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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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谋天下-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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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儿越是这么想,就越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偏众人在一起时,阳筠那边似乎一切如旧,珠儿几个好像都没察觉到异常。

    阳筱停留快一月时,阳筠午睡醒来忽然发呆。

    这是她头一次梦见武承肃。阳筠想着,终于试了焦尾琴。

    琴音清奇匀静、圆润通透,天、地、人三声相互补充,无半点不和谐之处,果然是不同凡响。

    也不知是为琴声还是为这琴,阳筠试奏时竟心旌摇荡。只奏了一小段的阳春白雪,阳筠便教印儿把琴收了,皱着眉头立在一旁,许久也不说话。

    阳筱以为姐姐想起听水榭里奏琴的事来,忙拉着阳筠说想出去逛逛。

    “要往哪里去”

    说起来阳筱来了一月,除了偶尔往近处花园走走,再远一点的都没去过。

    “姐姐还没去过延芳殿吧那里头竹子多,生的也好,姐姐不是最喜欢竹子么,咱们去瞧瞧如何”

    听说有竹子,阳筠倒果真有几分动心,但她虽有意与段氏交好,却怕自己无事登了延芳殿的门,会给段良媛惹来嫉恨和麻烦。

    阳筱又撺掇几句,阳筠也就顺势应下,挑了一对翡翠耳串作为给段氏的回礼,带着妹妹和侍女们往后去了。

    才刚进了延芳殿,阳筠就看到两旁茂密的竹子。

    果然如阳筱所说,那竹子生得很好,可惜被圈成了几块,竹林中间杂着些假山怪石,又围了一两丛花圃,虽有桃源之情,却无幽深之意。

    饶是这样,阳筠也觉得喜欢。八凤殿建得毫无生气,偏那么多人盯着那里她倒真想和段良媛换寝殿住。

    段良媛听见宫人来禀说阳筠来了,忙出来迎接,阳筠只在院子里略坐坐,段良媛猜她是喜欢院中景致,也不再往里头让,让侍女端了果子茶,就在院中石凳上坐了。

    “你这里倒真好”阳筠由衷赞道。

    “这里离崇仁殿远,多少人都嫌清净,不爱住呢”段良媛知她真心称赞,却不得不说了实话。

    阳筠很想说她倒爱住,但交浅言深是大忌,段良媛这个人她自知还没交下。

    “我瞧着景致比花园里头好,以后我乏了,就来你这里逛逛。”

    见阳筠如此说,段良媛哪有不应之理,忙说“殿下尽管来”,又说她定陪着。

    “也不用你陪。你要是忙着也不用管我,只不厌烦我就行。”说着,阳筠又问段良媛平日做些什么打发时间,“宫中时日最长,你也别怪我问得直接。”

    “妾身不敢”段良媛笑道,“我从小拜了个苏绣师父,这些年无聊,也就一直没扔下,刺绣上还好。”

    “那可好。我针线上不行,虽也是打小学的,总是学不好。以后若需要,我就只来跟你学了”阳筠说完先笑。

    段良媛也跟着笑,让人取了自己绣的一些香包绡帕,果然精致活泼,阳筠赞不绝口。几人说笑了一会儿,阳筠姐妹才起身离开。

    武承肃则没有这份闲情,阳筠弹琴的时候,他正在崇明殿与东宫属臣议事。

    与往日例行的议事不同,今天早朝有大事发生。这事旁人看来倒不大,但东宫众人均为此头疼,为此急急凑在一起,饭也不曾好好吃。

    新晋的正奉大夫楚冀才原本是个小小的给事中,今早忽然上疏弹劾同为正四品的老承宣使欧阳充,言其持身不正,在府中豢养娈童,成了街头巷尾议论的笑话,有辱朝廷名声。

    武岳便重重罚了欧阳充,升了楚冀才为正三品正奉大夫。

    承宣使不过是个武将空衔,那欧阳充早二三十年就不打仗,只在家养些个小戏子取乐。这事武岳早就知道,也曾取笑过欧阳充,朝中谁人不知。

    然而欧阳充之子欧阳恪乃从三品护军,屡立军功,风头正盛,且早与东宫交好。

    东宫属臣都觉得楚冀才此番弹劾不是冒进,实乃武岳授意,意在阻欧阳恪前程,打压武承肃,见楚冀才升迁便可知。

    可让人想不通的是,楚冀才的庶长女就在东宫为太子奉仪,他怎么忽然要断太子的臂膀所幸他这番折腾,不过只挫伤了武承肃一根手指,远没有动其根本。至于楚冀才的目的,以及今后的对策,众人需要好好商议。

    “正奉大夫也没什么实权,楚冀才何必搅这个局”枢密直学士柳正叹气道。

    不止柳正不懂,众人研究了一下午也没个结论,只定下从此远着楚冀才。至于楚奉仪要不要留,就真是各持己见了。

    “不过是个奉仪,留着也无妨,好吃好喝供着她就是了。”武承肃拿定了主意,冷笑道,“这人要真没了,外头会怎么议论”

    众臣听了纷纷点头,就算那个楚奉仪与乃父一心,找人看住了也就罢了,既然已经有意提防,她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见没人反对,武承肃又叫了姜华进来:

    “让你的人机灵点,看住楚奉仪,人好好的便罢,别出什么差错。”

    姜华答应了一声,自去吩咐宫人,众臣也不多留,各自出力去了。姜华嘱咐了两个得力的内侍去看着楚奉仪,自己转身回来,把午间的事跟武承肃说了。

    因崇明殿与八凤殿相隔较远,武承肃并没听到琴声。崇文馆和崇仁殿服侍的人虽然听到琴声,但只听到了一段。

    也不管是不是太子妃奏琴,内侍们当个要紧事告诉了姜华。

    姜华是听过焦尾琴的,然而阳筠弹琴的时候他正在崇明殿。

    内侍们却听不懂,说得也是不明不白,姜华只得照实回禀,说午后有人弹琴,但小内侍们经验浅,听不出个所以然。

    “奴婢想着,许是太子妃殿下呢”姜华试探问道。

    武承肃却什么都没说。

    这是他一贯的态度,既然不知道实情,就还是不要抱希望的好。权当是普通一个人,弹了普通的一张琴吧。

    刚得焦尾琴时,武承肃只有十岁,是父皇武岳见他学得好,特意赐给他的。那会儿武承肃时常抚琴,后来当了太子了,往往不能得闲,抚琴的时候就少了。

    再后来太子恨上了皇上,这琴就被束之高阁。

    现在想想,自己当初把琴送给阳筠,居然只想着她的琴好,觉得放在那里也无用,送给她倒也配得上,竟全未顾及这琴的由来。

    正想着心事,忽然有内侍神色匆忙在门口张望,正是姜华派出去的内侍。

    pp4209051(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四十回 楚奉仪

    (全本小说网,。)

    见内侍探头探脑,武承肃暗道不好,姜华出去一问才知道,他派出去的人才刚到,就发现楚奉仪死了。

    “说是吊死的。”姜华把事情跟武承肃说了,“侍女们以为在歇中觉,便都没有打扰。奴婢派去的人等了一会儿,觉得不对便去看,隔着门就瞧见有个影子悬在梁上晃来晃去。打开门看时,人早就没气儿了。”

    武承肃冷笑了一声,也不知那楚冀才知道女儿吊死是个什么心情,外头又要怎么议论他这个太子。

    “殿下要不要去瞧瞧”姜华轻声问道。

    “瞧怎么不瞧自戕也是大罪,这倒有意思了。”

    武承肃说完起身就往外走,姜华等人慌忙跟上。离楚奉仪吊死的左春坊不远时,碰到了阳筠一行。

    阳筠才刚从延芳殿出来,远远地就看见武承肃往这边走,身后跟了不少人。她心中还觉得好笑,以为这边也没有段良媛所说的那般偏僻。

    直到走近了,阳筠才看到武承肃满脸的戾气,看他身后跟着的人都加倍小心,阳筠心知出了大事。

    “太子殿下这是要去哪里”阳筠给武承肃见礼后直接问道。

    武承肃笑了笑,看似云淡风轻,对阳筠道:

    “可巧在这遇见太子妃,左右也是要去的,不如同行吧楚奉仪吊死了。”

    听说吊死了人,阳筠来不及细想,忙打发了珠儿和阳筱回去,自己带了印儿、坠儿跟着武承肃去了。

    阳筠边走边在心里回忆那个“楚奉仪”,似乎是个不爱说话的,家世一般,还是个庶出,平时也不见她与谁交好。

    快走到右春坊时阳筠才开始心慌,脚下发软,强迫自己才能往前走几步。

    和溺亡一样,自缢也是阳筠的心结。她见过吊死的人,情状极其可怖,而那人就是她的母亲。方才太过吃惊,没来得及多想,幸好早打发了筱儿回去,不然现在就是两个人伤心。

    左春坊里乱成一团,附近的几个宫里也有不少人出来看热闹,内侍、侍女们聚在一起小声议论,见太子和太子妃来了,都慌忙低了头,生怕惹祸上身。

    武承肃哪有空理他们,直奔左春坊里楚奉仪的几间屋子去。

    阳筠战战兢兢,狠狠握着坠儿的手,印儿见阳筠有些哆嗦,忙扶得更紧了。

    尸体就放在内室地上,好在早有人把楚奉仪放了下来,将脸用白布盖了。有仵作验尸,验过后将结果告诉了姜华,姜华转述给武承肃。

    倒还真是吊死的,也不见脖颈上有抓痕。

    武承肃觉得有趣,不知是有人跟她说好了让她自缢,还是她当真活不下去了。

    无论事实是哪个,传出去都只说明武承肃无容人之量,侍妾父亲弹劾了他的人,他就留不得这个侍妾了,诸如心狠手辣的恶名可想而知。

    楚冀才摆明了弃车保帅,然不怕楚奉仪自戕株连全家,倒也算他有勇气。只是对自己女儿都如此狠心,当真让武承肃不敢苟同。

    那楚冀才原本只是个四品闲职,如今虽然仍是闲,好歹也是个三品官。眼看着他平步青云、炙手可热,怕是有人愿意与其交好吧。

    能给家里其他几个孩子谋条出路,舍弃一个才九品的庶女又算得了什么

    套路是明摆着的,只恐防不胜防,楚奉仪还是被人害了。那些摇摆不定的人如果看了,就算顾忌武岳百年后武承肃即位,现在不敢得罪了他,怕也不能轻易倒向他了罢。

    “要怎么说”阳筠忽然问。

    燕国人口复杂,可不比高阳。她母亲虽然死后不得祭飨,但也不会因此连累了族人,为了不耽误她们姐妹,叔父还特意说母亲是殉情。

    如今楚奉仪没了,阳筠觉得也需要个理由,不然肯定会连累旁人。

    武承肃却以为阳筠替他担忧,还以为她懂了其中蹊跷,回头看时发现她脸色苍白,身上软软的,显然是怕了。武承肃不禁心里一动,既感念她的关心,又佩服阳筠聪明。

    “就说吃错了东西,昨日半夜起发现便中有血,今日午睡后一阵腹痛,就忽然没了。”武承肃冷冷道。

    虽然验尸的结果由着武承肃说,阳筠却觉得他这招不高明。正盘算着,却见武承肃又低声吩咐姜华:

    “把她自缢的事儿慢慢透出去,就说有封手书,写说因东宫里人才众多,良娣都生了儿子,她不显眼,又觉得被父抛弃,生无可恋,不如一死,也好替父赎罪。”

    这样一来,外头的人非但不会说太子不容人,还会觉得他善待宫眷,连自戕都帮着遮掩。

    阳筠心下佩服,见武承肃行动不瞒着她,忍不住问了一句:“若还有人不信,又当如何”

    武承肃看着阳筠微微一笑,道:

    “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阳筠低了头,反复琢磨着这句话,竟有豁然开朗之感。

    这边事情落定了,自然不需多留。武承肃本想说去八凤殿用晚膳,但看阳筠的脸色,估计她今天没什么胃口,便又把话咽了回去,嘱咐阳筠好好洗洗,别沾上了晦气。

    晚上的时候,经姜华提醒,武承肃才想起阳筠生母伏兰亭就是自缢而亡的,他不免有些懊恼,没多加考虑就让阳筠同去。

    八凤殿里头,阳筱问东问西说了好久,打从听说死了个人便开始打听,直到看见姐姐吃不下饭才安静下来。

    这一晚没几个人睡得好。

    楚冀才那边知道女儿死了,不免大吃一惊,他第一个想法就是武承肃不容人,自己以后怕是不得善终,接着又为楚奉仪伤了一回心。

    没一会儿就又有下人来报,说是有如此这般的传言,楚冀才听了脸上一红,仿佛看到女儿脸色青紫,伸着长舌瞪着他。

    他的想法原本十分简单。

    自己的庶女不过是个奉仪,而如今连良娣都有了儿子,恐怕楚奉仪这辈子也挣不来个光耀门楣。

    与其等太子上位他再谋划,不如现在见风使舵,自己跟着武岳走,给儿子女儿都寻了好出路,让子女中立,即便因此得罪了武承肃,大不了就是他一人死。

    况且楚冀才觉得,武承肃上位未必就会清算他,不然留下个跟武岳一样糟糕的名声,岂不是自毁长城

    哪想到女儿这么烈性,说死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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