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船上吃了？”杨若嫣马上又问道。
丫鬟回答了一句之后，就回了点神，镇定了一些，忙躬身道：“是，夫人刚刚在船上吃了一块。”
杨若嫣想了想，指了指外面：“那丫鬟为什么跳河？这牛乳菱粉香糕是她端给你们夫人的？难道这些糕点不是从府里带来的？是买的？”
这个丫鬟就忙道：“是从府里带来的，不过这牛乳菱粉香糕，厨房虽然会做，但是夫人就爱吃小翠做的，她原本就是从厨房出来的，就因为做的一手好糕点，尤其是这个牛乳菱粉香糕，夫人喜欢，才提了等，在身边伺候的。”
杨若嫣听了就恍然了，原来是那丫鬟亲手做的，这就难怪了，为什么那么紧张，不等查问就直接跳河了。太明显了，她自己也清楚，一查就查出来她最大嫌疑！因此干脆跳河。
想了想，问道：“那个丫鬟叫小翠，你叫什么？她呢？”指了指另一个丫鬟。
这个回话的丫鬟忙道：“奴婢叫小绿，她叫小青。”
杨若嫣点点头，没有在说话，等着外面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把丫鬟捞上来。
林钰焯和杨浩文都已经出去了，在船舷上看，外面闹嚷嚷的，船上突然有人跳河，幸好岸上看见的人不多，不然恐怕围过来看热闹的人就多了。
朱铿寒也站了起来，出去看了看周围。他们在这边跳水找人，闹嚷嚷的一会儿肯定就会在岸边堆积起来看热闹的人。安全起见，他还是叫来了侍卫，低声吩咐回府去多找些人手来，将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驱散一些。
侍卫忙忙的答应着去了。
而在水里找人的，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林钰焯趴在船舷上看着，摇头道：“黑乎乎的，这河又不是死水，这跳下去哪儿捞去啊？”
杨浩文就在他身边，闻言便道：“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就算是姓王的这一家有问题，咱们管那些干什么？叫官府查就行了。”
林钰焯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事可能你姐觉着官府未必查的出来，正好她知道点什么？”
杨浩文点点头，他猜的也是大约这个缘故。
船舱里，杨若嫣已经把那一盘牛乳菱粉香糕叫丫鬟单独收起来，叫之李继续查其他的东西。之李查了一遍，其他的就全都没有问题了，很明显，有毒的就是那个牛乳菱粉香糕，也就是说，下毒的人百分之八十，就是刚刚跳河的丫鬟。
不过，丫鬟为什么要害死夫人？这件事真的和外面的那些姨娘妾室的无关？还有，这毒和王爷中的毒很是相似，这些人和自己王府里有没有关系？只是恰巧用了一种毒，还是……谁跟谁学的？
杨若嫣疑惑的眼睛，盯住了那边吓呆了，还在瑟瑟发抖的王佥事，叫道：“王佥事！”
王佥事就给吓了一跳！赶紧的看过来，哈腰哭丧着脸道：“世子妃有什么吩咐……下官……下官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下官一直以为……一直以为我夫人的病就是普通的病，一直以为……从来没有……”
结结巴巴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杨若嫣道：“别紧张，我不问这个……王佥事，你在咸阳为官多长时间了？”
王佥事微微愣住，没想到世子妃突然的问这样无关的问题，忙道：“下官在咸阳已经五年了，这个……之前和杨大人也有过接触，认识杨大人的。”
朱铿寒从外面踱步进来了，也没有坐下，在旁边来回的踱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其实是在听杨若嫣盘问这个王佥事。他也差不多全明白了。
杨若嫣点头，又问道：“既然在这边五年了，那想来不但是认识杨大人，世子、王爷全都是认得？这几年王府也有些宴会，还有你们府衙的聚会，其他的什么宴席，应该见过世子？”
王佥事不明就里，点头道：“是啊，下官见过的，不过当然，以前下官并没有和世子单独说过话，那些场合，还轮不到下官……”
杨若嫣点头，道：“这个不说了，我们府里的宴会，你们来过几次？可曾带过夫人？”
王佥事呆住了，半晌才呐呐的道：“前年开始，世子和杨大人开始查这边贪腐案子，因为避嫌，就没有宴席了，前年之前，大前年和之前的几年，曾经在王爷寿辰的时候去过，还有……还有大爷，就是以前……大前年的时候，大爷那边过寿辰……”
杨若嫣点点头，以前安郡王世子是朱铿世，朱铿世喜热闹，过生辰的时候也是大操大办的，那时候他们那边的院子也是有不少的官员来贺喜。
杨若嫣问道：“你带过家眷？带的是夫人？”
王佥事嗫嚅着，半晌才声音很小的道：“是，下官带过家眷，自然是……带的夫人。”
杨若嫣看着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没有说实话！而且问话到了这里，几乎都能猜到一些事情了！她转头看了看门口，门口的几个妇人全都被下人们看管了起来，那几个妇人，杨若嫣一个个的看了过去。
全都是年轻貌美，全都是妖娆婀娜。只是现在几个妇人的脸色全都不太好，尤其是其中的两个，脸色都发青！
杨若嫣心里头冷笑，转而看着王佥事道：“你说实话，到底带的谁去过王府？！这事不要在隐瞒，你也隐瞒不了！回去了问问王府的下人，对照一下当时的宾客名单，照样能查出来！”
王佥事已经吓得快哭了的样子，颤巍巍的哆嗦着，哭丧着脸半晌才道：“下官……下官不敢欺瞒世子妃……下官该死，之前去给大爷贺寿，没有……没有带过夫人……”
杨若嫣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他，声音严厉起来：“到底带的谁？！只带过一个，还是带过几个？哪个？！”
王佥事颤巍巍的转身看了看门口，伸出手指头指着道：“吴姨娘……吴姨娘，你进来。”他紧张的对杨若嫣道：“回禀世子妃，下官……一直偏爱吴姨娘，之前去王府，全都带的是吴姨娘……”
就在他声音才刚刚落下，就听见门口传来了‘噗通’一声，接着又是一声尖叫！原来，一个穿着墨绿色白梅滚边翻毛小袄，湖水绿绣墨绿色波纹百褶袄裙的年轻姨娘，一下子晕倒了！
摔在地上发出了好大的一声响，而那声尖叫，就是她身边的丫鬟发出来了。
☆、331。第331章 ：良妾【五更】
杨若嫣冷笑：“真热闹啊。”
外面已经乱成了一团，几个丫鬟蜂拥的上去把那个晕倒的姨娘搀扶起来，正要搀扶到别处去，之李已经喝了一声：“扶进来！”指了指躺在那边的死人，不怀好意的道：“扶过去躺着！”
丫鬟全都呆住了，谁敢扶过来？！可谁也不听，一时就原地转着如无头苍蝇一样。门口安郡王府的婆子跟着呵斥了一声：“里面的吩咐没有听见？还不照做！”
这些丫鬟看到自己家的老爷都被吓得又是跪倒又是磕头的，她们有多大的胆子敢不听！战战兢兢的只能扶着过来，到底没敢扶着躺在那死人身边，幸好床边还放这个躺椅，于是就扶过去躺在了躺椅上。
杨若嫣只咳嗽了一声，那些丫鬟已经是吓得全都退后，不敢在围着那个地方。杨若嫣起身看了看那个晕倒的姨娘，又抬头看朱铿寒，朱铿寒对她点点头。他是已经全都知道了，现如今，只差审问这个姨娘了。
船舱外面下水的陆陆续续出来几个，冻得直哆嗦，又换了几个下去，林钰焯跑了进来，池湘薇赶紧问道：“怎么样？”
林钰焯摇了摇头：“够呛，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可能就找不着了。”
众人心里头都清楚，这么冷的天，一个女孩子在那么冰凉的水里这么长时间，就算是找到了，恐怕也……
不过杨若嫣当然希望能找到，有对证的，也能把事情说清楚。因此道：“还是要尽力找。”
林钰焯点头道：“找着呢，换了几个人下水……这天，侍卫下去都受不了，一会儿就得上来！”
杨浩文在外面，正好已经吩咐开了：“把那边的亭子围起来！里面生上火，叫这几个进去烤火，来人！再去府里拿棉被毯子！”
林钰焯过去低声问朱铿寒：“还要查下去？”
朱铿寒点点头：“要查清楚，”他也知道，不说清楚他们都莫名其妙，觉着这事不应该管，何况现在跳水里去找的还有他的人，朱铿寒想了想低声道：“王爷之前也中过毒，若嫣觉着，这死去的妇人，中的毒和王爷的毒很像。”
一句话，林钰焯登时就恍然大悟了！而且马上的脸色凝重起来，也不再追问，出去了叫人再继续的找，尽量找到！
此时天已经是完全的黑了，外面看热闹的人却慢慢的走了，因为街上的花灯已经开始了，远远近近的，已经是亮如白昼，尤其是河水对岸，正好一条灯龙走过，人声鼎沸，把这边的声音也给压下去了不少。那条灯龙，也把河水照的亮晃晃的。
也许是周围亮度高了，也许是寻找的人多了，过了一会儿，船舱里面的人就听见外面的人喊：“找到了，找到了！”
杨若嫣忙叫之李：“赶紧去看看！像刚刚那样施救！捏住鼻子给渡气……”
话还没有说完，林钰焯已经进来了：“应该是死了。”说着摇头过去坐下了。
外面的人都知道这是世子妃要的人，捞起来之后，便给抬了上来，放在了船舱外面，杨若嫣出去看，之李上前也是试了半天，起身摇头道：“已经没气了。”
那丫鬟浑身水淋淋的，肚子鼓起来，喝了不少水进去。
林樱和池湘薇只看了一眼就全都退回去了，两人脸色也极端的不好，原本是出来看灯玩的，谁知道现如今死人是看了一个又一个。
杨若嫣也进了船舱，叫之苹点着了香，在那个晕倒的姨娘鼻子下熏一熏。
之苹急忙的答应照做，点了香熏了起来。
杨若嫣便问王佥事道：“你夫人今天为什么会出门？照理这身体不好，应该是在家里养病吧？”
王佥事已经是脸色苍白，跌坐在地上，整个人都有些傻了，情况突变的他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听了世子妃的问话，挣扎着要起来说，却又腿软的起不来，于是就跪坐着回道：“贱内原是身体不好，一般的宴会什么的也不参加，今天……是好了点，她自己也想来，下官就……带她来了。”
杨若嫣听了没说话，却想起刚刚自己从船舱出去时，听见王夫人正在和王佥事说，她极度的不舒服，哀求王佥事，想要回去。
也就是说，其实王夫人可能并不是王佥事说的，觉着好了点因此要出来看灯，而是很有可能是王佥事逼着出来的。至于为什么逼她出来……也可能是王佥事觉着有人说他宠妾灭妻了，因此在这样的大庭广众的场合，多带夫人出来露露脸。也可能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船外面突然的又是一阵热闹，百姓们的笑声就在岸边，清晰的很，船舷边能看到，一条火龙从街上走过，很多人跟在后面，兴奋异常。
如今下水的已经全都出来了，也没有在水里找人，因此着两条船从街上看是很安静的，就像是大户人家的家眷在船上看灯一样，因此，他们这边一点都不引人注意。
杨浩文进来了，对朱铿寒轻声的道：“姐夫，府里又来了二十来个侍卫，那几个下水的侍卫和下人，我就叫先回去了，免得病了……”
朱铿寒点点头：“应该这样。”
杨浩文看了看屋里的情形，那边丫鬟还在熏那个姨娘，他便也坐下了。
之李熏了一会儿，姨娘就有醒转的迹象，转头下意识的躲避着呛人的烟，之李就把香拿开了，刚转身准备把香灭了，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几乎可以说是惨绝人寰的尖叫！
今晚上尖叫声够多的了！大家好歹都习惯了，不过之李离得最近，这一声尖叫又实在太过于惨了，把她还是吓得一哆嗦！
转头看去，就看见那个姨娘已经醒了，一扭头的时候看到了旁边躺着的死了的夫人，登时就跟见了鬼一样的惨叫！一下子就从躺椅上滚落了下来，连滚带爬的叫着：“鬼，有鬼！”简直吓得屁滚尿流的。
吓成如此的样子，要是说这个姨娘心里没鬼，船舱里的人还真都不信！
杨若嫣冷冷的看着。
那姨娘惨叫连连的爬远了一些，然后就看到了前面的地上，出现了无数的脚，再抬头，就看到整个一个船舱的人全都在看她，眼神全都是冷冷的。
那吴姨娘这时候才回过神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又转头看了一眼，一看到床上躺的死人，猛地又回过头来，只尖叫声已经控制住了，如今的情形，也明白点了。
杨若嫣道：“吴姨娘，你别怕，刚刚可能是太惊了，你晕过去了而已，现在没事了。”声音中竟然还有些和蔼，说完了，给之苹使了个眼色，之苹已经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