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相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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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相师-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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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疆女子细眉微扬,似笑非笑:“你哪只眼睛瞧见是我放的蛇,没有证据地血口喷人,你们汉人也只有这点本事了么……”
    那人冷哼:“操纵毒虫蛇蚁可是你们苗疆的看家本领,在场所有的人唯独只有你的屋子没进毒蛇,现在还跑过来说风凉话,真当我们是傻的?”
    “那蛇也是有眼力见的,知道进我屋子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沦为饲料喂我的宝贝蛊虫,”苗疆女子笑意加深,嘴角漾出浅浅的梨涡,闲闲地拨弄染着蔻丹的指甲,“像你这种既没眼色又没脑的蠢货,根本用不着我出手……”
    出声指责她的男子简直气绝,一个纵步上前,扬起的右掌在看到她身后两位高壮的苗疆汉子跟班时,悻悻地放下了下来。
    没有人注意到在男子放下手的那一刻,苗疆女子隐在袖中的左手动了动,似是把什么东西掏了出来又迅速地放了回去,眼皮也未眨一下,含笑着看那男子秒变怂包的反应。
    无怪乎那男子会这么想,湘西苗寨恶名在外,很不招人待见,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苗疆人天生擅驱百虫。苗疆人人会制蛊,中原很多人都是谈蛊色变——比芝麻还小的蛊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钻进了你的身,简直防不胜防。
    确实无凭无据,不能因为人家是苗疆人,就将屎盆子扣在人家头上。除了那位只会逞嘴上功夫的男子,其他众人也是懂得怜香惜玉的,没人再去找那苗疆女的麻烦,但心中好似都认定了那苗疆女是背后黑手。
    一场有惊无险的闹剧过去,众人纷纷回屋继续补眠。
    有的胆大地继续蒙头就睡,更多的人则点着油灯,虽寂静,却不知有多少人是在伴着烛火彻夜未眠。
    *
    翌日清早,霜露微重,晨光熹微,天空呈微微的淡青色,朝阳像被蒙上一层薄砂纸。
    侍女送来早膳,都是些常见的面点和清粥小菜。商慈略用了一些后,便起身出了门。
    她原想今日好好逛逛这山庄,未料昨日发生那档子不愉快的事,加之天色阴沉,便没了闲逛的兴致,只在院子附近走动走动,权当舒懒筋骨,透透气。
    院门前有一小片的竹林,竹林中央摆着圆桌石凳。
    圆桌前围着三个人,服饰各异,三个脑袋,倒有俩是光溜溜的。
    商慈一眼就认出来那俩油光瓦亮的脑袋,一个是白马寺的悟德,一个是昨日在大堂同悟德说话的喇嘛,另一个则是昨天大堂众人齐聚时,在她左手边写下房中术的那位仁兄。
    一个和尚和一个喇嘛同一位房中术高手聚在一起,这场面委实有些奇特。
    悟德瞧见了她,立马起身双手合十,笑着点头:“商施主,好久不见。”
    “悟德大师。”商慈以礼相回。
    悟德望着她道:“昨日的场面太混乱,未曾有机会同施主打招呼,贫僧没想到商施主来参加这国师的招选。”
    悟德、李贽来景华山庄的目的,与商慈一样,并非对那国师之位感兴趣,如果真要争国师,他们的住持和知观出马都未必能拿下,哪轮得到他们这些二线弟子,他们只是被师父派出来,想通过这个机会来宣传下各家的文化,同道间促进下交流。
    商慈尚未回答,只闻一道分外热情的男声横□□来:“姑娘,快请坐,在下正同两位大师讨论这房中术的妙处,朱某平时不轻易传教这些,姑娘今日来算是捡着了!”
    “……”
    商慈闻声看了那两位和尚两眼,只见那吐蕃的喇嘛有些面红耳赤,悟德倒是一派镇定。
    面上镇定的悟德,其实也很无奈,他方才与那从吐蕃来的喇嘛朗达姆正聊得好好的,这人过来横插一脚,他们是和尚,同他们说这些,难道要劝他们还俗不成?真是可笑……
    商慈觉着这场面很有趣,就势坐下。刚一落座,便闻那年轻男子开始喋喋不休地论起房中术来。
    默默听了一会,得知这位面容虽俊朗、却让她颇感怪异的年轻男子,名叫朱煜,据他说他钻研房中术已有二十余年了。
    商慈瞧他看起来年纪不过也才二十余岁,难道他从生下来就开始钻研这门道了?
    “自景宣帝以来,世人真是对我们这行多有误解,自古阴阳调和乃是顺应天道的自然之事,这房中术运用得好,可以祛病益身,我们道中人传授房中秘术,也是在教人如何长寿,有何过错,怎么就成奇技淫巧了呢……”
    方才无人,朗达姆还可厚着脸皮听上一听,可现在身旁多了位姑娘,他委实觉着这样不好,不好,于是讷讷地开口:“我们是出家人,五戒是根本,施主多说也是无益。”
    朱煜挑了挑眉,露出一抹讥诮的意味:“听闻你们密宗弟子有个不成文的惯例,弟子要为上师进贡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唤明妃,密宗上师与明妃交…合,制出五甘露,让弟子服下,其美名曰秘密灌顶,可有此事?”
    言罢,又忍不住大声嗤笑,“哈,五甘露,亏你们这些和尚想得出来!”
    朗达姆随着他的话,脸色由红转青,听到最后一句时,忍不住腾地站起身来:“我……我乃显宗,密宗的那些丑闻与我显宗有何干系,施主这般信口胡说,真真是太无礼了!”
    看来这位喇嘛很不擅长吵架和大声驳斥,两句话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他顿了顿,似乎觉着方才说的话太单薄了,不够狠,然而再难听的话,他搜肠刮肚也说不出来,只怒哼了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朱煜并不在意地耸耸肩,偏过身子对上商慈,瞬间切换上一副殷切的笑,眼珠在她面颊和领口处扫来扫去:“商姑娘,我瞧你昨日在大堂,写下最擅长之事是相术,不知朱某有没有这个荣幸,能请姑娘来给我相个手相?”
    说罢,掌心朝上,直直朝她伸去。
    商慈侧眼看去,只见他那一双手生得白白净净,柔弱无骨,倒像是女人的手。
    “不用看什么手相,我看面相便可知,”商慈朝后坐了坐,躲开他的手,唇角嘲讽地勾起,“你天生醉眼,眼珠隐隐发黄,似醉酒似呆怔,心内淫邪,双唇削薄,不够圆隆,又是早夭之相。”
    商慈这话说得敞亮,直点到他面上去了,朱煜神情倒未变,只直勾勾地盯着她上下开合的樱唇,一刻也舍不得移开目光,商慈说完半天,他才想起来笑着打着哈哈:“姑娘真会开玩笑……”
    商慈轻哼一声,扭转过头,恰好瞥见竹林外头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长身玉立,面前的纱笠无声无息地扬着,也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
    商慈愣了愣,随即垂眸起身,不顾朱煜和悟德的劝留,径直往竹屋方向走去。
    远远见她离开,巽方走上前,对悟德拱手道:“大师,在下是隔壁院子的,来此是想问,昨日里你们院中是否有毒虫蛇蚁侵入?”
    “是,”悟德沉吟片刻,旋即皱眉问:“难道你们庭院也……?”
    巽方在他二人讶异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
    临近戌时,天色黑了下来,日头早就消失不见,寥寥星辰爬上了树梢。
    屋外响起了轻缓的叩门声,商慈以为是送晚膳的侍女,推开门,只见是朱煜一袭惹眼的绛色袍子,负着手、笑盈盈地站在外头。
    商慈顿时心生警惕:“朱公子,天色不早了,可有什么事?”不等他回答,反手便要关门,“即便有什么事,也等明日再说罢……”
    朱煜眼疾手快,迅速用双手撑开门缝,挤身进来:“哎哎,商姑娘别那么见外啊,这么晚来,我自是有事找你……”
    对于他这不请自入,商慈已是彻底冷了脸:“什么事?”
    朱煜眼珠子转了转,凑近了道:“你白日里说我命相早夭,我心里一直有疙瘩,担心是姑娘看错了,这不,想让姑娘重新帮我看看相……”
    商慈欲要说什么,只闻朱煜紧接着又道:“这面相不准,咱还是看看手相吧……”
    说罢竟嬉笑着直接去捉她的手,商慈躲闪不及,被他捉个正着。
    好滑腻的豆腐羹,柔荑在手,朱煜那叫一个心花怒放,然他还未确切感受到美人掌心的温度时,手腕当下传来一阵错筋断骨的剧痛。
    朱煜疼得龇牙咧嘴,惊慌地瞪着面前陡然出现的来人:“你是谁,快放、放开……”
    巽方脸上怒火丛生,横在二人之间,商慈低下头,那只被捏到发青的手颤抖着,一根根从她手背上移开。
    商慈抽回手,掏出手帕擦拭着,随即抬头默然望着他,只见那双漆黑的眼眸里,似有火要窜出来把朱煜给燎了。
    只闻他咬牙恨骂一句:“混账。”
    手下使劲,只闻一阵轻微的骨骼错裂声,巽方将他的胳膊以一个奇异地姿势翻折到身后,同时还不忘在他屁股上利落地踹了一脚,“滚出去。”
    ……

  ☆、第37章 奈何情深

登徒子被他三拳两脚轰了出去。
    商慈细细地用手帕擦拭着指尖,直到没有那种油腻的恶心感了,方把帕子收进袖口,朝他嫣然一笑:“多谢公子解围。”
    巽方将屋门合上,将下颌系着的缎带解开,摘下斗笠,露出清俊轩朗的面容,听闻她这话,双眸微敛,摘下斗笠的动作也微顿住:“不过相隔短短数月,就不认师兄了?”
    商慈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背过身去,强做淡然道:“什么师兄,公子认错人了……”
    后腰忽然被一条强有力的臂弯揽住,商慈一个没站稳往后仰去,后背撞上结识宽厚的胸膛。商慈还处在惊吓之中,那人另一条手臂也环了上来,将她牢牢圈进怀里。
    “你……”
    商慈怔怔地偏过头去,感受到身后那人的下巴埋在她的脖颈处,温热的气息吐在耳边,清越的嗓音带着几不可察的颤抖:“阿慈,我好想你……”
    她的心彻底软了,她想起了那个星罗棋布的夜晚,他满身血污,空洞地凝望着她冰凉的尸首,阵法发动,他的唇角渗出血液,那是她处于灵魂状态时看到的景象,情景飘幻模糊,随着耳边传来近似呢喃的低语,这一幕又重新浮现眼前。
    商慈在想,我在计较什么呢,有人肯用自己的阳寿来换你的命,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这段日子,自己在京城算过得安稳,而他跋涉万里来京都寻她,一路上飞吹雨淋的,这数月来,只怕连个安稳觉都未曾睡过,这么一想,商慈心里更是彻底没气了。
    余光瞧见一抹银光,垂下头去,只见是他的长发垂落在自己的肩头,根根雪白,商慈心里又是一阵酸涩难过。
    巽方一寸寸收紧臂弯,温香软玉尽在怀中,只觉得空旷了好久的情绪,迅速被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填满。
    虽然心里早就原谅了他,商慈还是忍不住边转过身,边小声赌气道:“明明是你先不认我了。”
    巽方微放松了力道,忍不住低笑一声:“摇身一变成美人,师兄不敢认了。”
    听起来是好话,但配上他揶揄的语气,商慈顿时气结:“我原来难道很丑么!差别有那么大么!”
    巽方看着炸毛的某人只是勾唇浅笑。
    现在她还能好端端、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同自己斗嘴,别说是二十年的寿数,哪怕此刻要他偿命,都是值得的。
    虽然卜筮的结果不可能会出错,卦象里显示她还活着,但看不见摸不着,一切都似幻境般虚无缥缈,反倒是那日她了无生息地躺在自己怀中,身体是冰凉的,呼吸是静止的,那一瞬间涌来的哀痛,铺天盖地,淹没了他的五感,沉重到让他半天直不起身子。
    如今她完完整整的站在自己面前,虽然样貌和声音都与曾经大不一样,但他知道她是商慈,就够了,心里那块悬着的巨石也总算落了地。
    其实昨日在大堂的相遇,他已是隐隐有些猜测,但他并未想到商慈会对他视而不见,因此权当是自己多心了,直到今日清晨,在竹林旁听到她与悟德三人间的对话,听到悟德称她为“商施主”,听到她一本正经地评价朱煜是早夭之相,心里才断定她就是已经换魂成功的商慈。
    巽方低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映着她的倒影:“白天我路过竹林,听到你们四人对话,方认出是你,于是这才前来找你确认。”
    至于他为何当时没有追上去问明白的原因,巽方没有说,牵连得太多,解释起来没完,更重要的是……她是他费了天大的力气、从阎王爷手中硬抢回来的一条命,怎么舍得再让她涉险。
    六王爷在他身边布下暗卫,从那日从王爷府离开,他便有所察觉,端王此人野心甚大,他劝自己去争选国师,一定是别有图谋。且这个山庄里侍女的异样,他亦觉察到了,这些女子表面上是侍女,其实都是训练有素的暗哨,监视着他们日常的行动,汇报给上面的人。
    昨日的毒蛇只怕是上面做得手脚,如果他想得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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