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臣养成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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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臣养成实录- 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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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烁挺着腰板,目不斜视走了进去,刚到正院垂花门处,就见两个妇人并几个下人迎了过来。
  两个妇人都是三十余岁的年纪、面目端丽。
  只一个眉锁愁容面色凄苦、身上只着素衣,另一个则面目方正、装扮雅贵,眉宇间透着几分厉色。
  见陆烁走过来,后头那女子面色和缓了些,笑道:“这就是烁哥儿了吧,长得一脸的福相,一会儿老太太见了,可要欢喜坏了。”
  那素衣女子闻言只笑了笑,并未作声。
  “大舅母,二舅母。”
  一见这两人言行举止,陆烁立刻就辨别清楚了两人的身份,施礼冲两人分别道了一声。
  外公袁仲道一生清名赫赫,未纳一妾,育有三子一女,都是何氏所生的嫡出。
  长子袁通,生来就体弱多病,于十年前就已病逝了,膝下只留一子一女。
  一子年二十三,名唤袁文信,娘胎里带的毒,同他父亲一样自幼体弱。
  自来这考场最为熬人,因此,他虽满腹的才学,却并未应举,到如今都只得了个秀才的功名。
  虽如此,却没人敢小看这个多灾多病的少年!只因他年纪轻轻就与祖父袁仲道、叔叔袁达齐名,人称“袁门三杰”,可见他学问之深厚。
  袁文信现已娶妻生子,如今跟在袁仲道身边继续读书,准备日后继承祖父衣钵,教授学子。
  一女乃遗腹子,名唤袁文沁,刚刚十岁的年纪,与陆烁同龄。
  没了顶梁柱,又要抚育一双孤儿弱女,不用猜,这位满面愁容的素衣女子就是大舅母钟氏了。
  次子袁达,两榜进士出身,却同他父亲袁仲道一样,早早就挂印而去,回到桃山书院治学授书,如今也是桃李满天下。
  袁达未中第时,杨氏就已嫁过来,本抱着做官太太的想法来的,谁料袁达年纪轻轻就致仕在家,蜗居在这小小的桃山教书育人,杨氏实在看不惯,夫妻二人因此倒是颇有龃龉,一直不算和睦。
  虽如此,但袁仲道规定袁家男子未过四十不许纳妾,因此,这夫妻二人虽相看两厌,但膝下二子一女却都是嫡出。
  长子袁文芳,年二十一,上一科二甲传胪,如今在亳州任同知。
  次子与长女为双生,同十七岁。
  次子袁文涛,已中了举人功名,现在仍在桃山书院中读书,准备下科应试。
  长女则早在两年前就已外嫁至他母亲的娘家杨家。
  杨氏连生了二子一女,对子嗣不丰的袁家来说等同于大功臣。
  因此,据陆烁来之前袁氏透露的,这杨氏虽不顺夫君,又爱掐尖要强,于妯娌间也多有挑衅之处,袁家二老对她倒是颇为宽容和悦。
  三子袁正就不必多说,如今在外任职,是这一辈唯一在外出仕的,他家二子一女,除长子袁文季之外,陆烁全都熟的不能再熟。
  ☆、第261章 花痴
  通、达、正、雅,单从三位舅舅及母亲的名字上,外祖父的所求所信可见一斑。
  “看看你,自家人何必拘礼!”
  陆烁正回想着袁家上上下下的情况,二舅母杨氏就和蔼一笑,拍着陆烁的手道了一句。
  若非早就听袁氏提过这二舅母的脾性,陆烁可真难将眼前这温柔妇人与掐尖要强联系在一起。
  “礼不可废,这是应当的。”
  陆烁再次一拱手,施礼道。
  “好了好了!再多礼舅母可就要生气了……”
  杨氏见陆烁一表人才,又知事懂礼,听说在京师科举中还连中小三元,心中愈发满意,面上笑的也更加和煦。
  钟氏微扯着嘴角站在一旁,维持着她往日的低调,只眼睛却频频看向陆烁,心里思量起来。
  几人没什么好说的,杨氏跟陆烁微微寒暄了几句,就带着他进了正院,沿着抄手游廊向内走,约一盏茶的功夫,才终于到了正厅门口。
  丫头们高声禀告了一句,手中却不停,迅速提起帘子,陆烁就跟着两个舅母大步进了内室。
  室内已济济一堂人。
  陆烁的视线却独独放在上首的两个主位上。
  此时上首一左一右坐着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右侧的老人精神矍铄,身形清瘦,花白的长髯直垂到胸前,此时他笑眯眯的看着陆烁,一张脸皱成了一朵菊花,倒跟陆烁先前预想的板正严肃完全不一样。
  这就是清名响彻大齐的大儒、他的外公袁仲道了。
  “请外祖父安——”
  陆烁心中有些激动。
  他立马掀起下摆,跪在室内早已摆放好的垫子上,恭敬行了个大礼。
  “快起快起。”
  见他行此大礼,立刻有人出声阻止,只开口的却不是袁仲道,而是个苍老的女声。
  “请外祖母安——”
  陆烁没有起身,转身冲着何氏又行了个大礼。
  临行前,袁氏心心念念的就是袁仲道与何氏两人,陆烁对他们感情如何暂且不提,但现下见了这两位老人、行了大礼,也算替袁氏尽孝了。
  “好孩子!”
  陆烁第一次登门,何氏受他这一礼,这是规矩,有了这一礼,才算是正式的一家人。
  礼毕之后,何氏再顾不得了,忙摆手让身边的侍女扶他起来。
  就是有了这个嗣子,她女儿的境况才好了些,加之袁氏以往的心中多次提到陆烁,都是说他积极上进,何氏先就对他喜欢了几分。
  此时见到真人,那五六分立马变成了十分。
  她就拉着陆烁的手嘘寒问暖。
  陆烁看着她那一张与袁氏酷似、笑意盈盈的脸,顿时倍觉亲切,一一答了她的话,话中又多次提到袁氏,就见何氏眼中逐渐泛起泪光,不过顾忌着明堂中子孙都在,到底没有失态。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陆烁才转过身继续认人。
  一脸方正冷酷、不苟言笑的袁达,清正儒雅、脸色微白的大表哥袁文信,棺材脸的三表哥袁文涛,陆烁一一拜过一遍。
  终于到了三舅舅一家。
  袁文林自陆烁进来,早就急不可耐,不过碍于一脸严肃的二叔在,他不敢莽撞,只能生生忍住心里的躁动。
  等陆烁往他这边过来时,他再也忍耐不住,顾不得避讳坐在他斜对面的二叔这尊大神,屡屡冲着陆烁挤眉弄眼,做出各种怪相。
  陆烁背对着身后众人,见袁文林这一脸怪状,强忍着没笑出来,但也学着他眨了眨眼。
  这个动作做完之后,陆烁立刻就后悔了。
  他感受到袁文林身侧之人冲他看过来的目光。
  顺着那视线望过去,陆烁见到一张带着笑意的俊脸。
  什么是谦谦君子,什么是温润如玉,什么是端方如竹……
  今时今日陆烁总算是体会到了。
  袁正与陶氏长相都极好,袁文季恰恰集合了两人的长处,眉眼唇鼻,无一处不完美,陆烁看着他,只觉得有些眼晕。
  他做男子已多年,不单心理上早早就认同了自己的男儿身份,生理上的变化、荷尔蒙的发达,使得他男性特征逐渐明显,原先做女生是个什么状态,他已渐渐记不清了。
  但眼下他却看一个男子看的头脑犯晕……
  陆烁绝不承认自己是在犯花痴!
  “表哥——”
  陆烁微一愣神,就立马拱手作揖,对着袁文季施礼,同时也掩饰了眼中的一丝异样。
  “表弟无须多礼。”
  袁文季扶起陆烁,轻拍了拍陆烁的肩膀,嗓音柔和,道:“到了袁家不必拘束,都是自家人,日后有什么问题和麻烦,尽管来找表哥……”
  声音清润柔和,略略有些低沉。
  陆烁已恢复了常态,听袁文季如此说,立马点点头,应了声是。
  袁文林站在一边早就等不得,见陆烁与袁文季说完了话,立马跳到他身边,嘻嘻笑了起来。
  “几年没见,你小子,可以啊~”
  袁文林猛拍了陆烁一下,声音粗嘎,显然正处在变声期,他顾忌着上面的长辈,刻意压低了声音,兴奋的情绪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林哥儿,不得无礼——”
  是二舅的声音。
  严而不厉。
  袁文林立马缩回手,老老实实站回了远处。
  陆烁冲他挤挤眼,见袁文季温润的视线再次望向自己,立马就又收回了调皮的神色。
  正式拜过一番,袁仲道就起身,不顾何氏的埋怨,直接带着陆烁去了前院书房。
  等陆烁走后,屏风后才想起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是群没长大的小丫头。
  陆烁十岁,算是外男,这几个是为了避嫌特意挤在屏风后的。
  “……京师来的公子,跟咱们魏州的果然是不一样。”
  杨月娇从屏风上房一格格缝隙中收回视线,回身对着塌上的两人说道。
  她声音娇俏,说起话来百转千回,着实是好听。
  “有什么不一样的?”
  袁文懿见到表哥自然也高兴,但听杨月娇如此说他,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了些恼意。
  “还不都是一只鼻子两只眼睛……我看没什么特别的。”
  “好好好!”
  杨月娇拿扇子半挡住脸,轻笑了一声,道:“咱们袁表妹可是远近闻名的大才女,眼光自然不是我们能比的,看不上京师来的才子才正常呢!”
  杨月娇嘻嘻笑了一阵,话中之意却不像打趣,惹得袁文懿更加着恼。
  “你……”
  袁文懿面上一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两人如同往常一样再次争吵起来……
  袁文沁坐在一旁,始终微笑着,好似一尊活菩萨一般,对两位妹妹的争吵充耳不闻。
  只是心里在想什么,却不得而知了。
  ☆、第262章 名与道
  陆烁亦步亦趋跟在袁仲道身后,边走边聊去了前院书房。
  书房里点上灯,小厮们上了茶,就都退了下去。
  “坐。”
  袁仲道依旧笑眯眯地,说起话来却言简意赅。
  陆烁听从吩咐,在他对面坐下。
  袁仲道摸了摸胡子,也不再说别的,捡起书本就开始考校陆烁的学问。
  陆烁坐直了身子,仔细听他的问题,集中精神一一作答。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袁仲道才放下书本,对陆烁点点头,面上一派满意之色。
  而他面前的书桌上,早已堆放了满满一摞的书本,从简到易,各类都有,都是刚刚袁仲道考校他时是用到的。
  “不错。”
  袁仲道赞了一声,道:“学文很扎实,涉及面也很广,可见这些年是真正沉下心来好好读书了!”
  这样的夸奖陆烁以往听过太多,他都能做到面不改色。
  但袁仲道的这句夸赞,却让他面上闪现出一种赧然之色来。
  被名满天下的大学士夸赞一句,即便他是自己的外祖父,也十分的难得!
  想想都觉得是一件不可思议而又美妙的事情。
  “您过誉了!”陆烁谦逊道。
  袁仲道和蔼的笑了两声,突然直视着陆烁,面色肃然起来。
  陆烁见此,知道他是有重要的话要与自己说,不由跟着挺直腰背、敛了笑容,认真的看着袁仲道,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父亲也好,母亲也罢,这些关系全都抛在一边。我只问你,你读圣贤之书,究竟是为名还是求道。”
  陆烁被问的一愣。
  他没想到袁仲道要问的是这个。
  求名?求道?
  名为熙熙攘攘之名,道为旷达明心之道。
  自己当初读书的初衷究竟是什么?
  这并不难回答。
  陆烁想了想,须臾才顺从本心拱手道:“自然是为求名。”
  很显然,袁仲道这句问话最完美的答案,应该是“求道”。
  读书人清高向学,没有任何一个人希望弟子将读书视为谋取名利的工具,学道、向道、取道、正道,这才是历来贤人所追求的正道。
  但陆烁却并不想用言语欺瞒袁仲道。
  他读书的初衷,确实是想通过科举获得名利,用实力保住自身的地位、再在这基础上惠及百姓……
  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
  袁仲道听了陆烁的回答,面不改色,也未作评价,对此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陆烁一时有些摸不清他的态度。
  袁仲道接着又问:“我再问你,你来桃山书院,究竟是为求名还是求道?”
  还是这句?
  等等!
  来桃山书院……
  陆烁毫不犹豫道:“此来别无他想,专为求道。”
  陆烁懂了袁仲道的意思。
  桃山书院开办已久,在天下享誉盛名,与此相应的,由书院里教授出来的学子也都被人高看一眼。
  于世人而言,桃山书院既是求学圣土,又是镀金宝地。
  但陆烁可没抱什么二心!
  一心一意想要跟着大儒读书,提高自己的水平,才是他来桃山书院的初衷和最终目的。
  听完陆烁的这两个回答,袁仲道才和缓了面上的表情,向陆烁点点头。
  陆烁见他笑了,虽仍不明他的态度,心里却是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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