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玥却是笑道,“婆婆说的也是,不过,帝京不是离这不远么,常出去走走,也方便婆婆和爷爷锻炼身体不是?”
老婆婆用木筷搅了搅水中的面条,“什么帝京,帝京离这怎么会不远,远着呢,这可是安初县,怎么可能跟帝京离得近?!”
安初县……?
江雪玥一愣。
这里竟然是安初县
她和容隐竟到了安初县?
可,明明他们只是出了城门,并没有出界限啊。
怎么会,怎么会来了帝京的邻县?!
虽说是邻县,但安初县,与帝京着实有点距离。
马车代步还好,只需要一个时辰,若是用脚力的话,怕是要用上两个时辰,兴许还不够……
因为安初县也是一个大县。
她连自己现在在安初县哪个地方,都不知道。
路线亦不明确,怎么可能回得去?
“好了,马上就可以吃了。”
老婆婆不知江雪玥在想些什么,她用罩子将面条捞了起来,放在了一旁干净的锅里。
江雪玥放下手中的扇子,起身,过去给老婆婆搭把手。
老婆婆的手艺似是很好。
淡黄色的面条,置在锅中,老婆婆往锅里倒了一点点的盐。
在她刚要放一点辣椒的时候,江雪玥忙阻止道,“婆婆,我,我家相公身上还有伤,吃不得辣椒的……”
老婆婆恍然大悟般,她唇角扬起,“瞧我这记性,竟忘了你家相公吃不得辣了。”
她将锅里的素面,捞起一碗,备好,给江雪玥端着。
随后往锅里,又放了一点点的辣椒和葱花。
搅拌,和匀。
香味一下子出来了。
江雪玥眸色微闪,只觉得胃口大动。
老婆婆看了她一眼,笑与她道,“小娘子莫瞧着这面条做法简单,便以为它不好吃,恰恰相反,老婆子倒是觉得,煮面条和做人一样,越是简单,才越是不平凡。”
她微微顿了顿,将锅里的面条,用青花瓷碗盛装好,“若是日后,小娘子与你家相公在一起,经得住简单,经得住平淡,定是会长久的。”
江雪玥一怔。
她和他,连在一起的可能,都没有,又何谈长久?
老婆婆再递与她一碗面条。
她的视线凝在碗中,有些悠远,语调亦带着些悠远的感伤。
“当年我和老头子闹心的时候,若不是因为他下面,给我煮了一碗面条吃,我怕是和我家老头子,早已分道扬镳,各走各的独木桥了,也幸好,幸好……”
江雪玥轻轻地眨了眨眼睛,“爷爷下了一碗面,就娶到了一个妻子,婆婆是想告诉雪玥,雪玥应该多多下面,好寻个相公,嫁掉么?”
老婆婆忍不住笑,她嗔了一眼江雪玥,“你这个鬼丫头……”
有些感伤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老婆婆与她边走边道,你“家相公长的那般好看,又那般疼你,你还想找谁嫁掉?”
长的好看她认。
就疼她而言罢,自跳下了断崖之后,她可没有这样的感觉……
似是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老婆婆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这小娘子,可不能那么没心没肺。”
“我家老头说,你家相公伤的可不轻,听说好像是以前有过旧伤,不能动用功力还是什么的,他不仅有外伤,还有内伤,我家老头都说要他服了药赶紧歇息,我也以为他会的,哼……
你是不知道,昨夜我起来如厕的时候,他正挑着灯,给你的手上药呢,他的脚踝都轻微骨折了,还忍着疼,半蹲着身子给你上药,大概就是怕你会不舒服,会疼……”
她叹了口气,不顾江雪玥眼里的震惊,又道,“那可真是个好相公,我都看见他额头上的汗珠了,唇色也发白,他却也忍着,你呀你,该心疼他的。”
江雪玥原本平淡的黑眸,瞬间闪过震惊诧异,再渐渐变得深沉暗晦。
她修长的手指,紧紧捏着手中的青花瓷碗。
唇角也紧紧的抿着,心下生出一片慌乱来。
然思绪一变,她却将所有的一切,归咎于,她是他的徒弟。
就像他是她的师父一样。
她不也对他不离不弃?
他受伤了,她也候在他身边,照顾他的,不是么?
按老婆婆的说法,那岂不是,她对他亦是情深一片……?
可。
她并没有。
两人走进了竹屋里。
老婆婆端了一碗面条给老头,老头立即放下手中的药材,欲要接过,却被老婆婆灵巧躲开。
“你弄了一早上的药,味道难闻死了,快去净手再来吃。”
老头笑眯眯的哎了一声,然后走出门外,洗手去了。
江雪玥笑了一笑,老婆婆倒是没有不好意思,反倒倪着她,“还不快给你家相公,送吃的去,说不准,他肚子早就饿扁了。”
江雪玥点点头,“是。”
她绕过老婆婆,用脚推开半掩着的木门,端着两碗面,走了进去。
容隐现在,要么只能是半躺着,要么只能是坐着。
背上有伤,脚上也有伤的孩子,就是可怜。
屋里没有桌子,江雪玥只得先将手中的一碗素面,递与容隐。
容隐也不计较,伸手接过。
忽然想起容隐说过的仰视,江雪玥便挑了一个,离容隐远一点的位置,坐下来吃。
不过,都是同一张床榻,能离的多远?
男人的唇角,浅浅的扬起了一抹弧度。
这顿早膳,是自江雪玥认识容隐以来,吃的最简单的一顿早膳。
却也是,最温馨和谐的一顿早膳。
……
用完早膳,江雪玥跟着老婆婆去采药。
容隐的药,需要很多。
不过,他内服的药,老头尚有一大把在竹屋外晾着。
她便省了功夫去找。
只需要找容隐外敷的药物,即可。
老婆婆一边与她谈聊,一边告知她,什么草药有什么样的药性。
江雪玥乖乖听着。
一番折腾下来。
江雪玥忽然间感觉,民间所谓的赤脚医生,医术原来不是常人想象中的,那般逊色。
采完药回来,老头指点她怎么将外敷的药盅好。
江雪玥也是乖乖听着,面上丝毫没有不耐之色。
即便她懂他说的,所有步骤。
。。。
103;本王会让你知道;什么;才叫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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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玥垂下了眼睑,只是,他们却是不能多呆。
若是可以,他们应该,片刻都不能多留。
这样平凡而又朴实的生活,只持续了三天。
三天后。
江雪玥将外敷的药,盅好,准备给容隐送过去醢。
老婆婆看了她一眼,道,“小娘子,若不,你还是先包扎一下伤口罢,一个女孩子,手上留疤不好看,虽然你已是妇道人家。”
江雪玥低头,望了一眼不久前,被树枝刮到的伤口。
是右手的手肘上缇。
那个地方不好保护。
又是右手。
一个动作便会牵扯到伤口。
加之天气炎热,好在是在断崖之下,温度没有那么高,发炎才没有那么严重。
如今为了采药,一个不注意,手肘上的旧伤又添新伤,还真是……
江雪玥皱了皱眉头,抬眸望向老婆婆,“等替他上好了药,我再来清洗伤口上药罢,婆婆莫要担忧。”
容隐不能有事,同样她也不能有事。
这伤,还是要尽快处理为好。
老婆婆点了点头,“也行,快去罢,你家相公这几日恢复的不错,再坚持几天,他也就能下榻,稍稍走动了。”
江雪玥回之一笑,掀开麻布做的帘子,进了竹屋。
她照常将药放在一旁,俯身,开始脱容隐的衣衫。
却在此时,有人猛地出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狭长的凤眸眯起,那人冷抿唇道,“怎么又伤了?”
男人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她微微渗出血迹来的衣袖上。
江雪玥笑,她抽回了手,继续给他脱外衫。
“刚刚穿过树林的时候,不小心刮伤的,并无大碍,殿下莫要忧心。”
瞧她对自己的态度,当真是无所谓,男人的眉眼陡然一沉,再次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了怀里。
江雪玥没有动。
不是她不想,而是男人环抱着她,身上又有伤,她不敢乱动。
男人的长臂,将她的身子牢牢按住,修长的手指,慢慢的挽起她的袖口。
一点一点。
不知怎么的,江雪玥静静的看着,他的动作,忽然间就想起了,三天前老婆婆曾与她说的话。
有抹异样的感觉,在心里生根发酵,她却是骤然慌乱,极其排斥。
待视线触及到,她手肘上的那抹红色伤口时,男人沉着眉眼,取过一旁干净的手帕,帮她处理伤口。
他的动作,轻轻地,浅浅的,也是小心翼翼的。
江雪玥盯着他的手看。
男人身上淡淡的药香味,始终萦绕鼻尖,江雪玥呼吸一颤。
之于他的动作,陡然令她心中生出几分,恍惚和不安来。
伤口上没传来多大的疼痛感。
但可能是树枝的刺屑,刺进了伤口中。
男人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将这抹刺屑取了出来,突如其来的疼痛,江雪玥本能的倒吸了口凉气。
“很疼?”男人开口问她,眉头更加皱紧,手上的力道,却是更加的轻柔起来。
如此暖心。
江雪玥的眉心突然一跳,猛地从他的怀里跳了出来。
男人的动作,僵在了半空中。
他抬眸看她,慢慢的收回自己的手。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激烈,江雪玥牵了牵唇角。
她极力压下心中,凌乱不堪不受控制的心跳声,与他道。
“只是小小伤口罢了,殿下不必烦心。”
男人恍若未闻,“过来。”
“真的不用,雪玥谢过殿下了,雪玥还是先帮殿下上药罢?”
“过来。”男人重复了一句,声音陡然转冷,“本王不想再说第三次。”
闻言,江雪玥的心忽然更乱。
她也不知道,她自己到底在抗拒着什么,反正,心底突然冒出个声音来,就是不行。
也是不能。
她不能和容隐有过多的接触,坚决不能。
这是彼时,她唯一的想法。
江雪玥低着脑袋,努力委婉的道,“尊卑有序,殿下身份高贵,又是雪玥的师父,殿下这般做,不符礼数,还请殿下,莫要为难雪玥。”
“为难?”
男人冷肆一抿唇,狭长的眼眸危险的眯起,他凝着她,“你觉得,本王替你清理伤口,是在为难你?”
当然不是为难。
不对。
其实也算是在为难。
但不是他口中的那种为难。
而是,他在为难她的心。
他对她实在是太好太好。
若是,万一,她对他动了情,那该如何是好?
情动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她又不是冷血无情之人,人类该有的情感,她自然会有。
可,他心里却已经是有人了的。
江雪玥一时间不知怎么答话。
她咬了咬唇,转移话题道,“雪玥,还是先帮殿下处理伤口罢。”
说着,她便上前一步,伸出手,欲要将容隐的外衫脱去。
容隐却是再次扣住了她的手,拿开,声音沉冷,“出去。”
江雪玥微微一怔。
容隐这是……
她不动,男人的声音更是冷了几分,“你连自己都不好好照顾,谈什么照顾本王?”
“可是殿下背上的伤,比雪玥严重的多,雪玥自当照顾殿下。”
男人轻笑薄唇轻启讥讽轻嗤。
“那若是本王好了,你却病倒了,是否要本王照顾你,然本王照顾你,你却又在遵循什么尊卑有序,以此推拒本王,届时,如此以来,你更是重病缠身,动弹不得,到时,你又当如何?”
江雪玥一时语塞。
想了想,她道,“雪玥自有人照应着,但不论如何,殿下是万万不能屈尊,这般对雪玥的。”
有人沉默良久。
气氛有些凝滞。
“如果眼下,是代史帮你清理伤口,”男人拿着手帕的大手,力道收紧,问她,“你还会不会抗拒?”
代史大人,李初然?
关他什么事?
江雪玥一头雾水的看着容隐。
只是,眼下除了容隐,应该,谁都可以为她处理伤口罢?
她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
男人却突然开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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