体发出指令,排斥、消灭侵入她身体的异物。”

    陆励成听得呆住,“像连续剧。”

    “在电视剧里,这是狗血剧情;在现实生活中,这叫痛苦。”

    陆励成叹息,“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宋翔。他在工作上总是宠辱不惊、波澜不兴,我以为他是故作姿态,原来他是不在乎,难怪他到北京都一年了,却一直没买车,完全不像是国外回来的人,肯定是车祸后不能再开车了。”

    我像吃药一样吃完了早点,把打包的那份递给他,“麻烦你送给宋翔。”

    “你不去?”

    我摇头。

    陆励成回来后问我:“宋翔一直守在麻辣烫病房前,打都打不走,他的样子很糟糕,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我疲惫地说:“我暂时不想见他,我们先去处理一下你脸上的伤。”

    他说:“算了,一点儿小伤折腾两三个小时,有那时间还不如回家睡觉。”

    因为是周末,看病的人特别多,不管是挂号的窗口还是取药的窗口都排满了人,光排队都累死人。

    我问:“你家里有酒精什么的吗?”

    他愣了愣,“有。”

    “那就成。”

    已经走出医院,他却说:“你先去车那边等我,我去趟洗手间。”

    我点点头,一会儿之后,他才回来,“走吧!”

    周末的早晨不堵车,去他在市中心的家只需三十分钟左右,可因为他一夜没睡,竟然开错路,我们多绕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到他家。

    他让我现在客厅里坐一坐,进去找了一会儿,拿出个特奢华的急救箱,我当场看傻了眼,“你抗地震?”

    他呵呵笑着没说话,打开箱子,一应俱全,我歪了歪脑袋,示意他坐下。我用棉球蘸着究竟先给他消毒,他低眉顺眼地坐着,安静的异样,完全不像陆励成,搞得我觉得心里怪怪的,“你怎么不说话?”

    他笑了笑,没说。我把药膏挤到无名指上,尽量轻柔地涂到他的伤口上。

    “ok!一切搞定。”我直起身子向后退,却忘了急救箱放在身侧,脚被急救箱的带子绊住,身子失衡,他忙伸手拉住我,我借着他的力量,把缠在脚上的带子解开。

    已经站稳,我笑着抽出手:“谢谢你。”

    他好像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仍然握着我的手。我用了点儿力,他才赶忙松开。他凝视着我,似乎想说什么,我一边收拾急救箱,一边疑惑地等着。最后,他只是朝我笑了笑。

    我把急救箱放到桌上,去提自己的手袋,“我回去了。”

    他去拿钥匙,“我送你。”

    “不用了,我打车回去。你一整天没睡,你敢开车,我还不敢坐。”

    他没多说,陪着我下楼,送我上了计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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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黑暗

    回到家,我吃了两片安神药,一头扎在床上,昏死一般地睡去。

    醒来时,我的头很重,身体很累,不明白自己为何大白天的睡在床上。过了一会儿,才记起前因后果,突然间很想再去吃两粒药,我已经太疲惫,可终是不能放纵自己。

    我爬起来,洗完澡,赶去医院。刚出电梯,就看到宋翔和陆励成并肩站在窗户前,没有交谈,只一人夹着一根烟在吸。阳光本来很明亮,可缭绕的烟雾嚷一切都灰暗了。

    听到脚步声,陆励成转头看向我,我问:“麻辣烫醒了吗?”

    “醒了,不过她不肯见我们。”

    我点了下头,从他们身边走过,刚推开病房门,在上打盹儿的王阿姨立即警觉地直起身子,看是我,才放松了表情,又靠回上。

    我走向病床,麻辣烫听到声音,侧头问:“妈妈?”

    我呆住了,疑问地看向王阿姨,王阿姨眼里含着泪水说:“是苏蔓来看你了。”

    此时,我已经走到她的病床前,麻辣烫笑着说:“哦,我看出来了。”

    我俯下身子问她:“你感觉怎么样?”

    “很好。”

    看着她脸上的微笑,我想大哭,又想怒叫。很好?这就是很好吗?可一切的一切只能化作沉默。

    麻辣烫说:“妈,我想和蔓蔓单独呆一会儿。”

    王阿姨立即站起来,“好,你们说话,我下去转转。”

    “妈……”

    “什么?”王阿姨的手搭在门上问。

    “不要再骂宋翔了。”

    王阿姨勉强地说:“不会的。”

    等王阿姨关上门,麻辣烫笑着摇摇我的手,“屋子里就剩我们两个了吗?”

    “嗯。你能看见我吗?”

    “能。就是远处看不清楚,近处能看到。”她笑,“你躺到我身边,好不好?”

    我脱下鞋子,挤到她身侧躺下。

    她问:“宋翔还在外面?”

    “嗯。”

    “其实我不恨他,待会儿你出去和他说一声,让他回去吧!”

    “要说你自己说。”

    麻辣烫掐我的耳朵,“我知道你心里再生气。可是你想呀,我六年前就这个样子,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老天莫名其妙地给了我六年时间,让我认识你,我们一起玩过那么多的地方,值了!”

    “值得个鬼!我还有好多地方没去!”

    麻辣烫一味地笑着,我却眼角有泪,偷偷地将泪痕拭去。

    她问我:“蔓蔓,你还喜欢宋翔吗?”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喜欢,不过现在有些讨厌他。你呢?”

    麻辣烫的表情很困惑,“我不知道。我刚知道他是许秋的男朋友时,觉得他和我爸一样可恶。你说你要做情痴,没人拦着你,可你不该再出来祸害人。我一前途大好的女青年,北京城里烟视媚行的主儿,怎么就稀里糊涂地陪他演了这么狗血的一出剧情。当时他若在我身边,我肯定得狠狠的帅他几个大耳刮子。”

    我听得哭笑不得,问:“现在呢?”

    “现在没什么感觉了。觉得像做了场梦,我看不见的时候,急切地想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样子,然后上帝让我知道了,然后我就又看不见了。”麻辣烫咯咯地笑起来,“宋翔可真惨!本来是个香饽饽,突然之间,我们都不待见他了。”

    我也笑,“对不起!我应该早告诉你我喜欢宋翔。”

    “没有关系的。事情过后,每个人都是诸葛亮,可在当时当地,我和你都只能做当时当地认为最好的选择。”

    我握住她的手,“麻辣烫,你在我爸面前答应过陪伴我一辈子的。”

    她的眼睛里有点点泪光,“你人好,会有很多人喜欢和你做朋友,喜欢和你玩。”

    “她们不会在凌晨四点被我吵醒后,不但不生气,还陪我说话。也不会在我重感冒的时候帮我吹头发、涂指甲油。”

    麻辣烫不说话,我轻声说:“麻辣烫,不要离开我!”

    她眼中有泪,面上却带着笑,“你以为老娘想离开这花花世界呀?虽然宋翔把我当作许秋的替身,我怪受伤的,可我没打算为了他们去寻死,不值得!这两个人一个是我讨厌的人,一个压根不喜欢我,我凭什么为了他们去寻死?只是我的理智再明白,却无法控制潜意识深处的指令,我就是讨厌许秋这贱人,我也没办法!不过你别担心,我爸是谁?许仲晋呀!跺跺脚,北京城也得冒个响。他虽然不喜欢我,可我已经是他唯一的女儿了,他总会有办法的。不过你先别和宋翔那祸水说,让他好好愧疚一下,反省反省!”

    我的心安定下来,笑着去掐她的嘴,“你这张嘴呀!”

    她笑,把头往我的方向挪了挪,紧紧地挨着我。两个人头挨着头的躺着,有一种有人依靠的心安的感觉。

    白日里靠药物本来就睡不好,此时我和麻辣烫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醒来时,发现病房中坐着许伯伯和王阿姨,我大窘,赶忙下床穿鞋,麻辣烫被我吵醒,迷迷糊糊地叫我:“蔓蔓?”

    “在。”

    她笑,“我做了个梦,梦见我俩去夜店玩,看到一个男的,长得怪正点……”我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对着许伯伯干笑:“许伯伯好!”

    许伯伯微笑着说:“你也好。”

    麻辣烫的笑容却立即消失,板着脸闭上了眼睛。

    我对麻辣烫说:“我明天再来看你。”又和许伯伯、王阿姨道再见。

    走出病房,我看到陆励成和宋翔仍然在病房外。陆励成看到我,指着自己手腕上的表,“你知道你在里面待了多久?”

    我刚想说话,病房的门又打开,许伯伯走出来,陆励成和宋翔立即都站起来,陆励成叫了声“许叔叔”,宋翔低着头没说话。

    许伯伯朝陆励成点了下头,对我说:“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下,可以吗?”

    我当然说“可以”。

    许伯伯领着我走进病房旁边的一个小会议室,他关上门,给我倒了杯水,“刚才看到你和小怜头挨头地躺在床上,给我一种错觉,好像是我自己的一双女儿。可实际上,小秋和小怜从没有这么亲密过。”

    我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低着头喝水。

    “小怜给你讲过她和她姐姐的一点儿事情吧?”

    我谨慎地说:“讲过一点点。”

    许伯伯似看透我心中的顾虑,淡笑着说:“我以前喜欢叫小怜‘怜霜’,她手术后,我就再没叫过她‘怜霜’,可她整天忙着和我斗气,竟从没留意过这个变化。”

    我心里隐隐明白些什么,期待地问:“隐瞒麻辣烫移植的肾脏来自许秋是伯伯的主意吗?”

    他点头,“小怜现在的状况很不好,排斥反应很强烈。六年前,她肾脏衰竭时,半年多视力才退化到看不见。可现在,从昨天发病到今天,只一天时间,她就已经半失明。医生已经在全国找寻合适的肾脏,可那毕竟是人的肾脏,不是什么说买就能买到的商品,我怕即使我有办法,也来不及了。”

    刚燃起的希望破灭,我的水杯掉到地上,鞋子全被打湿了,却连移动脚的力量都没有。

    许伯伯的表情也很悲恸,“我今天坐在家里,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不管医学上怎么解释这件事情,我觉得原因归根结底在小怜自己身上,也许她也不想这样,可她的大脑忠实地执行了她心底深处最真实的意愿——她痛恨、抗拒来自小秋的肾脏。”

    对于父亲而言,最痛心疾首的莫过于子女反目、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已经全部遇到,我想说些话,可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他将一本日记本放到我面前,“这是小秋的日记,日记本是她妈妈留给她的,她从能写字起,就习惯于对着日记本倾吐喜怒哀乐,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她出车祸前。”

    我心中的疑点终于全部弄清楚了,“许伯伯知道许秋小时候对麻辣烫所做的事情?”

    许伯伯沉默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哀恸和自责。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把日记本给我?是要我告诉麻辣烫你知道她所承受的一切吗?你为什么不亲口告诉她?”

    “我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不能再失去另一个女儿,特别是今日所有的‘恶果’都是我当年植下的‘孽因’。如果我能在娶阿云前先和小秋商量,先征询她的同意,注意保护她的心理,也许她不会那么恨小怜;如果我能早点儿发现小秋是什么样的孩子,早点儿教育她,也许根本不会有后来的车祸;如果我能对小怜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她的精神不会长年压抑,也许她的肾脏根本不会生病。我很想解开小怜的心结,可我无能为力。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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