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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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不详-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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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找到一个皮夹子——信用卡上的名字是南西‘史密斯。钥匙在点火器上,不
过我想引擎熄掉好一阵子了,已经没什么热度。”他透过挡风玻璃往外张望,
“房子这边是黑的……没看见,上校通常坐在俯瞰阳台的房间里。”他皱了皱眉,
“出去了?那么谁报案的?律师?”他又皱眉,“听来有点奇怪,如果这律师在
去波维顿的路上,他怎么知道这女人有危险?她究竟是谁?干嘛这么危急?”对
方的回答使他万分意外,“上校的外孙女儿?我的天!”他听见另一辆车子驶近
的声音,抬眼望向车道。“不,老兄,我不知道在发生什么事情。”

    “你不应该告诉他们南西是谁,”詹姆士气道,“你没常识吗?明天所有的
报纸都会讲的。”

    马克听而不闻,“李奥称她为莉兹的‘爱的结晶’,”他说,在一段直路上
上将车速提高到90英里,“他平常是这么叫她的吗?我以为‘杂种’比较接近他
的风格。”

    他们以高速驶近仙丝戴农场前面的弯路时,詹姆士闭上了眼睛。

    “他没叫过她什么,那不是一个我们会谈论的问题,从来没谈过,我希望你
专心开车。”

    马克再次听而不闻,“这是谁的主意?”

    “谁的主意也不是,”詹姆士烦躁地说,“在当时看来,认养和堕胎没什么
两样……而堕胎说不上是茶余饭后的好话题。”

    “我以为你和爱莎为这件事吵了一架。”

    “所以才更有理由让事情成为过去。认养已成事实,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
都无法扭转局面。”树篱拍打着车身,他伸手扶住了仪表板。

    “为什么你的反应那么激烈?”

    “因为就连一只狗,我也不会就这么送给了一个陌生人,马克,更别说一个
孩子。她是洛耶法斯家的孩子,我们对她有责任。你实在开得太快了。”

    “你少叫苦啦,那为什么爱莎要把她送给别人?”

    詹姆士叹了口气,“因为她想不到还能怎么做,她知道如果她强迫伊莉莎白
接受孩子,她不会好好照顾她,而爱莎总不能跟别人说孩子是她的。”

    “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

    “承认我们的女儿做错了事,承担责任。当然事后诸葛没什么了不起,我不
怪爱莎,我怪我自己,她以为我的观点死板得根本不值得征求我的意见。”又一
声叹气,“我们都希望我们的做法不一样,马克。爱莎以为伊莉莎白会有其他的
孩子一李奥也会。结果他们都没有,对我们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

    一辆车子的车头灯从矮树冈上放射着亮光,马克减缓了速度,经过的时候往
那边抛了一眼,但是看不见灯光范围以外的事物。“莉兹有没有说过孩子的爸爸
是谁?”

    “没有,”老人淡淡地说,“我想她自己也不知道。”

    “你肯定李奥没有孩子?”

    “绝对肯定。”

    接近大宅的车道时,马克换低了一档,看着另一辆车子的灯光尾随在他车后
转弯。“为什么?他有过很多女人,詹姆士,按常理推算,他至少该有一次不够
小心。”

    “如果有的话,我们不会没听说,”老人更冷淡地说,“他会高高兴兴地带
着自己的小杂种来这里大肆招摇,尤其是爱莎开始推动儿童福利的工作以后。他
会利用他们作把柄,在她身上多榨点钱。”

    马克穿过宅门,“蛮可悲的,”他说,“看来那可怜的家伙发的都是空包弹。”

    两部车子停在他旁边的同时,孟罗手伸进车窗熄掉车子的引擎。他开了凌志
的客座门,身体前倾望进车厢。“洛耶法斯上校,马克·安克登先生,”他说,
“我们见过,我是刑事警官孟罗。”

    马克熄了火,从另一边爬到车外。“我记得,你找到她没有?她没事吧?”

    “我也刚到,”孟罗说,托住詹姆士的手肘帮他站好,“她一定就在附近,
她留下了背包和车钥匙。”

    巴克的引擎止息之际,突然万籁俱寂。

    伍菲的第一个反应是用手掩住双眼,眼不见,心不烦。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
是贝拉的错。她帮法斯打电话干了坏事,她让警察进入营区,她让他们看见法斯
不在那里。

    但他喜欢贝拉。在他心里,他知道他想责怪她的惟一理由是因为他不想责怪
自己。在他脑子的某处,在他留不住的零碎记忆里,他想他其实知道他妈妈和柯
布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没办法解释,有时那像梦境的碎片,其他时候又像一部忘
了一半的电影。但他很怕那是真的,而罪恶感侵蚀着他,因为他知道他应该伸出
援手却没有。现在也一样。

    南西考虑大叫。那辆车子已经停了,但她仍然听得见引擎的呼噜声。一定是
詹姆士和马克——还能是谁?——可是他们怎么不走进屋里,打开灯?她不断叫
自己保持冷静,但是妄想状态使她脑子里的线路乱成一团。万一不是詹姆士和马
克呢?万一她的尖叫声激起了一个回应呢?万一没有人来呢?万一……

    啊,老天在上!

    法斯暗暗诅咒她怎么还呆站在那里不动。他能感应她,但他看不见她,就像
她也看不见他一般,而如果他率先发动,她便占了优势。她够勇敢——或够害怕
——出手攻击吗?铺石地面的反光除了告诉他那只拿着手电筒的手非常稳当,其
他什么都看不出来。那令他担心。

    它暗示了眼前的对手比他过去遭遇过的都要强……

    他们三人都听到来了更多的车子。他们速度很快地开了进来,急刹车时碎石
翻腾。伍菲知道他爸爸不会再等下去了,怯生生地抽咽了一声,伸直腿站了起来,
朝着阳台飞奔过去,所有失去了妈妈的万般凄惶心情,倾注成了一声高拔的“不
——不——不!”




                二十六

    事后当她有时间重新思考,南西纳闷一个人在双腿不支而垮掉之前到底可以
承受多少肾上腺素的冲击。她感到自己已经整个人泡在激素里了,不过当孩子发
出了那一声尖叫,她的腺体便立即超速工作。

    整个事件在她的记忆里鲜明不灭,仿佛她的脑袋受到伍菲叫声的刺激而陡然
变得思路清晰,待命行动。她记得她觉得很平静,记得等候另一人先行作出回应,
记得熄掉手电筒,因为她不再需要它了。她现在知道他在哪里了,因为他听到那
一声“不”的哀鸣之后曾低声诅咒,而在他发动攻击的刹那间,她整理并计算了
足够的资讯,让她可以预测他会怎么做。

    不只一辆车子,表示警察来了。有人报了警。营地有灯光。叫声是小孩的。
受惊的小孩只有一个。变态狂的儿子。这人是那个变态狂,法斯。他随身带剃刀。
他惟一安全的出路是旷野和再远一点的山谷。缺少代步工具,他势必沦陷在仙丝
戴与海洋之间。他需要通行保证。惟一的保证是人质。

    他一动,她也动,截断他朝向小孩声音的去路。她的路途较短——几乎是命
中注定一般——她在日晷前方、爱莎最后的栖息之地逮着了他。他左侧的身体朝
向她,而她扫了一眼看他手中有没有白刃闪现。看来是空的,于是她赌定他是右
撇子。她反手挥出手电筒砍向他咽喉,在他转身向她的同时,左手由上而下猛切
他的右小臂。某种金属的东西呛啷啷掉到铺石地上。

    “臭婊子!”他怒骂,往后退身。

    她扭亮手电筒,照瞎他的眼睛。“你敢碰小孩一根寒毛,我就把你弄成残废。”
她回骂,用脚找到剃刀,一脚踢到身后的日晷基座。她提高声音,“别过来,朋
友,别作声!”她向小孩叫道,“我不希望你受伤,只要你不过来,我会给你爸
爸逃走的机会。”

    伍菲应声静止下来。一种似是戏谑的光芒在法斯的眼里一掠而过。

    “过来这边,伍菲,马上!”

    没有回答。

    “你听见没有?马上!你要我砸烂这臭婊子的脸吗?”

    伍菲惊慌的声音从几码外结结巴巴地响起,“他口……口袋里有……有槌子,
他拿它打……打我……我妈……妈妈。”

    警告来得太迟。南西只来得及看见一团模糊的影子,早已执在他手中的槌子
自他背后拐了一个大弧,由下而上对准她下颏猛攻过来。

    那一声绝望高拔的“不——不——不!”几乎刚一响起便又静止,使得屋前
的男人来不及认清那是来自哪个方向。“哪个方向?”孟罗问。

    巴克扭亮手电筒,“靠近矮树冈那边,”他说,“像是小孩的声音。”

    “阳台,”詹姆士说,“那是他的屠场。”

    马克径直走向“发现者”,“瞧他腿快还是这车子快。”他说着发动引擎,
呼啸着倒车。

    南西只能转身并抬起右臂抵挡。那一击的力量击中她的肘弯底下,痛楚直射
头顶。她背向着日晷踉跄后退,基座使她失去平衡而没法站稳。她扭向一边避免
整个仰躺在日晷上,手电筒从她麻痹的手指滑落,掉到铺石地上蹦远了。她重重
摔到地上,拼命翻滚闪避另一次槌击,在这当中她瞧见了小孩的白金头发映着旷
野的黑暗背景,简直像一盏引路明灯。哎唷,狗屎!是哪门子捉弄人的命运,教
手电筒恰恰指向那个方向?

    她急忙爬到日晷后头,撑起身子蹲踞着。引他注意……引他谈话……“你知
道我是谁吗?”她问。法斯也像她那样蹲下来,把槌子换到右手。

    “莉兹的小杂种。”

    她伸出左手,在基座四周摸索剃刀。“再想想看,法斯。我是你最可怕的噩
梦,一个懂得还手的女人,”她伸到尽头的手指摸到了骨制的刀把,将它裹入掌
心,“瞧瞧你面对军人又有什么能耐。”

    他以打桩的力量来势汹汹挥出一槌,然而这是可以预见的一着,她早已蓄势
待发,将剃刀向上一拂扫向他小臂,同时向右一跃,让日晷挡在他们中间。“那
是为我外婆讨的,臭小子。”他痛得闷哼一声,快窒息似的抖脱了头上的兜帽。
在手电筒的余光里,她看见他的一张脸闪满了汗珠。“有点不习惯,对吧?所以
你专挑小孩和上了年纪的女人?”他胡乱地又挥出一槌,这回她割向他的手腕,
“那是为伍菲的妈妈讨的,你把她怎样了?他为什么那么害怕?”

    他松掉槌子握住手腕。他们都听见了屋子前方的“发现者”引擎声大作的声
音。她看见他那惨白的眼睛里闪过一刹那的犹豫,随即狂性大发,像一头被激疯
了的公牛向她直扑过来。她本能地应变,抛掉剃刀,将自己卷成一个紧紧的球状,
尽可能呈现最小的目标。袭击短暂而残暴——顿脚踢一每次法斯的靴子踢中目标,
南西便像个扭动翻滚的沙袋。

    他气喘吁吁地低哼着,“下回问问我是谁……以为我会在乎你外婆的死活?
……是那臭婆娘欠了我的……”

    要不是“发现者”的车头灯冲破夜色将法斯赶跑,她一定会投降的。

    她仰卧在地上,痴望缥缈的月色,心想她身体里的每根骨头想必都折断了。
小小的指头来摸她的脸。“你死了吗?”伍菲问,在她身边跪下。

    “死不了,”她朝他微笑,在“发现者”的灯光里看清楚了他,“你是个勇
敢的孩子,伍菲。你觉得怎样,朋友?”

    “不太好,”他说,嘴巴颤抖着,“我没死,但我想我妈死了,我不知道怎
么办,我以后会怎样?”

    他们听见车门关上和脚步跑来的声音。马克在“发现者”的车头灯里矗立在
他们跟前。“啊,狗屎!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躺一会儿,”南西活动一下左手,小心地搂着伍菲的腰,“骑
兵到了,”她告诉他,“他们总是最后才到场,不,”她断然道,不让马克把小
孩从她身边抱走,“让我们自己待一会儿。”她听见更多的脚步声跑下阳台,
“我是说真的,马克,在我准备好以前,别干预,也别让任何人干预。”

    “你在流血。”

    “不是我的血,我只是喘不过气来。”她迎视他那焦急的目光,“我需要跟
伍菲私下谈谈,求求你,”她说,“你叫我走开的时候我走开了,请为我也这么
做。”


    他立即点头,赶上去截住警察,挥动手臂减慢他们的速度。在屋子里面,随
着詹姆士从一间房走到另一间,灯光一盏一盏地亮了。

    南西把伍菲搂近一些,透过单薄的衣服感觉到他的骨头。她完全不知道应该
跟他说什么。她不知道法斯是不是他的爸爸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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