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将军误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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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将军误终身-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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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也好,魔也好,任他是谁,我太累了,只眷恋一个这样的怀抱,只盼望就这样睡去,永不再醒来……
    无边无际的寒冷,即便是如冬虫般蛰伏在黑暗的世界里,仍旧抵御不了那锥心刺骨的冰寒,浑身抖做一团,牙齿都冷得咯咯作响。
    “赫连云笙,醒醒……”一个声音低低的在耳边响起,就像无数次在梦中响起的声音,那般的熟悉。
    “说出你的名字,狐狸让给你!”又是那双闪亮的黑眼睛,微带着笑意,转回身去纵马离开,身后的披风如扬起的战旗……
    别走……我呼唤出声,双手向前方探出,想要抓住些什么,却握到一双微凉的手,修长的手指,带着薄薄的茧。
    眼前那张面孔渐渐清晰,火光晃动,映射着梦境中那人的眉眼,略有些苍白的脸色,略带忧郁的神情,凛冽如冰雪般的气息。
    秦默,我甩开他的手,用力一挣想要坐起来,却只起身一半就如深陷入绵软的棉花堆中,再无半分的力气,再次倒了下去。
    耳畔的惊雷还在不停的炸响,外面依旧是寒冷的秋雨瓢泼而下,没有停歇。
    这里应该是一个山洞,在我昏厥的时刻他带着我找到了这里,山洞不大,勉强可以一避风雨,洞中点燃着一堆篝火,他的那匹白马静静卧在洞口处,神情落寞漫不经心的观看着外面的雨幕。
    地上铺着一些干草,应该是过往的行人休憩的时候留下的,只不过被我湿透的衣服弄得水迹斑斑,干草铺离篝火很近,可是我却仿佛丝毫感受不到火焰的热度,*的衣裳紧紧贴着身体,浑身不停地打着摆子,脸色惨白得没有丝毫的血色。
    “你失血太多伤势很重,已经高热好一阵子,这里方圆几里没有人烟,我找不到郎中为你医治,赫连云笙,如果你还想活下去找我报仇,现在就要由我来给你处理伤口。”
    他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我,仿佛在等一个笃定的答案。
    看来我们刚刚找到这个山洞不久,他刚刚来得及生起火来,手臂深深的伤口还没有来得及处理,一道道血流依旧顺着修长的胳膊不停流淌着。
    “为什么?”我毫无生气的躺在草铺之上,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为什么救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给展若寒一个交代?”
    他静默了一会,火光下,长长的睫毛在他清隽的面容上留下了浓重的暗影,“我无权杀你,那是你和四哥之间的恩怨,是与非,需要你们两个人去评判。”
    “你是中朝的将军,我是流沙坳的沙匪,秦将军铁蹄之下,向来鸡犬不留,你为什么要留下我的性命……”我轻轻问道,发自心底的寒冷让我的声音抖得不成一线。
    这个问题一时让他蓦然无语,他缓缓脱去了身上湿透的白色素服,架上在篝火边上烘烤,火光照射着他棱角分明的侧面,点漆般的眸子,高高的鼻峰,几缕湿湿的黑发从鬓侧垂下,尚滴着晶莹的水珠。
    “无论将军还是士兵,服从命令是天职,是我带军突袭的流沙坳,对此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你觉得恨,那么就尽快好起来找我复仇,秦默随时恭候。”
    说着他走近我把我从地上抱起来,那时他封了我腰间的穴位,现下我的身体仍旧软麻无力,如同一个破碎的布偶,无助的任他摆弄。
    “秦默,虽然我已经与展若寒恩断义绝,可我毕竟是展若寒的女人。”他伸手解我的衣襟,我眸光没有丝毫的躲闪,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手顿了一顿,看不出神情变化,却冷酷的咬了牙,握住我衣襟的指节都有些发白,却没有停下来,一把撕开我的衣襟,“若是四哥要你活着,那么他不会计较我现在的所为,若是四哥要你死,更不会计较我的所作所为。”
    展家的人,一旦用这样的语气说话,那冷凝的气息就像深海般清冷,这一点他们兄弟何其相似。
    他脱去了我的外衣,仅留贴身的亵衣,胡姬的服饰本就包裹甚少,虽有白色亵衣却也是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几乎是纤毫毕现,一览无余。
    我大睁着双眼怒视着他,他却视而不见,只是看着我的伤势,微锁了眉头,洁白的肌肤,狰狞的伤口,泥水混着殷红的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
    尤其是脖颈处我自伤的那一道刀伤,入肉颇深,仿佛被人用铁索勒过一般,现下已经红肿得厉害,形成了环形的伤口,仍旧在渗着血,刀伤可能伤及了我的喉咙,我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嘶哑。
    他把我的衣服也放在篝火旁烘烤,从他渐干的素服上扯下了一幅衣襟又撕成若干条为我扎紧绑缚了伤口,暂时止住血流,又折了两根直直的树枝为我绑缚固定了折断的右腕,动作干净利落。
    “你的伤势很凶险,如果可以坚持到明日找到郎中或许还有救,如若不能……赫连云笙,你还有什么未尽的心事?或者……还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四哥?”
    有什么未尽的心事……我侧着头定定看着那燃烧的篝火,火苗灼灼跳动,刺痛了眼睛,方才那刻骨的冷意渐渐退却,现下却是觉得浑身燥热难当,脸色却依旧苍白得怕人。
    已是久经沙场的我知道,这是创伤带来的致命高热,失血过多,伤口被雨水泥水浸染,伤处不断红肿恶化,我很可能熬不过这个夜晚。
    “不要带我回长安……我不想再见展若寒,”我轻轻呓语,“我想回流沙坳……”一颗晶莹的泪珠从我的眼角滚落,没在干草丛中,瞬间没了踪影。
    那一刻,突如其来的软弱让我意识到,撇开生活磨砺养成的那份强悍,自己原来也不过是个年仅十八岁的女子。
    他深深凝睇着我,说了什么我却没有听到,高热袭来不知道是晕过去还是睡了过去,我再不复方才那一刻的清醒,意识开始断断续续,思维混乱了起来。
    期间,他用力摇醒我,用一大片叶子盛了满满的汁液送到我的唇边,过度的失血让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棉絮一般的轻浮,只觉得异常的干渴,可是喝下两口他拿来的稠密的液体后,却觉得腥浓无比,胸中气闷,烦恶欲呕。
    强展星眸看去,竟然是鲜红的血液,“秦默……”我推开他的手,没容我说完,他已是一把捏住我的下颚,强行把那些腥稠的血液灌在我的口中,我拼命挣扎,弄洒了不少,他顿了顿,忽然用力扶着我的后颈,狠狠吻上了我的唇!
    在他的怀抱禁锢之下,我再无力挣扎,无力呼吸,他攫取了我口中所有的空气,我只有被迫着一口口吞咽下那尚有些温热的腥咸血液,吞下了最后的一口,我几乎已经窒息,狠狠咬破了他的唇,他抬起头锁着眉峰看我,唇角的血流缓缓流下,凝视着我的神情有一分隐忍的痛楚。
    “是马血,若是不马上补充养分,你会衰竭而死,我也割了些马肉回来,若是能吃得下……”他旋即住了口,因为他看到胸口翻腾的作呕感觉已经让我的脸色已变得死人般苍白。
    追风……顾南风那匹神骏的大宛名驹……

  ☆、第24章 丢失的过往

这个漫长难耐雷电交加的滂沱雨夜,我一直在生与死的边缘苦苦挣扎徘徊。
    秦默又给我灌了一次马血,只是这番我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持续的高烧让我呓语不断,偶尔清醒片刻,发现他神情憔悴寸步不离守在我的身边,我的额头上搭着用雨水沁凉的衣襟。
    恶寒来袭的时候,我会情不自禁紧紧抱成一团,身体瑟缩成小小人球,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每每这个时刻他就会紧紧拥住我,用自己的体温温暖我冰冷的身体。
    梦魇般的夜晚如此的难捱,夜间他几次出去,淋得又是遍身湿透,在幽暗的雨夜中寻觅了几味疗伤的草药,不停用石头磨碎了挤出药汁滴进我的口中。
    但是古道荒芜可供寻觅入药的材料并不多,分量不足收效甚微。
    苦捱到了天明时分,洞口外的天光已经露出了几分鱼肚白,淋漓的冷雨仍未停歇,只不过不似昨夜那般滂沱,淅淅沥沥的下着,依旧冰冷彻骨。
    在高热不断的梦境中辗转反侧,忽然身体一轻,他已经抱起我来,缓缓张开烧红的眼睛,看到的是他绝然的神情,“赫连云笙,再这样下去你必死无疑,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我们一起试一试,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造化了。”
    身体一凉,冰冷的秋雨瞬间又淋湿了已经烤干的衣服,他抱着我跨上白马,我毫无生机的靠在他的怀中,他用坚实的双臂摇篮一般包容着我的身体。
    “从这里返回长安大概也要大半天的辰光,长安城有全国最好的郎中,从这里到流沙坳却需要十几天的行程,沿途可能遇不到任何人,”他低头轻轻对我说,“赫连云笙,你要我怎么做?”
    “秦默……不要……”我听懂了他的话,冰凉的手指抓住了他的衣襟,声音嘶哑得低不可闻,“我不要回长安,我要和爹娘族人们葬在一起……”气息哽咽,竟再也说不下去。
    他拥着我在冷雨中默立了片刻,仿佛在做激烈的思想争斗,终于他垂下头来,贴着我的鬓发轻轻说了一句,“好,我答应你,赫连云笙,我带你回流沙坳,即便你坚持不下去,我也会把你的尸身带回去……”
    说完他带过缰绳,双腿用力一夹马腹,白马嘶鸣一声朝着西行的方向狂奔起来,他身上好闻的清凉气息深深包容着我,让我静下心来合拢双眸沉沉睡去。
    温度低得几乎要结冰,可是我竟已感觉不到寒冷,脑海中全是那潋滟的骄阳,金沙般的丘壑,娘亲站在帐篷前,对着我伸出粗糙的双手,徐徐张开温暖的怀抱……
    径直扑向娘亲的怀抱,那个温暖的世界将我深深的拥抱进去,仿佛再没有恩怨纠缠,连天与地都混沌了起来,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安静与宁馨。
    天堂,莫若如此……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仿佛传来嘈杂的语声,夹杂着我听不大懂的口音,伴着听觉感觉的回归,终是将我从那个美妙的世界强行拉扯回来。
    “醉心草对伤口的热毒有奇效,这药用下去大概治得了姑娘的伤势,只是药性猛烈,掌握不好分量,恐怕也有性命之虞,而且很可能会伤及人的头脑……”
    “最坏的结果不过一死,为了救她的性命,无论如何也要一试!”是秦默的声音,轻而笃定。
    ……
    “七天了,伤口已经结痂了,热度也慢慢退去了,这姑娘真是命大,终于从鬼门关饶了一圈回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颤颤巍巍的说。
    “谢谢野离婆婆的神药,这几日她的伤势好得神速,呼吸渐渐匀停,看来应该无大凶险。”清朗的男子的话语声从近处身边响起。
    这是哪里,谁在说话?
    我皱皱眉头,微微动了动僵直的身体,轻轻发出一声□□,“云笙!你……你醒了?感觉怎样?”身旁立刻传来那男子焦灼而喜慰的声音
    慢慢张开眼眸,骤然乍现的光芒让我的眼睛觉得有些不适,身前的几张面孔都盯着我颇为紧张的瞧着,努力眨着眼睛适应着明亮的光线,他们的脸庞终于在眼前慢慢清晰。
    两个年迈花甲的老夫妇穿着西疆少数民族的服色,均是满头银发,皮肤粗糙,苍老的脸上沟壑纵横,一副质朴憨厚的模样,满脸欣慰的神色。
    一个年轻的男子就守在我的身边,一袭白色的素服,晨光透过毡包的通风口斜映在他的脸上,斜飞入鬓的修长双眉,亮如点漆的黝黑星眸,高挺的鼻梁,弧度优美的薄唇,剑锋似的笔直身形,雪花般清冷的气韵。
    看到我醒来,那男子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释然,潋滟的眸华中闪烁着熠熠的光彩。
    “你终于醒转过来了,此番你的伤势实在太过凶险,好在吉人天相,若不是遇到党项羌族的野离部落,更有野离婆婆的疗伤圣药,只怕你已经热毒发作而亡了!”
    他清隽的面庞颇有几分憔悴,左侧衣袖口高高挽起,手臂肿胀紧紧绑着绷带,上面似乎可以看到暗红色的血迹。
    我的目光依次在这小小毡包里的三人的面上流转,他们的面庞都是如此的陌生,他们都在说我听不懂的话,我彷徨着坐起身子,可能是躺了太久微一用力就是头昏眼花。
    那男子扶着我的后背坐起,用臂膀默默支撑着我,惶然四顾,我翕动着嘴唇,终于声音哑哑的轻轻问出了这样的话语。
    “这是什么地方?”
    “你们是谁?”
    “我又是谁?”
    话语一出,三人皆惊,不由得面面相觑。
    那男子一把转过我的身子来,摇了摇我的肩膀,目光反复逡巡着我的面庞,“赫连云笙,你在说什么?你不认得我了?”他的语气焦灼声线不稳,显然是激动的情绪难以自制。
    我看着面前那张俊朗的面庞在一片混沌的思维中拼命搜索,可就是记不得这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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