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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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兴家-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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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践行



    章元敬已经踏上了行船; 一回头; 却看见姜氏和孙氏相互搀扶着站在岸边; 见他回头便使劲的摇着手; 生怕他看不见似得。

    上京赶考可跟去明湖不同,这一去至少也得一年时间,若是考中得官,虽说有探亲假; 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请出来,章元敬心中也不是不记挂的。

    只是上京赶考却不能不去,且不说他心中还有几分抱负; 就是姜氏和孙氏听了也不能答应,在他出发之前; 族长还特意来了一趟家中,不但送上了程仪,还表明族内一定会好好照料姜氏和孙氏两人; 就差没赌咒发誓了。

    眼看着祖母和母亲的影子越来越小,章元敬心中忍不住有些感伤,朝着岸上喊了一句:“奶奶,娘,你们快些回去吧; 别担心。”

    但他的声音却被风吹散了,岸上的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许久; 一直到看不见青州的踪影了; 章元敬才叹了口气回到房中,这一次章明林并没有一块儿跟来,陪着他的只有余全。

    倒不是章明林不想跟,而是出发之前他突发了疾病,这些日子一直昏昏沉沉的,后来虽然好了一些,章元敬却万万不肯让他跟着受累了。

    章家自然不放心,族长还提出让他儿子陪着一块儿上京,章元敬却坚定的拒绝了,出发的时候只带了余全和银子,要知道许多考生都是一个人,他这也不算差了。

    也幸亏余全跟着跑过了几次,虽然话少木讷,却是个秉性忠诚的,他干不了那种打探消息的活儿,但对章元敬也照顾的无微不至,比章明林还要细心许多,可见在家的时候没少跟姜氏学,尽得真传,甚至青出于蓝了。

    几日后,船只停靠在明湖府的码头,章元敬没打算入城,虽说他即将跟孟家结亲,但毕竟还未成亲,有恰逢老皇帝丧期,孟家老爷子是朝廷命官,这会儿不知道被多少眼睛盯着。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没去孟家,孟嘉义倒是早早的赶到了码头等着。

    船只将将靠岸,就有下人拱手喊道:“船上可是章少爷,我家少爷有请,可否下船一叙。”

    章元敬倒是认识那人,心中虽然奇怪,倒是也没有推脱,下了船,那人躬身领着走了不远,就看见一座高楼,却是明湖府极其有名的天上来客楼。

    这座高楼位于明湖府码头附近,据说是前朝所建,难得在战乱之中没有被毁,高楼足足有七层,站在最高之处能够远眺整一个明湖府,堪称绝景。

    章元敬早有耳闻,第一次来明湖的时候也曾远观过一次,只不过此处的花销也是让人望而生畏,章元敬对高楼的兴趣一般,也就没有上去。

    谁料到时隔多年,托了孟家大少爷的福,他竟可以上了最高楼,倒也能一饱眼福。

    孟嘉义显然已经久等多时,面前只放着一壶清酒,几样小菜,一看见他上来,就朗声笑道:“我就猜你该是这几日要到,果然被我猜中了。”

    相处几次,章元敬倒是觉得跟这位孟家大少爷颇为投缘,或者说,孟嘉义对于自己人十分友善,他也跟着笑起来,说道:“托你的福,这次倒是能看一看明湖府全景。”

    孟嘉义让了让位置,他所处的位置正是整一个天上来客中最好的,往外一看,只见运河如同一条银色的腰带,弯弯绕绕的将整一个明湖府围绕其中,其中最为璀璨的点便是明湖。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下来,孟嘉义亲自为他倒了一杯酒,笑着说道:“此行一别,不知何日再见,且祝你高中状元,风风光光的回来迎娶我家妹妹。”

    章元敬挑了挑眉头,一口干了这杯酒,笑着说道:“定不能辜负你的期望。”

    孟嘉义却笑了,戏谑的点了点桌面,说道:“这可不是我的期望,是我家妹子的希望,若你不能得中归来,这一等又是三年,难不成要让我妹妹等过花期不成?”

    章元敬一听,忍不住也笑了起来,他倒并不觉得孟家指望自己高中太市侩,说实话,当年他为姐姐挑姐夫的时候,还不是从家世人品一样样看起。

    这话点到为止,其实在孟嘉义看来,他家老爷子都看中的人,若是不中的话,那就是运气太差了,幸好章元敬也年轻,再等一界其实也成。说起来,他还挺舍不得茵茵出嫁呢,从小一手带大的姑娘,如今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一想到这个,孟嘉义看章元敬又有几分不顺眼了,略带挑剔的瞄了瞄,但见章元敬慢慢饮着酒,眼光只是看着外头的风景。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上来客楼附近居然下起了蒙蒙细雨,更难得的是,这雨只下这一片,远远望去,明湖那一带还是晴空万里。

    这样的情景夏日多见,入冬之后倒是十分难得,这一看,孟嘉义也有些失神。

    许久,这边的细雨渐渐停歇,孟嘉义回过神来,忽然问了一句:“这景色倒是难得一见,也不枉我们送别一场,章弟,你觉得如何?”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章元敬吟了一句,也没有再耽搁,起身说道,“孟兄,践行酒已喝,这番情意我自当记下,此次进京,定不负所望。”

    孟嘉义也没有多加挽留,拱了拱手目送他下楼,远远的看见章元敬上了船,他才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只希望这次之后,他能平步青云,也能堵住家中那张嘴。”

    作为他的贴身仆人,一直跟在身边的小厮低声说了一句:“少爷就这般看好这位章公子吗,若是他一朝不能中,不说夫人,恐怕小姐心中也不欢喜。”

    孟嘉义笑了笑,说道:“他才学气度都足够了,若是再不能中,也只能说茵茵没有那个命,真到了那一日,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儿。”

    说起来,章元敬能够平步青云自然好,但那样子的话,孟家对他的控制肯定就会越来越小,他虽说马上就要出仕,但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

    人心异变,章元敬如今想着家庭和美,将来谁知道会不会被花花世界影响,他若是站得太高,孟家还能为茵茵撑腰吗?

    但章元敬若是一直不中,将来回到明湖府谋一个不高不低的官职,茵茵却能过的十分舒坦。孟嘉义确实是为妹妹想的十分深远,只可惜,家里头从上到下,包括孟文茵在内,都不觉得这是好事儿,八成都会觉得孟文茵嫁的太过委屈,所以才有他今日这番话。

    孟嘉义心中实在是复杂,又想到自己跟妹妹都马上能离开孟家这个泥潭,心中不由又觉得轻松了一些,其实孟家的一切,他何尝在乎,但是有些东西,他不争,就是死,只能不得已而为之,幸好,老皇帝死了,他马上就可以出仕了。

    另一头,章元敬已经上了船,因为下了雨,余全生怕他会着凉,跟船家接了炉子熬了一锅子的姜汤,就是章元敬从小喝到大的那个味道。

    章元敬一口气喝了,拧着眉头说道:“我说阿全,你是怎么把姜汤熬得跟奶奶煮出来一个味道的,这辛辣的味道,真是绝了,你自己也喝一碗,别生病了。”

    余全嘿嘿一笑,也跟着喝了一碗,临了抹了抹嘴巴说道:“老太太都说啦,姜汤就是要辣要够味才有用,合起来甜甜的那是糖水呢,压根没用。”

    章元敬跟着笑起来,无奈说道:“那成,你多喝点,别剩下了啊,浪费。”

    余全听了,又说道:“行,小的还觉得挺好喝的,对了少爷,刚才我出去借炉子的时候,听说明湖府这边上了几个人,也都是上京赶考的,有一个脸色看着不大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您这两天要不在屋里头待着,可别被过了病气。”

    章元敬一听倒也不奇怪,他们青州统共才上了三个人,这么大的一艘客船,不多接几个客人的话还回不了本,明湖府这边可能是早就约好的。

    不过生了病还上船,到了京城那边,可能马上就是寒冬,可不是好好养病的时候,也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想的,恩科虽然会简单一些,但也不至于如此吧?

    船只在运河上走着,速度不算快,但也比运货的略快一些,离开明湖府的时候,周围还是青青绿色,虽然深秋已至,但江南一带依旧以绿色为主。

    随着慢慢往北,运河两岸的风景却变得单调起来,虽说大码头依旧热闹,但在行船的时候,看到大部分时间除了黄色还是黄色,不是落叶就是尘土。

    不只是岸边,就连河水也变得浑浊起来,倒是船只渐渐变多,尤其是运量的船绵绵不绝,章元敬这才恍然想起,这运河主要的功用之一,可不就是南梁北调吗?

    虽然在未来,北方才是产量大户,南方反倒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限制了农业的发展,但是现在,科技水平决定了,风调雨顺的南方才是产粮大户。

    章元敬还记得在他年幼的时候经历过的那一场旱灾,那时候青州几乎绝收,但老百姓靠着山里头水里头的东西,还是撑了过去。

    这要是放到穷山恶水的地方,恐怕早就催生出大动乱来,可见无论隋炀帝有多少坏处,光运河这一项,也够让他名垂千古了。


90。科举难



    赶路是一件十分枯燥的事情; 尤其是走水路,不像陆路偶尔还能停下来歇一歇,看一看不同的风景; 在船上待得久了,只会觉得整个人都是飘着的。

    章元敬两辈子都不晕船; 还能在房间里头看看书,他隔壁的书生偏偏是个晕的,从上船那一日开始就吐个不停; 光是那干呕的声音就听得让人难受。

    好歹是同路,章元敬想了想; 还是让余全拿着姜氏自制的晕船药过去; 其实就是一些橙皮腌制而成的果酱; 吃起来只有一个酸味,偏偏能压住晕船的那股子恶心。

    姜氏原本是为了孙子准备的; 不过章元敬身体素质不错; 一路上硬是没用上。

    余全还颇为舍不得,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对家中老主母有一种迷之自信,总觉得姜氏说的话十分有道理; 当然,也可能是章元敬十分尊重祖母,这才影响了身边的人。

    虽然不舍得; 余全向来不会阳奉阴违; 乖乖的拿着橙皮酱过去了; 回来的时候还说道:“少爷,隔壁的公子吐得脸色都白了,看着可不大好。”

    章元敬听了也有几分担心,说道:“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希望他能好起来。”

    也不知道是吐着吐着习惯了,还是姜氏的橙皮酱起到了作用,反正隔了一天,隔壁的学子终于走出了房门,亲自过来表示了感激之情。

    这位学子姓安,名从容,字不破,大约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得倒是风度翩翩,虽然连续几日的晕船让他脸色有些苍白,但是那股子气度丝毫未减。

    安从容介绍自己的时候,还特意强调了一下:“我的字是不破不立的不破,而不是从容不迫的不迫,许多人都以为我图省事儿起了这样的字。”

    章元敬原本也误会了,毕竟许多古人的名和字都是同义词,不过这么一听,倒是觉得眼前的安从容十分诙谐有趣。“章元敬,还未有字。无论是哪一个不破,都是极好的字,恐怕从容兄家中长辈对你也是寄予厚望啊。”

    安从容哈哈一笑,无奈说道:“看看我的样子,若不是你的橙皮酱救了命,能不能活着下船都不知道呢,还谈什么厚望不厚望,哎,早知如此,我该早早的学会游水才是,以前懒了一时,谁知道这会儿吃足了苦头。”

    章元敬见他颇为苦恼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说道:“就算是学会了游水,该晕船的还是会晕船,会不会水,跟晕不晕船没关系。”

    安从容一听,大吃一惊道:“果真如此吗?幸好幸好,我还没去学,也不算是太吃亏。”

    章元敬点了点头,说道:“章某家中母亲便是如此,水性也是极好的,但是上了船便容易晕,不过透透气,吃一些提神的东西便好一些。若是再严重的,最好就让大夫开了安神汤,一觉睡过去就成了,醒着反倒是受罪。”

    安从容一听,连忙点头说道:“可不是吗,前几日难受的时候,我都想要从船上跳下去。”

    这话就有几分夸张了,章元敬挑了挑眉头,打趣道:“从容兄,你不是不会游水吗,跳下去的话岂不是会变成落汤鸡,到时候还得我们来搭救你。”

    安从容听完大笑起来,一点儿也不介意自己被打趣了,反倒是说道:“刚上船的时候,见你一本正经的样子,我还以为又是个小学究,没想到这性子倒是对我胃口,我决定了,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来来来,咱们坐下一边喝一边聊。”

    人与人的缘分就是这般奇怪,原本是天南地北不搭嘎的人,这会儿坐下来喝了几杯清茶,倒像是成了故交老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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