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剧组几百甚至快上千个人,除去那些苦力。真正能现场干技术的道具师不到六七个,绝对的稀罕货。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玩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估计是因为看来拍的抗日戏就遇到炸药了吧。
而我们又是古装喜剧,跟团真有技术的道具师就那么一两位。
导演倒是会利用,让我二十四小时跟着学。
对方是个中年人,平时我信我素的还以为不喜欢与人接触。身后有了我这样一个跟屁虫话匣子倒是打开了,没事就和我说一些细节上的东西。
对我转变最大的还是这不让碰、那不让碰的摄像师,闲来无事还会告诉我一些拍摄技巧。
而我们的戏大概在两个半月的时候杀青了,比预计的快了半个月。
杀青一词在古代我不知道什么意思,到了现代就成了剧组演员最后一场戏的意思。拍完走人就和剧组没什么关系了,全部杀青就等着交给后期制作了。
导演的意思,我和韩东在结尾的时候被反派所杀,为了保护男配陈浩回去通风报信,我死在了反派的刀下。
韩东被活捉加了一场逼供上刑的戏,那时候的韩东真的是演技爆发。
结束之后还特地为我们开了个小的表彰大会,说我们才是真正的好演员之类的。
我倒是听着玩,韩东满脸自豪。
韩东杀青之后只能走去接别的戏了,还好导演人也很好介绍了韩东去一部商战题材的戏了。
我想跟着走却被导演留了下来,该当场工多留了一个月。
后来的一个月最后几天,陈浩都要杀青了。我还如愿坐上了摄像大哥的位置,从上方靠器械从左吊到右边拍了一整个场景。
之后在剧组我和摄影大哥反而走的最近,记得走之前我还是这询问了一下摄像大哥的工资。
摄像大哥他没和我说工资。反而和我聊到:“摄影没前途的,你估计不知道。好的道具师一个月十几万呢,朝着那个努力吧。”
当时我信了,励志做个道具师或者场务。
摄像被我放在了后面,当然最面的选择反而是拍戏。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拍戏的热诚越来越少,觉得继续这样下去自己根本不可能出名。
《这回我们真的换日了》(十九)
因为这样我对道具和设备产生了兴趣,当然后来查了查手机才知道摄像大哥说的那种十几万的道具师。是特么外国给蝙蝠侠、钢铁侠做外衣的,中国能有几个月薪一两万就很nb了。
而且道具师的圈子需要互相介绍的,没有关系很难进去。
无奈那位道具师的电话我也没有,导演的微信我也没留。
手头除了一位韩东就是陈浩,还有就是摄像和大海。
打电话给韩东,韩东表示自己也在接戏。
商战的戏很快就拍完了,自己也没几个角色。
但韩东问我有没有兴趣住到他的出租屋,我点头直接把出剧组的行李箱搬到了韩东的出租屋。
韩东和我在出租屋内,思考了半天给陈浩打了个电话聊了聊。
陈浩表示跑去了长沙,说湖南卫视有快乐男声什么的。
公司要求他去试试,不能不去。
最后就剩下了大海和那位摄像大哥,摄像大哥倒是和我聊了一会。
说真正的摄像后期还要会剪辑,而且工资一个月也就两三千的样子真的不多。
也没有戏可以介绍我们就去,无奈只能再度找戏接戏。
每天一早四点起来去接人家放的鸽子,转眼一个星期多了没接到戏。
在绝望的时候,二月来了。
群演开始回家过年,缺人的剧组越来越多。
韩东接到了许多戏,甚至开始以为有认识的场务知道他卖力气推他去演有台词的配角。
我却表示我也想回家过年,韩东并没有阻拦我。
我回家过了个年,爸妈一直在电视台期待我的出现。
我表示人家拍完要很久很久才可能出现在电视机上,让他妈放弃吧。
过年期间也能接到缺群演的短信,我基本都回的是2。
没接到过大海的电话,韩东的偶尔能接到。
韩东让我当他室友,告诉我一个月房租要我给八百。
我给过一次钱,那个地方是他找过最便宜的地方了。
五十平一个月一千六,过年的两个月我没给他房租也。
因为我没有去住,没想起来。
韩东似乎也没找我要过,打电话来也是告诉我接到了戏问我去不去。
我一直说三月之后再去,现在在家里先休息。
时间一转到了三月,韩东的电话一直没断过。
无奈跟了过去,不是演尸体就是演日本鬼子。
还有囚犯、马贼之类的戏,思考着我们在横店也算快混到一整年了。
韩东想庆祝,但我们两个都没赚到什么钱。
期间演群演也能见到熟悉的导演和场务,偶尔也能看见大海。
过年人少的时候,韩东也当了一把有台词的角色。
但人一多起来,我们又成了龙套。
当然,也能看见韩东拿着手机点开某个电视剧。
告诉我那个镜头里的就是他,当然一晃眼一秒都不到。
我们没有成名,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出名。
我其实一度想走,韩东的意思是我们还年轻。
那些三十四十都有机会演主角,二十出头的年纪为何放弃之类的。
喝下了韩东一碗一碗的鸡汤,直到那天我接到摄像大哥的电话询问我有没有空来帮忙。
《这回我们真的换日了》(二十)
说实话当时真的震惊了,从没想到过摄像大哥会给我打电话。
“大哥,你这组缺群演吗?我可事先说好了,我是有追求的。我们这里两个人,尸体我就不去了。也不指望你给台词,只要跟组就成。我们自己找机会,一场两场的尸体就真要谢你了。”我说道。
“说什么奇奇怪怪的,给你打电话就是大事。肯定是跟组的你放心,跟到结束我打包票。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人,混的好男三四都有机会。我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我给你发个地址你跟着来吧。”摄像大哥说完挂了电话。
短信随后就到,清清楚楚的写着地址。
那是我在横店的第一年半,居然拉着韩东去了一个网剧组。
那是2009年初,网剧是个什么东西我们真不太清楚。
但是人家在横店有场地,一个破烂的小房子里。
眼前就是绿布,一共二十多号人。
摄像大哥端着唯一一台摄像机,如果不是那一台摄像机,告诉我们这是个剧组我们是不会信的。
因为别的地方,完全看不出剧组的样子。
这也是我第一次接触网剧,当然也是韩东第一次。
我到的时候,摄像大哥说导演还没来。
和见多识广的摄像大哥询问了一下,网剧是什么?
摄像大哥挠着脑袋摇着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就来?还给我们打电话?”我说道。
“你知道爱奇艺吗?”摄像大哥说道。
“最近刚火起来的视频网站?”韩东接茬说道。
“就是那个网站,导演就是爱奇艺公司赞助的。”摄像大哥说道。
“网剧是不是不能在电视台上演?靠网络所以叫网剧?”我不解的说道,想到这里我思考着当男一也没用啊。爸妈根本看不见,这还玩个屁啊?
“都是你那么想的,这二十个人还是导演自己带的。又不能在电视台播出的,一听连群众演员都不肯过来。说这玩意不正规,这不是没什么办法了才想起你了吗?我的小全能?”摄像大哥笑着说道。
思考着需要场务、需要道具,摄像大哥就想起了我?
这里什么都缺,但背后居然是一家叫爱奇艺的公司出资的。
一部高校网剧,从男女主到配角全是清一色的十八线演员。
他们此刻都站在我面前,左一摊右一堆的。
别说长得都挺好看,小家伙一个比一个别致。
但男的清一色是面瘫,女的清一色蛇精网红脸。
之后的聊天知道摄像大哥已经跟组一个星期了,表示这群人要演技没演技。最简单的一个过场,没拍个三十次拿不下来。
听到这里我纳闷了,思考着寻问道:“大哥,那么差劲的地方?你为什么来的?”
摄像大哥没直接回答,打了个比方继续着自己的话说道:“如果真正的剧组是个国企大酒店,这里顶多算个地沟通小作坊。”
“那么差?你为什么来?”我再次说道。
摄像大哥苦兮兮的笑了笑说道:“这不是年初接不到活吗,人家给我开了八千一个月。都赶上高峰期两倍,但我发誓如果知道是这样一个玩意三倍我都不来。”
《这回我们真的换日了》(二十一)
“还有钱请你不来的?你怎么说是不是可以跟导演谈价钱?”我笑着说道。
摄像大哥点了点脑袋指了指眼前的说道:“喏,那个就是导演。”
不远处一个提着塑料袋的男人走了过来,打开后袋子里都是可乐雪碧。
二十几个演员在原地一人一瓶的递了过去,我看着导演此刻居然还穿着拖鞋。
可乐雪碧到了我们手里,我们也没含糊打开就喝。
我和韩东上前询问了一下条件,导演坐在了凳子上上下打量着我俩。
“我这边缺场工、缺道具,不缺演员你们都会啥?”导演说道扶了扶黑框眼镜。
“给开工资,剧组里的东西什么都会。演戏七八年了,带爆炸戏都能给你拍出来。”我笑着说道。
韩东在一旁点着脑袋。
“爆炸戏是特效吗?”导演笑着说道。
“雷管炸药,真枪实弹。”我说道。
导演似乎有些失落的说道:“能解决道具问题吗?”
我点了头,看着眼前的导演。
这导演抓了个耳机戴在了脖子上,看着倒像是个网管一点没有导演的样子。
“能摄影加剪辑吗?特别是特效?”导演再度说道。
“特效我们不会呀,但是我们可以想办法。”我说道,本来想说都会的。但想了想导演那么渴望特效,倒时候真揽自己头上就完了。
韩东在我一旁倒是点头点的厉害,好像为了进组现在就能劈叉一字马一样。
导演抿了抿嘴给我们开价四千三一个月,留下来什么都干。
我惊呆了,韩东似乎也傻住了。
当天就开拍,剧本导演现写。
导演就是编剧,导演也是指导。
导演说要什么,摄像拍演员演。
一起合成,剧本都是导演到了再发的。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导演迟到,是为了在附近打印店打印剧本迟到的。
而我们的到来,负责完成不可能的事情。
其实也悬,只不过韩东似乎对处理应急事件有特殊的天赋。
这种网剧真的是闹着玩的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从里到外都透露出了恶劣的感觉。
而且特么还是个超能力校园爱情,男主要有超能力还要表现长能力。
大致就是导演要求爆炸戏了,让我们半个小时搞一个出来。
剧组的道具连火药都没有,到隔壁借也借不来雷管呀。
我也不是正规道具师,一下子就傻住了。
但韩东有办法呀,直接摔烂了一张桌子。
拿着钢丝线捆上然后还原成原来的样子,主演一甩手两边一拉还真有爆炸后四分五裂的样子。
韩东笑着说道:“后续加上特效光应该能看了。”
导演满意的点了头,我惊讶这也可以?
“你从哪里学的?”我问韩东。
韩东笑着说道:“早些年的成龙武打戏拍摄流程的资料片。”
之后导演一般会提前一天向我们寻求道具,什么毒药、仙丹、天山雪莲的。
我们第二天就用苹果味芬达、麦丽素、多肉植物代替,别说烂是烂镜头里别有一番味道。
要血溅当场的,我们就去自己挑甜的番茄酱包。
要拍飞行的戏,我就去隔壁剧组道具库用香烟借威亚。
《这回我们真的换日了》(二十二)
反正无所不用其极,还争取到了一两个反派角色。
你们或许不知道,整个剧组没有化妆师。
都是女明星帮男明星化,或者男明星自己化。
我们要是上镜难看,女明星就帮我们化。
别说这群人演戏不怎么样,但是化妆如同整容的本事一点不假。
什么眉毛一定要高,鼻子一定要挺。
腮红涂额头,超强高光。
眼影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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