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终结 作者:[英] 阿瑟·克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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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终结 作者:[英] 阿瑟·克拉克-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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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罪犯居然异想天开,迫不及待地想和自己玩扑克!
  他不禁仰头大笑起来,好多年没这样开心了。

  瑞伯格琢磨着维因莱特讲的无疑都是真话:他怀疑手下某些人,但不知道究竟是谁干的。他不赞成这样的做法,自由团的一些极端分子就给他施压,企图迫使他采取更积极的策略。现在他们真的这样做了。
  整个绑架过程部署得天衣无缝,斯妥格恩现在可能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要找到他实在是希望渺茫。瑞伯格决定马上做一件事情——和卡瑞林取得直接联系。表面上他时常嘲笑外星人,实际上他心中怀着太多的敬畏之情。一想到要和卡瑞林打交道,就有些惶恐,但别无他法。
  联络中心占据了联合国大厦的整个顶层。一长溜的传真机依次排到很远的地方,有的静悄悄的,有的忙碌着发出轻微的声响。正是通过这些机器,各种各样的统计数据——生产值、人口调查反馈表以及世界上的所有经济账目都传到了这里。在卡瑞林的飞船上也应该有这样一个房间。真不知道,在地球上来来回回地收集资料并把它们传送给那些外星人的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想到这儿,瑞伯格觉得凉气顺着脊柱飕飕地往上蹿。
  现在他对这些传真机和外星人如何收集数据不感兴趣,而是径直走进了以往只有斯妥格恩才能进去的那个房间。联络中心主任照他的吩咐,已经把门打开,等在那里了。
  “只有一台普通的电传打字电报机,用的是打字的标准键盘。”主任告诉他,“还有一台传真机,可以传图片或表格,不过你说过这个你不需要。”
  瑞伯格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好,谢谢你。我只在这里待一会儿,到时候你来把门锁上,然后把所有的钥匙都给我。”
  等到主任走了,他才坐到电报机前。自从卡瑞林和斯妥格恩开始每周一次的会谈后,这机器就没怎么用了,变成了应急通讯线路,估计收到答复的速度会快些。
  犹豫片刻后,他开始在键盘上笨手笨脚地敲击早已想好的信息,电报机发出一阵微弱的响声,那些字在逐渐变暗的屏幕上闪烁了几秒钟,消失了。他靠在椅背上,等着回复。
  不到一分钟,电报机响了起来。看来卡瑞林确实不用睡觉,他又一次这样想。
  传来的信息很简短,也毫无用处:“没有消息。你全权负责。卡。”
  瑞伯格对这样的答复一点也不满意。一下子要承担起这么大的责任,他为此深感烦恼。

  三天过去了,斯妥格恩一直留神观察着那几个看守。乔还算得上是个人物,另两个则完全是混混儿,成天想的就是如何少做事也能混饭吃,对自由团的抱负完全不了解。
  比起他们,乔考虑问题要深入一些,但有时也同样幼稚得像个小孩。玩扑克之余,他们激烈辩论过一些政治问题,很快斯妥格恩发现乔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他的事业,想法不仅情绪化,还非常保守,似乎还生活在为祖国独立而战的岁月里。在这个新的有序社会中,比起其他那些没有用武之地的人来,他还算混得好。等到他这种类型的人消失了,世界会更安全,但也会因此少了很多乐趣。
  斯妥格恩极力说服他们,卡瑞林肯定找不到自己了,但他们不完全相信。他们把自己关在这里,目的就是想引卡瑞林露面,既然他没有来,他们自然会采取下一步行动。
  四天后,乔说有人来看他,他一点也不吃惊,那三个人却紧张异常,看来他们的头儿亲自来见他了。
  乔友好地招手要他进去。围着那张摇摇晃晃的桌子,一群人早等在那儿了。乔醒目地别着一枝从没见过的大型左轮手枪手枪,样子有点滑稽,另外两个人不在。看着乔紧张的神情,便知道这些人的职位比他高得多。眼前的情形不禁让人想起俄国起义的第一天列宁和手下在一起的那幅油画。这六个人的举手投足都向人展示着他们良好的教育、铁一般的意志和冷酷的神情,他们才是真正的幕后人物。
  斯妥格恩马虎地点了点头,朝桌边惟一空着的那把椅子走去,竭力保持着冷静。
  桌子对面坐着的那个人年龄偏大,结实的身体前倾着,一双敏锐的灰色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斯妥格恩被看得很不自在,忍不住首先发问了: “你们是来谈条件的吧?要多少赎金?”
  身后有人在速写本上记录着自己的话,完全一副谈生意的样子。
  那头儿答话了,声音圆润,带着威尔士口音: “你可以那样说,秘书长先生,只是我们要消息,不要钱。”
  是这样,斯妥格恩感到自己就像个战俘,正在接受审讯。
  “我们为什么这样做,你很清楚,叫它抵抗运动也罢,随你便。地球迟早要为独立而战,而且只能采用破坏财产、拒绝服从命令等间接手段。我们之所以绑架你,是想向卡瑞林表明我们是认真的,是有组织的,更主要的还因为只有你才能告诉我们外星人的消息。斯妥格恩先生,你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和我们合作,我们会放了你。”
  “你们能不能说得更具体点?”他谨慎地问。
  那双深邃的眼睛似乎能够一直望到他心里去,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眼睛。
  “你知道那些外星人究竟是什么人或什么东西吗?”
  他听了,差点笑了起来。
  “请相信我,我和你们样,也想弄个明白。”
  “那你愿意回答我们的问题?”
  “我没这样说。可能会吧。”
  乔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你同卡瑞林见面的情形,我们只知道个大概,你能不能说得更详细些,不要漏掉任何重要线索。”
  这个问题没什么妨碍,以前已经回答过好多次了,重要的是借此可以向这些人表明自己的合作态度,他们思维敏锐,或许还能有什么新发现,如果这样,就太好了,反正卡瑞林也不会因此受到任何伤害。
  斯妥格恩从口袋里摸出一枝笔和一个旧信封,一边飞快地画着,一边说:“那个小飞船,没有任何明显的推进设备,它定期把我接到卡瑞林飞船里去。这些你们都知道,天文望远镜还能拍摄到它进入卡瑞林飞船的情景。然后飞船的门开了,我走进一个小房间,里面摆着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个大屏幕,就这个样子。”
  他把草图推了过去,那人根本不看,仍然盯着自己的脸,那双眼睛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整个房间里一片死寂,身后的乔倒吸了一口气。
  他不解地看着对方,有些恼怒,慢慢就明白过来了。他把信封揉成团,扔到地上,跺了几脚。
  总算明白了,双目失明!

  瑞伯格没有再同卡瑞林联系。各部门工作、发送统计数据、收集舆论报道等等都在有条不紊地自动进行着。巴黎,律师们正在商讨未来的全球宪法,暂时也不关自己的事,半个月后,卡瑞林才会要宪法草案,就算到时没有完成,卡瑞林自有他的办法。
  斯妥格恩依然没有一点消息。
  瑞伯格正在记录,紧急电话突然响了。他抓起听筒,越听越吃惊,最后干脆扔下听筒,冲到打开的窗户前,街道上响起阵阵惊叫声,车辆也停下来了。
  真的,卡瑞林的飞船,外星人统治永不改变的象征从天上消失了!突然,夜幕好像提前降临,那艘巨大的飞船从北而来,低低地掠过纽约高塔上方,阳光照在船身上,在飞船腹部形成的巨大阴影就像暴风雨来临时的大片乌云。瑞伯格震住了,尽管自己一直知道外星人的飞船很大,可那是在高空上,和现在头顶上有如被魔鬼追逐的云朵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在一片黑影中,他呆呆地望着飞船和那片阴影消失在南方。

  斯妥格恩回答问题时,头脑中同时存在着两种想法,他既蔑视这些绑架自己的人,同时又希望他们能帮助自己解开卡瑞林之谜。
  这是个危险的游戏,自己却乐在其中。
  绝大多数的问题都是那个双目失明的威尔士人问的。有机会看到自己早已放弃的种种设想被一个思维敏锐的人重新提起,并一一验证,最后又不得不放弃,确实是件趣事。终于,那人往椅背上一靠,叹了口气。
  “没有任何头绪。”他显得很丧气,“我们还需要更多的事实,但我们必须采取行动积极寻找,而不是在此争论。”
  那双失明的眼睛似乎正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自己,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第一次流露出了没有把握的神情。随后,他说: “秘书长先生,我很奇怪,你竟然没有想过设法去多了解一下那些外星人。”
  “你什么意思?”斯妥格恩冷冷地问,极力掩饰住自己的兴趣,“我已经说了,从我们会谈的房间出来只有一条路,它直达地面。”
  对方沉思着说:“我们也许可以设计出一种仪器让你带上,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的发现。当然我不是科学家,这个设想有待进一步研究。如果放你回去,你愿意帮我们完成类似的计划吗?”
  “我再明确重申一下我的立场。卡瑞林要想实现全球一体化,我不会帮助他的敌人。他的计划最终效果如何,我不知道,但我相信这些计划对人类有利。”
  “有何依据?”
  “自从来到地球上,他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其中没有一顶对人类有害。”他停顿了片刻,回想起以往的岁月,不禁笑了起来。
  “要找一个他们最仁慈的措施作例子,只要看看他们到地球上来头一个月颁布的禁杀动物的命令就行了。尽管那道命令给我惹了太多的麻烦,但如果说我真的对卡瑞林有过怀疑的话,那件事之后,我的疑心就完全消除了。”
  这样说一点也不夸张,整个事件的确不同寻常。那是外星人统治者第一次向人类表明他们痛恨任何残暴行径。凭着对外星人所作所为的观察,人们发现这种憎恨连同对公平、有序的喜爱构成了他们生活的主要情感。
  那次卡瑞林难得地生气了,至少是他表露出来的惟一的一次。他在命令中这样写道:“你们可以相互间随意杀戮,那是你们和你们自己的法律解决的事。但除了获取食物和自卫之外,你们不得杀死和你们同在一个地球上生活的动物,否则,你们难逃惩罚。”
  没有人确切知道这道命令针对的范围有多广,也不知道卡瑞林会怎样实施。但不久后,人们就知道了。
  和以往一样,西班牙隆达斗牛场人山人海,斗牛士和助手们正式出场了,耀眼的阳光热辣辣地照在他们的传统服装上,人们向勇士们发出阵阵欢呼声。人群中不时有人抬头望着天空,望着马德里上空五十公里以外的那艘飞船。
  斗牛士们都骑上马,各就各位,斗牛已经冲进场中。瘦骨嶙峋的马儿惊惧地张着鼻孔,不敢冲向敌人。它们在斗牛士的驱赶下,只是团团打转。啪,响起一声鞭响,与此同时,响起一阵地球上从来没有过的声音。
  一万多人同时发出受伤的嚎叫,他们都遭到了电击。事后,他们虽发现自己毫发未伤,但斗牛运动就此结束,消息传开,世界各地的斗牛全部停止了。那阵突如其来的电击太厉害了,只有十分之一的人还想到去要回自己的赌注。伦敦《每日镜报》随后报道,板球已经取代斗牛成了西班牙人的全国性运动。
  “也许你说得时,”那个威尔士人回答说,“外星人的做事标准有时和我们是一致的,以他们的标准,动机无疑是好的。但不管怎么说。他们是不请自来的侵略者,把地球弄了个天翻地覆,毁灭了人类的理想,也毁灭了我们数代人浴血奋战才获得的独立主权。”
  “我自己就来自一个小国,我的祖国也曾为自由而战,”斯妥格恩反驳说,“但我还是支持卡瑞林。你做的一切也许真能惹他生气,甚至还能妨碍他如期实现他的目标,但最终结果只能是一个。我知道你们都是认真的,你们担心实现世界联邦后,小国的传统和文化会从此丧失,但是你错了,因循守旧没有用。国家的主权早就奄奄一息,外星人的到来只不过加速了它的灭亡,没有人救得了,也没有人愿意去救。”
  那人僵住了,双腿微微分开,一双眼睛现在生气全无,真能看出瞎了,他身旁的其他人也愣愣的,纹丝不动。
  斯妥格恩倒抽了一口冷气,站起身,向门口退去,突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讲的很好,雷克。我们该走了。”
  他猛地转过身,看着昏暗的通道,和视线齐平的空中浮着一个普通的小圆球。这无疑是外星人的什么特殊工具,声音正是从那里传来的。
  “卡瑞林,你把他们怎么了?”
  “别着急。他们没事的,只是被麻醉了,比起你们的那种麻醉轻微多了。他们的最大问题是至今还生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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