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径直走到屋门口，墨小晚顿住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才开口说道：“神尊，我回来了。”
话说出口，屋里没有回应。
墨小晚等了一会儿，又重复了一句，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细眉微拧，她往前走了一步，脑袋从门边探入，一眼便看到那个端坐在地的身影。
屋里夜明珠的光很明亮，也很柔和，但却不及他周身散发的月华白光晕耀眼。
墨小晚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双膝着地，跪坐下来，墨黑色的眸子看着面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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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萤瞳欺负你了？
他的眉眼一如初见那般好看，额间印记是最惊艳人的地方。
鼻梁高挺，紧闭的双眸，覆着的睫毛纤长浓密，在眼睑处投下一圈阴影，菲薄的唇瓣微抿着，一看就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墨小晚看得有些发怔，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一只手已经伸了出去。
顿了顿，她五指微屈收了回来。
“神尊？”
墨小晚双唇微动，又小小声地喊了一句，面前之人，神色未变，仿若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
对此，她竟莫名松了一口气，高高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与此同时，却又感到一股巨大的落空感。
墨小晚只当寂白神尊是打坐太入神，屏蔽了五感，所以对外界之事，什么都感觉不到。
别问她是怎么想到这种可能性的，好歹穿越前她也看过修仙小说，虽然知道小说跟现实肯定是有些不一样，但这也是一个修仙的世界，某些东西，大同小异总是会的。
深以为寂白神尊此时不知外界之事的墨小晚胆子也大了些，往前蹭了蹭，直接蹭到他的面前，近距离看着他。
须臾，墨小晚微咬下唇，问道：“神尊，你从前不是说过，断然不会不要我的吗？那你是否能告诉我，为何要将我交给萤瞳？”
“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觉得我是个麻烦，才想要将这个荡手山芋丢给别人，任性妄为我都可以改，只要你提出来。”
顿了顿，她声音微哽：“还是说：让他每日送我回来，在你的眼里便是没有完全丢弃我的体现……”
连日来堆积在心里的心酸委屈，好似突然找到了发泄口，一打开闸门，便再也挡不住。
墨小晚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儿，突然想念他宽厚的怀抱，双臂微颤着伸出去，期间，还忐忑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仍是毫无所觉，才鼓起勇气搂住他劲瘦的腰际，身子前倾，将自己整个小脸都埋进他的怀中。
寂白神尊坐得笔挺的身体，骤然僵了一下。
下一秒，他紧闭的双眸微睁，湛蓝色的眸子，流光潋滟。
垂眸看到怀里的人儿正双肩轻颤着，他修长的双眉微微蹙起。
墨小晚吸了吸鼻子，还不知道眼前的人已经睁开眼，双臂愈发将他抱紧，感受他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只觉得一颗空空荡荡的心，正渐渐安定下来。
然而，这份安定随着一只大手抚上她的背，被猛地打破了。
她整个身体都颤抖了一下，搂在他腰间的手都下意识地松开了。
一抬头，一双墨黑色的眸子惊慌失措，像是遭到猎人围捕的无辜小鹿。
“神、神尊？”
墨小晚心颤颤的，一副做了坏事被逮个正着的模样。
明明以前想抱就抱的，现如今，竟然连抱一下都要偷偷摸摸。
寂白神尊将她的神色变化一点不漏地敛入眼中，眸底掠过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涌。
下一秒，他长臂一伸，将她拦腰揽入怀中，薄唇微动：“萤瞳欺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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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喜极而泣。
对于寂白神尊的问话，墨小晚下意识地摇头：“没有。”
寂白神尊的眉蹙得更紧：“没有？那怎的这副模样？”
墨小晚好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脸上湿湿的泪渍，连忙坐直了身子，抬手往脸上胡乱抹了抹。
原本她还有些紧张地想着揣测着：寂白神尊突然有所动作，那他到底有没有听到她方才所说的话？
那一瞬间，她心里的情绪是纠结且复杂的。
既希望他听到，又害怕他听到，两者更倾向于哪一种，她捋不清。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若是没有听到，那她……也没有勇气在这个时候当着他的面再说一次。
现在，答案显而易见，他真的没有听到，只怕是在自己撞到他怀里之时，才惊醒过来的。
墨小晚高高悬起的一颗心，又在意识到这一点之时，跌落谷底。
看着她瘪嘴胡乱抹泪的模样，寂白神尊心里犹如被猫抓挠了一般，长臂微紧，缓声开口说道：“若是萤瞳欺你……”
一听这话，墨小晚还以为他是又要去找萤瞳算账，毕竟有过毁了妖王殿的‘前科’，当下连忙摇头打断他的后半句话：“没有，萤瞳没有欺负我！”
说话间，墨小晚像是觉得，自己这满脸的泪花不具说服力，于是眉眼微垂又抬手抹了抹，补充了一句：“萤瞳对我很好，我这是……玩得太高兴了。”
末了，她又冲他扯开唇角：“神尊当听过‘喜极而泣’这个词。”
寂白神尊：“……”
她急于为萤瞳辩解的样子微微刺痛他的眼。
事实上，在允了萤瞳将其带走之时，他便有些后悔了。
心里好似有个声音在一遍遍地提醒他：她是他一人的，怎能交由他人。
此番再见到她小脸带泪，他本欲说出的是：若是萤瞳欺你，本尊日后便不让他到此将你带离仙府了。
但，墨小晚没让他说完。
还跟他说……喜极而泣。
心头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微微的窒痛感。
许久，眸色深深凝视怀里的人，他薄唇微启：“高兴便好。”
她自己愿意的，他又怎可轻易收回，已经说出去的话。
须臾，他抬手一揉她的脑袋，将她按入自己怀中，一如从前。
墨小晚咬紧了唇，沉默不语，心中一阵无力。
寂白神尊问话之时，她其实很想脱口而出：萤瞳即便是真的欺她伤她，充其量也只能算是皮外伤，真正能够欺到她心上的，这世间也不过是他寂白一人。
话语涌到唇边，来回流连，最终还是尽数咽了回去。
算了，大概是天意如此，那便，且走且看吧。
……
翌日，萤瞳果真如约而至，站在仙府外头喊她。
闻言，墨小晚抬眸看了一眼屋里之人，起身理一理衣裙，淡声开口说道：“神尊，那我走了。”
眼看寂白神尊微微颔首，定了定神，顺从地往外走去。
一脚踏出屋门，身后，寂白神尊陡然开口：“小晚。”
刹那间，她的心不可抑制地颤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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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你怎知我就一定办不到！
“怎么了神尊？”
“出了这重白仙府，凡事多注意些。”
墨小晚愣了愣，点头：“神尊放心，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寂白神尊：“……”他想表达的不是这个。
未等他再说点什么，墨小晚已经转身，红色的裙裾翻起一角，飞快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寂白神尊冰蓝色眸光微动，凝视于屋门口之时，掠过一抹怅然若失。
他在迁就墨小晚的意愿，却无端觉得，她与他之间的距离，正被日益拉远。
冥冥之中，好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他们之前的关系链，将其搅得一团乱，解不开，理不顺。
……
墨小晚再见到萤瞳，问的却是……
“萤瞳，你知道这世间，有什么法子，能恢复已然被毁的容貌吗？”
闻言，萤瞳一愣，看向她的眸光带着微诧之色，瞬间反应过来，抬手一指重白仙府的方向：“小东西，你是为了那老顽固而问的？”
墨小晚也不否认，直截了当地点头：“对！你有知道什么途径，能治好吗？”
虽然眼下同寂白神尊的关系很不容乐观，但墨小晚并没有忘记，自己以前所惦记着的事情，寂白神尊覆着面具的半边脸，终究是她心头的一根刺，每次看到，都会刺得她隐隐作痛。
萤瞳思索片刻，欲言又止。
墨小晚微微抿唇：“有话你就直说吧。”
萤瞳似是觉得有些为难。
“小东西，你可知寂白脸上的伤迄今为止，多久了吗？”
墨小晚拧眉点头：她从仙府中的灵植那里多少了解一点。
萤瞳抬手挠着额角，茶色的琥珀眸子闪烁不定，好像在仔细斟酌着词句。
“时间久不久的，倒只是一回事，主要，寂白是被隐殇的天魔之火所灼伤的，六界皆知，天魔之火，敛尽戾气，凶猛霸道，可焚尽世间万物，寻常人但凡沾上一点，必死无疑，连魂魄都要被焚烧殆尽，他全凭一身修为，这才损了半边脸，已经……”
萤瞳想说寂白神尊的结果已经算好了，但对上墨小晚那双墨黑色的眸子，后面的字眼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察觉到墨小晚的在意，萤瞳有些不忍，转而安抚性地说道：“小东西，要我说，你呀，就别为他担心了，若是真有办法，以寂白的修为，早就为自己治好了，哪里还轮得到你来为他操心。”
闻言，墨小晚骤然抬头，眸光犀利而坚定：“我知道我现在没什么能力，但若是有了目标，我定会为此付出最大的努力，你怎知我就一定办不到！”
前路迷茫，她正需要一个能够推动她继续前进的方向，如此，她才不至于在不久的将来彻底迷失了自己。
她想为他做的，能为他做的，也仅有这一件而已。
萤瞳生生愣了一下。
方才墨小晚抬头之时，周身散发出来的，竟是从所未有的强势，颇有一种挡她者死的味道，更让他不明觉厉的是，在那一瞬间，他竟还感觉到从她身上挟着气势而散出的一股力量，一闪即逝，难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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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本王不辞辛劳前来看你，你还端着这么大的架子！
萤瞳再想去深究那道力量之时，已经再寻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踪迹，仿佛，那只是他的错觉。
但墨小晚坚定认真的小脸还在眼前，不忍见她满腔期待终落空，萤瞳稍稍犹豫了一下，迟疑着开口。
“本王确实不知有何法子，这么多年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但有一个人，他或许会知道。”
闻言，墨小晚骤然抬头，眸底一亮：“谁？”
“随本王来。”
……
不多时，墨小晚被带到一座庙前。
空气阴冷，卷着凉意从身侧刮过，吹得她浑身一抖。
“这是……？”
萤瞳拉过她的手：“这是土地庙，通往鬼殿的必经之地。”
说罢，拉着她往庙里走去。
类似电视里看到的衙门，古色古香的装饰，正中间摆放着一张棕红色的案桌，神案两边，一黑一白两个通道关口，一个光明耀眼，一个仿若黑洞，阴兵压着鬼魂化为阴风进入漆黑的关口，踏上了黄泉路。
墨小晚被萤瞳径直拉到那黑漆漆的关口前，什么话都来不及说，就被拽着钻了进去。
然后，身体一阵失重，两人正往下降落。
长长的道上，阴暗，不见日月星辰，没有阳关大道，这片空间里，似乎只有那一条见首不见尾的小道，那是……黄泉路。
两人落至黄泉路上才看见那鲜红仿若沁血的妖冶曼陀罗，据萤瞳所说，他们管这叫‘地狱花’。
黄泉路的尽头，是还魂崖。
崖边有一座桥，桥边有四尊护桥神兽，坐落两边，桥边还有界碑石。
墨小晚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奈何桥了，桥上出现的老婆婆与其手中端着的茶水，像是在印证她的猜想——孟婆以及孟婆汤。
萤瞳很快将她带到了鬼殿。
站在鬼殿之前，墨小晚看着眼前的建筑，只觉得这一趟真是涨知识了。
面前的大道上，两旁暗青色的怪石高高筑起，根根尖锐如獠牙，呈半闭拢的姿态相对延伸，悬在大道上方，而这条道路的尽头，则是萤瞳口中所说的鬼殿，殿门外还悬着两个仿若铜制的兽头，其间烟青色火焰明明灭灭地闪动着。
她不傻，到这时候已经能够确定萤瞳带她来见的是谁了。
鬼帝——玄胤。
萤瞳倒真是个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