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夫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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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夫的日常-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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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候是一个很重要的条件。

    就像民主派,它的理想很伟大,但它出现的不是时候,所以注定是徒劳。

    数百年后,民主派也许会成为史学家笔下褒大于贬的民主革命先锋,但在如今它只能是两国联合围剿的反动组织,因为它出现的不是时候。

    萧玄皱眉问道:“什么不是时候?”

    “帝王立宪制也好,两国统一也罢,在如今都不是时候。”

    言罢,我看向了窗外,窗外没有太阳,只有一轮明月。

    我指着月亮道:“悬着空中的烈日是不能被人射下的,人们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到傍晚,等到它顺应自然主动落山。或许会有人不喜欢太阳,希望它能落得快一点,但世上的大多数人和物都是喜欢太阳,喜欢光明的。”

    萧玄道:“殿下的意思是说庆国就像正午的太阳,如今还不到被射下的时候?”

    我沉声道:“可以被射下,但会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

    付出惨痛代价的那一方自然是华国。

    “因为代价太大便退却吗?”

    “大雨天中的人们总会等雨小了些再出发。”

    萧玄淡淡道:“那什么时候雨会小?”

    “说不清,五十年或者上百年,但我们两人大约是见不到了。”

    萧玄的话语中有些伤感:“我以为跟着一位英主便能在有生之年见到天下一统的那一天。”

    我不知道曾经的自己算不算英主,但我只知道:“如今的天下在两个女人的手中其实并不坏。”

    我说的是实话,这些年来,无论是华国的子民还是庆国的子民过得其实都不坏。

    萧玄不再开口,我也闭上了嘴。

    沉默了片刻后,我道:“既然等不到雨小,那我恢不恢复记忆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听罢,萧玄面上露出了惊色,难得睁大了眼睛,难得失态,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惊呼道:“殿下!”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道:“还是很重要,或许想起一切的我会不顾雨的大小,一意孤行。”

    萧玄肯定道:“这才是殿下。”

    我否认道:“这不是我。”

    “殿下我知道你喜欢桥峰,但你不是他,你没有必要为了所谓的和平牺牲你自己!”

    桥峰是银庸先生笔下的一个大英雄,在结尾时他用自己的死阻止了两国交战。

    我有些惊讶道:“原来曾经的我喜欢的是桥峰呀。”

    桥峰是光明磊落的真英雄,而司马惟却是庆国人眼中阴险狡诈的代名词。

    果然是缺什么便想补什么。

    但人是会变的,八年前的我喜欢的是桥峰,但如今的我却不是。

    我遗憾道:“但如今的我喜欢的是令狐退呀。”

    是那嗜酒如命放荡不羁,结尾时能与佳人共奏《笑傲江湖》的令狐退。

    我无法舍掉一切,像他那样隐于山林之间,潇洒快活。

    但我至少可以替自己的人生做出一个选择。

    我的身旁既没有移情别恋的小师妹,也没有发动全江湖的力量只为救我一命的魔教圣姑。

    但我至少有一个媳妇,她叫唐煦嫣,她是庆国的皇帝陛下。

    萧玄听懂了我的意思,然后他露出了绝望的神色,无力地低下了头。

    因为他知道他的言语再无法改变什么了。

    我走上前了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明日之后,你便回华国去吧。八年前我交给你的任务,你做得很好,任务完成了就应该回家。”

    萧玄抬起了头,看着我道:“在二十多年前,我便没有家了。”

    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

    片刻后,他看着我的眼睛认真道:“无论殿下选择什么,我都要留在殿下身边。因为殿下八年前的安排,这些年来我对殿下隐瞒了许多,说了不少谎话。但有一句话是真的,我的命是殿下的,殿下什么时候想要都可以拿走。”

    我没有说什么“我不要你的命,只要你好好活着”之类的肉麻客套话。

    我不喜欢这些,萧玄也不喜欢。

    他做事果断干脆,他需要的答案也应该是果断干脆的。

    半响后,我开口道:“那便留下吧。”

    言罢,我弯下了腰,用手擦去了身旁两把椅子上的灰。灰尘被擦掉后,我便坐了下来,对萧玄道:“站累了就坐吧。”

    萧玄愣了片刻才坐下。

    冷宫的桌子上没有酒,没有茶,没有壶,也没有杯,有的只是一层厚厚的灰,所以我们二人无法对饮,只能这样干坐着。

    为了缓和这低沉的气氛,我说出了一句自认为俏皮的话。

    “你说八年前的我知道如今的自己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会被气成什么样?”

    萧玄静静地看着我,犹豫了会,开口道:“其实殿下在八年前便想到过这种情况。”

    我一怔,越发觉得我如今的才智对不起过往的自己。

    “那时的我可有对你说过,若遇到这种情况又有何对策?”

    萧玄摇了摇头。

    “殿下你只说如果你做出了这个选择便只有两个可能。”

    “哪两个可能?”

    “你疯了,或是你变傻了。”

    我无言。

    我既不愿意承认自己疯了,又不甘心说自己变傻了。

    窗外的风停了,我起了身,走到了窗边,望向了天边的那轮明月。

    今晚的月极亮,足以照亮黑夜中行人的路。

    刹那间,我发现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算无遗策的司马惟怎会没有对策?除非……

    我最后看了一眼天边的月亮,随即关上了窗子,转过身对萧玄平静道:“也许还有第三种可能。”

    就算是司马惟,但他也是个人;就算他的心中盈满了恨与恶,但我仍愿意相信他兴许还是会有那么一点善。

    所以在他知道醉生梦死的存在时,便生出了一个念头。

    但他不愿意承认这个念头,更加不愿意将其付诸实践。

    于是他想找一个理由,一个能说服亲人,说服臣属,最重要的是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当他用阴谋和算计将这个念头层层包裹后,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人能看出。

    但有一个人例外,有一个人可以。

    八年后的我可以。

    因为我本就是他。

    这时,沉默了会的萧玄好奇地问道:“什么可能?”

    我笑道:“或许曾经的我本来就打算遗忘。”  

 第70章 尚香楼之约

    初九,晴。(全本小说网,https://。)

    我驾轻熟路地出了冷宫,接着又驾轻熟路地出了皇宫。

    今日的天气格外好,今日宫中的守卫也格外松懈。

    三月前我和唐煦嫣定下了一个约定,三月后我便来赴约了。

    我应约到了尚香楼。

    尚字一号房中,唐煦嫣已点好了一桌子的菜,和三月前一样,金酥蜜皮鸭她点了两份。

    好菜本该配好酒,可如今的桌上只有一杯酒,我猜那杯酒便是醉生梦死。

    唐煦嫣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脸,出神地看着满桌的菜。

    她穿的很好看,一袭绿衫,发带垂在了青丝上,和留湖小屋那日不同的是,今日的她没有挂铜铃。

    直到我走了过去,坐在了她的身旁,她才回过了神。

    “你来了。”

    “我向来是个守信的人。”

    “看来冷宫困不住你,皇宫也困不住你。”

    我道:“那是因为你今日不愿困住我。”

    唐煦嫣打量了我片刻,笑吟吟道:“瞧你这幅淡然处之,胸有成竹的模样,想必你已经知道了真相吧。”

    “我知道的是不少。”

    她承认道:“不错当初是我哄骗你喝下醉生梦死,让你忘记一切。”

    “你终于坦白了。”

    她道:“到了这种时候,似乎没有什么欺瞒的必要了。”

    我没有搭她的话,而是指着桌上的那杯酒,明知故问道:“这是什么?”

    “醉生梦死。”

    我端详了会那杯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酒,有些怀疑它是否就是传说中的醉生梦死。

    唐煦嫣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淡淡道:“你放心,这杯是真的。”

    我道:“你不会让我喝假的。”

    她对我笑了笑,指着酒杯道:“你只有两个选择,喝了它,或者不喝。”

    这是个看上去十分简单的选择。

    喝或者不喝,从字面上看只是多与少一个“不”字的区别,但随之而来的后果却要用整整八年的时间来承受。

    我好奇地问道:“没有第三个选择?”

    唐煦嫣沉默了会,答道:“没有。”

    “我讨厌你的欺瞒,你也厌恶我的谎话,所以我想清楚了,以后我都会对你说实话。比如现在我就坦白地告诉你,喝下它后,你会失去所有的记忆,八年后的今日才会想起一切。”

    我叹道:“既然你猜到我已经知晓了事情的真相,那为何又要演这一出戏呢?”

    她愣了愣才道:“不错,我是在你面前演过很多戏;但这一次不是作戏。”

    我拿起了桌上的筷子,夹了一块肉,本想放进自己的碗中,但手到了碗前变得不听使唤。

    最终我还是习惯性地将肉夹进了唐煦嫣的碗中。

    唐煦嫣没有吃我夹的肉,而是继续道:“那日给严闻舟赐完婚后我便想通了,既然严闻舟都放下了,那么我也该放下了。所以这一次没有欺瞒,我不愿重蹈八年前的覆辙,就像你说过的那样,夫妻之间贵在坦诚。我将酒放在这里,让你自己做出选择。”

    我问道:“如果我不喝,是否出门便会死?”

    唐煦嫣的双眼中流露出了失落之情,但她的语气依旧淡淡。

    “我如今不会杀你,但会立刻与你和离。”

    于世人而言,和离是一件麻烦的事,因为随之而来的会有子女抚养权的争夺以及财产的分配,而但凡涉及到钱的东西本就会变得极其麻烦。

    我和唐煦嫣和离虽说不会面临这些问题,但仍旧会很麻烦。

    因为割舍掉一个枕边人终究是麻烦的。

    “这些天,我想通了不少事,只有一个人没有足够的实力才会选择将敌人束缚在身边,幸运的是,如今的我不必这样做了。此后华庆两国间若真有一战,我自然也不会手软。君王之间若要相搏,就堂堂正正在朝堂上比,在战场上比。”

    她的话语自信而坦荡,这让我不得不赞叹她越发像一位成熟的君王了。

    但作为一位合格的君王,有一件事她做的还不够到位。

    我将这件事点了出来:“放虎归山可不是一位君王该做出的明智决定。”

    “我首先是个人,其次才是君王,而且我还是个女人,任性可是女人的资本。”

    说完,她还不忘对我眨了眨眼睛,显得俏皮至极,她无理取闹时的模样的确更让人心动。

    “你不是向来视齐太宗为榜样吗?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效仿她?”

    唐煦嫣甜笑道:“是呀,世人都说齐太宗残暴冷血,因为猜忌杀掉了和自己携手打下江山,相伴二十余年的李皇夫。按道理说,我也该向她学习,杀了你。但是呀,野史上却说,李皇夫死后,齐太宗哭了三天三夜。”

    “你相信野史?”

    “我不相信野史,但我相信女人。史学家们看的是是非功过,而我看到的却是一位年近半百的女人经历丧夫之痛。”

    我道:“可这丧夫之痛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是呀,自己做的事自己就得担着后果。所以我才不要像她那样,我可不愿意经历丧夫之痛。我宁愿自己的夫君走的远远的,不要我了,也不想披麻戴孝主持他的葬礼。”

    今天她的话比往日还要俏皮,她的笑比往日还要甜。

    但我知道她在演戏,我总觉得在她无懈可击的笑容背后藏着不可言说的沉痛。

    终于,她演不下去了,收住了脸上的笑,表情变得淡漠起来。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淡淡道:“抱歉,于我而言,江山和爱情间,江山更重要。”

    我笑道:“你不必觉得抱歉,因为我和你之间,我也觉得自己更为重要。”

    听罢,她笑了。

    没有算计,没有欺瞒,没有造假,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当真可算得上倾国倾城。

    她在笑,我也在笑,就像两位相交多年的知己。

    所谓夫妻本就是一对知己,抛却爱意,唐煦嫣也是精神上和*上最好的伴侣。

    她在我面前的伪装是基于她了解我,我在她面前的模样也是基于我了解她。

    我们都喜欢自己眼中的对方,哪怕知道那是伪装。

    “我怀疑你,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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