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将军误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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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将军误终身-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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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西四镇的官军让匪道的人谈之色变,哥哥们在商路上抢掠之时,更是对焉耆的官兵唯恐避之不迭,据说安西节度使汤嘉惠的得力副手,中郎将秦默就驻扎在这里,以一柄圆月弯刀和一把千斤强弓威震西域。
    “族人们……都怎样了?”问道这一句,我的心如刀割般疼痛,娘亲染血的面庞在我的眼前栩栩如生。
    可意怔了一怔,忽然捂着脸,放声痛哭,孱弱的双肩上下起伏,我缓缓把她揽在怀中,拼命抑制住眼中汹涌而出的泪水。
    从她断断续续的哭诉中,我方才得知,经历了那一场屠杀,流云坳除了年纪在十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十几个妙龄女子之外,其余百余户的男女老少一概被杀戮干净。
    对待扰乱商道的匪帮,中朝的治理手段必是施以重典,尤其是对匪帮休养生息的地方,更是毫不容情,斩草除根,这些年,安西四镇周边的匪帮渐渐减少,所余的,也只有流沙坳的赫连氏沙匪,和迷月渡的顾南风马帮了。
    官兵留下了流沙坳十几名容貌出众女子,无非是要充做官婢,亦或是高价卖给通商胡人,据说中朝的达官显贵也间或来西域寻购美色。
    这里自古以来民族众多,汉人与胡人混居通婚,西域大漠一带的女子很多有着番邦的血统,肤色白皙,螓首深目,高高鼻梁,容颜标致,这让西域美女成为了荒凉大漠中不可多得的珍宝。
    “哥哥们,可有消息?”我的唇颤抖着,悬着一丝希望。
    可意摇摇头,更是泣不成声,苍白清秀的脸上,眼泪鼻涕涂抹得一塌糊涂,“这几日有送饭过来的官兵,我向他们打听过,他们恶言恶语的喝叱我,说袭击流沙坳的那一天,赫连大哥带着大家回来援救,路上遭到官兵埋伏,已经全军覆没了!”
    我的眼前一黑,几乎摔倒在地上,我那威风凛凛,暴躁霸道的大哥,亲切和蔼,笑起来露着一颗小虎牙的二哥……
    再是坚强,我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女孩子,终究无法忍受亲人频频离世的打击,我和可意一起相拥,抱头痛哭,杜鹃啼血,我们的血泪打湿了小小的三尺牢笼。
    只不过,我发下誓言,在这酣畅淋漓的泪水过后,赫连氏沙匪家族的最后一个女人,不会再为这场战事流泪,终将有一天,我会让发动这场战争,屠杀我全族老弱妇孺的人,付出血泪代价!
    囚室是一间低矮的小屋,估计过去是饲养牲口的棚子,没有窗户,不省晨昏,还残余着腌臜的腥臊气息,阴暗寒冷,地上只铺了些干草,仅容一人和衣而卧,我躺着的时候,可意只能抱着身体,蜷缩在角落里。
    我的伤势依旧严重,细细端详伤口处,包扎的手法老道娴熟,看来是经由军中的郎中诊治,后背的伤口并不是很深,只是肩胛处那被洞穿的一箭,却是极为凶险。
    伤口依旧肿得老高,右臂筋脉已伤,无力抬起,只怕再也无法使用百步穿杨的飞刀,彻底恢复后,若能做些简单的吃饭穿衣的动作便已是万幸了。
    化脓的伤口让我又是一连十几日的高热不断,期间,不断有郎中为我诊治疗伤,灌下了无数的苦涩汤药,金针银刀齐施,刺遍了我周身的穴位,刮去了伤口处化脓的腐肉。
    高烧让我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我不知道他们为何要留下我的性命,我和他们掠来的西域美女不同,我是赫连氏家族的女子,我是沙匪的妹妹,赫连氏沙匪已经在苍凉古道上永远消失,他们为何还要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救我?
    无论多苦的汤药,只要是对伤口有好处,我都甘之如饴,无论是多痛的治疗,是要能够让我早日恢复,我都咬着牙关,一声不吭苦挨下去,因为无论如何,我都要活着,我已经是赫连氏唯一的血脉。
    伤势渐好的时候,他们带走了可意,临分别时,她死死抱着我的腿不放,我无疑是她生命中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她哆嗦得像寒风中的胡杨树叶,脸色死人般煞白。
    他们拖开她,我紧紧抓着她的手,指节都变成了惨白的颜色,直到他们一根根掰开我的手指,拽着她的辫子,在野兽般的嚎叫声中把她拖了出去。
    “好好活着,可意,我会回来找你……”对着她的背影,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喊着,直至崩裂了肩头的伤口,鲜血飞溅。
    又是十余天的时光,我看不到日升日落,斗转星移,我只能通过军士们给我送来的一日三餐判断时间的流转,日月的更替。
    渐渐的,我的伤口开始愈合,只要有可能,我就支撑着墙壁站起,在狭小的空间反复的行走,活动我的肢体,让凝滞的血脉流通,慢慢恢复我的体能。
    连给我诊治的军队郎中看着我日复一日的变化,都忍不住啧啧赞叹,摇头称奇,“在秦默将军的箭下,伤成这个样子,居然可以活下来,真是奇迹!”
    原来,那个骑在高高骏马上,银衣银甲的青年将军,那个一箭飞来,就洞穿我的锁骨的西域战神,那个带着地狱般凛冽气息,屠我族人的魔鬼,就是安西四镇的中郎将,驻守焉耆的秦默!
    口中默默念着这个名字,把它细细咀嚼,狠狠咽下去,深深镌刻在内心深处,这一生一世便永不会遗忘。
    夜,冰冷刺骨,久久难眠,我抱紧身体,瑟缩在干草垫上,自那个血腥的夜晚后,我再难有整夜无梦的安睡,只要合上眼眸,就会在可怕的梦魇中惊醒。
    在送过简陋的食物后,入夜前,居然有两个婢女进来为我擦洗了身体,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我想,我在这个囚室中的生涯可能要结束了,只是不知道,等待我的将是什么。
    浅浅入梦,这一回的梦中,没有鲜血,没有杀戮,竟然见到了他,那个给了我信物的男人,那个向我承诺,一定会回来接我的男人。
    依旧是白衣如雪,依旧是雪花般的清凉气息,他靠近我,凝视我,冷冷的手指拂过我滚烫的面颊,神情无限的悲悯。
    除了你,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轻轻叹了一声,把脸颊贴在他的胸前,他低下头,微冷的唇吻在我的唇上。
    开始如蜻蜓点水,有几分试探,有几分犹疑,终而是缓缓加了力度,几乎如饥似渴的掠夺,清冷的雪花开始融化,灼热的呼吸吹拂在我的面庞上,我的呼吸越来越艰难,我开始勉力挣扎,终于浑身一颤,竟然从梦境中惊醒。
    然后,借着透过牢门缝隙的一线残烛的微光,就对上了寒夜里那双星光澄澈的眼睛!

  ☆、第5章 一夜惊情

“谁?”我的惊呼刚刚响起,嘴唇就被他霸道的噙住,从梦境到现实,唯有这个吻还是那般真实,我的身体被他压在草垫之上,受伤的右臂无法用力,奋力挣扎,却逃不开他牢牢的束缚。
    狠狠咬破了他的唇,腥甜的味道在二人唇齿之间蔓延,勉力抽出左手向他的脸颊挥去,却被他一把牢牢按在头顶的上方。
    “赫连云笙……”他呼出的气流在我的唇齿间徘徊,飞雪般清冷的味道,含着淡淡的酒香,我怔在那里,身体仿佛中了魔咒,一动不能动,是……他?
    房间内的光线暗得几乎不能视物,可我能感受到那似曾相识的味道,那似曾相熟的声音,他低低呼唤着我的名字,手腕穿过我的黑发,抬起我的头,清浅的吻从我的唇滑落到我的脖颈。
    身体在瞬间激起了战栗,脑海中一片空白,“赫连云笙,为何是你……”他的唇上下游移着,含着我的耳垂,喃喃轻语在耳畔响起,魅惑如来自地狱的妖孽。
    “我只问你一句,”我抑制住身体的颤抖,不停使唤的手勉强抚上他的后背,“你答应做我的男人,我给了你草图,”我回吻着他,嘴唇也同样缓缓滑过他的脖子,停留在那血流突突脉动的地方,轻轻啃噬,“那么,流沙坳的官兵是否是你引去的?”
    他顿了一顿,停住了动作,居高临下看着我,尽管在这样的暗夜,我们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不是我。”他的回答声音笃定,没有任何的迟疑。
    三个字,已经就够了,只见过一面的白衣男子,只要他说不是,我就会信他。轻轻闭上双眸,我的唇从他的喉咙移开。
    几年前,我们遭到官兵伏击,在荒漠失散,年幼的我无粮无水,曾经与一只胡狼对峙两天两夜,到彼此都强弓弩末的时候,我们厮打搏杀在一起,最终伤痕累累的我咬断了它的喉咙,腥咸的狼血让我获取了在沙漠踯躅独行的力量。
    如果,我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那么今夜的赫连云笙一定会重新变成那只冷酷沙漠孤狼。
    夜凉如水,身体的炙热让人血脉贲张。他的呼吸逐渐沉重起来,有几分迫不及待地撕开了我衣不蔽体的布衫,热吻游移在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双手滑过他的背,一条长长的伤痕突起在锦缎般光滑的皮肤上,几乎从左肩贯穿到腰部。
    侵占的那个时刻,我惊痛得一声低呼,狠狠咬住了他结实的肩头,疼痛激起了他的野性,他瞬间反噬,在我身上留下了点点青紫的淤痕。
    斗室之间,暗影交叠,抵死缠绵,倾汗如雨……本是幽冷的西北寒夜,这不逾几步的囚室之中,却盛不下乍现的春光旖旎。
    ……
    “赫连云笙,出来!”当狱卒打开囚室的门,带我出去时,我勉强抬起手遮挡在额前,一直在黑暗之中的眼睛,适应不了外面强烈的光线。
    应该是正午时分,阳光刺目耀目,更加灼眼的是西域烈日辉映下,那身材修长,剑锋一般伫立的男子的一袭白衫。
    我被人带出地牢的时候,他正站在焉耆镇高高的城防墙前,举目远眺西域那荒芜的原野,身边前呼后拥的围着驻守焉耆的将领和官兵。
    不是说他只是中朝护送郡主下嫁于阗的侍卫吗?为什么焉耆的官兵对他犹如众星捧月?
    眯着眼睛,呼吸着久违的荒漠的气息,在人群中努力寻找着那个银衣银甲的将军,让西域群匪闻风丧胆的秦默,那夜他离得远,拼命搏杀的我并没有看清楚他的容颜,只不过那凌厉的气度和凛冽的杀意却深深印刻在脑海之中。
    秦默不在,我的眸光一遍遍扫视着人群,白衣男人周边并没有这样的人,若是他在,一定几步开外就可以感受到他那无形的逼仄的压力。
    那个昨夜对我极尽缠绵,又极尽凌虐的男人正遥遥望着我,对着我微微一笑,清浅如雪域的莲花盛开,他对身边的人交代了一句什么,就有焉耆的士兵走上前来,引着我来到城墙下的驼马车队。
    几百名士兵在车队边待命,骆驼,马匹负载着穿行沙漠古道必备的物资,几辆华美的四乘马车拉着的步辇,想是当初护送郡主入西域的座驾。
    我的坨坨竟然就跟车队的步辇傍边,背负着沉重的包裹,兴奋的摇晃着脖子上的驼铃,大眼睛里满是别后重逢的欢欣。
    见到它,我是那般的狂喜,扑过去,搂着它长长的脖颈,满眼潮湿,屠杀带走了流沙坳曾经属于我的一切,如今,我的身边竟只剩下了这峰雪白的骆驼。
    一个士兵径直过来,递交还了我一柄长剑,神情复杂。接过那柄剑,轻轻拔出,竟是那夜我疯狂抵抗砍杀的利剑,在流沙坳,白衣男子给我的信物。
    长剑如泓,在日光下反射着惨碧的光芒,不知曾经浸润了多少人的鲜血,士兵面带恨意,转身欲行,我轻轻叫住了他,“这剑上的三个汉字是什么?”
    他愣在那里,目光阴冷,直视他的眼睛,我毫无畏惧,冷冷的逼视竟让他转了视线,“忠武将军的名字,展若寒。”
    我的身体微微一晃,脑袋一阵轰鸣,“应该就是她,杀了她,你有几个脑袋向忠武将军交代?”那个血腥之夜,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你很走运,你杀死了我们那么多的弟兄,就只因为你救了忠武将军和郡主,忠武将军网开一面,向中郎将求了情,让你充作官婢,不然的话,你的下场将和你的两个哥哥一样!”他冷冷切齿一笑,手臂指向了飘着安西铁骑大旗的焉耆城防墙头。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周身的血几乎是在瞬间凝结成冰……我的两个哥哥的头颅,竟然就挂在那里!
    不知是挂了多少时日,那曾经再熟悉不过的脸庞和眉眼在烈日的暴晒和风沙的侵袭之下,已经青黑肿胀,无数的苍蝇盘旋环绕,嗡嗡起舞!
    天地在旋转,万物在仿佛烈日的灼烧下全然失色,我大张着双眸,脸色惨白如冬日飞雪,身体抖得牙齿咯咯作响,手指狠狠握住了宝剑的剑柄,那个白衣的人影神色一凝,抛开众人,向我疾奔而来。
    长剑挥出,血光飞溅,伴着撕心裂肺的哀鸣,奈何的我受伤的右手用不上力气,只斜斜砍伤了那个军士的手臂,手腕一紧,展若寒已经来到我的身边,捉住了我的手,苍白修长的手指竟如铁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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