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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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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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盈与曾宪并不相熟,但他心底好,见曾宪说得越来越不像样,便道:“曾公子,杨老夫人还在呢!”所以,杨家人不仅是填房杨氏的娘家人,也是鲁王妃亲祖母的娘家人。前者可以随意欺辱,后者出了事,对鲁王妃的名声也不好。
  被高盈这么一提醒,回过味来的曾宪嘟哝了几声,不见方才的兴头,略寒暄了几句便匆匆告辞。
  等他走后,秦琬才问:“隋三郎,你与这位曾郎君很熟么?”
  “也,也不算熟了啦!”隋辕嘿嘿一笑,摸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喝过几次酒,经常在赌坊见面。额,不,我这段时间不去赌坊了,阿娘不让!”
  不是很熟,还这么热络,言笑之间就和至交好友一样?
  秦琬暗暗记下这件事,决意在观察几分,便道:“对了,鲁王妃娘家是什么情况啊?什么杨家,李家,我都听糊涂了,还有,曾宪说的……”秦琬上前几步,特意靠近隋辕,做出十分好奇的样子,“是真的么?”
  高盈一听。登时急了,刚想劝隋辕别说,隋辕已经念叨开了:“你是不知道,鲁王妃的父亲,啧啧——”
  “啊?”有你这样说话说半句的么?
  秦放刚想转移话题,被秦琬的眼神一扫,不知怎么就矮了半截。高盈急得不得了,架不住秦琬好奇的目光,只好装聋作哑。
  隋辕咳了一声,卖足了关子,才道:“也不知当年出了什么事,简单地说就是,宋鸣想娶表妹,他老子不让,大概是觉得杨家日渐没落,有自家娘子这么一层关系就够了,没必要将儿媳妇的位置也拿出来做人情,便给宋鸣定了当时济南郡守的嫡长女,也是同样出身名门的平原李氏家主嫡长孙女。结果呢,李氏嫁进来不到两年就死了,听大夫说是什么郁结于心加产后失调,宋鸣却在百日热孝内迎了表妹进门,至于孩子嘛,生是七个多月后生的,也很健康。至于别的,那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你瞧我也生下来的时候也不怎么健康,如今还不是生龙活虎?”
  秦琬挑眉,淡淡道:“我瞧曾宪很笃定,这都十几年了,日久见人心,若杨氏真是好的,岂会有这么一套说辞?”
  隋辕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阴私,本想瞒着,见秦琬如此敏锐,干脆将自己知道的劝说了:“听说鲁王妃小得时候,很是三灾八难过了一段时间,大夫说是体弱,一碗碗药灌下去,就是好不了。宋老大人直接指着杨老夫人和杨氏的鼻子说,若是鲁王妃出了什么事,他就先休了杨老妇人,在命人休了杨氏,鲁王妃才渐渐好了起来。”
  济南的宋家和杨家,当时的济南郡守,在祖母和继母手底下讨生活,非得祖父发这样的话才能保住性命的鲁王妃,如今杨家河李家针锋相对,连姻亲都卷了进去的事实……有趣,当真有趣!
  秦琬微微一笑,望着隋辕,问:“鲁王对王妃当真极好,不知他有无庶出子女?”说罢,他立刻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你瞧我这记性,前些日子去当利公主府,我并未瞧见鲁王府的庶女,自然是没有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茶楼酒肆
  
  “你……”隋辕怔怔地看着秦琬,有点闹不明白她怎么得出这个结论,“尊重发妻与有庶子庶女,冲突么?”
  鲁王很尊重嫡妻,这点没错,但他的庶出子女也不少啊!赵王、魏王也算尊敬发妻了,府中孩子不照样一个个的生?秦氏皇族本就人丁单薄,多子多福才是好兆头,蜀王儿孙众多,谁没个一官半职?皇室男丁何时能上百数,圣人做梦都能笑醒,当然,若是嫡出的更多一些,自是最好不过。
  秦琬笑了笑,柔声道:“你没弄明白我的意思,夫妻一体,尊重和脸面当然要给。但若不是感情极好的话,鲁王压根不会由着王妃亲外家远自家,而会从中说和。否则,旁人若抓住这一点来攻讦他,他的名声也不会好啊!哪怕继母从中挑唆,鲁王妃现已是王妃之尊,父女哪有隔夜的仇呢?”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世间之事,从来就是这么个道理。鲁王妃再怎么籍籍无名,嫁入皇室便成了“君”,身份非常人能比,谁不上着赶着,巴巴地去得罪她?再说了,到底是闺阁小事,没真凭实据。鲁王为王妃的好恶就这样偏袒王妃的外家,似乎有多管闲事,识人不明只限啊!
  隋辕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秦放,又瞧了瞧高盈,意识到自己对秦琬说得太多,本想住嘴,却听见秦琬说了一句:“我又忘了,你想必不会注意这些,还是问高姐姐吧!”说罢,她真的转过头,问:“高——”
  “她知道得,我也知道!”隋辕最容不得别人质疑他不行,闻言忙道,“鲁王妃家的事情,谁不知道?她的继母杨氏见她做了王妃,不是任自己搓揉的原配之女,便生出坏心,竟在鲁王妃有孕的时候,买通她的下人,不给服侍鲁王的女婢灌药——鲁王的庶长女只比嫡子小了半岁!”
  秦琬听了,不由叹息。
  她心气极高,一向认为女子不输男儿,自己的才能更是凌驾于时间绝大部分人之上。奈何女子接受教育的机会比男子少了太多,哪怕高门贵女、命妇耳濡目染,言行举止都不差,却还有许多不懂事,不识大体的贵女存在。譬如于氏,譬如鲁王妃的继母,后宅斗争是一把好手,奈何成日呆在四四方方的屋檐下,心和眼也就被局限到了这么丁点大。瞧不清形势,以为孝道就是无往不利的武器,结果呢?
  得罪鲁王妃不要紧,碍着孝道,鲁王妃也不能对生父和继母做什么,顶多继母的生活憋屈一点,不复昔日威风罢了。偏偏杨氏看不清形势,心态扭转不过来,暗中使绊子,她以为这一招打击了鲁王妃,实际上呢?代王见嫡长子出生才允许周红英停药,一年后得了庶子秦敬,如此尚被人说成宠妾灭妻,鲁王的庶长女就比嫡长子小半岁,他的名声能好听?
  这样拆台的岳家,不要也罢,鲁王天潢贵胄,只有他提携人的,没有谁提携他的,不抬举亲家就抬举外家,谁敢多说?
  好好一个亲王女婿,就因为一个女人的不懂事,闹得正牌亲戚宋家享受不到任何好处,被鲁王妃的外家李家给摘了桃子,当真发人深省。
  高盈见秦琬不说话,还以为她被这些阴私惊住,免不得以责怪的眼神望着隋辕,不悦道:“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你还翻得这么起劲。”
  隋辕尴尬地咳了一声,不敢再说什么,用喝茶掩饰不自然,小心翼翼地问:“那咱们……还去什么地方?”
  秦放一听,暗道机会来了,忙道:“再过两条街有个春风得意楼,只供各色茶汤、果品和小菜,每日都会有伎子奏乐,文人墨客唱和,十分风雅,举子们都爱去哪儿。明年便是春闱,各州的举子想必已陆陆续续进京,咱们不妨去凑凑热闹?”
  伴随着“噗”地一声,隋辕口中的茶水喷了一地。
  高盈下意识地站起来,想往后退,若非秦琬扶了她一步,她定要被裙裾绊倒。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隋辕抹了抹嘴巴,指着秦放,满脸惊恐:“你们知道春风得意楼是什么地方么?那是太常寺的产业!”
  听罢秦放对春风得意楼的介绍,秦琬就知这产业的后台必不会小,故对春风得意楼隶属太常寺名下,与教坊司挂钩的事情,她没有半点吃惊,反倒觉得本该如此。
  茶楼酒肆,青楼楚馆,历来是收集消息的好地方,这一点,明白些的人心中都有数。
  想也知道,这样“好”的地方,在储位已定,国家不需要动荡的时候,自是牢牢掐在圣人手里。哪怕怀献太子过世了半年有余,圣人在没择定太子的情况下也不会将这样重要的产业交出去,毕竟,眼睛耳朵这两样东西,还是呆在自己身上的为好。到旁人手里,哪怕保存得再完好,到底也失了功效不是?
  高盈这么正派的人,歌舞伎都见得少,更别说听到“教坊”,脸色登时就不好看了。秦放见状,忙道:“举子去的地方,怎么也不至于差了,我向你们担保,绝对没有什么小娘子见不得的事!”说罢,他真举起手来,信誓旦旦,“我想带你们去那儿,一是举子们经常在那儿高谈阔论,咱们可以听听百姓的看法;二是父王有意从这些举子中择一二王府属官,咱们先帮父王瞧瞧;三便是春风得意楼的乐师极为出挑,比起宫廷雅乐,更多了一份意趣,你们不妨听听?”
  他说第一个理由的时候,高盈还没意动,听见第二个理由,也有些坐不住了。
  所谓的代王想从今科举子中择一二王府属官,实际上就是打算从举子中给庶女挑女婿,不过是为了两位乡君的名节,说得隐晦些罢了。
  高盈心中清楚,她未来的夫婿,陈留郡主不打算在勋贵中挑,想从前朝世家出的今科举子中选一个,此举非但是为了她好,姑且避开夺嫡的纷纷扰扰,也算响应圣人拉拢这些忠心之家的用意,安抚沉寂了三代的世家名门。也就是说,这一科的举子中,十有八九,便有一人要与她相伴一生。
  再怎么规矩的小娘子,想到可能会见到未来的夫婿,心也忍不住砰砰直跳。哪怕陈留郡主还没看好人选,自己先去瞧瞧,哪怕没有收获,也……也不至于留下遗憾吧?
  秦琬本就对春风得意楼充满着好奇,哪怕秦放不提举子之事,她也是要提的,如今见高盈松动,便道:“要不,咱们先坐在马车上,看看春风得意楼。听听乐师的水准如何,顺带也见一见往来的客人,若是还符合高姐姐的品味,咱们再进去看看?”
  她这个梯子搭得刚刚好,高盈听了便点了点头,说:“那咱们……去看看?”
  秦放见状,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不住祈祷,晏临歌啊晏临歌,你莫要辜负我的期待,今天可一定要是你在撑场子啊!
  只可惜,“事与愿违”一词之所以出现,就在于这等情形时常发生。
  马车才行到春风得意楼不远处,铮铮淙淙的琵琶声便传入几人的耳中,高盈听了一会儿,异常果断地评价道:“技艺高超,感情也有,好虽好,却称不上多么难寻。”
  她对琴棋书画造诣颇深,负责授课的恩师无一不是此道大家,眼光自然高得出奇。
  秦琬生长于彭泽,代王与裴熙两人的乐律造诣是她评判的唯一标准,也是手把手教她弹琴之人,这两位固然称不上名家,心性、技巧与掌握的曲谱却是极多,闲时挥洒也有一番意趣,故秦琬点了点头,赞同高盈的看法:“市井之中,依然称得上出色,却没有兄长说得那般好。”
  秦放未料到好友竟不在春风得意楼,刚想辩解几句,琵琶声忽然一变,多了些说不出的味道,谈不上好听,却……有些奇怪,感觉颇为别扭。
  高盈精通乐理,一听就明白这名乐师的手受伤了,见秦琬不解,刚想解释,琴音忽地响起。
  高山流水,碧空飞云,天籁之音,不外如是。
  骤闻如此雅韵,高盈下意识直起身子,侧耳倾听,既虔诚又专注,完完全全地沉醉其中。
  一曲毕,万籁静。
  又过了许久,高盈才如梦初醒,她扭过头,盯着秦放,眼中迸出狂热的光:“秦三哥,这名琴师,你认不认识?”
  秦放本就打算介绍晏临歌给他们认识,也好帮朋友结个善缘,见高盈这般神态,又有些不敢了。
  晏临歌生得何等样貌,秦放是知道的,万一高盈以琴会友,不计尊卑,真喜欢上了他……自己会不会被陈留郡主给捏死?
  秦琬一见便明白秦放在想什么,笑道:“我听说三哥有个长辈犯了事,故生于风尘的朋友,应当就是这一位吧?”
  秦放心中叫苦,也不敢多说,便带着三人下了车,没从正门进春风得意楼,反倒熟门熟路地走了偏门,穿过一处庭院,却听见有个尖锐的女声响起:“晏临歌,我红绡何时要你来做好人?”
  
  第一百二十二章 随口一诺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寂寥如空谷明月,舒缓似流水潺潺的声音响起:“你的指甲伤了,再弹下去,未来怕是难测。”
  明明说着如此温柔,仿若情话的动听话语,由他道来,却透着一股难言的清冷和凉意,少了几分甜蜜,多了几分疏离。
  红绡似是被噎住了,过了半晌才愤愤道:“那又如何?王郎君说了,过几天就将我赎走。到时候,我不用再靠琵琶讨生活,也用不着你虚情假意!”不消片刻,重重的摔门声响起,哪怕秦琬没见着这一幕,也能想象红绡多么用力。
  秦放见状,低低咒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用力推开木门,一见着晏临歌的身影,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临歌,你又烂好人了是不是?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下九流没什么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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