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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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 第2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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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婕妤二度爬床,穆皇后气愤非常,不知为何,留了她一条性命,后来钟婕妤便生下了乐平公主,穆皇后的身体也渐渐好转,开始卯足了劲对付梁王。难不成在梦境里,钟婕妤并未二度有孕,穆皇后本就因宣贤妃之事不虞,中年产妇又落下无数毛病,所以……
  听梁王和齐王的意思,此事应是宣贤妃做的,她料定了这些人的性格,用自己的死来布下了一场杀局——穆皇后一死,哪怕圣人亲自抚养怀献太子,能不能养得活还难说。张淑妃、梁王一系必定是要被圣人迁怒,日子过得很艰难的。如此一来,她的儿子齐王不就出头了么?哪怕圣人彻查此事,谁又能怀疑到一个死了几年的宠妃身上呢?何况她本就没做什么,只是深谙人心,加以诱导罢了。
  齐王因生母过世,哀毁过度……
  卫拓想到这里,悚然而惊。
  倘若齐王知晓此事,不认同生母的做法,将宣贤妃之死归咎到他自己的身上,确实有可能落下心结,守孝再严苛些,底子一亏损……梁王知晓这件事,但穆皇后不死,养着怀献太子,加上穆家势大,咄咄逼人,他未必像现在这样,有闲心管齐王这个异母弟弟,反而会捏住对方的把柄,让对方襄助自己一二。倘若圣人认定梁王拿此事逼迫齐王,所谓的“害死齐王”,也就顺理成章了。
  当年的事情,还有多少隐情……
  齐王仍不说话。
  梁王被这个弟弟气得眼前发黑,险些直接吼了:“宣娘娘还不是为了你好,她都去了,你就不能让她在九泉之下安心一点么?还有你家娘子,为了生下寿儿,她吃了多少苦?阖家还没乐和几天,娘家人就欺负上门了!”
  齐王知晓生母为自己做了什么后,一直便有了这么个心结在,见梁王和张淑妃的日子越发不好,更加抑郁。在朝堂为他们说话吧,反倒是雪上加霜,索性告病在家,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如今苦主上门,明明处境算不得好,仍是一副“我都不介意,你计较什么”的模样,齐王见状,心中虽郁气难消,愧疚之情却被梁王连消带打,去了不少。再听梁王提起齐王妃,不由叹道:“她素来不与我说这些。”又有些愧疚。
  见齐王总算有了一丝求生**,梁王这才松了一口气,整了整衣领,又恢复平日高贵大方的模样。明明是天下少有的两个聪明人,却进行着最直白不过的对话:“她仰仗你过日子,又慕你甚深,唯恐你厌恶她,怎么可能说这些?要不是有些人心思肮脏,想让我来对付你,着力寻他们家的把柄,我也不会知道这些。”
  说到这里,这位英姿焕发的皇子嗤笑一声,不屑道:“也就是仗着你心软了,成日盼三弟妹彻底不好,以便占了她的位置,却又要仰仗她与你的夫妻情分,好砸实这件事。你快些劝他们莫要痴心妄想,一个闹不好,算计皇室婚姻,全家都要吃挂落。”
  齐王与齐王妃成亲五载,相敬如宾,感情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谁让齐王没纳妾的意思,也没***添香的爱好呢?可越是这样,齐王妃的压力就越大——若她三年抱俩,哪怕府中没侍妾,腰杆子也挺得住,可她三年五载,半点消息都没有,身为皇子的丈夫仍旧守着她一个,甜蜜之余,哪能不急?齐王虽劝了她,没孩子没关系,大不了找梁王或代王过继。齐王妃却不听,偏方灌了不知多少,挣命般生下个儿子,自己也只剩半口气。
  在这件事上,齐王是有些不赞同,甚至有些不高兴的,却拗不过妻子。他知她艰难,劝过几次之后,也只能由着她了。
  听了家人的话,为站稳脚跟,拼命生儿子。好容易生下了儿子,娘家人见她身体不好,便打着将她妹子填过来的主意,不顾她病得起不了身,仍对她提……齐王沉默片刻,才道:“她是她,她的娘家人是她的娘家人。”他会因为夫妻情分,惠及妻子的娘家,却不会因为这些情分,把自己也布施出去。
  诚然,娶哪个女子做续弦,对他来说都差不多,就与娶谁做王妃一样。可齐王妃娘家人的做派,还是触怒了这位素来好脾性的皇子,故他又补上一句:“多谢二哥提点,我去与她说,也好宽她的心。也盼二哥为我替父皇说一声,将此事提一提,断了那些人的痴念。”
  梁王见齐王终于不自暴自弃,转而为自己这个兄长考虑,在圣人面前卖自己一个人情,梁王的脸上便带了一丝轻快的笑意:“你也莫要担心我,我好得很。今日倒是有些莽撞了,改日带些好东西,再向你赔罪。”说罢,似很是得意,走的时候,竟哼着小曲。
  卫拓目瞪口呆地看着梁王与自己记忆中截然不同的举止,短暂的惊愕后,便有些释然。或许,这便是兄弟!

  番外 前尘一梦 之贰

  梁王跑去齐王府的事情,当天就传到了圣人耳朵里。圣人瞧了一眼养在暖阁,不住哭闹,奈何哭声低得如同奶猫一般的小儿子,既有些骄傲,又有些惆怅。
  出于极为复杂的心理,梁王凑趣一般提起齐王的要求时,圣人二话没说就应了下来,还赞了梁王“友爱兄弟”。朝臣闻言,又动了心思,往梁王一系倾了倾。
  当利公主见弟弟振作起来,也很高兴,倒是齐王妃,听见圣人说“哪位卿家没有好女儿,何必拘着一家”,又见娘家人慌得六神无主,几番上门求助,疑圣人记恨上了她们家,又惊又急,一口气没喘上来,就这么没了。
  齐王本是想断了齐王妃娘家人的痴念,让他们收束片刻,莫要上蹿下跳。也好让齐王妃平顺一颗心,少听娘家人不知所谓的忠告,好生养病,日子还长,却不料自己的好意竟让她一命归西,心中极是内疚。
  梁王见自己好心办坏事,也有些尴尬,想道齐王一年多的时间里丧母又丧妻,母亲和妻子还间接都是因他而死,又登门了一趟,顺带还将大哥代王和妹妹当利公主给拖来作陪。他们四人从小一道长大,年纪差不了几岁,虽不至于亲热非常,却比别的兄弟姐妹们好多了。
  代王没有嫡子,怕也不会有了,瞧见弟弟的儿子,很眼馋,从孩子说起,让齐王振作;当利公主快人快语,偏向亲生弟弟,张口便是“你哪点对不住她了?她不听你的,偏要听娘家人作耗,生生拖垮了自己”,就差没直说齐王妃是觉得自己配不上齐王,种下心结,才会做出这些傻事了。
  哥哥姐姐们对自己的一片心,齐王都是知道的,可听见他们为了他好,口口声声都是齐王妃的不是,心里更加难受,觉得有失君子之风。又听当利公主絮絮叨叨,说要尽快为他再娶个王妃,要不就纳个孺人,打理家务,身边也有个知冷疼热的人。
  齐王耐着性子等姐姐说完,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当利公主的好意,不似以往柔和,竟有些硬邦邦的意味:“我与她夫妻一场,她去了,至少要为她守一年,为寿儿计,三年也保不准。续弦的事情,阿姊勿要再提了。”
  当利公主气结,梁王扶额,代王叹息,好话说了一箩筐,却没说动这个看似温和,实则自有风骨的弟弟。
  齐王知当利公主不会善罢甘休,故他抱着儿子去庄子上不说,还隔三差五出门访友——阿姊可以堵他的门,却不好一而再,再而三地跑到臣子府上吧?
  他喜好文墨,又通晓政事,身边聚集了一批极有文采又很有抱负的士大夫。与他最为投契得,当属齐王府的“友”,出身名门颍川陆氏的陆继。
  陆继身在朝堂,岂会不明白这两姐弟的官司?但他是世家出身,又是读着圣贤书长大的,惜身重名,对皇室没那么敬畏不说,身边也没半个侍妾美婢,至今只有夫人王氏一个女人,哪怕多年无子也没有***添香的想法。在陆继看来,王妃故去,齐王为王妃守一年,这是君子之行,无可指摘。当利公主忧心兄弟不假,这番举动却与添乱无异,故他顶着当利公主威胁的眼神,梗着脖子,斩钉截铁地包庇齐王,硬说齐王不在。
  齐王忍俊不禁,施施然走了出来,当利公主气得白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陆继见齐王出了屋,不由奇道:“殿下?”
  “无事。”齐王没说我怕我姐气昏了头,对你无礼,只是说,“方才无意间瞧见了承之的新作——”
  说到这里,他迟疑了一下,才很是委婉地说:“颇为感触。”
  陆继一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由失笑:“您是觉得匠气有些足吧?微臣也觉得,自打涉足朝堂之后,诗词便不如从前清新了。尤其与族妹相比,更是一天一地。”
  齐王在文学上何等造诣,岂会看不明白?正因为几首诗词里,独有一首极佳,字迹虽是陆继的,但清丽婉约,似是女子手笔,他才会有此一语。
  听罢陆继的解释,齐王立刻明白对方的用意:“颍川陆氏不愧是传承数百年的名门世家,就是人丁单薄了些。”哪怕他想要提携,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陆家子弟啊!再说了,旁支强,嫡支弱,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陆继听齐王这样说,便有些伤怀。
  颍川陆氏的嫡支,如今只剩下陆泠一介弱女子,按理说,他作为颍川陆氏官位最高者,血脉也算不得太远,与陆泠刚出五服,继承家主之位本理所应当。奈何陆家有个世人仰慕的天一楼,里头的藏书几乎都是陆家嫡支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属于陆家嫡支的私房。他便不好领这个家主之位,更不好与陆泠走得太近,免得有谋夺嫡支私产之嫌。
  这等情况,在陆泠嫁人后渐渐好转——陆泠并未嫁给文人墨客,反倒嫁给了这几年声名鹊起的曲成侯苏锐。圣人最爱少年英才,对苏锐多有褒扬,苏锐也不负众望,立下了一些战功,俨然是未来的栋梁之才。有这么一位夫婿庇护,陆继总算可以放开几分顾忌,与族妹多接触。
  在陆继心里,武将谋出路,终究风险太大,万一苏锐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对这个才华横溢的族妹很是钦佩,又知晓她一个孤女守着天一楼非常不容易,希望对方过得更好,便冒昧将对方引荐给了齐王。若是运气好,陆泠得了齐王的欣赏,合了当利公主的眼缘,又被后宫哪位贵主相中,因德才兼备充作公主的老师,腰杆子就能更硬一些,谁让觊觎天一楼的人实在太多呢?
  当然了,这也是看在齐王是实打实的正人君子的份上,若非如此,陆继也不会将希望寄托在齐王身上,举止与平日迥异。
  陆继这番心意,齐王瞧得分明,他心中叹了一声,面上却露出一丝清浅的笑意,极为温和地说:“说起来,颍川陆氏真可谓代代出名士,尤其是前朝的陆安石《说文》,字字珠玑,令我好生仰慕。奈何战火侵扰,放置在前朝皇宫的原稿丢失,下落不明……”
  “这容易!”明白齐王这是要提携陆家,帮衬陆泠,陆继一扫之前的阴霾,神采飞扬起来,“天一楼留了底,族妹又博闻强识——”
  齐王见他有失沉稳,忙道:“《说文》统共七卷……”哪怕陆泠能倒背如流,默下来也非常耗神,齐王虽很想一观《说文》,却不希望别人为自己的愿望这样费神。
  陆继怕齐王把自己当做功利小人,连忙解释道:“族妹嫁到苏家后,与小姑极是交好,将腹中锦绣悉数默诵,以教导苏家娘子。”就如他的夫人王氏说得那样,放眼整个天下,嫂子与小姑子好得与亲姐妹似的,怕也只有这一家了。
  正因为知道陆泠手中有现稿,他才会这样快就答应下来。
  齐王再三追问,确定陆泠不会为此事劳神后,才有些赧然地说:“既是如此,有劳陆夫人了。”说罢,唯恐自己的态度不够诚恳,又加上一句,“我并无强夺之意,若是陆家有何规矩,秦承自当遵从。”
  堂兄的好意,陆泠心领了,她刚想让对方等几天,坐在一旁的苏吟就说:“手稿在我那儿,绿柳,去把它拿来!”
  “阿吟!”陆泠嗔怪道,“那上头有咱们两个的笔迹!”还不是单纯的模仿,而是批注,写了自己的观点。
  本朝对女子的约束虽不严厉,也有许多女子因才气而扬名,但苏吟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陆泠宁愿多花几天再默一遍,也不愿意苏吟的名誉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苏吟知嫂子疼自己,神色淡淡,却蕴藏一抹柔和:“无妨。”
  陆泠见苏吟神情,便明白她在想什么,不由头疼得紧。
  她是过来人,自然明白她们这种姑娘,模样或许更讨男人喜欢一些,却无论如何都入不了婆婆的眼——哪个婆婆不要端庄福相,宜生养的媳妇,偏要讨身姿纤弱,容貌极美,才气纵横……总之,与世俗标准大不一样的女子为媳呢?
  陆泠本也是这样想的,不免有些心灰,临川侯对她百般缠歪,她厌恶非常,又知晓这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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