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画像,如果真是小哑巴燕喃的亲娘,为何他们不曾给她看过,又要一直藏起来呢?
难道这个燕喃的爹娘见不得人?
燕喃从怀中掏出化妆包,又掏出那张纸,小心翼翼展开来。
元峥与她并排而坐,一见那化妆包就挪不开眼睛。
那是一个靛蓝色的布袋,上头有些弯弯扭扭的符号,还有个奇怪的小铁条,手划过就能打开。
他看着燕喃划过那铁条,从缝里取出一张纸,展开来。
元峥扫了一眼,蹙紧了眉。
“这是谁?”
“应该,是我娘。”燕喃也不能完全确定,“我从来没见过娘,也没人告诉过我,我娘是不是长这样。”
元峥眼神抖了一抖,抬眼看向燕喃,郑重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一句话似一枚炸弹炸在燕喃心头,“轰”一声,思绪全被炸飞。
“见过?”燕喃张开嘴合不拢,茫茫然转头看向他。
“让我想想。”元峥伸手揉着眉心。
他脑中的记忆都是碎片式的,虽有那印象,可到底是谁,还得仔细回想回想。
燕喃攥紧了衣袖,大气也不敢出,紧紧盯着元峥。
元峥沉吟半晌,猛地抬起头来,眼神中难掩震撼:“是了!我见过这样一幅画!”
燕喃刚升起的希望又渐渐灰下去,不是见到人啊!
元峥一把拉过燕喃的手,又将那画仔仔细细看了又看,不住点头。
没错,这和他记忆中那副画完全对得上,尤其是画中女子神态,微笑却带丝忧郁的眼睛,嘴角一侧的梨涡,都没错!
他抬眼看向燕喃,一字一顿道:“这真的是你娘?”
燕喃心又提起来,这位四爷一向平静得似一口古井,她还是头一次见他露出激动神态,不由更加忐忑,点头道:“应该是吧,不然我婶婶把这画像和我生辰八字放在一起做什么?”
“你可知这人是谁?”元峥双目灼灼看向燕喃。
燕喃茫然摇头。
“在我十岁左右时,曾随祖父去过一户人家,在那家主人书房中,无意见到这样一幅画,画中女子端坐在秋千架上,脸容和你手中画像一模一样。”
燕喃差点把嘴唇给咬破,元太师去的人家,定是非富即贵。
这画中女子到底是谁?
她又到底是谁?
元峥的声音继续道:“我问那家主人,这是谁。他说,这是他妻子。”
燕喃的手急得差点把画纸给抠出洞来,“这家人到底是什么人?”
元峥一脸的难以置信,“这家人,便是以前的端王府,如今该称徐国公府。那书房主人,便是当今少宰,徐国公,梁湛!”
少宰!
那是仅次于宰相的副相!
徐国公府!以前的端王府!
燕喃像听天书一般,眨巴眨巴眼,愣愣看着元峥。
半晌,她低头看看那画像,再举起来比到自己脸侧:“像吗?”
元峥半蹲着转到她面前,指指她眼睛,“这样看不出来。”
燕喃放下画纸,两手扒拉扒拉撕下双眼皮贴,再匆匆举起来放到脸侧,“像吗?”
元峥仔仔细细比对看着,何止是像,画像中人与燕喃的桃花眼,简直一模一样!
他抿紧唇,点点头。
燕喃张张嘴,想说话,嘴唇不受控制的簌簌发抖。
元峥看她模样,猜度着替她说道:“你想问若徐国公夫人是你娘,以徐国公府的势力身份,你又怎么会在幽州?”
燕喃拼命点头。
元峥继续道:“开封府人人皆知,梁少宰长女,刚出生不到一月,便失踪于襁褓之时,多年来遍寻不得。”
燕喃震惊得不知说什么好!
都对得上啊!
襁褓时丢失的女儿,一模一样的画像,和她有几分相似的容貌!
这个燕喃,真的是堂堂大梁少宰的长女?!
“可知梁,梁少宰长女,有何特征?”燕喃呼吸都急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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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金大腿本人
”元峥摇头,“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能有何特征?何况就算有,梁家人也不会对外说。不过。”
元峥总结:“若这画像上的人真是你娘,那你铁定就是梁少宰失踪十多年的嫡长女。”
燕喃猛地捂住脸,浑身抖个不停。
天了噜!
她竟然有个这么牛的爹!
那报仇什么的,都不是事儿了!
元峥以为她激动得哭了,伸手想拍拍她肩以示抚慰,刚伸出手,外头一把嘹亮嗓子喊道:“阿南这是咋啦?”
金豆听车厢里细细碎碎说了半天,阿南激动得嗓子都尖了,说话声跟个女人似的。
一回头,见她捂着脸,师傅半蹲着身子凑在她面前,两人这距离,这姿势,怪怪的。
元峥收回手,正要答话。
只见燕喃挥着手一蹦站起来,兴奋不已回答金豆:“我找到爹娘了!”
元峥怕她被金豆看见没做伪装的正脸,忙跟着站起身挡在她身前。
他个子太高,只好弓着腰,从金豆的角度看过去,就像把燕喃护在怀中一般。
金豆看得眼角直抽抽,手下缰绳一拉,马儿一扬蹄,猛地减速。
燕喃兴奋之余站立不稳,正好一头撞到元峥怀里。
金豆眼见二人抱了个结实,惊得快呛咳嗽了,忙鞭子一扬,马儿又快跑起来。
这边元峥好不容易刚刚稳下身子,马车猛地加速,二人又齐齐“砰”往车厢后布匹堆上摔去。
燕喃已顾不上其他,“哎哟”一声摔躺在布匹上,仍咧嘴乐个不停。
元峥就狼狈了,手忙脚乱才没结结实实摔到燕喃身上,努力侧开身子,把住车窗一屁股坐到酒桶上。
幸好,酒桶盖子结实。
“金豆,好好驾车!”元峥忍不住喝一声。
金豆忙稳了稳心思,强迫自己不要乱想,不好意思道:“师傅没摔着吧,我,替阿南激动呢!”
完了又补一句,“阿南没摔着吧?知道你爹娘在哪儿啦?”
燕喃恨不得和所有人分享这个好消息!
若元峥所言是真,她八成就是这徐国公府的姑娘!
认亲还不简单?她有画像,还有生辰八字!难道她爹娘还能不认?
铁打的相府千金跑不了了!
那她都不用抱太师府这个大腿啦,她自己就是活生生一个金大腿啊!
查案也好,找春柳也好,都比一个毫无背景的孤女要容易百倍!
要知道少宰梁湛,可是大梁朝仅次于宰相崔更的二把手!
老天爷,终究还是看顾她的!
没让她白回来一趟!
“我爹娘就在开封!”
燕喃激动万分坐起来,迫不及待想往金豆那儿扑去,好跟他分享这个大好消息。
元峥一把拦住她,指指她眼睛。
燕喃“哦”张嘴回过神来,示意元峥帮忙放下马车帘,掏出双眼皮贴,小心翼翼往眼皮上粘。
金豆又一回头,得,大白天的,车帘子竟然都放下了!
他握紧缰绳手不敢再抖,转过头一阵默念: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燕喃贴好双眼皮贴,又变回少年模样,兴冲冲撩起帘子钻到金豆身后,“豆哥!到开封了我找到爹娘,请你喝酒!”
金豆一听有酒喝也开心起来,一扬马鞭:“好嘞!咱们喝花酒去,替你小子好好庆祝一顿!”
燕喃笑着横他一眼,“喝花酒有什么意思!”
“当然有意思!干喝酒不够热闹,边喝边听听小曲儿,多带劲儿!”
金豆一想就嗬嗬直乐,开封府的花楼不知道什么样,肯定比幽州更大更热闹!
想想都美!
燕喃哈哈大笑,“我们有高兴的事儿庆祝的时候都不听歌,自己唱歌!”
三五好友往ktv里一扎,喝酒唱歌聊天摇骰子疯玩儿,一通宵便过去了!
自在啊!
金豆被她说得心里痒痒,一清嗓子,坐直身子:“来来来,我给你唱个助兴啊!”
“月儿弯弯照九州——
北地儿郎思乡愁——
你莫愁,你莫愁——
待你回来上花楼——”
金豆洪亮的歌声随风乱飞,调子也随风乱跑。
燕喃笑着捂上耳朵抗议,“豆哥!你是自个儿现编调么?”
“咋啦?”金豆得意:“我的嗓子,那可是一条街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都夸的!”
刚说完,金豆扯开嗓子又唱起来,“月照大杨柳,耗儿偷灯油,翻到花窗往里瞅,小娘子哼哼……”
坐在车厢口的元峥一个爆栗子就敲他头上。
燕喃笑得前仰后合,这都哪儿捡来的淫词艳曲,她拍拍金豆肩,大姐大似的一拽头:“听没听过十八摸?”
金豆一听这名儿就来了兴致:“怎么唱?”
燕喃正要豪放来一曲,一转头看元峥正一脸震惊地瞅着她,方觉自己浪得有点过分,这可是大梁朝啊哎哟喂!
元峥确实被震到了,没见过哪个姑娘听这种花楼小调完全不脸红,还笑得东倒西歪的!
这真的是个姑娘吗?
燕喃反应过来,立即合上嘴,收敛起疯劲儿,忍着笑抽抽嘴角,“嘿嘿,我也不会,豆哥,咱还是聊天吧?”
金豆见她不敢唱,哈哈大乐,“阿南你还小,不懂,遇见喜欢的姑娘就得唱这样的歌,可不能害臊!”
元峥冷冷的声音飘过来,“就你那歌儿,姑娘没来,能把狼招来。”
燕喃再绷不住,又哈哈大乐起来。
“师傅!那你说唱什么?”金豆搔搔头。
“唱个《三月三》吧。”元峥道。
燕喃楞了楞,《三月三》,是她小时候,义母最爱唱的一首幽州小调。
金豆扯起嗓子:“三月三呀好风光,蝶儿扑成双……”
燕喃也跟着轻轻唱起来,“三月三呀好风光……”
笑声夹着歌声一阵又一阵飘荡在田野之上。
又是夕阳落山时分,橙色晚霞映满半空,片片碎云金光闪闪,整条官道穿梭在空旷田野间,似绿野仙踪里的黄金大道一般,载着燕喃的希望伸向远方。
燕喃疯够了,坐在布匹旁,心满意足地啃着烧饼。
马车匀速慢慢在官道上溜达,马蹄声听得人昏昏欲睡。
金豆“咕咚咕咚”喝完一袋子水,抹抹嘴角烧饼渣,撩起车帘跨上座驾。
“师傅,我吃好了,你去休息吧。”
元峥“嗯”了一声,将马鞭交到他手中,“就照这个速度,别快也别慢。”
“是。”金豆听话得从不问为什么。
燕喃咽下一口烧饼:“为什么?咱们不用赶到下个镇上过夜吗?”
元峥撩起衣衫下摆进到车厢内,淡淡道:“先等狼。”
燕喃一个激灵,“狼?”
他们的歌声真把狼给招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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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千里追击
元峥面色淡定如常,看看金豆又看看燕喃,似笑非笑道:“你们可不就把狼给招来了。”
金豆紧张地回头问道:“真的?师傅放心,有我呢,把狼崽子都给剁碎了给你们吃狼肉!”
燕喃明白他说的不是真狼,放下烧饼正色道:“是咱们离开幽州前,盯上你的那些人?”
在他们准备出幽州城前,元峥曾说过,在他说出名字后,人群中似乎有人在盯梢。
元峥看向夜色中,“没错。”
“竟然追这儿来了?“燕喃咋舌,这该什么仇什么怨,”他们为什么要追你?”
“不知道。”元峥自己也很想知道。
这个元四爷也没出过远门,也没什么仇家,怎么来一趟幽州,就招来这么多事儿?
“你怎么知道是他们?又怎么知道他们此时要追上来了?”燕喃万分不解,这一路没见着什么异样啊?
元峥转过头来,目色幽深,“还记得我说过吧,在幽州时,有人听到我名字后,往我的方向看了几眼。那时我只觉得那人眼神不太对。后来在我们回去找金豆时,便多了盯梢的人远远跟着我们。”
他补充道:“今日在涿州城内,那些人又出现了。”
“我猜测在幽州时,他们没想到会发现我,所以人手不齐,等凑齐之后,却把我们跟丢了,直到今日才赶上来。毕竟我是太师府四爷,要对付我,还得神不知鬼不觉才好,路上下手比城中下手方便得多。后来半路我们折去了酸枣庄,他们跟得不紧,自然会失去目标,算算马儿脚程,这个时分,应该快追上来了。”
燕喃更奇怪了,“你怎知对方是不怀好意的?”
万一是元四爷名头太响,招来像她这样想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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