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小晚抬眸，泪水溢出眼眶，眸底带着一丝希冀，更多的却是惶恐。
撑不住了是什么意思？
他虽没有狠心抛下她一人，可是他嘱托的是另外一个人。
带她离开这里，带她回到重白仙府。
那他自己呢？
萤瞳终是不忍见到墨小晚这般模样，扯了扯唇角安慰道：“他自己当然也不会有事，他可是寂白啊！”
墨小晚却非要问个清楚。
“你告诉我，他现在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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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你要快点醒，别让我等太久。
“身受重创，伤及根本，所以自动陷入沉睡状态，他的神魂会在沉睡期间自行修复的。”
这是一种本能，一种保全自己的本能。
不仅是神尊寂白如此，便是其余各界同样拥有主神赐予的神格之人，都拥有这样的本能。
萤瞳本以为，在自己说完之后，墨小晚还需要时间缓和一下情绪。
谁知道她在听到‘沉睡’两字之时，灰暗绝望的眸底便重新被点亮，当下便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抬手一抹已经哭得肿起的双眼，果断地开口说道：“我们这就回重白仙府。”
沉睡，那就代表会苏醒！
只要他还在，她就有继续活下去的渴望。
她要带他回到重白仙府，让他能够更好地得到恢复。
闻言，萤瞳微愣了一下，须臾却是觉得欣慰。
他一直认为，墨小晚是个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人。
而她，果真没有让他失望。
回过神来，他点了点头，身形一旋化为身躯庞大的赤金圣虎，将两人驮到背上。
双翅铺展开来，微微扇动间，从驻魔崖上扶摇直上。
临走，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恢弘的魔宫。
自古有小鬼难缠一说，所幸他让那些小鬼将隐殇给引到别的地方去了。
否则，这边如此大的动静，肯定早就将隐殇给惊动了。
届时能不能全身而退，都尚未可知。
……
凌厉的风自脸上刮过，微微的刺痛感。
墨小晚将寂白神尊紧紧抱在怀里，侧脸抵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喃喃自语：“说好要一起回重白仙府的，你无法带我回去不要紧，让我带你回去，也是一样的。”
从前，他宠她护她，给她所有。
而今，她虽没有能力像他对她一样，给他最好的。
但她可以竭尽所能，倾注自己所能给的最好。
“你护了我那么久，现在你累了，我们换换位置，你休息期间，就由我来保护你，就这一次。”
“我会乖，无论多久都会等，所以，你要快点醒，别让我等太久……”
……
眼看墨小晚没再说了，蜷在一旁的狗子这才默默卷着她早前跑丢在路上的鞋，几番尝试套到她的脚上。
墨小晚抬眸看了一眼，唇角微扯，溢出轻得几不可闻的两个字眼。
“谢谢。”
这鞋子也是寂白神尊送的，若非狗子，就被她给遗失了。
狗子没有多说什么，做完该做的，便又安静地蜷到了一边去。
它知道墨小晚现在，不需要它多说。
——
萤瞳的速度很快，以他生平最快的速度，赶回了重白仙府。
将人送进草屋之后，他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琉璃小瓶。
瓶子里头，一滴血色液体如圆润的珠子一般滚动。
墨小晚抬起头来之时，正好看见他自己也从指尖挤出一滴血来，滴入其中，与另一滴碰到一起。
“这是什么？”
“原本那滴血是寂白的，他将其交给我，嘱咐说若带你回了重白仙府，便以他的血启动重白仙府的隐藏阵法，届时除非他醒来，否则旁人是进出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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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 除非我死，否则定然是不会再离开你的。
听到萤瞳的话，墨小晚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有往下淌的趋势。
他到最后，考虑的还是她。
什么阵法，说到底就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
即便是在驻魔崖上，直到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都还不忍将身上的重量全部压到她的身上。
以前是因为自己喜欢他，到后来演变为爱。
而现在，单是他这般作为，就足以让她这一生都沉溺在他的柔情里出不来了。
回过神来，墨小晚双眸微眨，将眼里泛起的泪意憋回去，转而问道：“那你刚刚……？”
为什么又往里头滴血？
说到这儿，萤瞳眸光微微躲闪：“本王的血同样可以加固阵法……”
最主要的是，一旦启动阵法的血里面有他的，日后这阵法便不会将他也一并拦在外面了。
墨小晚也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他的潜在意思，只轻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萤瞳应了一声，掌心有纯粹的妖力卷出，将其手中的琉璃瓶子卷到了半空，瓶子里两颗血珠骤然闪过金芒，自瓶口相继飞出，忽地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散，化为血雾。
墨小晚看到萤瞳双手结印，挥袖间将其尽数挥散，不多时，便感觉脚下站着的地面微微震了一下。
屋外似有亮芒一闪而过。
萤瞳收了手。
“成了。”
墨小晚看了他一眼，点头道谢，随后便再度在床沿坐了下来。
清亮的眸底像凝着一团挥不散的愁雾，定定地凝视着那双眸紧闭之人。
萤瞳站在一旁看着，静默无言。
他本想留下，但考虑到他身为妖界之主，还有诸多事宜需要处理，墨小晚还是让他先走了。
有仙府的阵法在，她相信，自己是能够照顾好寂白神尊的。
萤瞳走后，墨小晚想到了唯一的后患。
“狗子，我的催元扇呢？”
“木头，你的催元扇，我之前交给神尊了。”
闻言，墨小晚一双手开始在寂白神尊身上摸索着。
但像他这般修为之人，身上一般都有另外携带得以储物的空间，因此她一番搜寻下来，什么都没有发现。
反而，从狗子口中，她知道了另外一些事情。
譬如，她那些没来由的力量，是因为她的体内，存在着混沌灵源。
而隐殇所求，皆是她体内的能源。
墨小晚伸出自己的手，心念微动间，指尖绿芒迸出，在她面前微微甩动着，像个摇头晃脑的孩子。
自从体内的混沌灵源被激发过后，即便她不刻意地去吸收周围的木系元素，那些元素因子也会自发自动地往她身上钻，为她提供源源不断的元素之力。
而没了催元扇，她也无法强制性地抽离体内的元素之力。
也就是说，在这期间，她都得保持如今这个形态，直到寂白神尊醒来。
墨小晚指尖微屈，收回迸出的绿芒，唇角微弯：“也罢，反正，除非我死，否则定然是不会再离开你的。”
说话间，她抬手抚上卧榻之人的脸。
触感很凉，比他另半边脸上的银质面具还要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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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哪怕遭再多罪，都是值得的。
犹记得隐殇曾在她濒临绝望之际告诉她，寂白神尊去找过她，但一听说要用混沌灵源来换，他便舍弃了她。
当时她虽然不免难过，却也能够理解。
毕竟混沌灵源很重要。
但失忆期间寂白神尊的所为，已经在她在恢复记忆之时完全没有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现在狗子却告诉她，混沌灵源就在她的体内。
所以，隐殇之前所说的话，变得多么可笑。
他又骗了她一次！
不过现在想来，寂白神尊定然是从一开始就察觉到混沌灵源在她体内了。
所以，性子冷清淡漠的他才会破例将她带回仙府，才会对她一个毫不起眼的木头那么好。
毫不设防，到最后连一颗心都给了她。
墨小晚轻握住那只干净修长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蹭了蹭，轻声念叨。
“你知道吗？刚得知我所遭受的苦厄都是来源于体内的混沌灵源时，我宁愿自己从未拥有过这份能源，但现在我却为此感到无比庆幸，若非有它的存在，你怎会给我机会靠近你，喜欢你，爱上你。”
“为此，哪怕遭再多罪，都是值得的。”
……
墨小晚念念叨叨地说了许久，寂白神尊一点反应都没有，所以她说起话来，也没有什么顾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说到最后，目光落在他沾了血的衣襟上。
星星点点的血色，像盛开在雪地上的红梅，妖冶，却刺眼。
在墨小晚的记忆里，寂白神尊向来都是衣衫整洁，如雪般的衣袍从未沾上哪怕一点污垢的。
他那样爱干净的一个人，怎么忍受得了自己的衣襟沾了血污。
她有心想替他拭去衣襟上刺眼的血污，可是她至今都尚未学会去尘诀。
垂眸看着自己纤长的五指，墨小晚顿觉心中悲凉。
先前她借着拜师之名，想要跟他多学一点东西，可是那会儿他拒绝她了，之后便是长久的分离。
等到相聚，却一切不如初。
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学。
须臾，她抬起眸来，轻笑着说道：“白白，你说我若是帮你脱了衣服，你会不会像从前那般，板着一张脸说我胡闹？”
说话间，她白皙的指尖，果真搭上他腰间三寸宽的腰带。
可是直到她将其扯下，他也没有开口，没有记忆中的轻声斥责，甚至都没有睁眼。
虽然早知道会是这样，墨小晚还是心酸得想要掉泪。
以前她只是说要亲他，他就算眼睛闭得再紧也会立刻睁眼，试图阻止她的胡作非为。
但他现在不会了，看起来像是毫无所觉一般。
墨小晚深吸一口气，又笑了笑说道：“既然你没意见，那我就动手了。”
说话间，她使劲眨着眸子，憋回眼中的泪意。
一条细长的胳膊自他脖颈下穿过，有些吃力地将人扶了起来。
半搂半抱着褪去了他的外袍、中衣，只留下贴身的里衣。
随即伸手扯过一旁的云被，像从前他待她那般，轻柔地覆在他身上，掖好了被角。
做完这一连串举动，她的额角不可避免地沁出了一层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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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白白，你冷吗？
墨小晚站在榻边，盯着寂白神尊看了一会儿。
忽地半俯下身去，娇嫩如樱花般柔软的唇在他紧闭的眸上烙下一吻。
随即提拎着刚从他身上褪下来的衣袍，出了屋门往河边走去。
她虽不会祛尘诀，但她可以用手，将他如雪的衣袍洗干净。
昔日吵闹的灵植如今安静得很，整个仙府里便是连风都变得温柔。
墨小晚径直走到河岸边，蹲下身来将沾了血污的衣袍揉搓干净。
随后又跑到对岸那长着一小丛竹子的地方，控制木系元素之力给折下一根不甚粗壮的来。
以前有寂白神尊在，不用洗衣服，自然也就不需要晾衣服的杆子。
但现在不一样了，但凡要个什么东西，她都必须亲力亲为地来。
墨小晚做得起劲，一点都不觉得苦，只要想到屋里那个人，她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动力。
处理竹子的时候掌心被刮破，她都没有发觉。
直到将处理好的竹子拖到河边洗净，手跟着浸入水中，看到浮于水面的血丝才惊觉掌心刺痛。
下一秒，墨小晚却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重白仙府内的确安逸，但她知道，隐殇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还没有得到她体内的混沌灵源，她就恢复记忆识破了他企图瞒天过海的计谋，被萤瞳带着离开魔界。
等他反应过来，一定还会有所动作。
而这重白仙府的阵法，保得了寂白神尊，却保不了她这个身中魂咒之人。
要问墨小晚怕吗？
自然是怕的。
她怕自己再被捉走，留下寂白神尊孤单一人沉睡于此。
更怕他哪天醒来了，再见不到自己。
所以在他醒来之前，她要想办法自救。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离开他了，绝不！
墨小晚将洗净的衣袍晾起，便回到了屋里。
坐在床沿一守，便守到了夜幕降临时分。
掌心的手很凉很凉，任凭她怎么捂，都捂不热。
“白白，你冷吗？”
她低声问了一句。
过会儿，垂眸脱了鞋子，轻手轻脚地爬上榻，掀开云被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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