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霖悠悠道来，原来宾神医从小被西漠派收养，而宾神医的双亲，早在宾神医很小的时候，就遭遇意外而双亡了。
既然往上追溯，宾神医没有至亲，那么向下一辈追起，宾神医只有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儿，算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至亲了。
“所以，宾神医选择了牺牲自己，来换取孩儿的性命。”孟青之颤抖着声音，久久不愿相信这个残忍的现实。
“没错，若是强行引出胎儿，他的夫人可能再也无法孕育，宾晓于心不忍，既不愿伤害夫人，也不愿伤害孩儿，于是在只能选择自己默默承受这一切的苦痛。”
“他自知，若是被我逮住，我一定会要了他孩儿的性命，来救宾晓一命，所以宾晓不敢来见我。”
未出世的孩儿，固然是父母的希望，可是在杨霖看来，只有人活着，才是最大的希望。
宾神医早就明了，为了给自己续命，杨霖大师不惜舍弃易显星腹中的小生命，所以宾神医说什么，也执意不愿求医。
这下孟青之终于明白了宾神医的苦衷，为何当时所有人都劝他来卡巴克湖求医的时候，宾神医无法辩驳，只能选择逃避。
“无论哪一种结局，对于易显星来说，都是极其残忍的。要么永远失去孩儿，要么永远失去夫君。”孟青之设身处地考虑一番，手心手背都是肉，着实左右为难，叫人无从选择。
“确实残忍。正因为残忍，所以如果连知道真相的资格都没有，将来只会徒留痛不欲生的无尽后悔。”杨霖捂住心口，面露哀伤之色，似乎对于易显星的难处，也是感同身受。
“的确，应该让易显星来做出选择。”孟青之认同他师祖的观点。
早在宾神医刚刚得知自己身中不治之毒命不久矣的时候，他就自作主张地想要赶走易显星，长痛不如短痛，自以为是替易显星着想。
殊不知，最后得知真相的易显星，涕泪交加，她根本不受用什么长痛不如短痛，即使时日无多，只要能够与夫君宾神医携手相伴，短暂即为永恒，哪怕一个月的时间也是奢侈的满足。
“青之，待我替你驱毒疗伤过后，你便跑一趟洓水，务必将这个真相告知宾晓的夫人，尊重他夫人的选择。”杨霖当即指派孟青之去往洓水，“你的毒并不算严重，若是中毒之时有一位比你的水平稍高一些的郎中在，当时你就无碍了，现在拖得久了些，所以要持续服药方可痊愈。”
孟青之的毒只需花费两个夜晚的时间，便可抑制住体内毒素，不会再毒发，然后慢慢调养约莫半年的时间，即可痊愈。
其实孟青之所中之毒并不复杂，只不过拖了数十日，逐渐渗入骨髓血液，所以治起来才略微有些繁琐。
依照杨霖大师所说，若是孟青之中毒三日之内能够得到治愈的话，甚至只需一碗调息祛湿的解药便可痊愈了，然而当时明明彦离对孟青之说过，彦离对这种毒束手无策。
孟青之心下思忖，到底是杨霖大师高估了寻常医者的能力，还是彦离有心不施救呢，若是后者，那么彦离为何故意见死不救？
“是，师祖。若是易显星愿意用孩儿来换取宾神医的性命，我就把宾神医打晕了扛过来。”孟青之义不容辞，他打从心底认为，易显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保住宾神医，不惜为宾神医舍弃一切。
“宾晓自认为隐瞒真相是对他夫人和孩儿好，殊不知，也许对于他夫人来说，比起腹中孩儿来更在意夫君的性命呢？每个人都有权利知道真相。”杨霖说着说着，情绪激动起来，情至深处，不知不觉眼角竟然泛出了泪光。（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334章 自私的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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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勾起了杨霖的回忆，眼下看到旁人遭遇到相似的经历，不禁感觉到恍若隔世。
“这种牺牲自我来成全他人，看似很伟大，其实最自私！”杨霖似乎情绪波动较大，他突然转过头来，朝着君炎大喝一声，“君炎。”
君炎一惊，忙不迭地懂事回应道：“师父，我懂了，我会如实相告的，只不过，我需要一些时间来组织语言。”
原来君炎也有事瞒着别人，方才杨霖这番言语，言外之意，便是教人为人处事要坦诚相待，不能因为真相残忍而选择隐瞒，有时候不知情被蒙在鼓里，反而更加残忍。
君炎不敢不从，立马体会了杨霖的深意，然而杨霖话锋一转，却是支支吾吾道：“咳咳，为师是想告诉你，那个，权衡利弊，也有例外的时候，有些情况下，也需要一点儿自私的伟大。”
君炎顿时重心不稳，只见杨霖还冲着君炎挑了挑眉，眨了眨眼睛。回忆着方才杨霖情到深处眼眶泛红的模样，再看看他现在这副迅速变换的嘴脸，真的是很难把握这位高人的真正用意。
杨霖嘱咐孟青之好好休息，待到杨霖备好了药材，便替孟青之解毒。
从杨霖大师的住所往回走，君炎和孟青之相互无言，各怀心事。
“师父，师父。”孟青之瞧着心不在焉的君炎，想要提醒君炎注意看路。
此时，房梁上的冰渣子正好掉在君炎的脖子上，君炎顿时一缩脖子，拭去了领口附近的冰渣子之后，捂住冰凉的脖子说道：“我看到了，反正我也不畏霜冻，我懒得绕开它。”
“师父，您在想什么呢，这么沉默都不像您了。”孟青之看着君炎故作轻松的模样，忍不住好奇地猜测道，极少见到君炎这般心事重重的模样。
“没什么，只是觉得，很残忍。”君炎闪烁其词，方才杨霖的那一番话语，让君炎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哎，是啊，一命换一命，当真残忍。”孟青之立即明了君炎言语所指，原来师父这一路上忧心忡忡是在为宾神医的事情而挂心。
“青之，如果换作是你的话，你会怎样选择？”君炎慎重其事地问道。
君炎突然顿住了脚步，孟青之也跟着停了下来。孟青之看着君炎认真的表情，他两手一摊，这种情况没有经历过，根本无法回答：“无法选择。”
“你就设身处地想一想，非得二者择其一。”君炎急了，非得要问出个所以然，一定要孟青之说出明确的答案。
“我，我实在无法想象啊。”孟青之也是急得直挠头，师父这不是存心为难自己么，如同宾神医的这般左右为难走投无路的绝境，根本无法设身处地的想象。
“信不信为师这就让你身负剧毒。”君炎抡起右掌，作势就要运功朝着孟青之的后颈一掌劈下去。
孟青之已经看到了君炎右掌周围萦绕的雾气，以及一层淡淡的紫色烟雾，只有掌风带毒的情况下才会绕出紫色烟雾，孟青之万万想不到师父还动真格了，这可开不得玩笑，他赶紧抱头蹲下。
“别，别别，师父啊，我还没成亲，也没有骨肉呢，您让我中宾神医那毒，我便只有死路一条了。”孟青之求饶着说道。
君炎收回了毒掌，细细琢磨孟青之的回答，孟青之是因为没有骨肉，所以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选择赴死，那万一他有骨肉呢？
“这么说的话，你会选择牺牲未出世的孩儿，来拯救自己的命？”君炎猜测着孟青之话语中的隐含用意。
“旁观者都明白这个道理，如果牺牲了孩儿，宾神医可以一辈子陪伴着易显星，好好呵护她，一切都还可以挽回，不是吗？”孟青之嘟囔着，其实若真要他设身处地站在宾神医的立场上，自然是赞成让宾神医活下去，而且孟青之相信，易显星也会毫不犹豫地做出与宾神医相悖的选择。
正当君炎若有所思继续心不在焉地杵在原地时，孟青之突然神色严肃、正容亢色，他坚定地补了一句回答：“可是话虽这么说，如果真的发生在我身上的话，我想我会像宾神医一般，绝不让身边最重要的人为了救我而牺牲。绝不！”
听到孟青之斩钉截铁地说出“绝不”，君炎却更加心不在焉了，似乎孟青之的答案并不合他的心意。
孟青之心事重重地回到住所，虽然杨霖大师交代过，让他好生歇息，可是他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安不下心来，索性走出屋门，在飘着严寒飞雪的小院中来回踱步。
孟青之同行的其他人都居住在同一个小院中，辛瑶和澹台英见状，纷纷冒着风雪，陪同孟青之散起心来。澹台英在孟青之的肩上轻轻搭了一件加了绒的袄子，辛瑶则是歪着脑袋，俏皮地看着孟青之。
“青之，见到你师祖了吗？你表现如何？”辛瑶关切询问。
孟青之看着辛瑶近在眼前，健健康康的，而且辛瑶与自己心意相通，感情融洽。相比较宾神医来说，孟青之自己实在是拥有太多了。
“我还是很幸福的哇。”这一刻，孟青之更加深切地明白，越平凡便越难得，越平淡便越该珍惜。
“希望你平平安安的，一直幸福下去。”澹台英衷心的祝愿道，虽然她不知孟青之为何突然有此感悟，虽然孟青之款款目光并不是望向自己。
“受什么刺激了，让你如此突发奇想。”辛瑶眨巴着大大的眼睛，心下好奇，孟青之方才是跟随君炎去拜见师祖了，怎么一回来就幸福感倍增，辛瑶不禁猜测道，“是不是受到你师祖的器重了？”
“我如此聪明好学，长得也机灵，师祖自然对我珍视有加。”孟青之悠然自得，他对林伯行善，在无意之间，便给杨霖大师留下一个非常好的印象。
“怎么一会不见，你不仅变得多愁善感，还变得，变得厚颜无耻了，嘻嘻。”辛瑶巧笑嫣然，她一听孟青之先是感慨幸福，接着又是语气轻松地开着玩笑，可见他这一趟向师祖求医，一定是得到了满意的结果。（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335章 孰轻孰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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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青之则是一阵汗颜，正如辛瑶所说，自己似乎是有那么一点厚颜无耻，但是这厚脸皮，貌似正是方才跟师祖学的。
“哎，不是我多愁善感，实在是太惨了。我说宾神医，他太惨了，让我觉得眼下即使平淡的生活，也是多么来之不易。”孟青之话锋一转，提起了宾神医的事情，他很想对辛瑶说出真相，可是这种悲叹是难以言喻，孟青之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宾神医，就是洓水的那位神医？”澹台英对宾神医印象颇深，她亲眼见识了宾神医对易显星的那份痴情，为之深深打动。
“正是。”
“他中的毒很严重吗？就连你的师祖也无计可施？”澹台英好奇道。
孟青之说宾神医很惨，最惨不就是中毒了没有解药吗？澹台英记得离别洓水的时候，宾神医分明说过，还可以活一段时间，可若是他不试着寻医求药，怎么知道一定是悲惨的结局呢。
“师祖已经找到解毒之法了。”孟青之的答案应该是在诉说着一件喜讯，可是他的表情却是十分无奈。
“那就劝他来卡巴克湖找你师祖呗，还有什么惨的？”辛瑶豁达说着，全然不知个中难处。
“哎，你们有所不知，宾神医他现在所面临的问题，并不是治病解毒这么简单。”孟青之短叹一声，搜寻着头绪，打算从头到尾详细地将真相说出来。
其实宾神医的苦衷并不复杂，说出来非常简单，却也非常震撼。经过孟青之如此这般的一番诉说，听得辛瑶涕泪交加，就连澹台英这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都是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如此深情大义，直叫闻者落泪。
然而一阵沉重的哀痛过后，辛瑶身为局外人，却看得明了，她只不过是被宾神医的自我牺牲所感动，真正论起惨来，宾神医这种情况，并没有惨到绝望的地步。
“这可真是惨不忍言……”辛瑶悲不自胜，她轻轻抬头望向孟青之，目光柔和，“不过，总比无药可治要好一些。”
“辛瑶，你的意思是，让宾神医舍弃孩儿来自救？”孟青之心下一凛，在他看来，宾神医现在的情况，比无药可治还要更惨一些。
看着辛瑶楚楚可怜的模样，孟青之心中不忍，他伸出手背，温柔拭去辛瑶脸颊挂着的晶莹泪珠。
“没错，我是站在显星的立场上，去思索孰轻孰重。”辛瑶淡然说道，短暂的感性过后，辛瑶恢复了理性。
“我赞同。自然是忍一时之痛，来换得长久之陪伴。”澹台英也冷静了下来，她的观点与辛瑶不谋而合。
“你俩都觉得，易显星如果知道实情的话，会选择牺牲腹中骨肉而让宾神医活下去？”孟青之愕然，自己思忖了半响也无法权衡的难题，两位姑娘却在短短的时间内做出了选择。
“这一点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