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夫人颜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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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夫人颜色好-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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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聘呆呆地看着她轻快的背影,绑了丝带的辫子一扬一扬的,好看极了。她不偏心,亲了爹爹,也要亲亲两个孩子。

  她努努唇,娇俏俏地笑了下,娘亲爱你们呀。

  她好像和往常没什么区别,还是会给他送午膳,给他捏捏肩,闲暇的时候唱首甜甜的曲儿。

  仍旧是每日里围着他和孩子转,照顾得细心周到,是个极为温柔的妻子和娘亲,让人爱惨了她。有时候也会去老夫人和贵妃那里,说说笑笑,倒也欢快。

  却…也好像有了些区别。她更爱发呆了,有时吃着吃着饭,看着看着月亮,便就失了神。对着他的时候,更是这样。

  有一次,她在他沐浴的时候绕到他的身后,轻轻为他洗发。他正享受着,却听见她低低的抽泣,她问,阿聘,我是不是让你好为难?

  他心惊,想回头,姑娘却不让。她的泪滚落得愈发大滴,滚烫的落在他的脖颈上,再化进水里,再看不见。

  她像是自言自语似的,指尖微颤。

  阿聘,我不是个好妻子是不是?我也不是个好娘亲。我让你和孩子都好难过…

  江聘心都要碎了,他站起身想要去抱她,嘴里连着声地说不是、不是。

  她明明那样好的啊,那样那样好。

  可她仍旧是垂着眉眼,娇弱得像朵被风吹过的花儿。眼里含着露水,楚楚的,瞧得人好心疼。

  江聘揽着她细弱的身子,心里乱糟糟成了一团儿。

  他懂得她的难处,她到底还是个姑娘,今年不过十六岁。是被娇气地宠惯着养大的,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委屈和难处。

  而在她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他却没在她的身边。

  她独自撑过了那样几乎暗无天日的岁月,其中难处,他甚至不敢细思。她心中有疙瘩,结的死死的,谁也解不开。

  那次的失态,也只发生过一次而已。后来的几天,鹤葶苈还是像以往那样,总是笑着,一如既往轻柔明快的像阵风。

  只是她不再穿裙子了,头发也总是束起来,简单又漂亮。白天的时候也不总是黏着人了,自己在一旁绣绣花看看书便就是一天。

  有一天的午膳,江聘看到她仅仅是就着蔬菜汤吃了个小馒头。平时总是离不开的茉莉花儿和桂花酥也不要了,简简单单也吃的很高兴。

  江聘问她为什么,她笑笑,不说话。

  可他又怎么能不知道呢。他的小妻子在用行动告诉他,她没那么娇气,不矜贵的日子,她也能过得了。

  可她睡着后的样子骗不了人。她拉着他的手,整夜也不松开。江聘凑到她的唇边,能听到她偶尔的喃喃。

  她说,你答应了不离开我的。

  江聘的心拧着,却只能叹气。

  天越发冷了,下着大雪。达城的冬天不比上京,这里的雪下起来,能到小腿肚儿。这次的雪没那样凶,却也到了脚踝。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江聘用过了晚膳,急匆匆地便要去军营。鹤葶苈拦住他,红着眼睛,只是瞧他,不说话。

  他领会得到她的意思,只是摇摇头,叹了句,“葶宝乖。”

  她的泪瞬间便就涌出来了,颤抖的肩看得人心疼。江聘没办法,一遍遍地重复着那句话,要抱她回床上去。

  鹤葶苈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要他走。她哑着嗓子,鼻音浓重,“阿聘,你去吧,军务要紧。我好着呢,理解的。”

  那张强颜欢笑的脸看得人喉头发紧,江聘想再说些什么,可有士兵跑过来催。他没了时间,只能再叮嘱几句,快步离开。

  鹤葶苈靠着门站着,直到他的背影在风雪中消失不见。

  老夫人也和她说过,行军路上不比平时。她年轻时也曾跟着老将军去过一次西津,路上遇到敌军突袭和暴风雨,衣食又都极为简陋贫乏,差点死在路上。

  何况她呢。

  可是…没关系的啊。

  江聘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屋里的灯已经熄了,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去,一眼就瞧见披着外衣趴在桌上睡着的姑娘。

  他摇摇头,过去抱她,却意外地在她的手里摸着了个小匣子。

  江聘拧眉,抱着她去床上安顿好,轻步走回去,对着月光看里面的物件。

  全是信,一封又一封,厚厚的一沓。都是给他的。

  在那段日子里,她有了时间就会写信。可是他不见了,寄不到,就只能存起来,小心地封进匣子。

  江聘细细地瞧,艰涩地咽了口唾沫,唇抿得紧紧。

  很多的字都是花的,上面沾着她的泪。

  这些信…她没给他看过。他从不知道。

  江聘回头,那个姑娘正猫儿一样地蜷缩在床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只有个小小的突起,那样玲珑的一团儿。

  黑云过来,月也被遮住了。这个夜,分外冷。

  第二日,他还是离开了。

  与一年前别无二致的景象,江聘着着银色的盔甲,有风雪。只是,他不再是那个默默无名的小卒。他骑着马,手上捏着银剑,回头望。

  鹤葶苈站在城墙上,再也忍不住心里的苦涩。

  底下是压压的银甲士兵,她捂着唇,看着那些人和马离开。去她看不见,摸不着的远方。

  这个白天,原来也这样冷。因为…没了太阳。

  江聘离开了,连背影也看不见了。老夫人给她又披了件风衣,拉着她冰凉的手。

  鹤葶苈勾了勾唇,却连个勉强的笑都再扯不出来。她失了魂儿似的,由粟米扶着,回了那个半个时辰前还有他在的院子。

  短短一段路,却好像走了漫长的一辈子。每走一步,心里都会痛。

  说好的,不离开呢?

  风雪还在,军队走不了太快。江聘打着马在队伍的中间绕着圈圈,面沉如水。谁也不知道他在烦恼什么,也没人敢去问。

  中午的时候,没生灶,只是随便在路上吃了些干粮。江聘勒了马,在路边随意地坐下,头埋进臂弯里,枕在膝上。

  瞿景看不下去了,拿了个馒头过来,塞到他的手上。笑着跟他打趣,“我在怀里一直捂着的,温热呢。我自己都舍不得吃,你可别浪费了。”

  江聘一直在沉默,直到瞿景的手都举酸了,他才抬头。嘴唇也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自己咬的,没了血色。眼尾红红,眸里都是脆弱。

  “小五儿,我觉得她好像没吃午饭。”

  “嗯?”瞿景愣住,又回过神来,不知该说些什么,“哥,你…”

  “我受不了这样…”江聘喃喃,“你不知道她那时看我的眼睛里,有多受伤…”

  也不知过了多久,旁边的马打了一个悠长的响鼻,江聘猛地蹿起来,一个翻身就上了马背。

  瞿景懵了,扬声唤他,“你做什么去?”

  “我能保护好她的,肯定能的。”江聘回头,随即便是一鞭子抽上马屁股,踩着积雪离开,“我去接她回来。”

  士兵们很自觉地让开了条长长的路,眼盯着他们的主将。颈背挺直,快的像阵风。

  江聘也不知道他跑的有多快,只是想着,越快越好。

  他早到一点,他的姑娘就会少难受一会儿。他现在无比后悔之前的愚蠢,那样娇弱的姑娘都有这样的勇气,他向以勇猛为骄傲,怎么就这样怂了呢。

  还好,还好。为时未晚。

  江聘一路未停,生生到了院子的门口,才止住脚。雪在途中停了,粟米正在和阿柴一起扫院子,见到他,俱是一愣。

  没工夫理会她们,江聘急匆匆地下马往屋里跑。粟米把扫帚扔给阿柴,跟上去,“将军,姑娘睡了。”

  “睡了?”江聘拧眉,侧脸去问,“用过午膳了?”

  粟米摇头,“姑娘不吃。”

  江聘的脚步微顿,下一步落下的速度却是更快。

  安静的屋内,纱帐放下来了,他的小妻子正缩在被子里,背对着他。她连外衣都没换,发被蹭得凌乱,被子有一半还在地上。

  江聘微微勾唇,坐过去,揽住她的肩,轻声唤她的名字。

  她没睡的沉,两声便就醒了。嘤咛了声翻过身,对上他视线的是双不出意料的红眼睛,嘴唇微微撅着,嗓子哑的不像话。

  她沉默了半晌,然后竟是笑了下,“阿聘…我好像做梦了。”

  “你梦见了什么?”江聘扶着她的背让她坐起来,边接过粟米拿来的棉衣给她披上,边笑着问她。

  “我梦见…花儿开了。”鹤葶苈捏了捏自己的脸,有些苦恼,“可是,为什么醒不过来呢?”

  “不是花儿开。”江聘还是笑,拿下她的手握在手心,凑过去蹭蹭她的脸颊,“是我来了。”

  她讶异地惊呼,张大了嘴,说不出话。再然后,便是猛地扑进他的怀里,手臂缠着他的脖颈,颤抖着不松开。

  江聘无奈,可也只得搂着她,温柔地哄。

  太阳出来了,雪后清亮的阳光透过窗子撒到窗前的地上。金灿灿的一片。

  前路迢迢,可你在,便就有花儿开。

  73、章七十三 。。。
  江聘带着鹤葶苈离开之前; 老夫人和贵妃一起拉着她絮絮地说了许久的话。她们到底还是不愿意她跟去的,但也再不坚持,只是由着他们去。

  老夫人很担心她,从小事到大事说了很多; 又叮嘱了江聘许久。两人只是笑着应; 安静地听着。

  两个小孩子乖顺地躺在摇篮里; 吮着手指看着爹爹和娘亲。鹤葶苈蹲下来亲亲他们的脸; 温柔地告别,他们便笑,挥着小手儿,大眼睛眯起来。

  她心里不舍,又伸手过去摸摸小脸儿。呼啦看着她的眼睛,忽的也抬了小手握住她的手指,咕噜顿了下; 很快地也去握住。

  瞧着拉着她的两双小嫩手,鹤葶苈又惊又喜; 却也心酸。

  她还是有些自私的; 为了自己; 忽略了两个这样小的娃儿。

  江聘也蹲下来,亲一亲,抱一抱,两个孩子意外地没哭,反倒是一直在笑。他们松了手,小嘴巴开开合合地溢出些小奶音儿。

  不成句。但软绵绵的; 很好听。

  鹤葶苈眼角有些湿润,江聘揽着她起来,轻柔地劝,“他们在跟咱们告别,说祝咱们一路顺风呢。”

  她笑起来,轻轻点头。时间紧迫,也就不再多絮念,只由他牵着出了门,两人相拥着跨上马。老夫人和贵妃在门口看着他们,勾着唇摆手。

  江聘点点头,揽紧怀里的她,挥了鞭子。马嘶叫一声,扬蹄跑远。

  踩碎了满地的阳光,一去不返。

  然后,便就又是一程新的征途了。万幸的是,没再分别。

  路上是意料之中的辛苦,尤其是在这样寒冷冬天。风刮在脸上,刀子一样,再厚的棉衣都挡不住这份刺骨,无孔不入。

  十余万人浩浩荡荡,看不见头,望不见尾。漫天漫地都是白茫茫的雪,还有军靴沉重地踏在地上的声音,马蹄把雪地踩出了一朵朵漂亮的花。

  江聘肩负整个军队的指挥调度之责,即便是在路中,也是忙碌的。鹤葶苈也不磨着他,安静又乖顺,一点没给他添麻烦。

  她没带侍女,也没带那些琐碎的衣裙钗环。整日里都是素面朝天的,穿着简单的棉衣裤,梳着长长的麻花辫子,见谁脸上都带着浅淡的笑。

  姑娘底子好,即便是这样可以称作是朴素的打扮,看起来也是好看的。有种别样的美,不华贵,却清淡的像春风吹来的玉兰花香。让人觉着分外舒服。

  江聘怕她受苦,倾尽全力地把她安置地细致妥当。虽然事务繁忙,可还是抽出一切时间陪着她,事事经心。

  鹤葶苈不闹他,也不喊累,一点没有贵家女子养出来的娇气劲。还总是劝他不要这样紧张,她很好,过得很习惯。

  她很有番本事,苦中作乐,自得其乐。

  行军路上,自然不比平时。沐浴都成了件奢侈的事情,有的时候脏了的衣服也要很久才会洗。这里的风沙大,在戈壁沙漠遇上大风的时候,连天色都是黄的。

  鹤葶苈习惯得很快。平日里那样爱干净的姑娘,现在整日里穿着不干不净的衣物在风尘里跑来跑去,却也不抱怨。

  江聘还是心疼,总觉得委屈了她。姑娘只是笑着摇头,倒是反过来抱着他劝慰。

  这条路上的艰辛她早就想到了,随军也并不是一时冲动,是细细考量过的,是以从未觉得辛苦。只要和他在一起,便就有了底气,再怎么都不觉得难过。

  鹤葶苈心思细密,想的总是多些。因为她的到来,还是或多或少得给军队添了些负累。虽然没人说什么,她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她本来就勤快,也不贪懒好摆架子,便也就力所能及地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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