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石门就快要支撑不住了！！”
左痴的大叫包含着抑制不住的惊慌，那些奉命前去将邓四儿救回的护卫们当即便神色一凌，直发狠的朝邓四儿掠去。
可是石门却在那一道‘轰隆’声响过后紧接着就直坠而下，左痴见邓四儿神情怔愣，当即双目圆睁、大喊一声道：
“邓四儿！！小心！！！”
邓四儿闻言却是转眼看向左痴一眼，心道：我倒是想跑，可是我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啊……
左痴和熙宁众人见这急转直下的局面直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可那些赶去搭救邓四儿的护卫距离还尚远，根本来不及！！
就在那到沉重无比的连火雷都无法撼动的石门砸下来的那一刻，众人直觉嗔目欲裂！
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只见一直倒在邓四儿身边没有动换丝毫的楚轻扬，竟是猛然抬头伸手，一把拽住邓四儿，用力将邓四儿拉了回去。
“轰……”
沉重的石门砸在石窟的地面上，令原本刚刚稳定下来的石窟再一次发出震动，石门之外的众人身形随之一晃，旋即便见左痴和楚靖二人纷纷从原地跳出，直直略向石门掉落之处，刚一落地便纷纷焦急喊道：
“邓四儿？”
“邓四儿！你怎么样了？！”
二人方才都看得真切，就在石门掉落的最后关头，是突然起身的楚轻扬一把将邓四儿拉了回去，想来邓四儿死不了，但是二人却更加关心邓四儿的那一双腿，以及……
没被掉落的石门砸死的邓四儿，该怎么出来！
左痴和楚靖二人话音一落，身边立即又有聂再执、莫离道和聂遥纷纷赶上前来，一样焦急的拍打着石门，口口声声呼唤着邓四儿。
当即，便从石门两边那已然变成一拳宽的缝隙中透出邓四儿心有余悸的声音：
“我没事！也没受伤！楚轻扬及时把我拉进来了！该死的，要不是他，小爷我就爬出去了，怎会又被拉了回来？”
邓四儿虽是如此说，但言语里并无一丝一毫的责怪之意，显然邓四儿明白自己方才的处境有多危险，要不是楚轻扬的那一把……
邓四儿低头看向竟是因石门猛然间掉落之力而裂开一条一指宽的缝隙的地面，不由便是浑身一抖，若是真的被这石门砸中……
说不定现在已经被这结实厚重的石门砸成肉泥了也说不定。
“快！谁有大刀？全部拿出来？看能不能撬动这石门！！！”
当即，只听左痴急急一声喊道。
“我这有，我们回羌战士全部都用的是弯刀，要比你熙宁的刀厚得多！！！”
左痴话音一落，就听远处的贺齐里大声回应道。
只见贺齐里说完，当下就下令让所有人手持弯刀赶去石门之前相助，其神情也是颇显急躁。
楚靖喊着口令，由回羌和熙宁两方人马中最强壮之人组成的队伍，一下一下的使尽全身气力去撬那石门，聂再执、莫离道、左痴和聂遥，纷纷以催动自己周身内力相助，神情坚毅，丝毫不退。尽管两方人马不同族，又非一国，此刻却显得格外同心协力。
众人动作，俨然成了一副与天争夺时间的模样。
可是……
那道将邓四儿和楚轻扬困在里面的石门，却在众人努力下连一丝一毫的晃动都没有，直是稳若磐石，坚不可摧。
邓四儿见此，心底很是感慨，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还是对着石门之外的众人说道：
“走吧……”
“臭小子，少废话！但凡有一丝可能，我们也一定要将你救出来！”
邓四儿一张口不过是说了两个字，却听莫离道恶狠狠的骂了一声。
邓四儿年轻，这样真正攸关生死的事情第一次经历，有些不能承受，本来心里慌乱，可听到莫离道这句话竟是有了一丝轻松的释然，不由便是微微红了眼眶，不禁再次开口，却是坚定了许多说道：
“你们快走吧，外面火势这么大，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把火雷点燃，届时这整个石窟之内炸得就像一串鞭炮一样，你们可就真的要在这里陪我去见阎王爷啦！”
“邓四儿，你快想办法呀！平日里你不是主意最多的人吗？你的那些鬼心眼都跑哪去了，你快点想办法呀……”聂遥说着两行泪水就滑落下来，声音也变得哽咽。
邓四儿闻言，动了动嘴皮想要说什么，但想到此刻门外聂遥的模样，虽然邓四儿看不到，可聂遥哭泣的模样还是很轻易的就浮现在邓四儿的眼前，到最后，邓四儿还是叹息一声，对石门之外的聂遥说道：
“聂遥，你看你这人，平日里总是要与我吵架，一点也不相让。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是这么的不消停，以后若是还这幅脾气，你看谁还敢娶你呀……”
聂遥一听邓四儿这话，当即眼泪落得更凶，直一边哭一边骂道：
“你有这动嘴皮的功夫，还不赶紧想想我们应该如何救你出来！你难不成，还真的想死在这儿啊！！你个笨蛋！大笨蛋！！！”
邓四儿闻言不禁微微低头，轻声道：
“我本来就是一个笨蛋。”
透过石门两边的缝隙，依稀能瞧见门外之人紧张又不愿放弃的神色，邓四儿忍受不住的大喊一声道：
“都说了没办法了，你们还在瞎忙活什么？！！那些火雷马上就要爆炸了，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啊！！我一人死了就死了，没爹没娘的，就是和你们认识也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你们犯不着拼着命得救我呀！！要是都把你们也搭进来，我就是死了，哪里有脸在下面见到你们？算我求你们了，走吧！走啊！！走！！”
“邓四儿，但凡还有一丝机会，我们又怎么能放弃你？！要我眼睁睁的把你留在这里等火雷爆炸，我办不到！”只听左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邓四儿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的说道：
“你们若是现在就出去，左大将军在外，说不定还有机会将这里的火势控制住，救我一命也说不定！何必非要在这耗着！这样我就是不想死，也得死了呀，左大人。”
左痴神情执拗，但身边的众人觉得邓四儿所言想必是最后的希望，楚靖当即便上前拉住左痴说道：
“邓四儿说的没错，我们快去快回，就算打不开这石门，也得先把火灭了再说！！”
左痴闻言猛然抬眼向楚靖看去，见楚靖双眼布满血丝，直直的盯着自己，又转头看了石门一眼，狠狠一拳打在石门上，恨声道：
“护着皇上，我们……走！！”
第四百一十四章 将死言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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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章
“左大人！”
就在左痴楚靖等人转身之时，忽听邓四儿一声呼唤。
不只是左痴，众人闻言也是纷纷立即转身，却听邓四儿似是感慨又带着些许无奈的说道：
“左大人，靖叔，这一路，多亏你们两个了。莫黑脸，你的炼药术，可惜我还没学全，若是碰上中意的弟子，别忘了告诉他还有我这一个师兄……还有聂世伯，聂遥……各位，虽然我们认识还不到半载时光，但还是……多谢你们照顾了，我……”
“现在道谢太早了！你等着，我定然回来救你！！走！”左痴根本不理会邓四儿此刻状似生死诀别的言语，还不待邓四儿将话说完便就猛然打断，沉声道。
邓四儿闻言，不由动了动嘴皮，话没说完全，心里虽然有些遗憾，但不论是谁，想来都明白他心里的意思，到底没有在继续，而是改口故作轻松道：
“嗯，你们快去快回，我……等着你们。”
说完，邓四儿听见石门之外传来众人离开的脚步声，竟是突然间心里一空，立即趴在石门边上，努力的从缝隙中去看这些相识不久却无比熟悉的众人，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只想能多看一眼。
此刻邓四儿的脑海里根本没有一点儿是在想如何从这石窟之内逃脱出去，而是缓缓浮现出自己第一次见到左痴，第一次见到靖叔，第一次见到莫黑脸，以及第一次见到聂遥的时候的场景，竟是历历在目，清楚的仿佛一丝一毫都不曾有过模糊。
可是一想到这一眼之后，可能不会再相见，邓四儿便觉得有些落寞起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就在原处，缓缓坐在了地上。
“没看出来，你这般年轻，却有了这般面对死亡的觉悟，你果真不一般。”
邓四儿坐在地上之后，忽然听见身后的楚轻扬开口说道。
邓四儿闻言头也懒得回，没成想到得最后，竟是和这人被困一处面对死亡，当真天意难测，不由心下颇为埋怨的说道：
“你说你，这时候醒来做什么？与其现在和你一起在这里等死，倒还不如刚才就被这该死的石门砸成肉泥的好。死了一了百了，也不用这么难过，还要担心一会儿的火雷爆炸是个什么吓人的场景。”
楚轻扬闻言不由轻声笑了笑，但是功力尽散的他此刻虚弱无力，再加上方才将邓四儿拉回实在是用尽了他最后一点儿力气，此刻连轻笑两声都是感到费力，只能咬着牙翻个身来面朝上躺平，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说道：
“这么说来，我好心救你，让你免遭巨石砸中之苦，倒还成了我的不是了？”
邓四儿见此刻石门之内只剩下了自己的楚轻扬二人，外面火势越来越大，邓四儿在石门之内竟是也感受到了闷热炙烤的感觉，想了想，都到了这种九死一生的时候，他还这里和楚轻扬置什么气？
想到这，邓四儿于是便挪动着屁股转过身来，看着楚轻扬就距离自己一步的脑袋，说道：
“现在就剩咱们两个了，有些话早说完了干脆些。我问你，都说了皇上才是先生出来的一个，受苦的又不是你，差点死了的也不是你，虽说将你送出宫去实在是无奈之举，可到底你也保全了皇上呀！可是尽管如此，刚才你干嘛还要不惜用尽毕生功力也要和皇上同归于尽？”
许是境况相同，生路渺茫，楚轻扬到底是存了和邓四儿一样的心思，觉得此刻根本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何况说出了自己也痛快一些，于是楚轻扬便微微睁着眼睛看着上方的石壁，隐约能瞧见似有什么花纹在，恐怕是当初改造这处石窟的文月国人所为，于是一边瞧着那花纹一边对邓四儿说道：
“为什么要同归于尽？说实在的，我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一开始，心里恨，可知道一切之后，明白当年出生之时，险遭杀身之祸的原来是他，就一时觉得这天大地大，哪里有我的容身之处？又有哪里可以让我顶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光明正大的过活？哪里都没有！只要我的身份不被承认，我的这张脸永远都会是皇室最为隐秘的耻辱。可转念一想，就这样放任他离开，那我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又为了什么？岂不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我这可笑的一生，就这样葬覆了，我怎么会甘心？！倒不如大家一块儿死了，管他谁的无奈，谁的过错，又是谁的残忍，都在这里被尽数埋葬！无人知晓，亦不用评说……不是有句话，只要我心痛快了，管他外面洪水猛兽，战火滔天！”
邓四儿闻言静静的看着楚轻扬，看着他怎么从一副不起任何波澜的脸上，说出这样一番疯狂至极的话，可是越是看，邓四儿竟然也慢慢的感受到了楚轻扬此刻的心绪。
“如果……你真的如愿了，炸死了皇上，灭了回羌，大获全胜之后回到京城，你觉得，你真的敢坐上那个位置吗？”
沉默片刻之后，邓四儿忽然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却见楚轻扬那一掌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竟是闪过一丝震惊，旋即竟是再一次轻轻的笑了起来。
邓四儿见此不由疑惑道：
“怎么，我的问题很好笑？”
却听楚轻扬说道：
“不，只是想到了一个人，当年……他也问过我类似的问题。”
邓四儿眨眨眼，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感觉，竟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知道楚轻扬口中的那人说得是谁，那一种源自血脉的共鸣，令得邓四儿不由便是红了眼眶。
不去问那人是谁，彼此间都心知肚明，邓四儿只问：
“那你是如何回答他的？”
楚轻扬闻言也是微微的叹息一声，缓缓说道：
“我不敢。”
邓四儿点点头道：
“我想也是。”
楚轻扬闻声轻声笑了起来，不由想到世人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原来自己最能轻松自在的谈笑，只能是在这将死之时。
邓四儿叹息一声，到底心里还存了一丝生还的希望，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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