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剑下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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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剑下天山-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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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傅青主、冒浣莲和黄衫少年都和张青原等一班人到了昆明,一到达,立刻就给 
一件意外的事情惊骇住了。 
  张青原等一到昆明,找着了李思永预先埋伏在昆明的人,这才知道事情已发生了变化。 
  李思永初到昆明那几天,游山玩水,和他们暗中还保持着联络。自第四天起,便音讯沓 
然。十多天后在王府中“卧底”的人才探出,李思永和另外一个面带刀痕的男子,已经被困 
在王府之中了,张青原等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欲偷袭王府,势所不能;欲飞骑调兵,又 
是关山阻隔。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又过了几天,王府中人传出消息,吴三桂最宠爱的孙子吴世播得了 
怪症,半身麻痹,不能起床,征聘各地名医,都束手无策。傅青主一听,就背起药囊,径自 
投到平西王府应聘。 
  王府的管门,起先还不许他进内,傅青主索性自报姓名,把他吓了一跳。傅青主医名满 
全国,真是谁个不如,哪个不晓,吴三桂也久闻其名,只是不知他除了是个名医,还是个武 
林侠隐。当下即刻延见,待为上宾,傅青主自称是仰慕滇中山水,所以不远干里来作壮游。 
适逢王府征聘名医,特来应试。 
  以傅青主的神医妙技,自然是药到病除,服了一剂,吴世播身子就能转动,五天之后, 
便如常人,吴三桂敬如天人,而傅青主又曲意奉承,因此不久就可以在王府自由走动。这时 
适逢保柱被凌未风挟着,同陷水牢,过了多天,看守的人报说,水牢里的人似乎已病了。吴 
三桂想要挟李思永结盟,自然不想他死,何况还有自己的爱将保柱在内。若请第二位名医去 
看,又恐防泄漏机密,想来想去,只有傅青主适合,他既是国手,又是异乡人,即算知道机 
关,也无大碍。 
  就这样,傅青主藉行医为名,救出了李思永和凌未风等人,而且透过王府中卧底的人, 
预先约好黄衫少年和冒浣莲接应,把平西王府闹得不亦乐乎。 
  书接前文,傅青主和冒浣莲将前因后果,细细道来,剪烛清谈,曙光欲露,谈完之后, 
黄衫少年还是熟睡未醒。李思永先谢过傅青主相救之恩,再指着黄衫少年道:“此人身世, 
必有隐秘,可惜他一身武功,却得了如此怪瘴。当今用人之际,傅老前辈和冒姑娘可得把他 
医好才行。”傅青主笑道:“我也多谢李公子,李公子和凌大侠都已证实那黑瘦老人名叫桂 
天澜,只要知道这个老人姓桂,黄衫少年便有法子医了!”李思永诧然问道:“这是怎么个 
说法?”冒浣莲盈盈一笑道:“你不见他昨晚经过桂花树下,神情突感不安吗?后来吃桂花 
做的蜜饯,又突然发怒,将蜜饯扫落地上吗?” 
  傅青主拍掌笑道:“好姑娘,你越来越行了,我这点本领都快要给你掏去了!”说罢站 
了起来,捻了一张纸条,在黄衫少年鼻孔,撩了两撩。 
  黄衫少年轻轻地“晤”了一声,手脚颤动,傅青主对冒浣莲笑道:“我们都出去,现在 
要看看姑娘的医术了!” 
  黄衫少年动了几下,忽然直跳起来,叫道:“老虎!老虎!”冒浣莲盈盈走过,柔声叫 
道:“别怕,我在这儿。你发了什么恶梦?”黄衫少年用手轻拍头颅,睁大眼睛,四围一 
看,看见自己的两把长剑,堕在地上,惊骇地问道:“我真的和人打架了吗?我杀了人没 
有?”冒浣莲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你从楼上走下来,在这里睡了一觉。” 
  黄衫少年定了定神,屋内灯光摇曳,屋外夜风低啸,冒浣莲盈盈地站在烛旁,一双如秋 
水的眼睛盯着自己。他又困惑地用手搔了搔头,问道:“这是不是梦?”冒浣莲笑道:“当 
然不是,不信你咬咬手指。”黄衫少年道:“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冒浣莲道:“我来告诉 
你你是谁!” 
  黄衫少年骤吃一惊,摊开两手叫道:“请说!”冒浣莲道:“你先把你做的恶梦告诉 
我,然后我才告诉你!”黄衫少年想了一想道:“好,我先告诉你。” 
  他说:“梦中我在一个大山中,山中有一棵桂树。”说到桂树,他面色苍白,歇了一 
下,再往下道:“树下有两只绵羊,一老一幼。突然间空中飞来了一只老虎,这老虎有翘膀 
的。这老虎很和善,和校亨羊玩起来啦。后来不知怎的,那老绵羊和它打架,老绵羊的角把 
老虎触得直退,那老虎飞了起来,张开大口就咬,样子非常可怕。我一颗石头打过去,把老 
虎的翅膀打断,两只绵羊哗晖大叫。后来一阵狂风吹过,把桂树吹折,树干正正打中我的鼻 
梁,我就醒了!” 
  冒浣莲一面听一面想,听完之后,眼睛一亮,说道:“听着,我现在告诉你,你是不是 
怀疑自己以前杀过一个很亲的人,但却想不起这人是谁?”黄衫少年全身战抖,点了点头。 
冒浣莲道:“你不敢想,因为这人是你的父亲,你以为你自己杀了父亲。” 
  黄衫少年一听之后,面色大变,伸开大手,朝冒浣莲当头抓下,冒浣莲凝立不动,镇定 
地看着他,黄衫少年的手已触着冒浣莲头上秀发,以他的功夫,只要往下一抓,十个冒浣莲 
也不能再活。 
  冒浣莲微微笑着,定着眼睛看他,黄衫少年踌躇一下。冒浣莲缓缓说道:“但你并没有 
杀死自己的父亲!你赶快放手,别弄乱了我的头发,你再不放,我要生气了。” 
  黄衫少年吁了口气,突然像斗败的公鸡似的,颓然倒在地上,掩面啜泣。冒浣莲理好秀 
发,让他哭了一会,这才过去将手搭在他肩上,轻轻说道:“你起来,你想起了自己是谁 
吗?”黄衫少年随着冒浣莲的声音站起,说道:“还是想不起!我只是记起了我真的杀死了 
父亲呀!”冒浣莲悦道:“我说你没杀死就是没杀死,你不信我的话?好,我给你看一样东 
西!” 
  冒浣莲坐了下来,在桌上取过纸笔,吮墨挥毫,不过片刻,便画成了一幅绝妙的山水 
画。画的是剑阁栈道绝顶处的景象,栈道之旁,有一奇峰突出,底下是两峰夹峙的幽谷,画 
完之后,掷笔一笑,对黄衫少年道:“你看看,这地方你可熟悉?” 
  黄衫少年“咦”了一声,凝神说道:“着地方真熟,我好像在这屋靠近右边的松树,不 
是在两颗松树的中间。”冒浣莲道:“你对了,这地方你比我熟,我故意画错一点点,你都 
看得出来。” 
  黄衫少年这时也坐了下来,支头默坐。冒浣莲也不理他,再在茅屋前面画了一个黑瘦老 
人和一个红面老人,冒浣莲是一代才子冒辟疆之女,丹青妙笔,得自家传,画起来神似得 
很。画成之后,推了黄衫少年一把,叫道:“你再睁开眼睛看看,哪一个是你的父亲?” 
  黄衫少年睁大眼睛,只一看便跳了起来,冒浣莲叫道:“你静静,不要发慌!”黄衫少 
年面色大变,在这幅画侧站着,动也不动,他们是在大闹平西王府之后,和李思永等人分手 
的。李思永估计吴三桂的反清,就将发动,因此在脱险之后的第二天,就率众返回防地。傅 
青主、刘郁芳等也接受了李思永的邀请,到他军中暂住。傅青主临行前,悄悄将冒浣莲拉过 
一边,对她说道:“自你父亲死后!多年来我和你相依为命,情如父女,但父女也不能一世 
相依。黄衫少年如未雕的璞玉,一旦恢复灵智,必将大露光芒。而且这人虽然在迷失记忆之 
中,心地也表现得极为纯厚。你好生照顾他吧!”他还指点了冒浣莲几个关于医治精神失常 
的法子,两人这才烯嘘道别。刘郁芳也悄悄地和凌未风道别,说道:“如果你帮助浣莲姑 
娘,医好了黄衫少年之后,就赶快回来。我但愿有一天能和你到钱塘江看潮!也看看波涛冲 
去的往事。”凌未风怔了一怔,随即说道:“我并没有像黄衫少年那样失掉记忆,有一天我 
会告诉你的。”刘郁芳两眼潮湿,不再言语,便即道别。 
  凌未风和冒浇莲都是一样的和自己平生最亲爱的人小别。可是冒浣莲离开了傅青主之 
后,和黄衫少年一道,却是神来飞扬,越来越像个成熟的少女了。爱情的光辉,消灭了她身 
世的阴影。凌未风内心却仍是非常沉郁,以前在王府水牢之中,他几乎就要说出他是谁,在 
此次临别之时,也几乎要对刘郁芳承认往事。然而他按捺住了,他喜爱自己倔强的性格,而 
此刻,却又有点憎恨自己倔强的性格了。 
  一路上,他总是跟在冒浣莲和黄衫少年后面,看他俩并肩而行,心中暗笑,自己所担当 
的真是个最奇怪的差使。傅青主和李思永是恐怕黄衫少年迷失理性,或者突然半夜梦游,会 
伤害了冒浣莲。所以要借重他的武功,以防万一。但现在看他们两人亲热的样子,凌未风心 
想,就是黄衫少年再迷失理性,全世界的人都不认识了,他还是会听冒浣莲的活的。而事实 
上,一路行来黄衫少年也是一天比一天清醒,并没有闹过什么意外。 
  这天黄昏时分,他们到了剑阁之颠。黄衫少年双目炯炯发光,披荆觅路,很快就找到了 
那两株虬松交覆下的茅屋,他冲进屋内,屋内已空无一人,他抚弄着屋内剩下的东西,一几 
一凳,一弓一箭,好像对这些东西都充满了感情。忽然间他嚎陶大哭起来,跑出屋外,指着 
下面的幽谷道:“我就是在这里杀死找的亲人的。我在这间茅屋里长大,那个黑瘦老人教我 
武功,他起初是我的父亲,后来忽然又不是了。莲姐姐,如今我回到故居了,我的亲人却在 
哪儿?你赶快给我找出来吧!” 
  冒浣莲以为他到了生长的地方,就会完全清醒,那料还是这个样子,正在踌躇,忽然凌 
未风走了上来,向幽谷一指……。 
  幽谷远处,有星星渴火,不是目力极好的人,根本就看不到,凌未风心想既有渴火,便 
当有人家,他站在峭壁边缘,俯视黑黝黝的深谷,脑子里突然闪过自己和楚昭南在云岗恶斗 
的一幕,两人也曾滚了峭壁,但却都没有毙命。剑阁栈道虽比云岗峻险得多,但若武功极好 
的人,又假使有人接应的话,滚下去也未必毙命。 
  他心念一动,回头看黄衫少年还是呆呆哭泣,神志迷糊。他对冒浣莲招呼一声道:“你 
伴着他,我下去看看。”双臂一振,向幽谷下面跃去。 
  凌未风施展绝顶轻功,在跃下之时,已看准山腰突出的一块岩石,足尖一点,换势再 
跃,忽落在第二块石上,似这样,连换了十几次身形,才脚踏实地,到了谷底。 
  幽谷下怪石磷悯,凹凸不平。凌未风点燃了火折子,四围察看,并无异状,正待向爝火 
所在走去,猛然间,一股锐风,斜刺扑来。凌未风惯经大敌,轻轻一跃,就避开了来袭的暗 
器,但手上的火折却给来人打熄。 
  凌未风大吃一惊,将火折拂在地下,说时迟,那时快,又是锐风斜吹,带着啸声,劲而 
且锐,凌未风听风辨器,腰肢一扭,一枚暗器,贴着身旁,倏然穿过,凌未风回身借势,一 
掌劈出,将第二枚暗器打落,再伸手向上一捞,把第三枚暗器,接在手中。 
  这二枚暗器打的都是凌未风致命穴道,在黑夜之中认穴奇准,凌未风双指一捻,只觉接 
着的暗器,形状甚小,内部中空有如耳环。凌未风喝道:“来者何人?昏夜之中,偷袭暗 
算,这岂是好汉所为?” 
  一个低沉阴恻的声音远远接着道:“你们这些贼子,昏夜之中,无耻伤人,还敢和我喊 
话,讲道义、论规矩,呸!你再接三枚。”话声未了,又是三枚暗器,联翩飞来,凌未风仍 
用听风辨器之术躲避,不料这次来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法,竟是后发的先到,而且其声在左, 
忽的奔右,凌未风上了大当,只避过一枚,其他两枚都打中了穴道。 
  深林茂草之中,一个黑衣妇人长身而出,她以为凌未风给打中穴道,厉声骂道:“小 
贼,叫你知道姑奶奶的厉害!”那知话声未了,凌未风已是在她面前现出身形,三枝独门暗 
器亦已电射而出,喝道:“叫你这贼婆也尝尝我天山神芒的厉害!” 
  那老妇人猛见三道乌余光芒,劈面扫来,身子一摇,手中剑疾的向前一荡,只听得 
“嗖”的一声,火星飞溅,她顺势右足撑地,左足蹬空,头向后仰,想用“铁板桥”身法闪 
过第二枝神芒。不料凌未风的手法也怪异之极,第一枝神芒飞来尚无异状,第二枝速度稍 
缓,刚到头上时,第三枝电也似的追上,两枝一撞,斜飞出去,老妇人施展惊人武功,半身 
悬空,头颅一旋,单足仍点地面,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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