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皇帝的白月光》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穿成皇帝的白月光- 第7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荒谬!”
  “你仔细想想,我做的一切,难道不都是在逼你杀我?我分明可以自尽,为什么总是逼迫于你——我已经给了你答案,你心里清楚我说的是真的!”
  她咳嗽了声,抬起头,一直正对着他的目光,从无一丝退缩和闪躲:“三岁来到这个世界,成为你眼中的江晚晴,非我所愿,我有自己的家,自己的亲人,他们在等我,而唯一回去的方法,就是走完命定的一生。”
  凌昭沉默下来,忽然道:“别说了。”
  江晚晴心有不忍,又强迫自己舍去这点软弱。
  他还有很长的路走……漫长的,没有她的路。
  既然结局已经注定,不如彻底打碎谎言铸就的梦,还他新的人生。
  “与你相识,钟情于你一人,青梅竹马相伴长大——你以为的情意,全是我逢场作戏。嫁给先帝,当他的皇后,也是如此。从一开始,我就只有一个目的,只要能回家,我可以不择手段。对你忽冷忽热,昏招百出,甚至想灌醉你套你的一句话,都是因此而起。”
  凌昭僵硬地站了片刻,向她走去,腿脚似有千斤重,这几步远的路,几乎耗尽了全身力气。
  女子脸色惨白,眉眼之间,隐隐有灰败的死气,但她的眼神又是那样的固执和决绝,定定地看着他,有着烧灼皮肉的炽热。
  他哑声道:“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你发过誓的。”
  凌昭站定,死死盯着她。
  江晚晴笑了起来,毫无血色的唇动了动,一张一翕,极为吃力:“‘皇上若执意和我牵扯不断,将来是爱是恨,是赏是罚,只对我一人,绝不牵连他人’……这句话,你不记得了么?你是以你皇位发誓的!”
  她看着那人不可置信的容颜,眼皮一颤,眨眼之间,视线被水雾模糊:“我跟你说过了……都是算计,我一直都在算计你,你总信了罢!”
  凌昭胸口一阵闷痛,恍然觉得有冰锥缓缓刺入心脏,流出的血都失去了温度。
  “七哥。”
  “你再这样,我以后都不理你。”
  “你急什么?谁不知道我和你……”
  “我等你凯旋归来。”
  一句句,言犹在耳。
  她说,都是假的,只是逢场作戏和算计。
  他笑了一声,极度的惨痛之下,语气越发安静:“朕也说过,不在乎你真心假意,只要能骗一辈子,朕就不怪你……”声音轻了下来,连呼吸都是痛苦,胸腔内更如冰刃穿刺后的血肉模糊,无一处完好:“你现在说了实话,你以为朕就会成全你?你把朕当成什么了?!”
  江晚晴沉默,只是微微张着唇,困难地喘息。
  凌昭冷笑:“你妄想!朕偏不成全——你留在这里,把你的戏演下去,就在朕身边,什么地方都不准去,朕就当没听过这番话,就算你骗——”
  “已经骗了一辈子了,还不够吗!”
  她再也克制不住,哇的吐出一口血,身体无力地滑落。
  凌昭目眦欲裂,抢过去抱住她,颤声道:“晚晚……”
  她一声声的咳嗽,鲜血不断从唇边溢出。
  凌昭脸上尽是肃杀之气,厉声道:“传太医,王充——”
  江晚晴惨笑,摇了摇头:“我……咳,我去了启祥宫,为的是问何太妃拿药,昨晚……昨晚融在毒酒里的药,一粒断肠,大罗金仙都救不了……我已经……咳……已经不想活了,再留下去,就……再也走不了了……”
  凌昭眉眼惨痛,竟是说不出话。
  江晚晴怔怔地凝视着他,突然笑了声:“皇上,其实……当年也是这样。指婚那次……你不肯走,我根本没有办法,我只能……咳咳!”她抬起手,染血的手指,在他手背上划出一道血痕:“你手背的伤……是我的簪子划的。”
  当时,她用银簪抵住自己的脖子,逼他走。
  她哭着说:“你放过我罢。”
  想要挟他,从来就只有一个筹码。
  他最在乎的,他最珍视的……只有她。
  此刻,泪水一滴滴落下,言语都是破碎的:“我一直想在生前做到最好,不想欠任何人……可我和你,没有公平可言。”
  她叹了一声,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那半枚白玉佩:“……欠你太多,这一生,我还不了,你成全也好,不成全也罢,能……能还一点是一点……我不欠人,我不要欠人……”
  沉默之中,只有她痛苦的咳嗽声。
  终于,他开口:“这一生,你对朕……从无半点真心?”
  多么可笑。
  怀中的女人骗了他一辈子,他的一生活在谎言当中,而到了这一刻……他想要的,甚至不是报复。
  他只想她再骗骗他。
  江晚晴染血的唇微微蠕动,他看见了,冷声打断:“朕可以成全你。所以,你想好了说话。”
  她愣住,几声剧烈的咳嗽后,喃喃道:“我只想回家,而你是我不得不欺骗的人。”苦笑了下,闭上眼睛:“……没有。”
  没有。
  从来没有动心。
  所以,这一瞬钻心裂骨的痛,只是毒性发作。
  仅此而已。
  凌昭双眸渐渐黯淡。
  空洞无光的黑。
  他看着今生最爱的女子,看着她挣扎、受苦,看着她死死咬住嘴唇,咬出了血也不松开,拼命忍住痛叫和呻吟。
  仿佛过了一生那么漫长。
  他抬手,抚去她脸上被汗水浸湿的发丝,平静的说:“朕赐你死罪。”
  江晚晴睁大眼睛。
  生命迅速的从身体中流逝,她知道已经走到了尽头。
  这五个字,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没人比她更清楚。
  离开他,回到现代,她会过的很好,他呢?
  她欺骗了他,亲手毁了他视若珍宝的美好记忆,一次又一次,以性命相要挟,逼他作出痛苦至极的抉择……可他还是放弃了最后的报复机会。
  他送她离开,成全了她。
  泪光朦胧中,她伸手,想触碰他的脸:“凌昭,如有来生——”
  他避开,神色冷淡,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不相干的人。
  无恨,无爱,一无所有。
  “朕与你,今生,来生,生生世世,当为陌路人,黄泉碧落,永不相见。”
  他的声音平静,已是痛彻心扉后的漠然。
  江晚晴心神一震,紧接着便是一阵刀绞似的尖锐疼痛,仿佛灵魂生生从躯体内抽离,而在弥留之际,她分不清,究竟是剧毒蚕食了五脏六腑,还是心口因他这句话分裂,留下了再也无法愈合的伤。
  黑暗和寒冷即将吞没她的世界。
  黄泉碧落,永不相见么。
  最后的最后,她叹了口气,闭上眼。
  那半枚白玉佩从手中脱落,掉在地上,轻轻一声响。
  “好。”
  *
  “皇上!”
  听见殿内似有桌椅翻倒之声,王充脸色一白,冲了进去,随即定住脚步,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江晚晴靠在墙边,浑身是血,已然咽气。
  皇帝双目空洞,倚着桌案,砚台、笔筒、奏折散落一地。
  半晌,他站起来,面无表情。
  王充浑身都在哆嗦:“……皇上?”
  凌昭对他视若无睹,踉跄地往外走。
  门开后,福娃看见殿中情景,撕心裂肺地叫了声:“娘——!”
  刹那之间,他戴了几年的长生果金光大作,透过衣衫直射出来,渐渐将他笼住,就在光芒最盛的一刻,容定伸手,扯断了红绳。
  刺目的光将两人吞噬。
  凌昭似乎看见了,又似乎没看见。
  就像他听不清秦衍之冲过来,对他说了什么。
  脑海中,一幕幕回忆,支离破碎。
  “就说,朕和她,一生一世,生生世世,不离不弃,白首到老。”
  “你出嫁的日子,帝都是个晴天么?”
  “……抱一下。”
  “朕自十七岁随军出征,这许多年来,大伤小伤不计其数,多次从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命,还在乎一点不痛不痒的皮肉伤吗?”
  “身死算什么,心死了,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一直都是妻子,从未变过。”
  “等此间事了,朕娶你。”
  “朕不要你变成星星,只要你留在朕身边,生同衾,死同穴。”
  “你已经有了太子,朕也没那么喜欢孩子。”
  “我们成亲。”
  ……
  他一步一步走了出去,抬起头,已到傍晚时分。
  残阳似血,染红了巍峨的皇城,锦绣江山如画。
  他站了很久,一动不动,就像化成了雕像。
  然后,他低头,一只手按住那仍在疲倦跳动的地方。
  深秋的风呼啸而过,肆意穿透胸腔,如入无人之境。
  这颗心,终究还是死了。
  自此后,百年,千年,万万年……
  山河永寂。


第68章 
  大夏,皇城。
  延平三年春,太上皇迁居长华宫。
  这是年前就定下的。
  可那长华宫久无人居住,又荒废多年,少帝为表孝心,原打算彻底修缮重整,定要尽善尽美,连方案都备好了,刚提了一下,太上皇便否了,只叫他命宫人打扫一番,修补破损的门窗,能凑合住就得了。
  少帝自是不敢还口。
  他在这位以冷峻严厉、不苟言笑著称的太上皇面前,一向怂的很。
  太上皇并非他的亲生父亲。
  十一岁那年,他随着一众适龄宗室子弟入宫,经过数月的观察和考核,太上皇将他留在身边,悉心培养,又在他十六岁时,正式立他为太子。
  他成了太上皇名义上的孩子。
  从小,他对这位陌生的‘父皇’,就有着渗透骨血的敬畏,即使他待自己并不苛刻。
  那人的一生都是传奇。
  年少随军出征,多年戎马生涯,在位数十年勤于朝政,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平北羌战南越,终换得四海升平,万国来朝。
  但百姓和朝臣私下议论最多的,不是他将名垂青史的丰功伟绩,而是围绕他的诸多未解之谜。
  他究竟有没有谋朝篡位。
  他登基后册立的第一位太子,他那不到六岁就意外夭折了的侄儿,是不是他下手害死的。
  ……
  还有众人最津津乐道的一点。
  他一生无妻无妾无子,贵为帝王,坐拥天下而荒废后宫,任凭言官御史以死相谏,始终不动摇,那许多因此而起的流言里,究竟哪一条才是真的。
  有说他战场负伤,从此不能人道。
  有说他不恋美色,其实怀有不可告人的断袖之癖。
  更有说他迷恋一位早逝的义妹,因此不愿接纳别人的。
  众说纷纭,都是不着边际的猜测罢了。
  可少帝知道,也许,真的曾有过那么一个人。
  他进宫的时候,父皇的母亲,那位最是温柔慈祥的李太后年事已高,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起初几年,他常过去请安。
  李太后原来住在慈宁宫,后来不知为何,搬进了地方不算宽敞,装饰陈设也远不如慈宁宫的寿康宫。
  他那时年纪小,不懂事,好奇便问了出来,李太后怔了怔,只是苦笑:“睹物思人,物是人非……哀家心里的这道坎,过不去了。”
  物是人非的那人是谁,李太后不曾说起,只是宝华殿去的越发勤了。
  最后那年,她病的起不来床,经常咳嗽不止,所用的帕子都很旧,春桃夏荷秋菊冬梅,换来换去,也就那四条,看在他眼里,只觉得奇怪。
  李太后精神不济,有时和他说着话,便会突然走神,脸上现出久远的哀伤之色。
  还有一次,他过去的时候,听见彭嬷嬷正在安慰太后,而李太后重复来去,一直说着几个字:“哀家真的想不通,想不通……”
  李太后心里有道坎,至死迈不过去。
  太后病重,回光返照之际,他远远跪在底下,父皇陪在床榻边。
  李太后形容枯槁,望着两鬓已生华发的儿子,声音虚弱:“哀家一生圆满,别无所求,可……可有一事,求不得心安,只怕死后都不能瞑目。”她握住他的手,咳嗽了一声,那眼神近乎哀求:“哀家时日无多,皇帝……你对哀家说句真话,他们……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
  父皇眉目不动,语气更是平淡:“自尽。”
  李太后身子一颤:“为什么?”
  父皇沉默片刻,简短道:“因为宁可死,她都不愿留在朕身边。”
  他竟然笑了一下。
  不知为何,那笑实在是可怕极了。
  “没有朕,她会过的更好。”
  太后薨逝后,父皇以风水和重建为名,放火烧慈宁宫西殿。
  他在一边看着,心中疑惑更深。
  且不说这风水和烧房子有什么关系,就说他那向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父皇,一边命人放火,一边又叫禁卫军指挥使秦大人带人等候在侧,将水龙备下。
  西殿一直门窗紧锁,由专门的人看守。
  此刻,太监浇了满地的油,有人执火把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