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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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天炼狱-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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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人说完,闪入林中隐起身形。 


  他必须入谷,不管对方的忠告,沉思片刻,深深吸入一口气,举步入林。 


  林深草茂,不易发现人踪,反正任何地方皆可能有人潜伏,人行走其中十分凶险,随时皆可能受到暗袭发生意外,可说危机四伏,步步杀机。 


  怪,通过了近里宽的古林,竟然无人出面袭击,他心中感到十分诧异,但也因之而更为担心了。 


  出了林,又是一处河滩,对面是另一座树林,林后面半里左右,便是宽仅三四丈的谷口,溪水从谷内流出,两旁是高耸入云的奇峰,飞崖绝壁,猿猴也无法攀登,好一处险要的所在。 


  远远看去,谷口像是巨灵之斧劈开的刃口,将山劈为两片,以便泄出谷中溪水,两崖壁立百仞,只露顶出一线天,看不见谷口有人,只听到流水而已。 


  他向谷口走去脚下一紧。 


  头顶上空,两头金鹰跟着他在上空盘旋,但并无一搏的意图,只是监视着他而已,金鹰由于体型巨大,猎食不易,因此喜欢不劳而获,常跟在猎人附近,等候着受伤的猎物,猎人如果射伤或击伤飞禽走兽,而又不幸被受伤的猎物逃掉,只消奔至高处观看,凡是有金鹰盘旋之处,必是受伤猎物逃到那儿去了,如能早些赶到,或许可以将猎物擒回。 


  金鹰在他的头顶上空盘旋,他的行踪绝难隐起。 


  他不在乎金鹰了,马上就得入谷啦! 


  刚超越一座大石,石后突然闪出一个年约花甲的老道,拦住去路,亮声道:“贫道一清,请施主转回。” 


  他冷笑一声,斩钉截铁地说:“不行,让路。” 


  “施主一意孤行,贫道只好慈悲你了。” 


  他大踏步而进,沉声道:“刀山剑海,在下也要无畏地前闯。” 


  老道一清不再多说,徐徐撤剑立下门户等候。 


  他不敢大意,撤下辟邪剑喝道:“让路!” 


  一清不让路,作势进招沉声叫:“你上!” 


  他举剑碎步迫进,冷冷地说:“得罪了。” 


  一清也剑尖徐扬,沉静地说:“施主请。” 


  一声低叱,他攻出一招“灵蛇吐信”,轻灵地抢攻,敌势不明当然是虚招,但虚中带实,中途无穷变化,这种最平常的进手招式,在他手中使出,竟然暗隐诡奇杀着,对方反而不敢大意接招。 


  一清小心地斜闪一步,谨慎地用“云封雾锁”封招,一开始便采取守势,分明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转向移位,紧迫进攻,剑虹一闪,去势如电,仍然用的是“灵蛇吐信。” 


  一清也不换招,仍然斜移一步,仍然用“云封雾锁”,仍然采守势,但这次是有意接实,部位恰到好处。 


  “铮!”双剑接触,剑气迸发,传出了龙吟虎啸声,双方已心中有数。 


  他再次迫近,仍然用“灵蛇吐信”进击。 


  一清大概也心中有气,也不改招,仍用“云封雾锁”封招,而不用招化解反击,但这次剑尖略沉,争取空门的意图已极明显。 


  柏青山已看破对方的心意,立即出绝招制敌,一声长笑,剑山怒涌,真力注于剑身,吐出了千朵白莲。 


  “铮嘎嘎……”剑啸刺耳,人影飘摇。 


  一清突从剑山中飞射而出,侧射丈外,单足点地时几乎跌倒,脸色大变,左襟期门穴上,襟上的剑孔清晰可见,似乎并未受伤。 


  假使剑尖刺入,一切都完了。 


  “贫道认栽,一剑之赐,永志不忘。”老道铁青着脸说。 


  “承让了。”他沉静地说。 


  一清收剑便走,头也不回向左面的矮林踉跄而去。 


  他收了剑,再次举步。 


  草丛中站起一个中年人,在三丈外叫:“阁下止步,接我天雨花范世明的‘满天花雨’。” 


  他双掌一分,向前直闯。 


  “打!”叱喝似沉雷。 


  百十颗指大的晶莹小圆石,像暴雨般迎面射来,笼罩了一丈方圆,势难闪避。 


  身右,喝声直薄耳膜:“接我满天星卫长江星形镖。” 


  十二颗寸大的星形镖飞旋而至,歪歪斜斜划出十二道莫测来路的奇异光弧,漫天彻地射来。 


  他向下一伏,贴地飞射,斜跃八尺,再转向迳扑天雨花范世明,身法之快,令人望之心惊,所有的暗器皆落了空,连衣袂亦未沾上。 


  “打!”天雨花沉喝,向侧急闪,双手先后齐扬,左手是五颗飞蝗石,右手稍后些打出一枚枣核镖。 


  五颗石是诱饵,一枚枣核镖方是追命家伙。 


  他这次不再闪避,已看破对方的手上劲道了。足可应付裕如,何所惧哉?左手一掌拂出,五颗飞蝗石全被掌风所拂偏,右手一勾一带,枣核镖到了他的掌中,立即斜向飞走,射向又打出三枚星形镖的满天星卫长江。 


  他不理会星形镖,大喝一声,已到了天雨花的身前,来一记鸳鸯连环腿。 


  “哎……”身侧远处的满天星惊叫,被枣核镖击中右大腿,向后急退。 


  同一瞬间,“噗”一声响,他踢中了天雨花的左肋。 


  天雨花还来不及第三次发暗器,他来得太快,躲得了他的左腿,躲不开右腿的袭击,狠狠地挨了一脚,大叫一声,想早些脱身。 


  前面人影再现,喝声震耳:“一失二关不算关,三关方是鬼门关,我,第三关活报应孔应龙,你留下啦!” 


  他拔剑急进,吼道:“挡我者死!” 


  活报应孔应龙的外门兵刃天王伞已迎面捣来,等他的剑递出,九合金丝织成的伞盖倏张,“嘭”一声挡住了他的剑,凶猛的扭力将剑震偏,伞盖一转,飞旋如轮,铁伞骨锋利的带刃尖端像无数钢刀,向他的胸腹急削。 


  他知道利害,对付这种比盾牌更为灵活霸道的奇形兵刃,轻灵的剑毫无用武之地。 


  他火速撤招,斜飘八尺。 


  活报应一声长笑,天王伞一旋,又挡住了他的进击正面,伞盖一旋,削向了他的双腿。 


  他递不出招式,再次侧飘闪避。 


  活报应人随伞转,伞盖一收,拦腰便扫,伞重有二十斤以上,如被扫中,那还了得? 


  他不得不跃退,心说:“看来,不用暗器难过此关。” 


  假使伞始终张开,必定运用不够灵活,因此不可能始终张开进招,只要暗器快捷,不难乘虚攻入。 


  他开始游走进击,换了十余次照面,终于被他抓住机会,射出一枚制钱,从伞隙排空渗入。 


  活报应认为自己已取得了绝对优势,一阵凶猛狂野的袭击,主宰了全局,正感到意气飞扬,目无余子得意非凡,这种不怕刀剑砍劈,不怕暗器袭击的天王伞,一比一公平交手,确是威力奇大,攻击凶猛诡异对方难以招架,防守泼水不入毫无顾忌,占尽了上风,对方很难找得到空隙与弱点反击,无往不利。 


  岂知今天遇上了劲敌,柏青山发射暗器的速度,已接近肉眼难辨的境界,这时用细小的制钱袭击,天王伞碰上了克星。 


  激斗中,响起柏青山的一声暴叱:“打!” 


  活报应刚合伞劈向他的右胁,总算看到他的左手一扬,老江湖见多识广,看手势听喝声,便知对方要使用暗器,本能地收招,天王伞倏张。 


  可是,仍然晚了一刹那,制钱已先一刹那锲入,伞张慢了些,制钱没入活报应的右肩。 


  “哎……”活报应惊叫,虎跳后退。 


  柏青山人化龙腾,奋勇前跃,“嘭嘭”两声大震,双脚全踹在张开的天王伞上。 


  活报应右半身发僵,支不住伞,重重地摔倒,天王伞跌在身旁。 


  柏青山一跃而上,一脚再飞。 


  活报应刚挺起上身,下颔便挨了一脚,再次躺倒,尚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已被辟邪剑抵住了胸口。 


  柏青山冷冷一笑,说:“你这一关也算不了什么,你完了。” 


  活报应躺在地下动弹不得,也不敢移动,沉着地说:“天下间能用暗器从正面射中在下的人你是有史以来第一人。” 


  “你不服气?” 


  “你赢了。” 


  柏青山收了剑,举步便走。 


  活报应忍痛挺身而起,叫道:“如果我是你,就不要往前走。” 


  他止步扭头问:“阁下仍想阻拦吗?” 


  “不,在下已不配拦你,前面比在下高明百倍的人多的是,尊驾何苦跟自己过不去?回头是岸,阁下。” 


  “可惜在下不能回头,谢谢阁下的忠告。”他沉静地说完,重新举步。 


  但他不得不考虑后果了,活报应只算是负责外围拦截的二流人物,已经不易对付,再碰上他们把守谷口的高手,岂不更是棘手? 


  目下他们为了保持身分,一比一按规矩出面拦截,公平交手,万一失手杀了人,他们被迫急了,群起而攻大有可能,他何必死心眼硬闯? 


  欲速则不达,看情势,他想进谷千难万难,即使能闯到谷口,也将筋疲力尽,而不归谷的人是不会一比一与他交手的。 


  在此大敌环伺风雨欲来之际,不归谷的人怎肯让他入谷?即使有生花妙舌,也难说服那些紧张过度愤慨万分的炼狱谷徒众,对方绝不会让他有机会求见谷主,除非他能任由宰割被擒或投降,而且被擒或投降也不见得能见到无盐魔女。 


  他终于意动,不再前进,向左一折,扬长而去。 


  头顶上空,一双金鹰仍然紧跟着他。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自语道:“晚间再活动,我不信这两头扁毛畜生晚上仍能监视着我。” 


  白天的希望微乎其微,他只好寄望夜间。 


  眼巴巴等到天色入暮,是时候了。 


  谷口必定戒备森严,群雄必定集中把守,他想:“我何不爬上西面的高峰,从侧方越山进入呢?” 


  他却未想到,如果越山可以进入不归谷,不归谷怎配称为天险?群雄何必枉费心力苦守在谷口? 


  天黑了,两头金鹰早就不见啦! 


  他动身向西绕山而走,小心翼翼像一个幽灵。 


  有三个黑影一直在监视着他,但不久便被他仍掉了。 


  转明为暗,他足以应付那些老江湖,半刻间便扔脱了三个跟踪的人,绕道悄然的开溜。 


  远出六七里,看山势似乎不再峻陡,便打定主意从前面的山坡登山。 


  到了山坡下,突听到前面有人声,心中一动,立即隐起身形,蛇行鹭伏向声响传来处摸索。 


  山坡下竟然有一间茅屋,内有灯光。 


  下弦月尚未升上东山头,早着呢! 


  那是一栋三进茅屋,厅堂灯光明亮,屋外的半亩大广场堆放着一些晒干的药材,门前,五名劲装大汉席地而坐,一个穿了破直裰的中年村夫,坐在一张矮凳上,正与劲装大汉聊天。 


  屋后,也有两名劲装大汉把守,似在监视着四周的动静,也留意屋中人的举动。 


  村夫抬头看看天色,话锋一转,说:“诸位爷,天色不早,不会有人来了,何不到屋内坐坐,小的替你们点一盏灯笼来挂在外面,贵同伴如果看到灯光,自会赶来的。” 


  一名劲装大汉似乎等得不耐烦,说:“好,进去弄些食物充饥也好,鲁兄弟,你在外面留心些。” 


  四个人入屋,留下一个鲁兄弟在外面监视。 


  四人在厅堂落坐,村夫站在廊口向里叫:“娘子,快取些酒菜出来,与诸位爷……” 


  “不要酒。”为首的劲装大汉叫。 


  “这……小的这里没有米面。” 


  “有些什么?” 


  “只有小米饭,棒子粥,菜倒是现成的煮兔肉。” 


  “弄些小米饭好了。” 


  不久,里面出来了一个中年村妇,青帕包头,荆钗布裙,脸色苍白,像是营养不良健康状况不佳,五官倒还清秀,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盛着黄澄澄的小米饭,两盘野菜一盆煮兔肉,六七副碗筷,慢斯条理地将饭菜一一放上八仙桌。 


  为首的劲装大汉含笑称谢,说:“有劳大嫂了,等会儿咱们离开时,自当厚谢。” 


  村夫呵呵笑,说:“大爷客气了,山居小民,食物粗涩,大爷们别见怪,请勿见笑。” 


  “大哥客气,咱们这些粗人,什么都能吃,不瞒你说,在咱们故乡,碰上大荒年,啃草根树皮平常得很。”为首大汉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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