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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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雁- 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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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的确不比关外,不比他出生的那个地方。那里民风彪悍,女人也跟男人一般粗野。所以他娘亲那时候总被欺负和嘲笑,说他们中原人就是自找麻烦定了那么多规矩。

    他娘亲就是为了一个名声,宁可在关外受苦,也不肯随他逃回京城,就那么一直留在关外,留在那个野蛮的男人身边,守着她的名声,守着她认定的从一而终……

    他忽然想到卫雁。

    那个被他连累了名声的女子。

    她自小生活在京城,是勋贵之家的闺秀,她怎会不在意名声呢?

    可她偏偏就答应了跟他假凤虚凰,瞒住阿桑,瞒住了世人……她让宇文炜帮她跟自己划清界限,说不定,也是受够了那些风言风语……

    也许她也不是刻意要走到他的敌对面去吧?

    赫连郡拍拍昏沉的头,暗骂自己蠢。这已是今天第几次想起那个女人了?

    他这几天究竟在抽什么风?

    他是不是真的痴傻了?

    她家里起火,他立即就奔了去。她说要嫁人,他就喝得大醉……

    慢着!

    她说要嫁人,所以他才心情不好,所以才回倚红楼去喝酒?

    他是不是疯了?他在想什么呢?

    她嫁人跟他有什么关系?脸已经丢过了,人人都知道他原来带着到处去参宴的女人其实跟他没关系,那他还介意什么?

    难道他还对她真的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不成?

    疯了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赫连郡觉得自己一定是酒还没醒,他把刀掼在地上,直挺挺地往地上躺了下去。

    天旋地转。

    眼前的天空浓云纷卷,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雨点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一滴滴砸在他脸上。

    他不知为何,左边胸口剧烈地疼痛起来。

    痛得他连起身躲雨的力气都没有。(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四百零五章舅父

    (全本小说网,。)

    舅父进城了。卫雁见到他时,虽早有心理准备,却仍是被吓了一跳。

    他嘴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呜咽,双目失明,蜷缩在床角,脸上的胡须和鬓发被整齐地梳理过,可那皱纹密布的脸,哪里还有一丝往日的影子?若非别人告诉她,这就是她的舅父,她根本不会将此人跟舅父联系到一起。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这是她的舅舅!母亲的二哥!为了那些财宝,那些火药,他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罪魁祸首是海羽昶,可真正实施之人却是秦家,还有她的父亲,自然也难逃干系。秦家还以他为筹码,妄想跟她谈条件,甚至那个秦宁,还对她有非分之想。

    人怎能如此无耻?

    人怎能如此残酷?

    卫雁用尽全身力气去压抑自己的怒火。

    她恨不得将秦家人全都斩杀!

    秦宁递过一张帕子,关切道:“卫小姐,你别难过,令舅父正在好转,这些年,他虽受了些苦,好歹还留有一条命在。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

    卫雁恨不得抽他一个大耳刮子,她也让他受受这种苦留他一条命行吗?

    她只当没瞧见他递过来的帕子,用袖子擦擦眼角,淡淡地道:“既然人已经到了,便不打扰诸位了,我现在就带他回去。”

    “慢着!”

    一个年长的男子拦住了她,卫雁记得刚才秦宁介绍过,这是秦大夫的兄长,秦家当家人秦百廉。

    “令舅父情况特殊,没有秦家的药,他一天也活不下去,圣主不若就留他在此处,秦家人手富余,可以专门指派两个人照料他的,圣主常来瞧瞧他便是。现在秦家已举家迁入京城,买的这个宅子离卫府也不远,圣主不必跟我客气。”

    卫雁笑容欠奉地道:“舅父已叨扰秦家十数年,落了一身病,怎敢继续劳动秦老爷您‘照料’?”

    说着,就向张二力递了个眼色,张二力跟邱华立即上前,命人将早已准备好的软塌抬进来,小心翼翼地抬着唐二爷上去……

    唐二爷发出呜呜的声响,惊惶地挣扎,却根本使不上力。他的手脚早就废了……

    世上的刑罚,只怕没有唐二爷没受过的了……

    卫雁鼻子一酸,亲自上前,给他盖了张薄毯。

    秦百廉冷笑道:“圣主一意孤行,只怕对唐爷不利……”

    “不劳秦老爷惦记。”卫雁转过头来,不客气地驳斥,“秦老爷在京城还有许多要忙的事,您顾好自己便是。我舅父的病,我自己会治!”

    秦宁见两人剑拔弩张,生怕父亲得罪了卫雁,连累秦家未来的前程,连忙陪笑道:“圣主别恼,我父亲乃是一番好意。你把唐爷带回去也罢,我会将唐爷吃的药事先命人熬好,定时给你送过去。唐爷自己不会翻身,每天得给他翻翻身子,擦洗擦洗,不然很容易生褥疮。还有……他自己没法咀嚼,得将饭菜捣碎了喂给他……”

    卫雁心如针扎,疼得不得了。她摆摆手,示意秦宁不要说了。

    舅父活着,比死了还痛苦,一个人,不能看,不能动,连吃东西都不能,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如果换作是她,大概宁愿死了,也不要受这种零碎的折磨。

    秦百廉摇头笑道:“圣主还是年轻,以后你会明白,意气用事于事无补。如今秦家与圣主同在京城,还望圣主多多看顾,尤其是犬子宁儿,对圣主十分倾慕……如果圣主愿意,何不兴平气和地坐下来,与我谈谈?”

    卫雁闻言笑了。

    “秦老爷客气了,我确实年轻气盛,不懂假意逢迎。我一女子,与秦老爷单独谈话也不方便,秦老爷有什么事,还是跟我当家的慢慢说吧。卫雁就先告辞了。”

    她转身就走,丝毫不留情面。

    秦百廉皱眉看向秦宁,他刚入京城,还没听说卫雁即将成亲的事,只是之前收到秦宁的手信,说是欲向卫雁提亲,以求日后秦家发展之便。

    秦宁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勉强笑道:“这位张二爷,是卫小姐的未婚夫婿,宫中大小事,都由张二爷替卫小姐出面处理……”

    张二力走后,秦百廉摔了桌上的白瓷茶杯。

    秦宁垂头侍立,低声道:“孩儿迟来一步,两人定亲是近几天的事。若非唐老二那个疯子拖慢行程,只怕孩儿早将那卫雁哄了来,届时圣宫为我秦家所用,焉用瞧人脸色,求人庇护?”

    秦大夫听闻声响走入进来,——他一直避着卫雁,卫雁走了,他才现身出来。“大哥,可是那卫雁不肯襄助秦家?”

    秦百廉沉吟半晌,许久方叹了口气,露出微笑,“罢了,只要她想她那个舅父活着,就得求着我们秦家!宁儿,你也别急着给她送药,晾她两天,她才知道好歹!”

    秦宁点点头,应了。心里却想着张二力临走时说的那句话。

    “下个月初六是我与卫小姐的好日子,还请秦老爷赏脸上门喝杯薄酒……”

    那个泥腿子,凭什么一分钱都不用花,就娶了个那么有钱有势又漂亮的老婆?

    就以卫雁的条件,别说只是跟男人传出些什么绯闻,或是有过什么不堪的过去,就算她嫁过许多回,也是大把人愿意娶她的。

    男人一辈子图什么?不就是名利美人?

    娶了卫雁,秦家还开什么药铺?直接接手香粉厂,每年光只朝廷岁供就够他们花用了。

    更何况圣宫更赚钱的生意是消息买卖!

    秦宁痛心疾首,觉得自己亏大了。

    要他眼睁睁地张二力行大运,直比让他吃苍蝇还难受。

    婚事定下来了,卫雁一点当新娘的自觉都没有,勺儿忙前忙后地张罗,赶着绣嫁衣,铺喜床。

    两人三书六礼都走得十分随便,什么问名纳彩请期根本不曾进行,匆匆定了日期,只待婚礼当天,张二力正式搬入卫府,就算是成婚了。

    卫雁就在这时得到了关于孟家的消息。

    孟仁川当年果然监守自盗,挪用过赈灾银子。

    事情是当年一个险些被灭口、隐姓埋名躲在荒村里十几年的小吏揭露的。

    卫雁派人找到了他,用了许多方法才让他开了口。

    当年的事情他不仅记得十分清楚,就连证据也都好好保存着。

    写着“灾民各户收到抚恤金二十两”的那张单子上,有密密麻麻的灾民签名和孟仁川的批示。可灾民实际到手的银两不过五两。

    小吏手里有一张灾民联名请求朝廷再派抚恤银子的信函,注明每户五两根本不足以重建家园,更不足以医治大水过后泛滥开来的疫症。(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四百零六章贪墨

    (全本小说网,。)

    那小吏当年一心想要飞黄腾达,以为拿到这些证据就可以回京参告孟仁川一本,还暗中组织了一些灾民跟他一同回京作证。不料有人将消息走漏,他被孟仁川拿住了,关在柴房。他跳窗出逃,在被追赶的途中摔断了腿,躲在灾民家里养伤。

    朝廷规定,肢体或面目有残缺之人皆不可为官。

    他知道自己的前途断送了,若是回京去,以孟仁川的势力,他说不定连命都会丢了。那颗想要向上爬的心就淡了下来。

    那灾民家有个女儿,待他温柔和气,细心照料着他,他就娶了那女子,在村落里定居下来。

    他自己的家,是早就没什么人了的。靠自己的本事考了功名,被上峰重用参与这次赈灾,熟料就这么失去了大好前程。

    他变得极为颓废,平日里帮人写写文书混口饭吃,一喝醉了酒就骂骂咧咧,说孟仁川毁他前程。卫雁派去的人就是根据这一线索找到了他,查明了当年真相。

    卫雁望着那破旧发黄的所谓证据,陷入了长长的沉思当中。

    宇文炜已经多次催问她查探的结果了。她如果不上报,以后只怕再难受宇文炜信任,那么她也不用奢望继续当皇商,继续住在卫府了。宇文炜随随便便安一个罪名,就能将她处死。

    可是如果她交了这些东西出去,孟仁川必然会受到各派官员一致的口诛笔伐,太皇太后和孟家的势力就被被宇文炜以光明正大的理由打压下去。赫连郡绝不可能独善其身。

    她真的应该背弃赫连郡,全心地投向宇文炜的阵营吗?

    赫连郡就算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毕竟也合作过那么多次,也帮了她许多。她真的能为了自己而看着他遭逢大难么?

    贪了每户十五两,并不是小数目,三千六百户灾民啊,足够孟仁川在大牢里过完下半辈子了。甚至如果有灾民因为抚恤银子不够而丧命,那孟仁川就是死罪!

    如今的孟家,只有孟仁川一个人雄踞朝堂,孟老爷子早就致仕了,不过挂着阁老的名,根本没资格插手内阁的事,孟家的小辈除了赫连郡这个外姓人,其他的都还未成气候,根本担不起门户。绝了孟仁川,就是绝了孟家。宇文炜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才千辛万苦地挖掘到当年的一些蛛丝马迹,想要借机扳倒他。

    卫雁不交出证据不要紧,只是浪费些时间罢了,他大可再派几个自己信任的人,找到那个小吏,找到当年的灾民,甚至随便安排几个假证人都是可以的,他只是需要一个罪名,一个契机罢了。事情是真是假,根本不重要。

    卫雁心里狠狠地抽痛着,朝堂那些事,根本不是她玩得起的。宇文炜才二十三岁,已经练就了杀人于无形的本事。孟阁老、孟仁川,个个都是老狐狸。就连赫连郡,也是一个腹黑善谋的好手。她还妄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在其间获益?她能斗得过他们,玩的过他们么?

    她没忘记,自己身边就有宇文炜的人。

    她根本无从选择,不交出证据,就是给宇文炜机会惩治自己。

    可她真交出去了,孟家又会放过她吗?赫连郡会怎么对她?

    她还记得,在荒野上的营帐中,赫连郡紧紧扣着她的脖子,质问她为何骗他时的凶狠模样。虽是最终他还是信了她,放过了她,可当时她可以确定,赫连郡是动过杀意的。

    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许任何人靠近。张二力来时,她正揪着头发烦乱地走来走去。

    他立在门前,低声劝她出来,说是有些重要的东西要给她看。

    她想了许久,才满吞吞地开了门。

    张二力一反平日的木讷寡言,微笑着引她去前院花厅。

    勺儿跟如月还有几个小丫头站在门口叽叽喳喳的说笑,看见她来,个个儿捂着嘴偷笑。

    她走过去一瞧,见花厅里摆着十几台箱子。

    张二力结巴起来:“我……我没……什么积蓄……这些也、也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但……但我娶了你,不能不下聘礼……,你、你随意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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