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亦然揉了揉头发，懊悔的叹了口气，蹲下身来，不知进退。
“你后悔刚才说的话了？”身后传来的声音让舒亦然惊恐的转身。
黑暗中的白衣格外注目，那缓缓临近的人影，不是无涯子又是谁？
舒亦然想过白诺会追上来，也想过白诺根本不会追上来，毕竟刚才她说了那样过分的话，却根本没想过无涯子会追上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无涯子，还是在说了那些话之后，现在又该以怎样的神情来面对他？
而且此时无涯子是正眼看着她的，脸上没有那冰冷的神情，与之前都不一样，可是舒亦然却能隐隐感受到他带着一丝怒意。
“生死薄在你手上？”无涯子见舒亦然没有开口，便这样问着。
舒亦然瞬间了然，原来无涯子会追上来，只是因为听到刚才她跟白诺说的话。也是，她刚才根本就没有特意压低声音，无涯子就站在不远处，怎么可能听不到她的话。
只是刚才见到无涯子的一瞬间，她心底的喜悦被这句问话全部浇灭，一丝不剩。
“生死薄确实在我手上。”舒亦然收回自己那一点小心思，镇定的说着。
生死薄在她手上不假，可是她没有义务要拿出来，要是无涯子想上前来夺，那就跟他拼了。舒亦然是这样打算的，但是无涯子的表现却让她的打算落空了。
“原来真在你手上。”无涯子脸上那浅薄的怒意似乎消散了，他追上前来，找到舒亦然，似乎只是为了印证这样一件事而已。
舒亦然不解了，难道他不是为了生死薄而来？
“你、只是来问我这个？”舒亦然有些不确定，还小心的问着。
“其实不是。”无涯子十分畅快，这让舒亦然的心又提了起来。
舒亦然不禁向后退了几步，道：“那你是想来抢生死薄的？”
舒亦然想过了，她对上无涯子的胜算几乎是没有，与其在他手上讨不到好，那还不如想办法逃走。她手中有聚魄画轴，只要与无涯子保持一些距离，不让她追上，要利用聚魄画轴逃走还是可行的。
不过就在舒亦然规划这逃跑的路线时，无涯子有些意外的说道：“这些日子里，我想过了。”
正慢慢向后退的舒亦然听到这话，突然停了下来，诧异的看着无涯子，他想过什么了？
不等舒亦然问出口，无涯子又接着道：“原来让我惦记在心里的并不是你是替代品这件事，而是你没能告诉我这件事。”
无涯子的话让舒亦然有些糊涂了，虽说不明白无涯子的意思，但是那刺耳的“替代品”她还是能清楚的分辨出来。
“现在你已经知道我是替代品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我不喜欢谁再称呼我为替代品，我是有名字的，而且这件事也不是我自愿的。”舒亦然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有了底气，这件事她原本就没有做错什么，她也只是这个事件的受害人而已，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解决那件事而已。
“我明白。”无涯子这样的回答更是让舒亦然吃惊，她还以为无涯子会说什么话，还想着应对的话语，却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让她的打算全乱套了。
这样不按常理出牌，令舒亦然不知道该如何接招了。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无涯子苦笑着道。
无涯子脸上的神情更是让舒亦然大跌眼镜，她简直不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就是无涯子。还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看看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可事实告诉她，面前的人确实是无涯子，那苍白的脸，英挺的面容，不管怎么看都是她所熟悉的无涯子。
“舒亦然。”舒亦然看了好半晌，这才缓缓报上自己的名字。
“舒亦然……”无涯子轻声念着。
自己的名字被无涯子这样喊出来，舒亦然的心跳快得差点从胸膛中蹦出来，她从没想过自己的名字从别人口中冒出来，会让她有这样的感觉。
“原本在离开的时候，我都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了，但是刚才被那个人喊住，回身听到你所言，我的心境也发生了改变。”无涯子似乎考虑了良久，才将这些话说出口。
舒亦然不知为何，仅是听到这样的话语，就有些抑制不住的紧张，似乎在接下来会听到什么其他的话语一般。
这样的预感也不知从何而来，但是偏生她就这样深信着。
“我一直拿你当墨衣行，不管是最初，还是现在，即便是得知了你的名字，但是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人，这个容貌，我还是认定你的墨衣行。”从无涯子口中说出来的是这样的话语，完全不是舒亦然所期待的。
心底那浓浓的失落感，舒亦然根本抑制不住，就这样弥漫开来。她以为一切都有了变化，可没想到还是走到了原点，无涯子这只是要向她说明，对墨衣行的感情吧。
她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个，可是无涯子却追上来要告诉她，现在这样的情况，她是不是该直接转身离开？
无涯子没注意到舒亦然脸上那失落的神情，继续道：“我对墨衣行，从来都只有厌恶。”
这句话在舒亦然心底炸开，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无涯子，怎么可能？对着墨衣行的时候，无涯子脸上的神情，分明不是厌恶，而是喜爱，为何他现在会这样说？
舒亦然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相信什么了，而无涯子还在一旁继续说着。
“墨衣行的仗剑助人，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刺目的存在，这更是衬托了我的渺小，说起来，我还真是与幽梦影没有区别。”之前幽梦影的话还残留在耳边，无涯子苦笑着，他不想面对的，也是这样的自己。
之前无涯子说过的话，一一在耳边浮现，舒亦然对于刚才无涯子的话，突然没了任何质疑，他所说的这些都是实话。
“可是，为什么在墨衣行离开地府去人界的时候，你、你会露出那样的神情？”舒亦然原本不想问出口的，可是那一幕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过刺眼了，她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墨衣行去人界之前，我根本没有见过她。”无涯子疑惑道，似乎不明白舒亦然为何会这样问。
舒亦然瞪大双眼看着无涯子，她根本不相信事情竟然是这样，那她所见到的那一幕，又是怎么回事？
而且她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无涯子不也是知道墨衣行……
说到第一次见到无涯子，舒亦然也想起了那时无涯子的神情。那时候无涯子绝对不可能知道她不是墨衣行，那时候所表现出来的神情，的确是厌恶。
但是梦里那一幕又该怎样解释？难道真的只是她的妄想么？（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五十五章 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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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幕分明是如此真实，那些话话语如同响在耳边，最后无涯子的神情，一直在脑海中，以提示她不过是顶着墨衣行的身份而已。
可是现在却听到无涯子亲口说，在墨衣行去人界之前，根本没有见过她，那她究竟该相信什么？
是相信自己在梦中看到的一幕，还是无涯子如今说的话？
舒亦然分不清了，事情的真相第一次离她如此近，又是如此之远。
无涯子自然是见到舒亦然脸上那抹不相信的神情，于是又再上前一步，道：“我原先在方寸山对你说过的那些话，难道你都不记得了么？”
在方寸山的时候，无涯子那低落的神情，说的那些话，舒亦然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即便是听过那些话之后，舒亦然还是认为无涯子对墨衣行有特别的情愫，不然他之后的相助又如何解释？
“其实我来也不是为了跟你说这件事的。”无涯子不想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而舒亦然又没有任何回应，无涯子便打算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现在有太多的事情不明白了，我现在无法安心听你说什么其他的事。”舒亦然根本不知道无涯子要说什么，但是现在的情况是，那些凌乱的记忆碎片，将她的心境搅得一团乱，现在肯定是无法听进无涯子说的话。
无涯子不管不顾的走上前来，道：“我不管现在是什么时候，也不管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叫墨衣行还是叫舒亦然，这些话我都只想现在对你说出来。”
舒亦然愣愣地看着无涯子，那平复下去的心又开始剧烈鼓动起来，好似已经知道了无涯子会说些什么话。
看着舒亦然的神情，无涯子也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没了刚才的急躁，缓缓道：“其实从你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我是指顶替墨衣行身份的时候。”
许是担心舒亦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无涯子还解释着，与之前相差甚远的对待，这让舒亦然有些惶惶。
无涯子现在要说的话，真的是自己所想的那样么？怎么完全没有一丝真实感？
舒亦然还在心中奇怪这无涯子这奇怪的行为，而另一旁的无涯子还在继续说着。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察觉到你不是墨衣行，虽说你解释是失忆了，但是一个人就算抛却了原本的记忆，性格也是不可能改变的。你跟墨衣行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不管怎么解释都无法验证就是一个人。”
听到这里，舒亦然才察觉到自己的谎话有多蹩脚，的确，她不清楚墨衣行是怎样的性格，就算是知道她意气风发，仗剑行走，锄强扶弱。可实际上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她仍是完全不知道的。
“虽说在性格上你与墨衣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但是在有些地方，你们却极其相似，所以我才会相信你的谎话，认为你就是墨衣行。”
有些地方极其相似，究竟是哪些地方？舒亦然只是在心里想着，却没有问出来，也不愿意打断无涯子的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不管如何，你让我看到了一个不同的墨衣行，即便是我一直厌恶她，觉得她的所作所为不过是衬托我的渺小罢了，但见到你，这样的想法便完全不会存在。
“似乎只要与你一起，我就无所不能，我不再是那个渺小的，只会躲在一旁的皇子，是你让我找到了存在的意义。”
无涯子那发自肺腑的话，竟让舒亦然红了眼眶，这些话并不像舒亦然所期待的那般，但是却字字入她心。
“可是一直以来，你都是那样冷着脸，在你身旁我都是战战兢兢的。”到了这个时候，舒亦然不会再隐瞒什么，不过现在说出这样的话，怎么都有种撒娇的嫌疑。
无涯子笑了，那苍白的脸似乎有了其他的颜色，舒亦然从没见过他这样开怀的笑过。原本冷漠英挺的面容，也因为这样的笑意而柔和不少。
舒亦然一时间竟被无涯子这样的笑意吸引住，怎么都挪不开目光。
许是因为舒亦然那毫不避讳的目光，无涯子竟别开了眼，看向别处说道：“那也是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若还是墨衣行，我怎么可能会有好脸色。”
无涯子这样的话，那也就是说现在知道她不是墨衣行了，也就有了其他的对待？
舒亦然这样理解无涯子的话，脸上不觉间也带上了笑意，歪着头道：“那你现在知道我并不是墨衣行，那你又是怎么想的？”
之前淤积在心里的苦闷，在这时候似乎全都消散了，只是因为无涯子这些话，舒亦然便能将那些困扰她多时的话语，全部抛诸脑后。
“并没有怎么想，你不是墨衣行，那自然不能将对墨衣行的不满撒到你身上，这对你来说也不公平。”无涯子似乎知道舒亦然这样问是想听到什么话，说出来的话与舒亦然所想的相差甚远。
“真的只是这样而已？”舒亦然不相信自己几次三番都猜错了，有些不满的问道。
这样的情况在之前是从没出现过的，舒亦然根本就不会这样对无涯子说话。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在听到无涯子说了那样的话之后，舒亦然也有些肆意了。
“不然你认为会是什么样？”无涯子反问道，这让舒亦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要是舒亦然说出自己心中猜想的那些，但是无涯子却不承认，那让她多难堪？说不定无涯子还会取笑她自作多情呢！
虽说现在的无涯子与之前不同了，但是本质上是不会有什么改变的，而且要她说出那样的话，还真是不可能。
“我没怎样认为。”舒亦然没好气的说着，既然无涯子根本就不会说那些话，那她也不要存留什么念想了。
不过现在将话说开之后，舒亦然心里的郁结也消失了，之前跟白诺商量好的要将生死薄交给无涯子，也不该再犹豫了。
舒亦然这样想着，便从储物袋中将生死薄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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