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修长如玉的五指伸出，轻握住她的手，往上触及他左半边脸上的面具。
墨小晚抬眸，目露不解。
“师父？”
“萤瞳说，你曾为了我面具下的半边脸，托他带你去到玄胤那里，为我寻求恢复容颜之法。”
闻言，墨小晚怔愣了一下，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开口：“师父，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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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4章 你是否也很想揭下为师脸上的面具？
“小晚，你可是，也介怀为师这毁了容貌的半边脸？”
他的话语深谙，带着一丝不确定，墨小晚听了不由有些急。
他刚才一开口，她就担心他会以为，自己是介意他毁了容貌，才会为他寻求恢复之法。
结果，还真是。
墨小晚摇了摇头，神色难得认真。
反手将他的五指握住，拉了下来，开口说道：“师父，我没有。”
察觉到那双冰蓝色的眸子落在自己脸上。
她深吸一口气，又道：“我从未介意过师父你的容貌，在我心里，你即便毁了容貌带了面具，也是最好看最无可替代的，因为，我喜欢啊！只要我喜欢，它就是最好的。”
墨小晚的话语，郑地有声。
一字一句，却如同鸿羽，轻柔拂过他的心脏，将他平静的心湖搅出了一个个细小的漩涡。
但他还是不解，既是不介意，又为何……
墨小晚好似看透了他心中的疑虑，心下暗叹一声。
抬手轻抚他完好的半边脸，她带着轻微的叹息说道：“师父对我那么好，我却除了给你多添事端惹麻烦之外，什么事情都不能够为你做。”
“但我时常想着，若是我因为容貌被毁而不得已戴上面具，那我肯定很希望有一日能将这个面具摘下来，让被覆的半边脸也得以沐浴在阳光之下，感受日光的温暖，而并非，只有冰凉如厮的面具。”
说话间，她纤长的指尖，已然游走到他的半边面具上，轻轻抚着。
她的话语很轻，一双黑眸中的心疼之色，却满得像要溢出来。
彼时的寂白神尊脑海里，忽地浮现她在他面具上落下一吻的场景。
那时的她也是目露疼惜，猝不及防地，就撞到了他的心上。
她说的话，他自然也是信的。
眸光微转间，他淡色的唇线挽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抬手按住她正游走于面具上的长指，双唇微启，问道：“你，是否也很想揭下为师脸上的面具？”
闻言，墨小晚下意识地点头，待触及他的目光，却又醒悟过来一般摇了摇头。
她确实很想看看完美如他，身上唯一的瑕疵。
看看是什么样的伤处，让他不得不常年脸覆面具。
但揭人伤疤之事，能不做还是不做的好。
她尚未能为他取到能够恢复容貌的东西，又怎有底气去揭露他面具下的脸。
眼看墨小晚摇头，寂白神尊修长的双眉微锁。
“便是为师自愿让你看的，你也不看么？”
墨小晚心动了。
“真的……可以吗？”
她其实真的很想看一看，只是害怕伤及他，才一直不敢提出来。
如今，他是自己提出来的，是否说明，他已经对她足够信任与坦然了？
墨小晚的手在抖。
寂白神尊察觉到了，道：“你在畏惧？”
墨小晚回神，却是坚定地说道：“我想看看。”
为了表示自己真的不会有所介意，她唇角随即扯开一抹笑，半开玩笑地说道：“顶多，师父若是吓到我，便亲我一下以示补偿好了。”
她是真的不会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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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章 既已看清，日后便莫要为我而去涉险接近隐殇了。
寂白神尊就着墨小晚的手，缓缓地，揭开覆于脸上的面具。
手被稳稳按住，不再有抖动。
墨小晚的心，却在刹那间揪紧。
墨黑色的双眸，一动不动地凝于他的脸上。
分明只是分秒间就能够做完的事情，她却感觉这一刻，身周的空气骤然凝固。
时间空间，好似都停止了流动。
唯一能够让她感觉到时间流逝的，便是她被他握在手里引导着，正一点一点挪开他脸上面具的手。
墨小晚的心颤着、抖着，却在面具挪开的那一瞬间，猛然瞪大了双眸。
“师、师父，你……”
寂白神尊半边面具下的脸，莹白如玉，与他完好的另外半边脸毫无差异，哪来的毁容一说？
墨小晚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寂白神尊却在放下面具的彼时，微抬起狭长的双眸，俊美的脸仿若高山寒雪。
清冷，衿贵，冰眸流转间，泛开一抹柔色。
孤冷与温柔，在他的眸底交织揉和，化为几缕柔情，凝眸与她对视之际，让她几欲窒息。
这一刻，墨小晚脑中好像‘叮’的一声响，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然后，便感觉周围所有的声音，在刹那间消失。
须臾，万籁俱寂。
她的眼里，唯有他一人。
寂白神尊难得看到墨小晚这般模样，瞪着双眸，小嘴微张，似乎都忘了该如何反应。
与他记忆中那个嚣张肆意的模样，大相径庭，却让他心下柔软。
鬼使神差地，想要靠近她。
而墨小晚，眼睁睁看着寂白神尊那张完美无瑕的俊脸来到近前，仍是没能从巨大的惊愕中回过神来。
他抬手轻揉她的发，微凉的嗓音窜入她的耳朵。
“吓到了？”
她看着他那张脸，愣愣地点头。
出乎意料，确实吓到了。
下一秒，脸被轻轻抬起，耳边又听得他说道：“那……为师依你所言，补偿你？”
话落，他微一俯首，高挺的鼻子触及她的鼻端，泛着淡淡冷香的双唇，温柔地吻住了她的。
墨小晚看着他纤长浓密的长睫轻覆。
唇间，他带着试探，小心翼翼地探入她的口中，与她纠缠，在刹那间勾走她所有的思绪，只想在他浓烈的柔情里沉沦。
纤瘦的腰际被揽紧，她娇小的身子被他完全裹在怀里。
半晌，他离开她的唇，看着她溢出一层水光变得愈加动人的双眸，喉间不可遏制地滚动了一下，抬手轻抚她的脸，用低沉微哑的嗓音说道：“既已看清，日后，便莫要为我而去涉险接近隐殇了。”
闻言，墨小晚陡然回神，忽地明白过来他的用意。
他是因为从萤瞳口中得知，自己有意为他寻找恢复容颜之法，担心她日后为此目的刻意去接近隐殇而犯险，所以今日才突然有了揭开面具让她一睹真容的举动？
墨小晚略显迷离的眸光，逐渐清明，细眉微拧。
被她这样的目光盯着，想起自己方才的举动，寂白神尊……耳根子又红了。
他也就在她失神之际，才敢做出这般举动来，可过后，每每还得接受她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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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 为师庆幸，没能挡住你。
墨小晚瞪着一双眸子，看着眼前的寂白神尊好一会儿，才垂眸拿起他刚置于手边的半边银色面具。
“师父，你明明就没有毁容，为何这么多年以来，都要戴着这个面具！！”
眼看墨小晚好似生了怒意，寂白神尊有些急了。
“小晚，为师并非有瞒着你。”
“那你就是故意的咯？”
寂白神尊：“……”
缓了一会儿，他才缓缓道出事情的缘由。
当年，他的确是被隐殇的天魔之火所灼伤。
不过，由于反应得快，伤势并不严重，没过多久便修复了。
但他却发现，在自己‘毁容’事件发生后，昔日那些总爱用同一种眸光盯着他的仙子神女，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
索性，在那之后，他便一直戴着这个面具，并未对外吐露自己容貌已然恢复的事情。
“所以，师父你戴着这个面具，是为了挡桃花？”
挡桃花这几个字眼于寂白神尊而言，有些新鲜。
但他隐隐觉得，墨小晚所说的，跟他想要表达的应该是同一种意思。
于是，便点了点头。
“可是……”
墨小晚拿起他摘下的面具往自己脸上比划，开口说道：“师父，你难道不知道，你就算戴着面具，也很好看吗？”
听到这话，寂白神尊微怔。
墨小晚放下面具，又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
“你挡不住所有的桃花的，就好像沐灵，即便以为你毁了容，她也同样对你心存幻想，而我相信，像她这样的人，绝对不止一个。”
且一定还有很多。
寂白神尊眸色微柔，抬臂握住她的手，移至唇边，凉润的唇于其上落下浅浅一吻。
“挡不住之人众多，但会心疼为师的，唯有你一人。”
他抬起眸来，冰蓝色的眸子微动，有如旖旎的深海。
“为师庆幸，没能挡住你。”
如潺潺清泉流动般的话语，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淌进了墨小晚心里，在她心间流转。
静默半晌，她倾身上前，将人抱住，一口吻在他的脸上，气哼哼着说道：“要是挡住我，你说你亏不亏！”
寂白神尊失笑，面上如积雪消融，化为一池春水。
顺着墨小晚的话说道：“是要亏了。”
说话间，他抬手轻拍她的背，意为安抚。
墨小晚满意了，将脑袋靠在他的肩头，安静下来，心里却是在默念着，回应他方才所说的那句话。
‘我也很庆幸，没被你挡住。’
……
十方魔殿。
守卫魔将匆匆踏入殿门，来到殿中，单膝跪下。
“君上，魔雾海那边，连日来，似乎有所异动。”
闻言，居于上首做假寐之态的隐殇睁开一双紫宝石一般瑰丽的眸子，双唇微掀，用漫不经心的嗓音问：“有何异动？”
“魔雾海的上空像是聚了一团凝结不散的雾气，颜色日渐加深，且还有朝着周边蔓延的趋势。”
“那些临近魔雾海的植物，在触及那雾气之时不久便失去了生机，枯萎，甚至被渐渐腐蚀，最终竟消失于尘土，寻不着一丝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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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7章 一股充满生命力的清新气息。
隐殇抬手轻敲桌面，俊美的脸上若有所思。
须臾，抬眸说道：“派人去查。”
“是。”
魔将领了命令离去。
隐殇看着那踏出殿门的身影，双眸微眯。
忽地，抬手一扬。
那套由魔厄鲛纱所制成的紫色衣裙顿时凌空出现在他的面前。
隐殇伸出手去，捻着裙摆一角，指尖轻轻摩挲着。
当日他于魔雾海中，斩杀了诸多魔厄鲛人，此事在他见到这套衣裙之时，仍历历在目。
时隔多日，难不成，这群鲛人，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隐殇对此，不甚在意。
他在意的是那个一连拒绝他一片好意之人。
有多久？
快两年了吧。
这两年，无论是墨小晚，还是他自己，都让他感到意外。
他意外于墨小晚竟能在他两年的攻势下，仍旧保持初心，未曾被他打动半分。
她的态度，在面对他之时，没有丝毫的软化。
反而，越来越强横。
他更意外他自己，除了混沌灵源之外，还能对另外一样东西执着如此之久，锲而不舍长达两年。
虽然两年在他一路走过来的悠远岁月中，算不上久。
但摒弃利益在外，当真已经打破他自己的界限了。
事到如今，他已经分不清，自己的锲而不舍，到底是因为混沌灵源，还是因为墨小晚。
若只是因为灵源，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杀了她，取走灵源。
但他屡屡受挫，却再没有真的动过杀念。
有的，只是越来越浓烈的征服欲。
他渴望她能真正地正视他，哪怕不带任何敌意地看他一眼。
但她却从未，对他假以辞色。
思及此，隐殇眸底有暴戾之色一闪而过。
只是在将衣裙收起的那一刻，却又转为黯然的失落。
她越是如此，他便越是放她不下，盘恒在心中的一线执念，挥之不去。
隐殇抬手，重重按了一下突突跳动的额角，不多时单手撑额，倚着身后的靠背，又闭上了眸子。
……
彼时的重白仙府，墨小晚自草屋中走出，手中还抱着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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