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抚道:“没关系,也不用准备太多,就在原定基础上,加上个五六斤蔬菜,新品上市,咱们没底,又有虎视眈眈的对手,以防万一,还是谨慎为好。你以前不是经常劝我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吗?对付这波人,咱们就一步一步来,不能自乱阵脚,你觉得可对?”
芸娘愕然转眸,刚好捕捉到江寒眼底的担心与内疚,顿时幡然醒神,接着就为她刚才的失态羞赧不已,红着脸道:“姐姐说的对,是我糊涂了,失了平常心。”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嫣然一笑,“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公堂都上过了,还怕几个抢生意的?对吧?”
江寒笑着接话:“对,那瓦市街,如今咱们已经立稳了脚跟,只要咱们自己先不慌,怕他个逑!”
这日的事江寒没有告诉她爹。
晚上打烊后,她跟她爹说了要回家一趟,又给了千草堂留店的小伙计几文钱,让他帮忙看顾着点她爹就迳自走了。再回到店里时,子时已过,她只得再塞了两文钱,才安抚住睡梦中被叫醒的小伙计那要暴走的起床气。她爹问为何耽搁这么久,可是有事发生,她直接拎出手抓饼将她爹的怀疑堵了回去。
姐妹俩战意滔天。次日,一切如她们所料,双方的推新对打折之战,最终以江家摊子险胜落幕。
“小东家你的办法果然厉害!咱们的那些卷子和手抓饼卖得很快,可惜咱们做得少了,刚过午时就全部卖光不得不收摊了。我瞧着,对面那三个人脸都气绿了,呵呵!”花大婶奉命来报喜时,脸上不住地笑,嘴上不停地夸,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江寒也很高兴,却下意识地压了压自己发飘的心,提醒道:“这才第二天,他们应该不会就这么算了,明天还不知道他们会出什么招呢,不到他们认输离开那一天,咱们可轻视不得。”
花大婶满不在乎:“他们还能有什么招?抢生意,不外乎就是压价钱,他们半价都压不下咱们,总不能也跟着搞免费送吧?”
“咱们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谁知道他们还有什么招,谨慎一点总没错。韩乞丐和杨小鱼那边还没传信回来呢!”
早上支好摊子后,她就趁去码头送包子的时候,找陈六帮忙打听消息。虽然他们的地盘在码头,但是作为地痞流氓,打探消息的网络却是遍布落霞镇的。商量好后,她又去寻了瓦市街一霸——韩乞丐,塞给他几十个钱,让他安排人见机盯梢,摸清对方背后的主使到底是谁。
花大婶走后,江寒又趁着招呼客人的空隙,仔细想了想自己的应对还有哪些漏洞。待到傍晚与芸娘再次交流时,她方才想到自己不能隔空打牛,必须亲临现场,才能更好的随机应变。于是,打烊时,她向王掌柜提出要休沐。
店里开辟了弹词项目已半个月,生意也渐渐稳定,有弹词时生意好到没空位,没有那些天人气就会淡一半。江寒也是因为第二天没弹词才提出休沐的,鉴于她家的情况,王掌柜没为难她,答应得颇为爽快。
只是,点完头后,他道:“寒哥儿,最近你的心都不在茶馆啊,不会是想混到三个月期满,拍拍屁股走人吧?别以为宋家小哥如今顶事了,你就想偷懒不动脑子——这是万万不行的。”他提出了条件,“你有困难想休沐一天,掌柜我很理解,也很体谅,但是你也得体贴体贴掌柜我,为我多出点力。你瞧咱们店里的生意,现在是好一天坏一天,我让宋小哥再想个主意,他还没想出来,你点子比他多,这个任务我就又交给你了,你尽快想个好法子,让生意清淡的那些天也火爆起来。”
江寒很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皮笑肉不笑地道:“掌柜的,我真不知道你对我的迷之自信是从哪来的!——我要是真的点子多,就不会被宋豆眼抢了风头,更不会不时地掉入困境了。宋豆眼有办法的,你只要给他点时间……”
王掌柜当即板了脸,岔断他的话:“哼,你想偷懒?你可别忘了你现在还是利来茶馆的一份子,别以为攀上了一个官小姐就飘飘然——让你想你就想,宋小哥也想,至于最后要用谁的主意,掌柜我自有决断!”
江寒闻言恼怒不已,心口被股邪火烧得闷疼,面色也不好看起来。
王掌柜这到底是没眼色,还是资本家的无情本性毕露啊?
她家里一团乱麻解不开,他却打着小九九缠着她罗里吧嗦一大堆。
更何况,她都已经解释过那所谓招赘之事是谣言——
以前她怎么会觉得他是看好她呢?他这般行为,明明就是打的一把人尽其用不浪费的好算盘嘛!
碍于是有事要求人,她还是平息了心头怒意,不情不愿地答应了:“好,我想!不过,您恐怕得等等,我家现在麻烦事缠身,我得等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才有时间认真想。另外,我还有个小条件。”
王掌柜皱眉:“什么条件?”
“这段时间,我随时请假,您得随时批。”不待王掌柜开口,她又主动抛出约束规矩,“您放心,每次请假我尽量不超过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内扣工钱五文,万一超过两个时辰就扣十文好了。”
王掌柜端详她片刻,不知想到什么,竟神奇地同意了:“可以,不过我也有条件!——本月内,请假不得超过三次。”
“好!”江寒点头,又严厉地道:“还有,从此以后你不准再提那什么招赘的谣言!”7(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281章 各人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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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正好又是三日一次的小集。
江寒三更不到就回了江家,姐妹俩及花田二婶,兴冲冲地做了八九斤手抓饼和上千数五六种口味的包子馒头卷子,以及几十斤的麻辣串串,赶在卯时前就驾着牛车到了瓦市街,支起了摊子,斗志盎然地吆喝着客人上前来买。
然而……
“来来来,一文一个,一文一个,包子卷子馒头应有尽有,不管有肉没肉,全部一文一个咯!”
“大家不要急,一个一个来,我们今日准备了十几筐,保证大家都能买到……”
“呼~”
仿佛有一阵秋风卷着几片树叶,从江家摊子前拂过……
江寒,芸娘还有花田两位大婶,整齐站在摊车前,面目黑沉,银牙紧咬,死瞪着人挤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对面。
“这家人是不是疯了?素包子馒头卷子卖一文钱就算了,肉包子和油饼竟然也是一文钱!难道他们是来开善摊的?我还以为他们只是想抢咱们这麻辣串串的生意,现在看来他们是想抢光这条街上所有面点摊的生意啊!”花大婶忿忿道。
江寒闻言,心里一突,连忙左右看了看。
果然不止他们这里冷清!
对面这么一搅和,不到两刻钟,在附近卖包子馒头、油饼、糯米果子等吃食的,甚至远处卖汤面米粉和馄饨的——大家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
她再回过头看向人满为患的敌对摊子,一时间心里如堵了团乱麻,有些措手不及。
看来这背后之人不仅财大气粗,还想要将她往死里逼!
到底是谁?
会不会跟那三个砸摊的外地人有关?
或者就是那三人因记恨她咬了他们二百两银子而搞了这么一出?
她不由地往来往人群中扫了扫,希望韩乞丐和陈六赶紧传些消息来。
可惜,她失望了。人群里不仅看不到地痞模样的人,更是连一个乞丐都没见到。
她与芸娘对视一眼,抿唇垂首沉思,不发一言。
站在最边上一向少言的田大婶却接着花大婶的话,道:“咱们也别急,今日是集,上千的人会来逛,就算他们不心疼钱准备得多,也不可能将来逛集的上千人都包干,等他们走了,咱们再卖就是了。”
花大婶道了声“对”,撸了撸袖子,往地上啐了一口:“这帮人也太霸道了,这般抢生意惹了众怒,我看他们也没好果子吃!”
惹众怒……
江寒面色一振,勾起唇角,道:“婶子们说得对,咱们先等着,要是他们一会卖完走人也就算了,要是他们不知道收手,那就是在作死!哼,咱们没钱,对付不了他们,这半条街卖吃食的绑在一起,可就不是他们能轻易招惹的了!”说着她就从筐里拿出两个包子,递给花田二婶,“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咱们正好坐下来慢慢吃,慢慢等,看他们要作到几时。”
四人刚坐下,就见对面摊子上一位唇上挂着两撇小胡子,脑袋长得像个猪腰子的中年男人,走到空处,抻着脖子高声喊道:“别急别急,都有都有,我们东家今儿高兴,决定从今天起,要在这瓦市街上开个一文摊,不拘是包子馒头卷子油饼,还是糍粑糯米糕,全部一文,童叟无欺,每日卯时到酉时,各位可以随时来光顾!”他喊完,那眼风还故作不经意地往江家的四个女人身上扫过,江寒从他眼中看到了明显的挑衅。
江寒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狠狠咬了一口包子,丢下一句“我去转转,你们在这看着”就出了摊子。
芸娘见她往旁边摊子去,顿时了然她想干嘛,连忙追上去,叫道:“姐姐,等等我,咱俩一起。”
……
与此同时,落霞镇东镇最大最漂亮的一座宅邸里,收拾妥当的祝扬,连早饭都没用,就领着他的两个小厮闯进了正院,一见到屋檐下台阶上侍立着的丫鬟,就忙问道:“舅舅可在这?”
丫鬟点点头,道:“老爷太太正要用早膳。”见祝扬朝她示意,随即屈了屈膝,转身进屋去通禀。
祝扬进得屋里,黄花梨木的雕花大方桌上已摆了满满一桌各色精致早点,黄员外正坐在桌边望着他,浑身珠光宝气的黄太太,一见到他立即笑着拉住他问这问那地表达关切。
他应对完心情颇佳的舅母热情的招呼坐下后,单刀直入地道:“舅舅,咱们这样到底行不行?可别又像昨儿一样,白忙活一场。外甥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找人悄悄将那瘪犊子打残得了。他不是要腿吗?咱们就取他一条腿,看他还怎么蹦哒!”他捶了一下桌沿,“咱们刚刚掏了四百两银子,何必用这费钱又伤神的法子去挤兑他的生意啊?!只要一残废,他啥生意都甭想做,那二百两更不够他爷俩治腿!”
黄员外慢条斯理地夹起一根金黄酥脆的油条,细嚼慢咽地吃完,横了眼祝扬,道:“小孩子家家就喜欢挥拳头。江小二是个小人物,可她背后却牵涉到巡检司和县衙的赵捕头。古话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虽说这些个都只是小人物,可落霞镇是咱黄家的根,你虽姓祝,身上也流着我们黄家的血,若是你将江小二弄残了,他们查不出来还好,一旦查出蛛丝马迹,咱们黄家这么大个摊子,即便不怕也不好过。再说,你可别忘了山上那些没王法的土匪可要靠巡检司拦在镇外呢!”
祝扬不服气:“咱们还找那波人就是了!上次他们不也没查出来?!”
“上次是上次,虽然伤了人,却算是江家有错在先,况且,一次、两次全都查不出来——你真当人家都是傻子?”
“可咱们上次才拿出四百两,这次又要砸钱去挤兑他家的生意,这么多钱浪费在那臭小子身上,最后就算将他给挤兑趴了,我心里也气不顺!”
黄太太忽然插嘴了。她爱怜地嗔了祝扬一眼,道:“傻孩子,咱黄家缺那千儿八百的银子吗?不过些许粗制面点,用得了几个钱,摆上半个月也不抵不上咱们这一桌的花销,值得你气不顺?快别气了,咱们就是要用钱砸他,让他瞧瞧清楚,他一个穷酸有什么资格与你这官家公子作对!”
“嗯,你舅母说得对,更何况咱们在瓦市街摆摊卖货也不是分文不要。江小二他爹已经被咱们弄残了,再弄残他又有什么意思。那小子在西镇不是有些做生意的声名吗?舅舅我这样做,就是要让他知道,得罪了你,哪怕他再会做生意,咱们也能轻轻松松地让他做不下去。等他摊子没了,我再寻人去利来茶馆说说,让他那小二也做不成。当他没了收入来源,家里还躺着个花费大的残废时,必定急着寻别的挣钱法子,到时候咱们再去设计他到手的二百两,就轻而易举了。”
祝扬狐疑地看着黄员外,喜欢快意恩仇的他显然还没被说服。
黄员外喝了半碗描金青瓷碗里的百合粳米粥,道:“他躲起来这么久,才被咱们发现,打一顿出气,哪有慢刀子割肉折磨人?咱们就该一点一点拿走他珍视的东西,将他逼入绝境,顺便欣赏他挣扎的丑态。另方面来说,我这法子属于正常生意竞争没犯律法,那摊子我也是正经拿下,在巡检司备了案的,不管是巡检司还是快班都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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