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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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春归-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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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家的事,哪能依民间的算法来?”天家守孝可是以日当月的,自己的年纪,待罗轻容一年孝期一满,一道赐婚旨下来,也就是了。

    “明日就要起棺了,你也回去歇歇吧,就这么一直守着,身子要拖垮了,”张兰走到一直跪在罗老夫人灵前的女儿跟前,怜惜的帮她抿了抿垂下的发丝,“老夫人最疼你,你这个样子,她走的也不安心。”

    “我只是想着以后再不能这么陪着祖母了,趁她还在身边,多跟她老人家说说话,”罗轻容浅浅一笑,从罗老夫人离去后,她便没有再落过几次泪,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哭的声嘶力竭,“母亲放心,我早就想开了,你看,我不是挺好的?”

    那倒也是,从罗老夫人阖上眼那一刻,张兰以为会最伤心的罗轻容反正表现的极为冷静清醒,沉着安静的跟着张兰照应着清泰院的一切,安慰已经摇摇欲坠的李嬷嬷,当张兰为丧礼要怎么张罗一筹莫展时,才发现罗轻容将原本已经回家荣养的几位曾经服侍在罗老夫人跟前的老嬷嬷调了回来的真正用意,有了她们的震慑提点,自己才算是没有出丑,闲下来的时候张兰曾经在想,自己是不是误会了罗轻容,这些哪里是一个穿越女能懂的事情?她只知道人若是死了,从医院拉出来送到火葬场,再开个追悼会,就算是知道,这些她也不知道怎么操办啊,可是罗轻容,事事走到前面,有些事情,她已经不动声色的帮自己安排好了,而自己都没闹明白是做什么用的。

    “这些日子多亏你了,轻容,这些事有人教给你么?”张兰拿过罗轻容身边的纸张,与她一起折元宝,“不怕你笑话,我真是一点儿都不懂得,而且我看你三婶,也是个没脚蟹一样,只会在那儿干嚎!”难道料理丧事也是贵女教育的一项?可她也没有见到谁给罗轻容上课啊?

    “没什么的,这些事情早晚都要来的,我不过是细心些,加上舅母,姨母也是经过事的人,也跟我讲过她们当初张罗这些时的情景,还有李嬷嬷,也都说过一些,”罗轻容纤长的手指飞快的将一只纸元宝折好,又捻起两张纸箔,“只是母亲没有想到罢了。”

    “也是,”张兰有些尴尬的一笑,跟罗轻容一比,自己怎么反而像个小孩子一样,“虽然你祖母病了那么久,说是大家对这一天都有了心理准备,可是我愣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轻容,虽然你祖母并不待见我,我也知道,她一定觉得你父亲应该找个更好的,嗬,”张兰自嘲的一笑,“现在想想,她的想法是对的,我也觉得你父亲也应该找个什么贵女,可是她真的走了,我也挺舍不得的,这心里有个地方好像空了,人也觉得没了依靠。”

    罗轻容知道张兰说的是实话,既然是她自己,祖母不在了,她也觉得没了依靠,没了底气,现在这个家里,真的成了侯夫人的天下了,虽然自己这些年来布置多多,但张兰倒底占了个名分,有这个大义在,自己手段在高,遇到事情的时候,也会有无勇为力的时候,“母亲您去歇着吧,明天要忙的事还多着呢。”

    “你真的不伤心?轻容,我知道你跟祖母是最亲的,哭出来又没有人笑话你?为什么硬要憋着呢?再说了,你这个样子,有人又要说怪话了,这看看四丫头这几天,跟死了娘一样,”张兰觉得她从来没有了解过罗轻容,虽然她对她多方试探。这个时候最是表明自己孝顺的时机,罗轻容却不像罗纨素那样要死要活的,只是安静的守灵,抽空还帮自己打理内宅的琐事,根本不去人前露面。

    “祖母走了,我自然是伤心的,只是祖母这些年缠绵病榻,还要为儿孙劳神,有时候我想,她走了,也是一种解脱,何况做为孙女,我能做的,都竭力去做了,轻容心里无憾,至于别人怎么看,轻容不关心,”前生的痛苦悔恨今生她尽力去弥补,追回的这段祖孙情是她心底最温暖的记忆,想到罗老夫人临走时紧拉着自己的那只干枯的手,罗轻容鼻子一酸,她的心祖母知道,别人做什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罗轻容是重活一回的人,心里对命运轮回有了新的看法,原来人走了并不一定去了西方极乐世界,是真的还会有投胎轮回之说的,不然自己怎么又回来了?祖母辛劳一生,想来也是能去看好地方的,家里的人何必又硬要牵绊着她让她不能好好去呢?

 一百二十六、

    “说的是,我以前听过一句话,叫‘厚养薄葬,’可是许多人却正相反,”可这这一理论却被罗轻容做到了,一个孙女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奶奶做到这一步,说不佩服不感动是假的,“轻容,你是个好孩子,你的意思我很明白,今天我在这儿陪你吧,”到底是自己的婆婆,张兰也想最后再尽一份孝心。//全本小说网,HTTPS://。)//

    “你说,这三年的斩衰真的是要不出门在家里呆上三年?”张兰对这样的规矩有些难以相信,这关在家里三年,人非疯了不可。

    “是啊,‘三年之丧,人道之至文者也,夫是之谓至隆,是百王之所同,古今之所一也。’。”罗轻容看着张兰一脸苦闷,心里万分感谢这三年的斩衰期,她不介意好好教教张兰规矩,“‘《礼记?间传》中说斩衰三日不食’…”

    张兰呆呆的听着罗轻容在引经据典,只觉一个头两个大,什么“居倚庐”,“三个月不吃肉,不洗澡”,“寝不脱绖带”这不是要人命么?“轻容,这些都要做到么?我不是听说有‘心丧’么?”好像清朝哪个皇帝就守了二十七日“心丧”,哦,当然,这斩衰三年,不能睡小妾,不能生孩子,张兰倒是挺喜欢的。

    “斩衰怎么守要看父亲和母亲的孝心了,毕竟无规矩不成方圆,下面还有兄妹们在,”罗轻容看着白茫茫一片的院子,心里对张兰的表现又失望透顶,她现在的问题,真真是不孝之极了,“母亲若有什么异议,去跟父亲商量吧~”

    罗家的丧事还在按部就班的进行,不过很快京城里的人就顾不上为她的离世悲伤,因为大家的目光又被另一桩大案吸引,新年一过,各衙门刚刚开印,顺天府便接到了清江府一对姐弟的状子,告的是礼部郎中万家那个被免职了的儿子万见秀,因为觊觎清江府河阳县曾家家中半屋藏书,诬其通匪,灭其满门,苦主因顺天府衙门不肯接状,无奈之下跑到了大理寺再告,瞬间京城上下一片哗然,万家虽然并不是门庭显赫的人家,但也是出过一个状元,三个进士的人家,向来以知书守礼门风清正闻名的翰林世家,这样的人家竟然闹出了逼死人命的大案?就为半屋子藏书?这书到底得多贵重啊?自然就有聪明人将这半屋子藏书和清江案中当地官员献书联系了起来。

    “怎么样了?大理寺接了没?”看到自己王府的长史桂雪峰守在门外,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

    为了和罗家拉近关系,这几天梁元慎完全没有了郡王的架子,硬是以子侄晚辈的身份跟着罗绫锦日日到罗家帮忙料理丧事,每天落日方回。

    “接了,曾家的姐弟说大理寺若是不接,他们就叩阍告御状,臣也提前跟赵大人找过招呼了,他就顺势接了下来,只是赵大人问您的意思~”

    “哈哈,太好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自然是让他秉公办理,他若是做不了主,往刑部,还有内阁报就行了么?”梁元慎有些忘形的放声大笑,被车里出来的罗绫锦一拦衣袖,“王爷,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这么高兴?”自己祖母刚刚过世,大家去吊丧刚回来。这个时候梁元慎不能再被御史们抓住把柄了。

    “噢,我忘了,锦妹,我真是太高兴了,你就等着看为夫怎么帮咱们出气,”这罗老夫人死的太是时候了,现在皇上一定心情不好,梁元恪那小子就做出这种事了,哼,这才叫火上浇油呢。

    “这事儿你要做的隐秘些,不跟叫人知道跟咱们府上有关系,”梁元慎叫过桂雪峰,嘱咐道。

    “下官知道,下官派去照顾这曾家姐弟,还有另外两户的人跟下官这里都是拐了几道弯儿的,王爷放心~”

    “现在好了,我儿子终于沉冤得雪,”不逾堂内戴淑妃仰天大笑,她将手中的佛珠重重的摔在地上,“哼,想害我们,门儿也没有。”

    “是啊,母妃您再忍忍,待这桩案子一了结,我就求太后跟父皇说,放您出去,”罗绫锦将戴淑妃扶到椅上坐好,“这次有姓柳的母子苦头儿吃了。”想到梁元恪见到自己时那倨傲之色,罗绫锦心里冷笑,他在自己面前是连装都懒得装了,现在好了,真以为没了梁元慎,他就能入主东宫了?

    “好,本宫等着看那些害咱们的贱人怎么死!”想到自己在不逾堂里过的清苦日子,戴淑妃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凤鸾宫,先指着柳锦心大骂一番。

    “现在如何是好?那个万见秀什么都招了,咱们怎么办?还有孙家和周家,你真是太大意了,”柳贵妃的凤鸾宫内死气沉沉,“恪儿,你去跟你父皇说,这事儿你根本不知情,你是叫下面的人给骗了,你还小,你父皇一定会原谅你的,大不了你还回宁王府修书就是了,真是的,就不该听那个张兰的,”儿子本来领着大儒们修书,不但风吹不着日晒不到,还净得美名,非得要表现什么能力,这下可好,趋短避长,弄巧成拙了。

    梁元恪颓然的坐在榻边,他怎么就这么不顺呢?明明清江的事处理的极干净,还保了万家周家这些人家的子弟,怎么这么快就被人掀了出来?怪只怪那个万见秀,书生意气,做个事都做不利索,硬是叫曾家有人逃了出来,他懊恼的摇摇头,“母妃不要怨武安侯夫人,若是当初听她的,狠狠的查下去,倒也没有今天的狼狈了。”

    “听她的?你傻啊?若真的听她的,只怕死的更早,万家,周家还孙家,哪个在朝里都能说得上话,咱们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平白树敌的事为什么要干?现在虽然事情败露,那也是他们几家办事不力,你的人情他们还是要领的,你别忘了,周家跟平凉侯武家可是世代姻亲。”

    “母妃说的是,可是现在怎么办?父皇对儿子不知道多失望呢,这样一来,倒显得二哥什么都好了,”头次办差,本以为是里外皆光,到最后才知道出了个大丑,梁元恪有些丧气,“听说父皇有意叫二哥督办清江堤重修之事~”

    “不行,这事儿不能交给他,”这堤若是修好了,用个百年不成问题,那么只要这清江大堤在,梁元忻的功劳政绩就明晃晃的罢在那里,“这差使你要争过来,你现在就去你父皇那里认错,有道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一向困于书斋不知道世间的险恶,才会叫人骗了,你去求你父皇,给你将功折罪的机会,这个大堤咱们修定了,到时候让你柳家表哥还有蒯展白跟你一起去,那些地方官多出于柳蒯门下,这大堤咱们给皇上漂漂亮亮修出来!”

    不过是儿子被人蒙蔽差使没有办完,可他抓出了蒋造时这个一手遮天的大贪,也揪了出了梁元慎自下结交大臣的证据,整个案子可以说是瑕不掩瑜,现在只要将清江大堤给修好了,皇上还有什么可责怪的?“浅语,去给老夫人送消息,让她递牌子进宫一趟,”这次就处动用整个柳氏的力量,也要将清江案给完美的了结了。

    时间堪堪过了三月,清江案也算是彻底的尘埃落定,结果却不像梁元慎想的那样理想,他并没有被至德帝恢复爵位,而梁元恪,也因为查案过程中被下人蒙蔽,被至德帝重重申诉了一回,罚了他半年的俸禄,责令他亲自负责清江沿岸堤坝的修缮,将功补过。

    这样的打击让梁元慎有些迷不过来,明明是梁元恪害他,可是却被至德帝轻轻揭过,“为什么?凭什么?绫锦,你告诉我为什么?”瑶芳院里梁元慎大声咆哮。

    罗绫锦也是心如刀绞,为什么?傻子也知道了是皇上已经放弃他了,她也想问问为什么?!哪怕是个梦,也让她晚些醒不行么?自己甫一嫁给梁元慎,他就被降爵,同样是弄出奸生子来,梁元恪的就可以大明大放的养在凤鸾宫,听说皇上到凤鸾宫去时看召见过,可梁元慎这边,就一碗药要了两个人的命,一个清江案,梁元慎被降爵,梁元恪毫发无损,又得了清江两岸的督造之权,为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去?要问就问你的好母妃,为什么要害了戴月辉的性命?”这是她从慈宁宫老嬷嬷那里听到的感叹,回来想想,也有几分道理,没有人愿意有个心狠手辣的皇帝!

    “戴月辉?哼,你以为我愿意动手?不是你们长公主府逼的么?现在来怨我了?”戴家出了丑事,自己两个舅舅都没脸出来走动,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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