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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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韵-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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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的,是哪个嫌命长的敢管我们黄家的事情?”帐房先生咧着嘴骂道。
  满脸横肉的人在他身后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嘟囔了一句,然而声音太低他没有听到。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们如此行事,可知王法二字?”随着这一声怒斥,人群自动分开,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人排众出列,站到了人群正中,脸色铁青,瞪着帐房先生。
  “什么王法?我们老爷就……哎哟,秦老爷,秦老爷您身子骨可硬朗?”帐房先生趾高气昂的回过头刚说了一句话,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无比谄媚,原本还昂着个头,现在却弯下了腰,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秦夫子面前,做势要帮他掸道袍上的灰尘。
  “行了,行了,”秦夫子将他的手拍开,没好气的说道,“黄帐房不在黄家,跑到我们南河村耀武扬威的做甚?”
  黄帐房心中气愤不已,你说我跑到南河村做甚?这十里八乡的哪个不知道我们少爷要买新娘子冲喜?你一个小小的穷酸措大也要管我们黄家的闲事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虽然心里暗骂不已,可是他不敢翻脸,不仅不敢翻脸,还得把这个秦夫子当神仙一样供着。就因为秦夫子是秀才,而他的老爷只是童生。若是他敢冒犯秦夫子,他的老爷这辈子都在读书人面前抬不起头。当然,如果是晚上……没有人看到的地方……
  此时他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刚刚就应该装不认识,先把秦夫子给按着打一顿,打完了之后就把人抢走,等到人进了黄家,秦夫子还能跑到黄家去告状不成?到时只管说不认识、打错了、打顺手了就行。
  可是,现在……
  “瞧秦老爷说的,哪能啊?南河村有秦老爷这尊大佛在,哪个宵小之辈敢在南河村胡做非为?别说秦老爷不答应,就是我家老爷他也不答应……”黄帐房嘿嘿的笑,连连向秦夫子拱手。
  秦夫子显见得极为受用黄帐房的恭维,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舒缓起来,冲着黄帐房点了点头。看到秦夫子态度和缓,黄帐房反而怔了一怔。
  人群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听闻刘承贵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声。
  秦夫子的目光在雪梅的脸上掠过,又把落到了被打倒在地的刘承贵身上,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脸上已换了和善的笑容。
  “黄帐房,这是我的病人,我要带她回去治病。不知可否通容一二?”
  “病人?”黄帐房的眼睛在雪梅和秦夫子身上来回打了几个转,目露迟疑之色,思忖了半晌说道,“可否请秦老爷和我到旁边说话?”
  雪梅抬起眼,看到黄帐房拉着秦夫子走到了旁边,俩人不知谈了什么话,一会黄帐房便一脸凝重的走了过来。
  “走了!”黄帐房挥挥手让黄家的下人们收工。
  “先生,这人没抢到啊?”满脸横肉的人挠挠脑袋疑惑的问道。
  黄帐房气急败坏,冲着他的心口踹上一脚,“胡扯个屁!走,回家去!”
  雪梅这才松了口气,瘫倒在地上。
  段氏大喊一声,急忙扑到了刘承贵身上,声泪俱下:“他爹,他爹,你咋了?咋了?”
  秦夫子走到了刘承贵身边,制止住发疯了的段氏,将手搭在刘承贵的手腕上。须臾,叹了口气却并没有说话。
  雪梅手脚并用的爬到了四叔身边,向着秦夫子叩头,“夫子,求求您救救我四叔,求求您。以后雪梅愿意做牛做马以报答夫子的大恩大德。”
  秦夫子伸出双手虚虚的扶了雪梅一把,面向段氏道:“你家男人受了内伤,以后只能卧床静养,休息个三五年也能自己慢慢好。若是要治三五月就能好,只是花的银钱要多些。你可愿治?”
  秦夫子是知道刘家的情况,雪梅治病花了一两二钱,饶氏还在村子里连喊了数天。眼见现在刘承贵的内伤,最少也得十两银子的药钱,依着饶氏那性子,十有八九是不肯治的。所以他一开口就将两种情况都说了出来,让段氏自己拿主意。
  段氏一听治个病最少要十两银子,原本正哭着的突然不哭了,吃惊的看着秦夫子。
  “最少十两!”秦夫子再次重复道。
  雪梅听到这话,伸出手扯了扯刑氏的衣角,“娘……”
  “这钱我们出,这病得治。”刑氏反手握住了雪梅的手,斩钉截铁的说道。
  “二嫂!”段氏扑倒在刑氏的脚边,哭的泣不成声。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哭的哭倒的倒?老秦,你不是说来救人的吗?救的就是这几人?”
  两个身穿锦衣华服的少年公子站在人群不远处,看到秦夫子这边的情形,大步流星的往这里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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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服气了,这天气是要人命啊?38度,38度……啊啊啊啊,烤死我得了!
  

第15章 少年公子
更新时间2014…5…31 0:45:40  字数:3247

 秦夫子看到俩个少年往这里走来,急忙迎了上去,埋怨道:“你们来这里做甚?这里乱糟糟的,且先到我家里,我为他们开了药这便回去。”
  其中一个少年看了看地上的情景,皱了皱眉头。“老秦,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地上这人竟似受了毒打?”
  听到他两次称呼秦夫子为老秦,雪梅不由得抬起头仔细观看,面前的少年约有十六七岁年纪,面如冠玉,身穿一件宽袖宝蓝缎直裰,头载黑色软巾垂带,眼眸似潺潺春水,和雪梅目光相接,只感觉令人如沐三月阳光,舒适惬意。
  少年嘴角勾起,微微颌首,风姿隽爽,算是行了一礼,雪梅裣衽还了一个万福之礼。
  秦夫子这时便将刚刚的情景讲了一番,待说到黄家人不顾秦夫子在场依旧将刘家人毒打一顿后,另一个身穿玉白色直裰的少年哼了一声,目光瞬瞬。
  “苍珉县竟有这般无法无天的暴徒?若是他们敢伤了老秦一根毫毛,我明儿便找人去教训他们一番。”
  少年声音冷冽,似是有极大的怒气。一双剑眉下犹如两眼寒潭,肤色白皙,鼻若悬胆,抿着一双薄薄的嘴唇,只可惜生得太过俊美,竟是比许多女儿家还好看,少了一些英气,多了丝妩媚,雪梅看得微微失了神。那少年发现有人在注视他,冷冷的哼了声,脑上浮现出一丝怒气。
  雪梅双腮一红,急忙低下头,轻轻的替刘承贵清理脸上的血渍。
  “先别说这许多,先找个人把这位大哥抬回家去吧。”先前说话的那个少年看到刘承贵在地上不停的呻/吟,面露不忍之色。
  “我们搭把手,一起抬回去。”苗氏听到要抬刘承贵,急忙招呼段氏。
  “不忙,不忙。”说话的少年阻止了苗氏的动作,上前一步蹲在刘承贵身边,拿起他的手腕细细诊了一番。沉吟道,“肋骨似是断了一根,胳膊也脱了臼,又受了些内伤,万万不能随便移动,你们去找个门板来,将他轻轻挪上去,否则的话怕会病情加重。”说完了话又向秦夫子那里望去,似是在等着他的诊断结果。
  “姜恒公子诊得极对,”秦夫子听到他竟然诊出了此人断了肋骨,心中暗惊,自己刚刚诊出了此人受了内伤,竟是没看到他肋骨断了。擦了擦头上冒出的虚汗,“只是我并没有诊出他断了肋骨,万幸公子来了,否则他家人动了他,只怕以后就难办了。”
  听到秦夫子一直称呼他为公子,雪梅再次抬起头仔细打量他,姜恒对上雪梅的目光之后,友善的笑了笑。这一笑,几乎晃花了雪梅的双眼,心头如同一只小鹿乱撞,不由得羞红了脸。
  另一位少年公子见此情景之后再次冷哼了声,恶狠狠的瞪了雪梅一眼。
  “两位大嫂回去取块门板过来,我先在这里帮他接下骨。”姜恒说着便将直裰撩起塞到了腰带上,蹲在了刘承贵身边。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他的胳膊之上,顺着手指一路向上,每按一次刘承贵都发出痛苦的呼痛声,姜恒脸上的神情也慢慢变得极为凝重。
  “走,去我家拿门板。”刑氏见到姜恒开始接骨,急忙拉着苗氏的手往家里跑。
  “先生,怎么样?”段氏好像没有看到俩人的离开,注意力一直在丈夫身上,看到姜恒捏得丈夫痛呼连连,浑身的冷汗直冒,心疼的又想哭。
  秦夫子急忙走到了段氏的身边,低声嘱咐:“公子正在为刘四接骨,你莫吱声。”
  段氏听了他的话,慌不迭的点了点头,伸出右手捂住嘴,只露出一双焦急的眼睛,左手紧紧握住丈夫那双还能活动的手。刘承贵呼痛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攫着段氏的手几乎要掐出血来。
  “秋鸿,你来帮我摁着他的腿,老秦你来摁着胳膊。”姜恒摸了几下骨后心中已经有了接骨的计划,便叫了俩人上前一个摁腿一个摁胳膊。
  那个叫秋鸿的置若罔闻,装做没有听到的样子,背着手往天上看。姜恒又唤了他一声“叶秋鸿”才不情不愿的掏出一条丝绢手帕先拭了拭手,然后放到了刘承贵的腿上,觉得不放心,又掏出了一条铺到了另一条腿上,才一脸嫌弃的摁住,不耐烦的说道:“你可快点,小爷我今天刚换的衣裳,仔细溅上泥了。”
  姜恒挑了挑眉,无奈的点点头,又嘱咐他摁的紧些,莫让手下的人弹动。
  秦夫子倒是没那么多的讲究,只是将段氏劝到了一旁,便伸手摁住了刘承贵的胳膊。只听得‘喀叭’一声,再听得‘喀哒’一声,刘承贵痛得满头都是汗水,双腿使劲的蹬了一下,却猛然间觉得胳膊上不像刚才那么痛了,试着活动了一下,不由得大喜过望。
  “好了!”姜恒拍了拍刘承贵的胳膊,捏了几下关节,“你现在就只剩肋骨和内伤,这些是需要使用药物后才可以正骨,只是现在我没带药物,等你到家之后再为你细细诊治。”
  话音未落地,叶秋鸿就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嫌弃的瞪了眼刘承贵,蹙着眉拿出一方帕子使劲的擦手,至于刚刚铺在刘承贵双腿上的那两方帕子则是连看都不看。
  雪梅抽搐了一下嘴角,也不知这位公子腰包里到底有几方帕子,只看他这一会的工夫就用了三四方帕子,而且每方帕子都是绢制的便知道这位公子家里定然是大富大贵之家。
  叶秋鸿好不容易忍着恶心将双手擦干净了,又放到鼻端闻了闻没有什么异味,这才放了心。刚一抬头便看到那个少女又在看他,忍不住怒火上涌,恶狠狠的说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雪梅大宭,急忙低下头去,装做凝视地面。
  姜恒挑挑眉,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低下头替刘承贵检查。秦夫子更是面无表情,煞有其事的诊起脉来。
  叶秋鸿看到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理他的,发作不得,只得重重地哼了一声。
  恰在此时,翡翠的声音在场中响起,“丽质姐,他长的可真好看!”
  听到好看这个词,叶秋鸿的脸色立刻变得极为难看,恶狠狠的瞪着翡翠,怒道:“臭丫头乱说什么?你才长的好看,你全家都长的好看。”
  翡翠原本就年纪小,刚刚又受了惊吓,说叶秋鸿好看也是发自内心的赞美,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用这样的口气说自己,双眼立刻就蓄满了泪水。雪梅急忙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搂到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翡翠被堂姐这一拍只觉得委屈万分,小嘴一瘪就哇哇的哭开了。
  叶秋鸿的脸色立刻黑的就跟锅底一样。
  姜恒无可奈何道:“秋鸿,你这又何必?她还是个孩子?不过是有口无心罢了。”
  叶秋鸿也不说话,只是气愤的瞪着姜恒。姜恒被瞪了一会实在受不了,便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又劝了叶秋鸿几句,他这才算没有发作。
  过了一会苗氏和刑氏将门板取来,姜恒又和秦夫子合力将他抬到了门板上,便往刘承贵家里走去。
  临走之时,姜恒拉了叶秋鸿一把,他这才转怒为喜,亦步亦趋的跟着姜恒后面。
  到家之后,姜恒又和秦夫子会诊了一番,确定了刘承贵的病情,又定下了要服什么药,便把注意力全转到了雪梅身上。
  雪梅这时才知道,为什么秦夫子会恰好出现在村口。
  原来,这位姜恒是县里有名的怀仁堂的少东家,其祖父是县里有名的太医姜恨水。姜家一直是太医院医正出身,只是姜恨水的独子在京城中染了天花时疫不治而亡,姜恨水心灰意冷之下便带着独孙回到了家乡,开了一个小药铺。
  秦夫子因为经常去医铺中拿药,便和姜恨水结下了忘年之交。因为姜恒也是一名生员,俩人既不能以祖孙相称也不能以年兄相称,姜恒便一直唤他老秦。
  前日秦夫子到县里去拿药,将雪梅的情况说了一番,姜恒立刻起了兴趣,非要来南河村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有如此奇遇。没想到临来之时叶秋鸿来找姜恒玩耍,俩人便结伴来了南河,找到了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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