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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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福- 第4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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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相见,俱是一愣,继而携手一块进了庄亲王府的后宅。

    魏明煦略一犹豫,并没有跟上,反而先问了庄亲王府的管家,管家只说庄亲王夫妇都已经进宫守岁了。

    王府里没有能主持大局的人,事发突然,他们也不好进宫去请魏应祥回府,否则容易闹得满城风雨,这才没了法子,去靖王府请了林芷萱过来。

    魏明煦点头,又问了一句:“秦岱呢?”

    庄亲王府的管家道:“随着王爷和王妃一块进宫了,府里只有郡主在。”

    魏明煦没有再多问,只让管家先去预备棺椁后事。

    管家却有些犹豫,正是不知道该按什么样的规制去预备。

 第九百八十七章 舒坦

    毕竟魏芦烟已经是嫁进林家的人,林家获罪,一应亲眷皆被变卖为奴为妓,芦烟的丧事着实难办,庄亲王府的人也拿不准主意。全本小说网https://。

    魏明煦沉吟片刻,魏芦烟在出嫁之前,曾被加封郡主,毕竟是皇亲国戚,如今哪怕魏应武获罪,也不该按平民之礼送葬:“按县主的仪制办吧。”

    管家见魏明煦发了话,不再犹豫,赶紧应着去了。

    因为太皇太后新丧,所以宫里不能摆宴,不能歌舞,不能看戏,各位皇亲们,只能大眼瞪小眼地聊着天熬夜,却也不敢大声地说笑。当真闷得很。

    九姐儿早就坐不住,看了一眼坐在高位上的魏延显夫妇,又拿眼神四处逡巡,却发现谢锦年并不在席上,这儿冷得很,又无聊得很,他们那些老人家说话谈天,九姐儿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

    如今倒是明白为什么林芷萱和魏明煦不爱进宫来了。

    九姐儿却因为林芷萱和魏明煦都不在,如今宫里可没有能压着她的人了,便也不顾什么,直对歆姐儿使眼色,歆姐儿无奈,只能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很想九姐儿,想跟九姐儿说说话,问魏延显的意思,能不能将九姐儿的席面挪到自己身边来。

    魏延显看了九姐儿一眼,心头隐动,说了几句场面话,终究是许了。

    太监却只在歆姐儿身边,给九姐儿搬了一张椅子让她坐了。

    九姐儿欢欢喜喜地上前来,小声地问着歆姐儿的近况,却并没有给魏延显什么好脸色瞧。

    魏延显心中憋闷,只听着九姐儿和歆姐儿说着话。

    九姐儿问歆姐儿这些日子好不好,魏延显有没有欺负她,歆姐儿瞧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魏延显,魏延显听了九姐儿的话,正襟危坐,面沉如水。

    歆姐儿忍俊不禁,这小丫头原来是来给自己撑腰打抱不平的,歆姐儿对九姐儿小声道:“皇上待我极好。”

    那音调底下的皇亲贵戚听不见,坐在她身旁的魏延显却一定是能听见的。

    九姐儿偏头看了不理自己的魏延显一眼,这才对歆姐儿道:“那就好,我听说谢锦年有了身孕,她可有欺负你吗?”

    提起谢锦年,歆姐儿愉悦的神色果然僵住,继而才和婉地对九姐儿道:“敏贵妃有了身孕是大周朝的国祚之喜,是好事,她怎么会欺负我?可不许瞎说。”

    这话,已经没有了方才的促狭,反而多了几分场面话的虚伪,让人听来心疼。

    魏延显不想听她们姊妹两个说话,略微咳嗽了一声,便以更衣为名走开了。

    九姐儿却看了一眼径自离去的魏延显,有些出神,继而担忧地看着歆姐儿,道:“我总觉着皇帝哥哥,跟从前不一样了。”

    歆姐儿却和善地拉着九姐儿的手,道:“自然不一样了,如今皇上亲政了,是一个真正的皇帝了。自然不能跟从前小的时候一样跟你瞎胡闹了。”

    九姐儿偏头看着歆姐儿,忽然低声问道:“皇帝哥哥曾经打算杀了爹爹和娘亲吗?”

    歆姐儿闻言大惊,连忙压低声音道:“没有!从来都没有!九公主,以后决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

    九姐儿看着歆姐儿紧张的模样,却忽然笑了,对歆姐儿认真地点头:“我知道了。只要皇帝哥哥对姐姐好,我就放心了。”

    歆姐儿的脸上也泛起了她一如既往的慈和的笑:“皇上对我很好,我心满意足。”

    九姐儿看着歆姐儿一如既往对一切充满感恩,又那样容易满足的模样,并没有多的话去说去问。

    想来无论是什么样的生活,歆姐儿都会轻易满足的。

    虽然对此九姐儿很是不敢苟同。

    九姐儿倒是不曾想今日竟然会这样无趣,她有些后悔进宫了,还不如在家里陪着爹爹和娘亲。

    九姐儿有些拘束,也以更衣为由,打算出去走走散散心。

    九姐儿连忙吩咐了一大群太监宫女侍卫护着她,却不曾想,九姐儿在出门的时候,恰巧遇见了刚进来的魏延显。

    两人打了个照面,九姐儿没有像素日里见他的时候一样,趾高气昂,掐着腰等他跟自己打招呼,如今这么多人瞧着,这样突兀地撞见,九姐儿竟然在犹豫,要不要给他行礼问安。

    魏延显看着与自己对面而立的九姐儿,她不动也不给自己行礼问安,倒是让魏延显恍惚间觉得回到了从前,两人一块在慈宁宫的那些日子。

    魏延显忽然特别地怀念太皇太后。

    “你随朕去慈宁宫祭拜一下太皇太后吧。”魏延显忽然开口对九姐儿说。

    九姐儿略微一怔,点头同意了。

    魏延显挥了挥手,让后头的奴才宫女都离得远些。

    魏延显和九姐儿借着今夜极好的月色,还有宫里回廊上明亮的宫灯,走在最前头。

    “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魏延显问九姐儿。

    只是那话听在耳朵里,还是从前魏延显这个皇帝哥哥会问自己的问题,只是语气已经多了许多,从前不曾有的稳重和疏离。

    这便是一个小皇上和一个真皇帝之间的区别吗?他已经不会再叫自己“九妹妹”了。

    九姐儿原本满肚子的话,原本打算掐着腰,颐指气使地问他:皇帝哥哥!你是不是打算杀了我爹爹还有娘亲来着!皇帝哥哥,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你把我当你妹妹吗?你是不是还要连我也杀了!

    可是如今,看着这样的魏延显,九姐儿竟然有些问不出口了,只是阴阳怪气道:“我没事,皇帝哥哥最近还好吗?如今亲政了,这皇位坐得比从前舒坦了?”

    魏延显闻言却笑了,听着九姐儿稚嫩的言语,总是能让魏延显放松些防备,九姐儿是个很神奇的丫头,魏延显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有时会觉着比跟歆姐儿在一起,更加放松。

    因为歆姐儿给魏延显的感觉,是值得信任,可九姐儿除了真诚之外,她还很聪明,一种干净澄澈的聪慧。

    让人有时觉着她很幼稚,有时又不得不佩服于她的聪颖。

 第九百八十八章 丧事

    魏延显竟然伸了伸胳膊,似是伸了个懒腰似的,对九姐儿笑着道:“哎,舒坦是舒坦了,可是却发现这做皇帝难,做好皇帝更难。(全本小说网,https://。)”

    九姐儿瞧着魏延显这个模样,倒是有几分找回自己从前认识的那个皇帝哥哥的影子了,九姐儿也大着胆子与他说笑:“这都是你咎由自取。再难也得做!”

    “是啊,再难也得硬着头皮做下去,况且,看着万民朝拜,百官臣服的滋味,那些辛苦也值得了。”魏延显的言语中,复又多了几分贵不可言的帝王之气,倒是越来越像魏明煦了。

    更深夜长,魏延显和九姐儿一边朝慈宁宫走着,却发现一别数月,两人之间的话似乎并不如从前那样多了。

    从前,总是九姐儿跟魏延显嘁嘁喳喳的。

    如今,九姐儿想要问的问题问不出口,魏延显又因为习惯了皇上的威仪,一时寻不见什么好的话题跟九姐儿聊,两个人默默在冰冷的紫禁城里走着。

    月光之下,莫名觉得孤寂,仿佛一场祭奠,从稚嫩,走向迫不得已的成熟。

    林芷萱和楚楠由庄亲王府的丫鬟因着进了芦烟的偏殿,一进来,却先看到了房梁上还没有来得及解下来的绳子。

    林芷萱和楚楠上前去,看着立在一旁的道真和趴在芦烟尸身上饮泣的雪安,那冰凉的尸体,脖子上还有红紫的淤痕。

    数月不见,芦烟竟然瘦弱成了这副模样,林芷萱几乎认不出床上躺着的,是从前那个可爱明媚的小丫头。

    林芷萱甚至不想去责问雪安,不是说好了会照顾好她,她的房间里为什么会有绳子!

    一个人如果打定了主意要死,是怎么拦也拦不住的。

    屋里寂静的除了啜泣声,落针可闻。

    魏明煦进来的时候,只看着雪安和楚楠扑在芦烟的尸身上哭泣,林芷萱却远远地站在她们两个身后,默默流泪,没有上前。

    魏明煦莫名的心疼,他走到林芷萱身边,轻声地安慰她:“都过去了,以后不会再有了。”

    都过去了。

    魏明煦知道林芷萱耿耿于怀的是林家的那场灭门惨案。

    她投鼠忌器,不想殃及池鱼,可是芦烟终究还是因此而死。

    她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姊妹,虽然有很多身不由己,嫁到对立的两家两个党派,太多恩怨纠葛,算不清,说不明。

    可是事已至此,林芷萱不能不自责。

    但从前的那一切如今都已经过去了,魏明煦离开朝局,闲云野鹤,悠然遁去,再也不会让林芷萱陷身于那样的争斗为难之中了。

    林芷萱缓步上前,她不知道芦烟走的时候,是不是有很恨自己。

    所以自己出了宫之后,也一直因为自责,不敢来看她。

    总想着,等她身子好些,等她略平静些,说不定,她会将从前的事情都淡忘,她们还会是好姊妹,还会像从前一样。

    却不曾想,再次见面,竟然就是永诀。

    看着立在一旁的林芷萱,楚楠哭着对她说:“原本打算,等明年开春,天气暖和了,她身子好了,就送她回杭州,跟父母团聚的。这丫头,为什么这样想不开!她还有父母兄弟,还有帆哥儿啊,帆哥儿还那么小,他怎么舍得?”

    林芷萱却仿佛瞬间明白了楚楠的疑惑:芦烟,只不过是个傻丫头而已。

    他们姊妹四个,芦烟终究还是最傻的那一个。

    她对林远川用情至深,甘愿为他抛弃一切,以他的欢喜为自己的欢喜,以他的哀痛为自己的哀痛。甚至可以不顾惜自己的母家,自己的爹娘。

    她只要林远川,对他近乎痴迷地迷恋。

    她们毕竟才成婚不久,才刚有了孩子,还算是新婚燕尔。

    芦烟毕竟还那样的年轻,年轻到不顾世俗礼法,不懂父母亲情的珍贵,年轻到没了她所爱的人,就不能苟活。

    无论林远川和魏明煦之间的政见如何,身为一个丈夫,林远川对芦烟,一定,也是极好的吧。

    林芷萱问雪安:“为什么不好生劝劝她?”

    雪安拭泪:“如何能不劝,我今年留在京城,就是为了她啊,可是,她心里只有那个离他而去的男人,怎么肯听我的劝告呢?这些日子,日夜守着她,她不哭不闹,也不说话,安静得不成样子,我抱着帆哥儿在她面前晃,她起初还会哭,之后,便只会瞧着帆哥儿笑了。”

    林芷萱看着死状安详的芦烟,怕是那时,她已经打定主意了,要将帆哥儿托付给雪安和道真了。她是放心,所以才走的。

    楚楠却恨铁不成钢地哭道:“你这个傻丫头!怎么这么傻呢!”

    看着哭成一团的楚楠,她与芦烟从来最要好,如今伤心得不能自已,雪安还要一面安慰着她,只是雪安病弱,尤其是在冬日里,过了三更之后,就面色潮红,浑身发烫,身子已经熬不住了。

    芦烟的丧仪该如何置办,道真毕竟是世外之人,这些礼节上的事,他不是很懂,雪安更是从来不管这个世家俗事。

    林芷萱只能先帮忙张罗,林芷萱和魏明煦商议了,觉着他的主意很好,如今虽然魏应武夫妇遭贬谪,可是芦烟也不该无名无姓,被抛尸荒野,也该好好敛葬。

    寿衣、停尸、棺椁、丧葬、报丧,一应的事情,着急的,林芷萱都吩咐了人去办了,暂且没有那么着急的,便先等着第二日庄亲王夫妇回府之后,再商议着慢慢安排。

    芦烟大年三十殁了的事,第二日也算是在京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毕竟芦烟也算是皇亲国戚,又是嫁进林家被当街变卖的。当初的流言蜚语也是轰动一时,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嚼头,如今芦烟在大年三十一死,又大办丧仪,惹出不少议论纷纷,当初的事情也甚嚣尘上。

    王佩珍得知了此事,却哭得不能自已,她从小将芦烟当成自己的半个闺女一样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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