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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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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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她作为一个时尚、前卫、品貌兼优的女人,身边自然不乏追求者,但她总觉得他们身上缺乏特殊的“魅力”。她知道自己的优势,她的琴棋书画,她的吹打弹唱,以及她永远不像别的女孩子那样见一次面就主动往上贴,显出急不可待的小家子气。她知道那样反而会弄巧成拙,把那些有层次的高官员们吓跑了。尽管慕绥新属于那种敢作敢为的男人,实质上这样的男人在社会上更容易受伤。因此,打那次见面以后,她非常盼慕绥新来电话,慕绥新的电话也几乎成了惟一的精神支柱;有些时候慕绥新不来电话,她也非常理解他,从来不埋怨,因为她知道他太忙了!如果一个负有很大责任的男人,那么多儿女情长就麻烦了! 
  果然,慕绥新对那些太年轻、漂亮的白领丽人,特别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并不十分感兴趣,他觉得她们都是生瓜蛋子,不解人间风情,如果和她们发生关系,那纯粹是寻找刺激。他在生活中与马向东最大的区别,就是马向东是没有感情、赤裸裸地寻找刺激,赤裸裸地玩;而慕绥新要的是真情实感,要的是寻找寄托。 
  对于他们的婚外恋,有许多版本。如果按社会上的说法,慕绥新在海城当市长时,他们曾眉来眼去勾勾搭搭,关系就已经不正常了;如果按贾桂娥的说法,他们1993年就有关系,就热线电话联系,为此她还警告慕绥新别和平晓芳那个狐狸精来往,慕绥新还打了她。而作为当事人的平晓芳不承认以上那些说法,她承认慕绥新当海城市市长时他们是认识的,感情也一直不错,她也非常崇拜慕绥新,但是真正发生关系还是1996年的秋天,那个菊香蟹肥、瓜熟蒂落的收获季节。 
  大概是他们在鞍山相见离别后的两个月。那天,她约了一个女朋友一起去沈阳送材料。可是一到沈阳,她不知为什么没有先去送材料,反而情不自禁地先跑到省建设厅去看慕绥新。当然,这一切她与慕绥新都通过现代通讯工具联系好了。他们在一家很有情调的饭店吃了一顿饭,临走时慕绥新意味深长地问她,你住在哪?因为材料还没有送,她说随便找个宾馆住一宿。慕绥新笑眯眯地说,如果是这样,你就不要自己找宾馆了,我愿意为两位故乡的美丽小姐效劳,请你们屈尊到松源宾馆住下吧。那一刻,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天晚上,他们之间注定要发生点什么…… 
  果然,那天晚上慕绥新去看她时,他们一起来到慕绥新事先另外开的一个房间。她见到慕绥新心情很好,很关切地看着她,很感动,自然像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觉得满肚子话都要倾诉。她对慕绥新讲了丈夫在外边吃喝嫖赌,讲了她对丈夫感情的失望,也讲了自己心情不好,被外边纷纷扬扬的舆论压得抬不起头来。情到深处泪水盈盈。慕绥新作为情场老手当然清楚: 当一个女人能够毫不保留地对另一个男人“痛说革命家史”的时候,已经说明了那个女人的信任、那个女人的崇拜、那个女人心有所归了。 
  于是,慕绥新不知是同命相怜,还是情到深处,也伤感地说:“平小姐,你别看我在人前风风光光,可是又有谁知道我风光背后的悲哀呀!”这回轮到平晓芳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慕绥新显得不好意思了:“看,我一个大男人,真没有出息,不提这些,不提这些!”可是这时平晓芳的泪水已经止不住了,当慕绥新安慰她,掏出手绢替她擦眼泪时,碰到平晓芳的手,他们都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同时爆发了无法控制的激情,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一切水到渠成,一切顺其自然,他们之间第一次偷吃了“禁果”…… 
  打那以后,他们便保持热线联系,亲密约会不断。她一想慕绥新就来沈阳,每次就住在松源宾馆等待慕绥新前来幽会;而慕绥新每周都必须回到鞍山,就住到她在铁西借的房子里。可以说,他们在“互为情人”期间。感情是比较真挚的,并不是人们所说的那种权色交易、钱色交易。那时候她从来没有向慕绥新要过一次东西,要过一次钱。而慕绥新呢,顶多是每次出国给她带一些高级化妆品,这大概也是慕绥新看好平晓芳的重要原因之一吧。既然他们的感情已经到了这种份上,平晓芳感到没有必要再欺骗自己的感情了,1998年8月,她与前夫离了婚。1998年11月,慕绥新把她的工作调到大连住宅办,让她远离那个伤心之地。1999年4月初,慕绥新离婚。5月8日,她与慕绥新结了婚,那年,平晓芳31岁,慕绥新55岁。   
  “霸王别姬”平晓芳的凄美结局(10)   
  婚后,平晓芳不得不改变身份,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慕家保姆兼小管家婆。 
  她关心慕绥新的身体,她看他脸色不好,命令他戒烟、少喝酒、按时回家;她还调整了他的饮食结构,使他的生活规律起来。慕绥新每天晚上一回家,那热腾腾的汤羹,精美的饭菜就摆在他的面前,使他食欲大增,消瘦的体重很快增到与身高相匹配的90公斤,面色红润,神清气爽。 
  她关心起慕绥新的仪表,每一套出国访问服装的颜色、面料、衣裤、领带的搭配,都由她亲自设计;每一次都是她让慕绥新到某某美容店去做的美容,使慕绥新出现在人们面前时时都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她更注意慕绥新的精神变化,调节他的精神疲惫,为他分忧解愁。为了调节慕绥新的心态,每天晚饭后,平晓芳那美丽的手指便在钢琴上轻轻滑过,慕绥新那富有磁性的男高音就会立即在他们的爱巢里回荡,他暂时忘记了工作,忘记了烦恼,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那短暂的一段时光是慕绥新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他仿佛返老还童,仿佛有了第二青春,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每天上班前,他都像西方人一样与妻子吻别;每天下班回家,他都与娇妻拥抱。 
  1999年5月到2001年2月是他们婚姻中最美好的时光,然而,这美好的时光一闪即逝。太短了,满打满算,才1年零7个月。 
  转眼到了2000年5月,慕绥新与平晓芳已经结婚一年了。可是马向东问题还没有个明确的说法。事实是马向东问题一天没有明确的说法,慕绥新就一天不敢轻松,他似乎已经预感到危险步步逼近了。但又心存幻想,不肯轻易认输,那是人的本性。 
  事情来得就是那么奇怪,突然得使人都没有一点精神准备。3月5日慕绥新到中央党校学习,5月31日,慕绥新的秘书给平晓芳打来电话,告诉她慕市长下午坐飞机回沈阳。那一刻平晓芳高兴地要蹦起来。因为他们是去年5月8日结的婚,今天回来还没有出月,抓住了一个5月的小尾巴,起码可以好好庆祝他们结婚一周年!冲一冲去年结婚后不敢公开,在相当长时间偷偷摸摸、处于地下状态的霉气! 
  于是,她哼起歌,并以最快的速度把屋子收拾布置得干净、清新,把她与慕绥新的合影照片擦了又擦,又对着镜子把自己打扮了又打扮。当她把里里外外一切收拾得满意了,大约两个小时过去了。按着以往的规律,秘书都是上飞机前打来电话,而北京到沈阳就50多分钟的飞程,论理说现在早该到了,慕绥新也该亲自给她打个电话报平安了。可是今天硬是没有动静。她有点心神不宁、坐立不安了,便主动拿起电话打过去,还好秘书接电话了,告诉她慕市长明天回去。她有点激动了,无法接受这只差一天回来的现实,所以她在电话里增加了一点质问口气:“为什么?为什么今天不能回来?非得明天回来?我非要他今天回来!” 
  秘书只得解释说,慕市长今天晚上要看一场交响乐演出,在北京只演一场,这个交响乐团根本不可能到沈阳演出。 
  平晓芳不说话了,她知道慕绥新是喜欢音乐的,是懂得音乐的。在沈阳艺术节时,慕绥新曾亲自披挂上阵,穿着白衬衫,在辽展的广场上指挥辽宁交响乐团演奏《欢乐颂》。他那挺拔而又飘逸的身姿,动人而又准确的动作,以及大艺术家的气质,征服了中外客商,征服了沈阳老百姓,也征服了艺术院校的师生们。他们连连点头称赞:“想不到,想不到,慕市长太内行了。” 
  他们哪里知道慕市长在清华大学念书时,就是乐队指挥,就能独奏小提琴曲;到了三冶,又把三冶宣传队搞得生龙活虎,震惊省内外。 
  尽管如此,平晓芳还是想不通,都要进飞机场了,是一种什么力量又把他拉回去听交响乐呢?难道北京今天晚上的演出就那么重要吗?她突然间伤起心来,感觉自己在慕绥新心目中不如交响乐重要,慕绥新走了两个多月,没有急不可待地想回家,反而叫一场交响乐勾去了魂儿?她真有一点悲哀了。   
  “霸王别姬”平晓芳的凄美结局(11)   
  她哪里知道慕绥新此刻正承受着一场巨大的打击。这个毁灭性的打击,几乎与就要降临到他头上的政治打击一样,都是致命的。政治打击等于在政治上判他死刑,这场打击却在身体上判他死刑。他被查出了患有癌症。 
  他有一个同学在北京某大医院当副院长,同学去中央党校看他时,发现他气色不好,便问他得过什么病?他说他得过肺结核早就钙化了,没有事了。他同学说,还是到我们医院看看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没事更好,也不耽误什么时间。 
  这样,5月31日那天上飞机前,他在老同学的陪同下,在医院里用最先进的进口仪器做了检查,结果是: 肺癌。 
  慕绥新挺住了,他思路非常清晰,只让秘书告诉平晓芳今天不回去了,晚上要听一场交响乐,明天回去。因为他需要镇静一下,需要理理思绪,需要确定一下自己该怎么做。 
  可以说马向东出事后,他尽管一直对自己的政治命运抱有幻想,但是他的潜意识早已感觉到难以逃脱。他曾把自己贪赃的大概数目与那些被处以极刑的高级干部做过比较,觉得很难逃脱法律制裁。他非常害怕被剥夺政治命运,他没有想到他在政治上的死刑没有宣判之前,先宣判了一个生理上的死刑,这样一来,就相对地把两个死刑的分量都减轻了。反正都是死,那就随它去吧! 
  人到这个时候才能准确地掂量出生命的价值,他决定不做手术,明天就回沈阳。他想在生命的最后阶段走进光明之中,走进红色之中,演奏自己的《命运交响乐》,为沈阳老百姓,为妻子留下一个美满的印象,画个圆满的句号。 
  6月1日,慕绥新还像过去一样出现在公共场所,他在北京的悲剧就像没有发生,依然是那么非常讲究派头,那么讲究生活质量。当他出现在机舱门口时,就像刚刚出访归来,身披黑色风衣,戴着黑墨镜,戴着黑手套,一副黑社会老大打扮;当他神采奕奕地下了飞机之后,依然脸色红润、两眼顾盼生辉。妻子平晓芳迅速上前,献上一束美丽的鲜花,他旁若无人地与妻子热烈地拥抱;当他走到市政府来接他的车队前时,仍然是那样讲排场,锃明瓦亮的一排车队鱼贯而入,排列有序的政府官员们恭候在一边,他摘下黑墨镜,习惯地朝人们挥挥手,然后钻进轿车…… 
  慕绥新掩饰得非常好,没有露出一点马脚。他在车上对平晓芳也只是含蓄地提了一句交响乐团不错,就不再提交响乐的事,而是关切地问司机,他离开这两个月,沈阳有什么变化? 
  他与以往外出回来一样,没有先回家,而是直接回到市政府那座咖啡色的办公大楼,吃了几片药,便开始马不停蹄地召集各部门负责人开会、要情况、听汇报,然后是部署工作,为访问日本外出视察做准备。 
  晚上又把办公室“搬回”了家。他接着看带回的那一大摞子文件,身子看累了,他就躺在床上看;眼睛看酸了,他就叫平晓芳念给他听;他听到什么地方重要,就立即让平晓芳用红笔给他勾上。 
  他深情地把手放在平晓芳的头上,轻轻地梳理着她的长发,抚摸着她那光洁的前额。平晓芳感受到了一种异样,不得不停下阅读,转过头来迎着慕绥新的目光。她感觉到他那眼神怪怪的,没有燃烧,而像在观察一件什么珍贵的宝物,充满了依恋与深情。 
  她说,她当时什么也没有想,根本也不能想,更不敢想他会得那种回天无力的病。反正那天晚上吃饭、睡觉,他都是那种怪怪的眼神,那种一直瞅着她欲言又止的眼神。可又什么也没说。 
  再往下来,作家合一对这段生活的描写非常真实可信,我就投机取巧摘录下来:“没过几天,他就到日本去访问去了。从日本回来后,他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她以为是累的,只是劝他好好休息几天。但是他说不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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