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指甲深深掐入肉里，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半晌，她控制住情绪抬起头来，声音已经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神尊不明白吗？这魔界，不是你该停留的地方。”
再待下去，你的身体会不堪重负的，你是不是傻！！
墨小晚的心里在咆哮，但这话她不能说出来。
一旦说出来，寂白神尊更加不会走，她不愿看到他如此伤害自己。
寂白神尊这次听清楚了，他的眸子变幻，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之人。
许久，才用黯沉的声音问：“你这是在……驱赶本尊？”
墨小晚别开了眸子，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失态。
“说不上驱赶，神尊本就不属于这魔界，不必多加逗留。”
话落，她已经被一把扯到他的面前。
那双冰蓝色的眸子与她对视，一字一句：“你也不属于魔界！”
察觉到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墨小晚一颗心紧了又紧。
她也希望，她不是魔界之人。
那样，她就不用背负太多。
她多想听从自己的心，跟面前之人一走了之。
可是她不能，眼下所有她所知道的信息，都是对他们两个不利的。
她就连头发，都是跟隐殇如出一辙的紫色。
她要拿什么说服自己不是魔界之人？
在没有弄清事情真相之前，她不能走。
墨小晚挣了挣，没能将自己的手抽回，便放弃了。
顿了顿，她开口说道：“神尊知道，以前发生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我知道你不属于魔界，可我不知道我到底属于哪，我醒来第一眼见到的是隐殇，当时他在救我，那你呢？”
闻言，寂白神尊心头一震。
当时……他呢？
他在……破阵。
寂白神尊薄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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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小晚，本尊不会离开的。
墨小晚看着沉默下来的寂白神尊，清亮的黑眸略显黯淡。
他也同她一样，找不出说辞来说服她么？
这一次，她没使多少力气，便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我不能否认以前爱过你，但那都已经是过去了，如今我将过去之事忘了个干净，神尊也放下吧！”
“尽早离开魔界，回到你该回的地方。”
墨小晚是铁了心想要让寂白神尊走。
看着他在这儿受苦，她心里比谁都难受。
若是她有朝一日恢复记忆，看清真相并非沉影跟隐殇所说的那般，届时她一定会遵从自己的心去找他的。
无论，他在哪里。
但现在，不到时候。
事已至此，她已经完全陷入两难的境地，被困在情感的沼泽里，越陷越深，无人能够体会她心里的痛苦跟绝望。
说完该说的话，墨小晚不敢再多停留，转身迈开了脚，想要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她怕自己再多待一秒，就会心软。
而她一旦狠不下心来，寂白神尊就不会离开。
他会如同隐殇所说的那般，继续受魔气侵袭，身上的伤也不能够得到恢复。
后果会如何，她不敢想。
眼看着就要走出小院门，一双长臂却蓦地越过她的身侧，从身后将她搂住。
后背，随即抵上来一个宽厚温暖的胸膛。
墨小晚听到他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以前……爱过，现在呢？”
声音黯哑，像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只一瞬间，墨小晚的眼泪便决了堤。
心头仿若海水倒灌，掀起惊涛骇浪难以平复。
墨小晚贝齿紧咬下唇，许久才稳住声音开口：“爱过，便是已过。”
话落，她低头，将他干净修长的五指一根一根掰开，滚烫的热泪无声地一颗颗往下滴落。
拨开他的手，她扬起脑袋往院门外走去。
明亮的光线照射下，她脸上是一片晶莹的水色，连同双眸，都像是被水冲刷着的琉璃珠子一般。
蓦地，身后传来寂白神尊的声音。
“小晚，本尊不会离开的。”
墨小晚顿住脚步，心头钝痛，声音却故作冷硬。
“就算你不走，我以后也不会再到这儿来了。”
话落，她不再停留，加快脚下的步伐离开。
在寂白神尊所看不到的地方，她一对细眉紧紧拧起。
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成串地往下掉，连面部肌肉都开始抽搐。
胸口仿若多了一个气球，有人正往里面不断地打着气，使其迅速膨胀，好似随时都会将她给撑得爆炸。
喉间也像堵着一团湿棉花，哽在那里不上不下的，桎梏住了想要破口而出的嚎啕。
墨小晚甚至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窒息而亡。
寂白神尊站在小院门口，看着她逃也似离开的背影。
垂眸，置于身前的手微翻，虎口处隐约闪动着点点晶莹。
这是她在掰开他的手之时掉的。
虽然他没有看到她脸上的神色，但他知道她……哭了。
她让他走的时候，心里定然也是不舍的。
所以，他不会走。
哪怕她放言，日后再也不来看他，他也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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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这个方法行不通，那她就换个方法尝试。
自这一日过后，墨小晚果然说到做到，一连多日没有再去到驻魔崖的小院。
但无人可知，夜深人静之时，她都会远远地看着那盏灯。
那盏摇曳在小院屋里的灯。
寂白神尊也如他所说的那般，没有离开。
思恋、痛苦的情绪一直缠着她。
墨小晚愈加迫切地想要找回自己的记忆，求得一个解脱。
为此，她甚至不惜用指尖迸出的绿芒刺激自己的脑袋，试图穿透自己脑海里雾霾般的遮挡物。
可是，没有用。
凝聚在脑海中的那团迷雾，就好像永远也驱散不开一样。
她拼命去尝试，最后只落得一个头疼欲裂的下场。
偏殿里，墨小晚白着一张脸从地上站起身来。
这个方法行不通，那她就换个方法尝试。
隐殇不是说，她从前就在这魔界之中的吗？
那她应该对这里的一切非常熟悉才是。
即便是记忆淡忘了，也不会忘得一干二净，就如同对……寂白神尊一般。
她对他的感情，还是记得那样清楚。
为此，她开始在魔宫里到处转，从自己的偏殿转到殿外。
不知觉地，便走到了隐殇所在的寝殿。
看着紧闭的殿门，墨小晚垂在身侧的双手微紧。
隐殇为了表现对她的容忍，并没有多加限制她的行动。
所以墨小晚只是站在殿外犹疑了一下，便上前推开了殿门，纤瘦的身形踏入其中。
隐殇不在殿中，墨小晚转了一圈，没有感受到任何能够触动情绪的东西，便准备趁着隐殇还没回来之前离开。
转身之际，她的眼角余光却忽地瞥到身侧的桌案。
那里，似乎……压着什么东西。
墨小晚的脚步蓦地顿住，扭过脸来。
触目所及，成堆的卷轴下，只露出纸张的一个角，那样渺小不起眼，却偏偏让她移不开目光。
心底似乎有一个声音，在极力鼓动着她，伸出手去将那张纸抽出。
而事实上，墨小晚也这样做了。
好不容易看到一件能让她有如此冲动之物，她怎么可能放过。
自伸出手去，墨小晚的双手便是颤抖着的。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抖，但就是连心都不平静。
几乎是在看到纸上的内容时，她瞳眸微缩。
这是……
一张画……
却又不是普通的画。
因为只需一眼，她就能认出，这是自己画出来的东西。
熟悉的简笔画，她习惯在线条的收尾处留下一个小小的勾。
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但她可以。
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的习惯。
而她所绘之人，是……寂白神尊。
那个清冷衿贵却又对她极尽温柔的男子。
她是什么时候画的这张画？
又为何会在隐殇的桌案上出现？
脑子骤然一疼，重重迷雾之后，依稀可见她跪在石块前，一笔一划认真在纸上描绘的场景。
那画面一闪而过，随即便再度归于虚无。
那时候的心境却窜上了心头，因此让她沁出了一头的冷汗。
眼泪毫无预兆地簌簌往下掉，砸落在纸上，晕开了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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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 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你的原身是神木啊！
墨小晚猛地攥紧手中的纸张，心口处传来的剧痛让她站立不稳。
空着的另一只手重重扣在了桌沿上撑住身子，才没有让自己跪倒在地。
半晌，她抓着手里的画，冲出了隐殇的寝殿。
……
墨小晚本是想要拿着画回到自己所住的偏殿里好好研究一番的。
岂料一推开偏殿的门，迎面就瞥见有什么东西朝着自己脸上飞了过来。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一抬手，将其给拍到了一边去。
随即，耳边响起一道嗷嗷叫唤的声音。
“木头，木头我好想你，缠着萤瞳许久才得以让他带我来找你的，可你为什么打我！”
熟悉的声音，一下子拨动了她脑子里的某一根弦。
下一秒，小腿一紧。
一垂眸，却见是那被自己拍飞之物缠上了自己的脚。
触目所及，是一根树藤……
“你……”
“木头，我是狗子啊！你把我也忘了吗？我可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我是你的其中一部分，你怎么能忘了我……”
“狗子……”
墨小晚低声念叨了一句，能感觉到她与眼前的树藤之间，有细微却不可忽略的联系。
而随着这两个字出口，脑子里开始有影像若隐若现，极力想要冲破那层迷雾，拼命地撞击着她的脑壳。
眼前掠过道道白光，墨小晚痛苦地捂住脑袋，蹲下身来。
耳边，狗子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
“木头，你从前最喜欢神尊的，你该住的是重白仙府，为什么要住在隐殇的魔宫里？”
“你不是还曾说过他长得人模狗样，一颗心却是黑的吗？”
“重白仙府……”
那是什么地方？
墨小晚拼命揪着自己的头发，眼睛狠狠闭上又睁开，身上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狗子着急地围着她转，蓦地看到她方才掉落在地的纸张。
看清上面所绘的内容，它连忙将其卷了过来，摊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身子捋直了从上面滚过，将一张被攥得皱起的纸熨帖得平整。
“木头你看，这上面画的就是神尊，神尊身后的小屋，便是重白仙府里那个你住了许久的小屋啊！你都忘了吗？”
墨小晚的目光凝在那张画上，喃喃开口：“重白仙府……小屋……这是我画的……”
有这张画作为依据，狗子所说的话可信度一下子变得极高。
因为她早已确信，这张画就是从她手里画出来的。
“可是……我的头发……”
为什么是紫色的？
何以说明她没有背弃过隐殇？
“木头，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你的原身是神木啊！是神尊助你化的形，那时候你的头发是如墨的发色，并非紫色！”
脑子里的影像一直闪动不止。
墨小晚的视线都变得模糊，却仍是看不清，看不清那些一幕幕一闪而过的画面。
仿若千万根针，在同时扎着她的脑子一般。
没有办法思考，深入骨髓的疼痛彻底将她淹没。
身体颤栗着，承受能力仿佛已经到了极限。
墨小晚眼前骤然一黑，周身的力气好似在一瞬间尽数被抽走，只余她瘫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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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过往。
“神尊，求收留！”
“这是本尊的住处，日后你便留在此，好生修行。”
……
“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胡作非为，既然你看光了我，我也要看回来！”
“胡说什么。”
……
“白白，你这是在紧张我？”
“本尊不紧张你，还能紧张谁？”
……
“如果神尊是想问我为何如此做，那我也不怕直言。”
“但凡涉及情分，你只能欠我一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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