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尸案: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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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头尸案:黑心-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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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小安见到的宋雅杰已经做了赴死的心理准备,当他问辩护律师请了没有,她说:“没必要为一个死人辩护。”
  “法律程序要走的。”海小安说,“难道你不想活?”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杀了人,就该去抵命。”宋雅杰说,表情坦然,基本上自若。
  “难道你不想见到你女儿?”
  “丛众!丛众在哪里?”宋雅杰寡淡的脸色,充满希望的红晕。
  “她要来看你。”海小安说。
  宋雅杰惊喜,下意识地捋了捋头发。事实上,宋雅杰头发全白了,被捕前全是黑发,一个月下来,她已经满头白发:“她什么时候来看我?今天?明天?”

  第十七章 母心远去(3)

  “得等法院开庭后。”
  “要等那么久啊!”她急迫地说。
  做母亲的心情可以理解,十几年母女没见面,盼望相见的心情迫切。
  “法院开庭前,除了你的律师外,任何人不能见。”海小安说。
  “丛众是我的亲女儿呀。”
  “她会来看你的。”海小安也算是一种安慰。
  “我死前,见上她一面也瞑目了。”宋雅杰语气绝望,说,“我是她唯一的亲人。”
  “不,还有一位母亲在盼望见到她。”海小安说。
  “呜,陈慧敏?”她惊诧。
  “对。”
  “你知道那件事?”她问。
  “陈慧敏是我的继母。”海小安告诉她。
  宋雅杰茫然地望着眼前这张脸,努力在它上面找到往事的海家。他似乎离海家人很远,想想他是谁。噢,想起来了。她说:“你是海小安。”
  “是。”
  “我在你家作保姆时,你在你的爷爷家。”
  “是的,没错。”
  宋雅杰视线没有离开,海家人的脸使她温暖起来,至少海家人还有一张脸向她友好。
  “我来向你要张郭德学的照片,你有吗?”
  “要它做什么?”她问。
  “破案,破案用。”
  “那么说,他死啦?”宋雅杰说。
  “我们要他的照片,就是为早日破案。”海小安说,“哪里能弄到他的照片,我们急用。”
  “能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吗?”
  “我们正在调查死因,他杀已确定。”海小安对她只能说这么多,他说,“你愿意帮助我们吗?”
  “我的物品保管在看守所……”她的物品按规定暂由看守所保管,宋雅杰说,“真有他一张相片,你去拿吧。”
  海小安投向她感激的一瞥,没说谢谢。
  在宋雅杰的物品中有一张郭德学的照片,海小安带回警队,冲洗放大几张,然后返回鬼脸砬子煤矿招待所。
  “郭德学如此模样啊!”小王说,望着照片惊奇。
  “那你以为他什么样子?”李军脸正看着窗户。夕阳透过玻璃,衬出楼前一棵老树的树影,有一只鸟突然间从树上飞起,他往窗口前移动。
  “望落日呢?”小王问。
  李军忽然转过身,叫:“海队!”
  海小安走过去,问:“看到什么?”
  “有人监视我们。”李军说。
  刑警们没见到人,可是李军坚持说有人监视。
  “好,大家警惕点。”海小安吩咐,“小王把你们一天调查的情况整理出来,晚上梅局来听汇报。李军,你们组的情况梅局重点听。”
  75
  张扬一言不发,审讯他的警察三天没写一个字的口供。
  “你就这样地耗着,不准备讲话是吧?”警察结束一天的审讯,最后问他一句,还是等于没问。
  张扬仍旧不开口。
  “带下去。”
  警察带走张扬。
  负责此案的警察向梅国栋汇报,说张扬不配合,什么也不说。
  “从外围入手。”梅国栋指示:找受害矿主调查张扬罪行。
  拘押在看守所的张扬回到监房,灰白的眼底充满血色,他认为一天里他胜利了。从另一个意义上讲,警察一无所获,他胜利了。
  当然,张扬知道自己的结局。
  成为罂粟沟黑帮老大那一时刻起,他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走上黑道纯属偶然,他用自己的职权搭救过一个矿主。矿主叫王坚,他私自雇用女矿工,被张扬查获。
  “张科长,你能放弟兄一马吗?”王坚将一鼓囊囊档案袋放在张扬面前,“弟兄一辈子忘不了你。”
  张扬闻到档案袋里的钞票味道。
  盘山市政府严禁雇用女工下井挖煤,一经发现处以罚款和停产整顿,严重违规的吊销经营许可证也说不定。
  “张哥,能网开一面吗?”王坚眼睛说话:肯帮忙,钱是你的啦。
  张扬喜欢车,买帕萨特需要钱。
  后来,张扬如愿以偿开上了帕萨特。
  不久,王坚精力不放在挖煤上,当起地头蛇。
  “王坚打喷嚏,罂粟沟就感冒。”有人形象地说。

  第十七章 母心远去(4)

  王坚称霸罂粟沟矿区时,张扬经常被邀请,王坚的手下的人都随着老大王坚管张扬叫扬哥。
  扬哥浸渍浓厚江湖味道的第二年,王坚死于黑道火并,王坚手捂着脱出体外的肠子,临死之前恳求张扬:“扬哥,你救救弟兄们吧!”
  “扬哥!”
  “扬哥!”
  剩下的弟兄齐刷刷地跪在张扬面前。
  那一时刻,张扬眼睛雨后树叶一样湿了,他一一扶起众弟兄。
  张扬做起大哥,统领十几号的弟兄,打败敌手,重新独霸罂粟沟矿区。公安部门打黑,他使用了金蝉脱壳计。
  “黑子,这次警方打黑声势很大,我们躲不过去。”张扬对刚拉进团伙的四黑子说。
  “咋办,扬哥?”
  “会下象棋吗?”张扬问。
  “会走几步,下不好。”四黑子说。
  “知道丢车保帅吗?”
  “为保护老帅不给将死,把车……”四黑子这个笨蛋,没觉出张扬话里的含意,认真地讲象棋。
  “你是车。”张扬说。
  “我是车?扬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警方扫黑,没成果不行,我们得交出一个人去。”
  四黑子略有察觉地望着张扬。
  “只能委屈你了。”
  “我?”四黑子惴惴不安。
  “你去坐牢,也不会坐太久,风头过去,我捞你出来。”张扬说。
  四黑子有些犹疑。
  张扬安排四黑子去坐牢,一箭双雕。一方面使自己躲过这场灾难,二是考验一下四黑子的忠诚。
  四黑子手下有那么几个乌合之众,靠着矿山派出所长暗中撑腰,在张扬搜刮过的小煤窑重一次茬,再收一次钱。张扬发觉后,摸清了四黑子的底细,没用暴力征服他,采取收编的手段,把四黑子拉过来。
  “四黑子有反骨。”心腹提醒张扬,“这样人反边(不服管教)。”
  四黑子长着个犯忌的头型,奔儿娄瓦块也罢了,后脑勺凸出,当地人称为反骨。
  “黑子,你别勉强。”张扬说。
  “扬哥,我去。”四黑子说。
  盘山扫黑以打掉四黑子为首的横行罂粟沟矿区的黑恶势力告捷,四黑子涉黑判刑入狱七年。四黑子只在大墙里呆了三年,张扬很本事,捞他出来,刘宝库当矿长组建护矿队,任命四黑子做护矿队长。
  “也会有人捞我。”张扬顽抗到底,也不是心血来潮,警察找不出更多的犯罪证据,耐心等待海建设捞他出去。
  在张扬看来,海建设将不遗余力地救他出去。原因很简单,鬼脸砬子是海建设的,既不能出事又不能暴露自己官员开矿的真相。卐井透水,是他指挥瞒报的,杀掉唯一幸存者郭德学和李作明,都是自己和海建设共同策划的。
  “摆平……”张扬认为凭海建设的实力,能摆平此事,化险为夷也就是早晚的事。
  信念像一枚钉子,将张扬牢牢地钉住。他决心一字口供也没有,坐等着出去。但是,他的心里仍旧阴霾不散,四黑子摇来晃去的,给警察逮去就麻烦。
  “走错了一步。”
  张扬想四黑子就后悔,四黑子知道的事太多,早该动手处理掉他,留下了后患。自己出不去,话传不出去,处理不了四黑子。
  张扬在看守所里想四黑子,到矿区调查的警察听矿主提到同一个名字。“四黑子,张扬手下有个干将叫四黑子。”身受其害的矿长说,“每次都是他来收钱。”
  “哪个四黑子?”警察问。
  “罂粟沟只一个四黑子。”矿长说,“奔儿娄瓦块的四黑子。”
  “是不是鬼脸砬子煤矿上那个四黑子。”警察再三甄别。
  “是他。”矿长肯定地说。
  76
  一审判处宋雅杰死刑。
  “宋雅杰,你上诉吗?”法官问。
  “我不上诉。”宋雅杰说。
  法警将宋雅杰带进死囚牢房,关押住在单独的房间里。
  “我要求见女儿一面。”她提出最后的要求。
  宋雅杰的要求得到批准。
  “你女儿叫什么名字?”法警问。
  “丛众。”
  “怎么联系她?”

  第十七章 母心远去(5)

  “问市刑警支队的海小安,他知道。”
  警察找到丛众,把宋雅杰一审被判死刑的消息告诉她,然后说:“你母亲要求见你,丛众,你见吗?”
  “见。”丛众毫不犹豫地说。
  海小全陪着丛众去见宋雅杰,这次会面,对于她们母女是生离死别。此次是最后一面。
  面前的母亲和丛众想象虽然说不上相差异甚远,但是有些差异。那斑马一样图案的囚服,白色的杠杠闪着寒光如锋刃割碎心中美好的母亲,幻想中的母亲形象不完整了。
  “众儿。”宋雅杰轻唤女儿的名字。
  丛众听那呼唤声如从遥远的天外飘来的那般缥缈,她的嘴唇颤抖,不知自己到底答应没有。
  “众儿!”宋雅杰再次呼唤,并伸出一只手。
  丛众伸手给那个叫做妈妈的女人,她感觉出被一只颤抖的手攥着,那只手很凉。
  “妈!”丛众终于呼喊出声音。
  宋雅杰顿时哽咽了。
  “妈!”丛众跪蹲下去,头放在母亲的双膝上,“妈妈!”
  海小全头转向墙极力地仰着,或许怕泪流出来。
  会见有时间限制,我们不得不把时空扩大,给生离死别的母女一些感情交流的时间。悲伤、惊喜、亲近、不舍……百感交集。
  “他没见到你,同我一起想念你多年,为有朝一日找到你,送你一笔钱才来罂粟沟挖煤。”宋雅杰说郭德学,对女儿说,“他是个心肠很好的人。”
  “找到他了吗?”丛众问。
  “警察说他死了,可我觉得他没死,昨晚还托梦给我,说他在一块大石头下压着,叫我去救他。”
  “妈,人只会做梦,不会托梦。”
  “我真亮地听他喊我……”宋雅杰说梦,她说,“鬼脸砬子煤矿,矿名多不吉利啊!”
  “记住,郭德学是你真正的继父。”宋雅杰叮嘱。
  “那丛捍东呢?”丛众问。
  宋雅杰愣然,这个名字似乎很陌生,看得出她十分不愿提到这个人。尽管女儿随了他的姓,那毕竟是很过去的事了,姓什么都是个符号,姓什么无所谓。她说:“全当没这个人。”
  “可我姓丛……”
  “众儿,我当时给你起名字时,他还没变坏,应该说没重新变坏。哦,不说他了,说你的众,三人结晶了你。”
  丛众是三人的结晶,宋雅杰给女儿起的名字没侵权,客观无私。
  “到了这种时候,人世间对我没有秘密。唉,人活着的时候,这个秘密那个秘密,还不是几件衣服遮盖臭肚皮(皮囊)。”宋雅杰死到临头大彻大悟,她说,“那句话怎么说的?鸟要死了,叫的声音……”
  一个村妇篡改了词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给改成鸟要死了,叫的声音也什么什么。
  宋雅杰要说海家,这时母女俩不约而同地想到在场的海小全,先前他像根本不存在似的。
  “小全。”丛众叫他过来。
  “他是?”宋雅杰问。
  “我的朋友,就是更亲密的那种。”丛众介绍得很拗口。
  “噢,我明白啦,你恋爱的人。”宋雅杰为女儿有男朋友高兴,能够在她即将离去时带来看上一眼,从心里向外涌泉一样高兴,她连连说,“好,太好了。众儿你长大了,都有男朋友啦。”
  海小全有些羞涩。
  “妈,你知道他姓什么吗?”
  “你没说,我哪里知道哇。”
  “姓海,大海的海。”
  “海?”宋雅杰疑惑,自语,“不会那么巧吧?”
  “他叫海小全,父亲海建设……”丛众说。
  四周的墙壁突然旋转起来,宋雅杰拍了下额头,她想阻止脑袋停住,事实上也是头脑在旋转。
  “妈,你不必担心,小全也是抱养的。”丛众猜透母亲在想什么,为她解惑。
  “吓我一跳啊!”宋雅杰悬吊的心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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