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春莺啭- 第121部分

　　　　“我听说今天菜场肉比较便宜。”

　　　　小眼睛看着邱妈，那意思是多买点肉吃呗，反正便宜很多，多买点不吃亏。

　　　　邱妈简直要笑死了，这什么孩子啊，你千里耳是不是，一下午就在家里面玩了，还能听说肉比较便宜。

　　　　“我打算多买点青菜，这时候马上冬天了，到时候没得吃了。”

　　　　闹闹撇撇嘴，挤着小眼睛看了一眼门外，慢声慢气的，“青菜没有营养，肉比较有营养，你不要吃亏了，还是我跟着去吧。”

　　　　“哎哎，知道了，不用跟着去，多买点肉就是了。”

　　　　邱妈挎着篮子就出门了，她是多想不开才带着闹闹出门买菜，一个事儿妈，有时候下套子她都反应不过来。

　　　　更好了，现在家里面没人了，闹闹拿着一本书在那里看，坐在小板凳那里。

　　　　因为下班的时候人特别多，外面也很热闹，叫卖声很多了，而且下班自行车的铃声一阵一阵的。

　　　　人家是闹腾了不喜欢看书，静不下心来，可是闹闹就喜欢这时候看书，觉得特别有味道。

　　　　他看书很快，而且记得特别清楚，脑子肯定是跟老三一样的，黄莺也就是记仇记得好，别的事情还真的不靠谱。

　　　　你说这老三的心啊，一进门看到大儿子，高兴啊，把儿子抱起来。

　　　　“儿子，想我了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呢，还看书啊，光线不好了，休息休息哈。”

　　　　满腔的慈父心啊，看着闹闹心疼的不行，其实人家过得很滋润了，大鱼大肉的吃着，现在天气没冷就开始长肉了。

　　　　结果一下子没举起来，闹闹一下子眉毛都飞起来了，看着老三的表情不对劲，心里面怕怕的。

　　　　“爸爸，你力气变小了是不是，出去要多锻炼。”

　　　　锻炼你个鬼，才走了几天啊，你就胖成这个样子，真的是愁死了，什么心情也没有了。

　　　　把儿子放下，“你今晚可以不用吃肉了，吃菜吧。”

　　　　自己跟郎菊南打了一声招呼，就去洗漱了。

　　　　闹闹后面就去找郎菊南了，“姥姥，爸爸不喜欢我了，他肯定有别的孩子。”

　　　　郎菊南看着闹闹，戏精啊戏精，比他妈妈都出色的影帝啊，还有别的孩子，你一个你爸就愁死了。

　　　　“别整天瞎说，你爸爸多辛苦，不过你以后长点心吧，可不能惹你爸爸了。”

　　　　闹闹点点头，拖着一个小竹竿就去门口了，一边画着圈，一边等着黄莺下班。

　　　　“小宝，我给你拿包。”

　　　　就那么大的一个身高，把黄莺包挎在肩膀上，就跟个要饭的一样，黄莺也不管，喜欢拿就拿呗。

　　　　老三这个很积极了，看着闹闹这样子就当做没看见，跟黄莺一边吃水果一边聊天，说的是订单的事情。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不太清楚也没事，我慢慢的跟你说清楚了，细节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是个什么事，对你丈夫有什么影响。

　　　　黄莺就听着，“那最后冯秘书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走法律程序，承担责任的，公司反正已经解雇了。”

　　　　扒拉开一个橘子，先分一半给黄莺，闹闹头比桌子高一点，眼巴巴的看着，俩人就没想起闹闹来。

　　　　“而且，最后走投无路了，还想着占我便宜，跑到我房间里去脱衣服，以为什么人都下流。”

　　　　黄莺是真的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眼睛瞪大了，“哎呦呦，这个女的还真的豁的出去，脸皮都不要了，这么多年的教育真的当饭吃了。”

　　　　她反映也不大正常，当老婆的听了即使觉得没发生事情，也会有一点怀疑，无缘无故没有暗示，人家怎么会对你献身。

　　　　但是两口子不知道怎么想的，说起来跟个笑话一样，还能给对方出出主意。

　　　　“我要是你啊，肯定不会报警，太缺德了，人家女孩子没结婚以后怎么办。你应该直接趴在窗户上，对着下面的人喊救命。”

　　　　说完自己忍不住咯咯笑，对于这样的女人也是烦的不得了，是男人都死光了，就只能看着别人的丈夫了。

　　　　女孩子一定要自爱，不要随便去羡慕嫉妒别人的感情，别的男的对女朋友对老婆很好，就觉得这个男的是天下第一好了，死活想着抢过来。

　　　　你要相信，每一个人都会遇到一个对自己最好的那个人，你现在没有遇到，只是时间没到而已，或早或晚，总有属于你的那一份。

　　　　即使现在不幸福，那也是没有遇到对的人，那怎么才能遇到对的人？

　　　　要诚实勇敢，成为一个善良的人，开心快乐的每一天，让自己成为更好的自己，每一天都是一个机会，一个给自己幸福的机会。

　　　　闹闹最后没忍住，自己伸着手摸了个橘子，手还不能弄得很好，就跟捏气球一样，满手的橘子汁。

　　　　衣服上也有一点，怕弄得更脏，抻着脖子吃，现在不是小光头了，一层毛茸茸的小头发。

　　　　郎菊南出来看到了，直接拍了黄莺一下子，有这么当父母的，自己吃的好好的，就让孩子跟个要饭的一样。

　　　　“真的没看到，可怜死了，妈妈给你拿一个吃。”

　　　　光顾着说话了，真的没注意到孩子在干什么，闹闹两条眉毛皱着，拿着小手帕擦擦嘴，也是黏糊糊的，黄莺去给洗手了。

　　　　第二天马丽就包饺子吃，儿子回来了，当然是好好吃一顿，北方吃饺子就是最好的了。

　　　　在那里包着饺子呢，就闹闹一个人在那里等着，吃饺子闹闹一定在，喜欢吃这个，关键是肉馅的，昨晚老三真的没让吃肉。

　　　　以后吃肉限量了，不能把孩子胃口撑大了，不知道吃多了，就知道一个劲的吃，孩子不知道饱饥。

　　　　“奶奶先给你煮几个，你尝尝是不是咸了，好了叫你啊。”

　　　　什么咸了淡了，这么多年都知道什么程度了，就是找个借口想给闹闹多吃一点，早上吃的这时候也消化了，能吃是福。

　　　　闹闹就拉着一个小竹竿在大门口玩，呼呼啦啦的挥舞着很起劲，不要看人家胖儿子，但是胖的很柔软，很灵活。

　　　　一老头就看着闹闹站住了，拄着个拐杖，脚步很慢，一看就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

　　　　一直盯着闹闹看，闹闹就停下了，拿着竹竿戳在胸前，有点防备陌生人，这个人一看就不是附近的。

　　　　附近的人都认识或者是有某种特色，一样的生活气息，那小眼睛有点睁大了。

　　　　“你是不是姓宋啊？”

　　　　闹闹摇摇头，“我不是，我是闹闹。”

　　　　“对，那是你小名吧，你大名是不是姓宋？”

　　　　“不是。”

　　　　没法说了，那老头看着闹闹仔细打量着，但是看不大出来什么，闹闹胖啊，看不出有什么五官相似的地方，跟爹妈还能看出来。

　　　　“我知道你肯定姓宋，你是这家的孙子是不是啊？”

　　　　闹闹摇摇头，看着这个人很好奇了，反正问什么都是摇头，摇头。

　　　　那老头也没说什么，一打眼突然看到门上贴着蓝色对联，一下子就顿住了。

　　　　这边的习俗，家里面有人没了，就把红对联换成藏蓝色的，尤其是长辈。

　　　　前一段时间不是宋奶奶去世了，家里面现在是能看出一些痕迹来的。

　　　　那老头就站在那里看着，本来就是风烛残年的身体，现在已经有点撑不住了，眼角有点泪水或许会舒服一点，但是已经出不来了，眼睛很疼很热，但是没有泪水了。

　　　　171、　遗憾

　　　　闹闹就怕了；　探着头看了一眼；　吧嗒吧嗒跑到屋子里面去找马丽。

　　　　“闹闹，你跟谁说话了？”

　　　　“不知道；　陌生人。”

　　　　马丽捏起一个饺子来，看了闹闹一眼，陌生人多了去了；　连个点缀也没有。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赶紧把刚才那几个饺子捞出来，放在一个盘子里，就五六个。

　　　　“奶奶；　我还要喝饺子汤。”

　　　　马丽又给他倒出来半碗饺子汤，里面放了虾皮跟紫菜，闹闹抱着醋瓶子，往里面倒醋。

　　　　看的马丽流口水；　太酸了；　山西的老陈醋，这孩子怎么就喜欢吃醋呢。

　　　　“好了好了；　一会要是不很好喝再倒。”

　　　　闹闹点点头，自己爬到椅子上，椅子稳重大方，两边都有扶手的，他就安安稳稳的做着吃饺子。

　　　　一会一个，一会一个，然后就着汤给喝干净了；　最后又拿起醋瓶子来倒了一小口醋出来，龇牙咧嘴的喝了。

　　　　“奶奶，我不出去，就在门口玩一会。”

　　　　闹闹还惦记着那个老头子呢，出去再看一眼。

　　　　出门眼睛就睁大了，那老头还没走，就在门口的树底下靠着，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闹闹凑过去，很好奇了，“你是不是饿了，我们家吃饺子。”

　　　　这孩子身上一股子醋味，一看就是吃了饺子出来的，肚子很明显的鼓起来了。

　　　　那人动了动嘴唇，他确实是饿了，马上就是中午了，“我去你家吃饺子好不好？”

　　　　闹闹摇摇头，指了指前面那条街，“前面有饺子馆，很好吃的。”

　　　　他才不会吃亏，让人来家里吃饺子。

　　　　那人笑了笑，抬起头来想着摸摸闹闹的头，毛茸茸的，闹闹出溜一下又跑了。

　　　　老宋头看着闹闹进屋里了，拄着拐杖慢慢的、慢慢的也走进去了。

　　　　“您找谁啊？”

　　　　老宋头看着马丽，全身的力气全部都在一根拐杖上，“我是宋木匠，这里是不是王春梅家里啊。”

　　　　马丽心里面咯噔一下子，她婆婆就是王春梅啊，而且大概也知道以前公公是个木匠来着。

　　　　“那是我婆婆，您先坐着，我去打电话。”

　　　　她赶紧去打电话了，家里面没人，宋泽去部队里面了，说是中午回来的，现在也没有回来，怕是跟战友一起喝酒了。

　　　　老宋头打量着家里面的一切，他没有出过一砖一瓦，全部是宋奶奶拉扯孩子长大的。

　　　　看着家里面装修的很好，也知道孩子现在很出息了，王春梅一个女人，除了青年守寡，一辈子有福气。

　　　　看着内间门框上面挂着的遗像，一下子就扑到地下了，什么感觉啊，跨越了大半个世纪，再见到的时候却是这样的方式。

　　　　一眼就看出来了，只需要一眼，平时已经记不起什么模样了，只是一个爱笑的印象，手脚勤快，干活很麻利。

　　　　慢慢的就记不起什么样子了，也没有照片。但是过了多少年了，你发现所有遗忘的不记得的，都一下子充斥了你的脑海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以为时光强大到能够遗忘一切，你以为喜欢的牵挂着的慢慢记不清楚了，但是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才发现一辈子就这么没了。

　　　　崩塌的人生，全是错过。

　　　　他当初被抓了壮丁，要去前线打仗，但是他有眼色，很灵活的一个人。最后去给高官家属做首饰盒子了，慢慢的就留下来了。

　　　　后来趁乱跑出来了，肯定是先回家，一路赶着往北走，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遇到了□□，顺便送个信来着。

　　　　但是没想到，就被那边的人抓住了，知道西风营吗？他最后被关进去了，那里是吃人的地方，比德国纳粹好不到哪里去。

　　　　西风营简直就是地狱，关押人的地方跟狗笼子一样，里面很多人关在一起，活的猪狗不如。

　　　　更主要的是下面有密室，结构特殊的密室，即使里面声音在大，外面也听不到一点。

　　　　去了就是受折磨，他知道的东西实在是不多，因为一开始就是无意之间被发现的，他只是想要回家的。

　　　　所以活的时间比较长，里面死了多少人啊，当初国民党撤退的时候，还剩下最后一批人，带不走的，能杀的都杀了。

　　　　最后把人全部赶到地下室去了，那里不知道折磨死了多少人了，皮鞭上面带着钉子，受过一遭的人没有活着的。

　　　　那么多人最后用卡车拉了几车土，一下子就堵上了，没有一个活着的，作孽啊。

　　　　你说他幸运吗？幸运的人命运不会这么坎坷，不会一次次的被捉弄。

　　　　可是不幸吗？他第一次的时候从前线逃回来了，第二次又从西风营里面活着出来了，被带到了台湾。

　　　　西风营是一个什么样的鬼地方啊，白骨累累，地下室的门都不敢打开，一堆堆的骨头。

　　　　他不是高级将领，只是一个木匠工人，去了连小兵都算不上，他就想着回家。

　　　　可是两岸后来封起来了，他学着游泳，想着游过去，可是看着岸上飘回来被淹死的人，他就想着等等吧，等等吧。

　　　　他想着家里面一个老婆，那么年轻怎么带着俩孩子生活，人就跟疯魔了一样。

　　　　一等等了就是几十年，终于回来了，第一批回来的人，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