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花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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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花赋1-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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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背面纹理的不同,辨识出每张牌的花色点数。”过去的麻将多由木块竹块制成,因此背面都有纹理。

    刘揆一惊奇赞叹,刘道一却眼睛望着别处,一副高深目测的样子,对马富益的话不闻不问。马富益满脸笑容,说:“道一兄弟,怎么了,是不是看不起老哥哥交结的这些鸡鸣狗盗之徒呀?”

    第三十一章 不怕雪封寒山,杯酒结义夜无眠

    马富益要搏刘氏兄弟一笑,所以招了会中的麻将高手表演技艺,刘道一却对之不理不睬,马富益于是笑着问:“道一兄弟呀,是不是对老哥哥交结的这些鸡鸣狗盗之徒看不上眼?”

    刘道一服装笔挺、英气勃勃,看着马富益正色说道:“大哥,鸡鸣狗盗如果用于救国救民,就人人都是英雄豪杰,留名千古,为世人敬仰。如果不得其用,则不免零落草蒿之中,与鸡犬之声一样,瞬间便成为过眼云烟。”

    马富益一愣,满脸困惑,说:“老弟此话怎讲?” 刘揆一说:“大哥,你现在手下奇人异士众多,大家拥戴你做了四省的总统领,你难道就没有想过率众革命,就知道开山立堂,挂榜收徒,发发票证,便这样糊里糊涂的混下去?”

    马富益不高兴了,鼓着腮帮子,说:“我是山野间的粗人,不知道什么叫革命。我不开山立堂我干什么?开堂烧香挂榜收徒就是我的正事!”说着扭起脖子,把脸转向一旁。

    刘道一却不依不饶,转到马富益对面,问:“大哥你不知什么是革命?” 马富益唬着脸说:“不知。”

    刘道一说:“那么大哥也不打算照洪门的遗训灭清复明了?只想着多招些徒众,扩充势力,若有一天朝廷招抚,大哥就投了朝廷,弄个顶戴花翎在头上,此后荣宗耀祖,惠及子孙!”

    马富益大怒起来,说:“满人占了我大汉的花花江山,凡我汉人的血性男儿,谁不义愤填膺,哥老会历代相传,均以反清复明为宗旨,我马富益本事不济,大义上却绝不含糊,你休得冷言冷语讥讽于我,你哥儿俩本事高,看不起草莽间人,今后不用睬我就是了。”

    刘揆一也忙转了过来,说:“大哥,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没有把话讲明白,难免大哥你误会生气。”

    马富益哼了一声,走近墙边的椅子,腾的坐上去,不再说话。 刘道一冷笑说:“当今满人在朝,欺压我大汉百姓,又屡屡给洋人割让土地,欲将我们的锦绣河山,零敲碎打卖给洋人,我大汉子民,无不怒发如狂。我哥俩想着,大哥是草莽间的英雄,有识有见的奇男,对此一定不会无动于衷,却原来我们看错人了,既然如此,我们走便是!”说着一拉刘揆一,朝外便走。

    马富益却跳了起来,大怒下拦住二人去路,圆睁双眼,须发戟张,吼道:“话说清楚了再走!我马富益怎么了,我那点对不起你哥俩了?你俩为何如此羞辱于我!”

    刘道一就站住,平静问道:“大哥,你是哥老会的头领,反清革命你干不干?” 马富益说:“我开堂烧香,干的就是反清的事情,立柜收徒,传的就是反清的遗训!革命却是个什么名堂?”

    刘揆一问:“大哥从没听人说过‘革命’这两个字?” 马富益一脸茫然,想了想,摇了摇头。刘氏兄弟相互对视,也缓缓摇头。刘揆一就说:

    “大哥,革命便是造反,灭了满清,还我汉人的江山。”

    马富益愣了愣,用手搔头,随即笑了起来,说:“造反便造反,却咬文嚼字说什么革命,洋学生便爱胡搞些新玩意。早说造反不就得了。”

    刘道一急问:“那么大哥是愿意造反了?”

    马富益拍拍胸膛,豪情万丈,说:“我早就愿意造反了,不造反我搞这么多徒众干嘛!哥老会人人都知道要和朝廷为难,我是总统领,难道能不知道。”

    刘氏兄弟笑了起来,说:“得罪大哥了,我俩说话无礼,还请大哥原谅。” 马富益大笑道:“不怪你哥俩,怪我这大老粗懂得太少。呵呵,原来革命就是造反呀,如今我是知道了。”

    三人于是重新坐下。刘道一便问马富益具体的打算。马富益却说:“这事不能急,须得有大学问、大谋略的人出来主持大局,部署力量,筹划周详,方能起事。”

    刘道一说:“黄会长便是这样的人。他的信刚才你也看了,可是不见你有反应,我这才用话来激大哥。”

    马富益脸红起来,赧然说:“不怕你哥俩笑话,我认识的字也就几百个,那种文绉绉的信哪能看得懂,我预备着下来才请会中的师爷看了讲给我听。”

    刘揆一刘道一莞尔而笑。当下便将黄兴组织华兴会、“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等事讲了。 马富益当下问:“黄会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揆一说:“黄会长胸襟博大,见识高远,文武全才,意志如铁,更难得的是极重义气,宽厚待人,凡正直尚义之人见了他,莫不钦敬佩服,情愿随他赴汤蹈火。”

    马富益静静地听着,沉思不语。片刻之后马富益抬起头来,说:“我必须见黄会长,有些事情我要向他当面请教清楚,造反是件大事,我要用我的眼看过黄会长后,方能最后下定决心。你俩可否安排我见他?”

    刘揆一当即点头应允,当下与马富益商定,十日之后的黄昏时间,马富益在湘潭茶园铺山中等候,到时由刘揆一陪黄兴亲来山中相会。

    马富益大声说:“我在茶园铺安排好一切,下午时分便派马车在湘潭码头迎候你们。车前挂一盏灯笼的便是接你们的车。”

    刘氏兄弟别了马富益,急急乘船返长沙回报黄兴,黄兴大喜。此时刚过年不久,明德中学还放着寒假,时间不成问题。哪知临近约期,天气却忽然阴了下来,寒风凛冽吹过,天空就飘飘荡荡下起雪来,雪越下越大,不久便漫天遍野全都白茫茫一片。张继、周振麟见天寒地冻,风利如刀,就劝黄兴天晴后再走。黄兴笑道:“如此大雪,正好壮我行色。况且与人相约,守信第一,岂能因一场大雪便失信于人。”于是带了刘揆一径直下船,溯流而上湘潭。

    一路上雪如鹅毛,湘江两岸皆白。水激风旋,船行艰难。大雪遮天,天气也黑得早了。

    船到湘潭码头时,天就全黑了。码头上孤零零一辆马车挂着灯笼在等他们。两人问过话,上车即行,急急赶往茶园铺。从茶园铺进山,却因山路雪滑,无法坐车了。随车接应的两个会众便领了他们跋涉山路。山路上不时见到放哨巡逻的会众,看来马富益对这次见面布置得极是严密。

    原来送走刘揆一兄弟后,马富益就抽调会众往茶园铺山中,命其第十日一早即行封路,不需闲杂之人闯山。第十日一早,马富益便备了酒肉柴碳等物,命人担往山中,自己也换了靴子出发。当时积雪盈尺,山路难行。龚春台谢寿琪齐道:“大哥,如此大雪,黄兴想着不会来了,与其白等一场,不如你在总坛烤火取暖。”

    马富益飞快地摇头,说:“你不见刘揆一刘道一皆是人中龙凤,才学识见出众,可是甘为黄兴奔走,奉他为长。以此来看,黄兴绝非常人,这点雪挡不住他的。”于是披了大氅,早早进山。

    黄兴刘揆一于夜幕中上山,越向前走,山路越窄,最后在小路的尽处,显出一个山洞。

    洞中烧了一堆大火,因而洞口熠熠生亮。马富益拱手肃客入洞,刘揆一忙将黄兴马富益两个相互作了介绍。黄兴抢前作礼,说:“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有幸得见马总统领,黄兴三生有幸!”

    马富益见黄兴竟是凛然一条汉子,气度俨然,威猛如斯,慌忙还礼说:“草莽之人,识见浅陋,正要向黄会长讨教做人做事的道理。”于是肃让黄刘二人入内。

    洞内的会众全部撤到外边把守去了。洞内的地面倒很干爽,却无可坐之处。黄兴刘揆一于是在火堆旁席地而坐,却见火堆的另一边放着几大坛酒,酒坛旁横七竖八扔着些野味。马富益挥拳砸开一个摊子的泥封,持碗倒酒。先捧了一碗递给黄兴,说:“会党之人交结、义气为先,先结义气,后谋大事。黄会长如果看得起在下,不以下愚之人而鄙视,就请饮了这碗薄酒,然后再容马某请教你一些问题。”

    黄兴捧碗昂然说道:“黄某与人交结,讲究肝胆相照、祸福共享,马总统领,这碗酒便是见证!”说着仰头,将一大碗烈酒一饮而尽。

    马富益大喜,仰起头来,将自己那碗酒也咕咚咕咚喝光了,然后提了酒坛过来,给黄兴及自己将碗斟满,说:“黄会长真是豪侠爽快,在下心中佩服仰慕,这碗酒算是我个人敬你的。”

    黄兴说:“不敢,先干为敬。”将酒又仰脖喝完。 两碗烈酒下肚,黄兴脸色红得发亮,豪情勃发,见马富益也喝完了碗中之酒。便起身接了他的碗,回身一手将五十多斤的酒坛提了起来,沥酒入碗。然后双手捧碗递向马富益,大声说:“黄兴曾派人遍屡三湘四水,想交结有志反清的奇男子真英雄,以助我驱除胡虏,复我大汉河山。如今总统领麾下的热血男儿遍布三湘、雄视长沙,若愿助我革命、颠覆满清,就请饮了这碗酒,若害怕造反有危险、革命要杀头,黄兴我也决不勉强!”

    马富益哈哈大笑,伸双手接了碗,说:“黄会长言辞慷慨、侠气逼人,马某打心眼里佩服,这碗酒我喝了。”于是仰头,将一碗酒一倾而尽,又伸手擦擦嘴角下巴上的余沥,笑道:“我这大老粗不爱钱,不好色,只喜欢交结豪杰之士,仰慕有识见的英伟人物。唉,粗鄙下愚却心喜有文化的先生,身处草莽偏要心怀忠义。黄会长莫要笑我。”

    此时刘揆一已在火上烤熟了一只野兔,就撕成两块分给黄兴与马富益。黄兴笑道:“还真饿了。”接过兔肉,风卷残云,片刻间就将半只兔子吃下了肚,连声说香。刘揆一又捡了一只野鸡挑在火上烤。

    马富益笑道:“兄弟,野鸡若埋起来烤,味道更香。” 刘揆一不解,说:“埋起来怎么烤?”

    马富益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来,在火堆边上迅速挖成一个浅浅的圆坑,然后扔了二三只野鸡进去,又用土将野鸡盖好,然后手持一根粗木,将火堆移到野鸡的上方,架柴猛烧。

    果然不大工夫,肉香就透土而出,弥漫开来,又等了一会,移开火堆,挖开覆土,一缕浓香直冲鼻子。提起野鸡,鸡毛鸡皮一撕就掉,鸡肉热气腾腾,鲜美香嫩。黄兴刘揆一大喜,连声赞叹。

    三个人吃着鸡肉,马富益就问黄兴:“长沙城内清兵不少,黄会长却准备如何取长沙,取了之后又怎么办,可有一套打算?”

    黄兴说:“长沙城中有新旧军各两万,新军士兵倾向革命,我已派人运动,力促他们反正。

    旧军则懒散成性,战斗力不强,不足为虑。如今我打算在十月十日慈禧祝寿之日起事,那时候合城的官员将到玉皇阁为慈禧遥贺寿辰,我却于寿桌下预放炸弹数枚,到时炸弹一响,满城官员非死即伤,新军兵士听到响声,大开城门,你带湘潭的会党人马蜂拥进城,会同新军合攻旧军,如此长沙城覆掌间可以抵定。“

    当时各地学北洋,皆练有新军,而绿营、八旗兵等便被称为旧军,旧军虽属裁汰之军,却未能一下子全部裁完,因此新旧两军同存。

    马富益听了黄兴的话,大是兴奋,说:“好。长沙的官员或死或伤,湖南各地的官府慌急恐惧,我的会党便可乘机攻占各县道府衙,如此湖南全省一个月内便可彻底拿下。”

    黄兴说:“我还安排了人手在武汉运动湖北的新军,在江西运动清兵的防营,另有人联络江浙四川的豪杰。长沙举事成功,武汉立即响应,两湖粗定之后,传檄东南各省,兵沿长江而下,安徽、浙江、江苏、江西等省的会党趁机举旗响应,则东南半壁可连成一片,那时候,牧马练兵,北向驱虏,江山将复归于我汉人之手。”

    马富益听得两眼放光,兴奋欲狂,握着拳头在空中挥舞,说:“果真能这样?果真能这样?

    真能如此,便是立刻死了,也是男儿的荣耀!为了驱除鞑虏,马富益纵然死上一百次,也甘心情愿,绝不后悔。“

    天色将亮的时候,黄兴与马富益一切谈妥,各饮三碗结盟之酒。马富益恭送黄兴刘揆一出洞下山。此时雪已停了,山风一吹,满山雪色在黑暗里泛着寒光。黄兴踏雪而行,酒意上涌,忽大声吟诗道:“结义凭杯酒,驱胡等割鸡,湘中一夜雪,天外乱云飞。”

    刘揆一笑道:“黄兄失态了,一夜纵饮豪谈,让你激动如此。” 黄兴回到长沙,陆续有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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