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之路(女穿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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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之路(女穿男)-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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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试时还能出来方便透透气,乡试是真的坐牢一样了。
  关键是,对于那些临近厕所的“厕号”而言,这种痛苦要加倍,考生不上厕所,那么多监考人员总要上厕所吧,味道还是一样的重。
  叶信芳真的心疼宋修之,厕所都不能容忍,何况要跟自己的排泄物共处一室三天,到时候怕不是憋出毛病来?
  还是院试时那个熟悉的考棚,不过桌上多了两根蜡烛,说是桌子实际就是一块木板,若是有考生太胖,可以将这块木板与那“床”拼接在一起。
  叶信芳拿出毡毯,包裹严实后,侧身躺在狭窄的“床”上,这床就是一条木板,又当椅子又当床,长度刚刚够一个成人伸直腿,叶信芳想着那些人高马大的书生,怕是睡不好了。
  巳时(上午九点)刚至,又听见一阵猛烈的鼓声响起。
  接着听见多人齐呼,“闭门锁钥,静坐待卷”。
  乡试一旦关门,哪怕里面发生水灾火灾都不会开门,直到考试结束。
  陆续有衙役军士之类发放答卷,连同草稿纸一起。答卷照例是那种红格子宣纸,草稿纸发了十数张,叶信芳心里只感叹,这么大方,恐怕此次的封卷钱不便宜。和院试时相同,依旧是草台班子一样的搬着牌子巡考令考生记考题。
  第一场考题,“生财有大道”,“君子无所不用其极”,“不能正五音”,“隐恶而扬善” ,这四题分别出自四书,而后三题则出自《尚书》《诗经》和《孟子》:“欲败度纵败礼”、“伐木丁丁”、“好学而不贰”,这些都是要写八股文的,而另有五言八韵诗一首,题为“君子之泽”。
  写文的题先不看,这诗就已经是标准的歌功颂德诗,叶信芳想起现代学者的一个有趣的研究,五言八韵诗在明清两代作为科考内容,又称“赋得体”,本该在这两朝发扬光大,实际上明清的此类诗质量远远低于唐代,而最出名的“赋得体”,恐怕就是人人交口皆知的那首“离离原上草”了,现代的课文里都叫《草》,实际上人家的全名是《赋得古原草送别》。大多数人只能背前四句,实际上后面还有四句“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看着这写文的题目,叶信芳也只能感叹一个宋人害人不浅,这个宋人就是朱熹,理学思想禁锢了女性,而他编注的《四书》又坑死了文人。
  八股文,最初又叫“时文”、“制艺”、“制义”、“八比文”、“四书文”,本只是众多文体中的一种,后来因为科考推崇此种文体,这才名声大噪。 之所以叫八股是因为它由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而内容必须要出自朱熹编注的《四书》。科举时,八股文要用孔子、孟子的口气说话,四副对子平仄对仗,不能用风花雪月的典故亵渎圣人,每篇文章包括从起股到束股四个部分。之所以说八股文死板,就在于这种文体,文章的每个段落死守在固定的格式里面,连字数都有一定的限制。
  而孙茂行老爷子赠送给叶信芳的那一套书,已经将八股以自己的方式形成总结,叶信芳日夜研读,在他的基础上,对于八股文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
  三天两夜,叶信芳就待在那个狭窄的考棚里,吃了睡,睡了拉,食物的气味、笔墨的味道、排泄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当真是一言难尽。
  等到终于出考场时,有一种刑满出狱的感觉。
  “脏。”
  宋修之小脸惨白,可怜兮兮的坐在小马扎上,像是一棵被抽干了水的小白菜。
  “我在考场里,拉肚子了……”


第62章 乡试(中)
  叶信芳觉得乡试考试环节设计得真是丧心病狂,初六第一场入场,初八太阳落山时出场,然后初九又入场,十一出场,十二再入场,十四出场,如此循环。
  这个入场开始时间开始在凌晨一点,结束是上午九点。而出场时间在最后一天的下午,太阳落山之前,可以提前交卷,但是不会放你提前出去,因为开锁的时间也是固定的,提前交卷的考生们,会被安排在同一个地方等候出场,叶信芳上一场掐着点交卷,倒是没有经历小黑屋等待。
  时间安排紧凑的就像是犯人出来放个风,考生出了考场回客栈洗个澡,然后睡两三个时辰,又得爬起来继续排队。
  这个时候住宿的客馆离考场近就很有好处了,可以比别人多睡一段时间。
  考场巳时(上午九点)落锁,准点停止放人入场,叶信芳几人必须在九点之前进场。
  府试院试还有考生单人的情况,待到了乡试,几乎不存在这样的情况,因为时间太紧,而要安排的事情太多,考生在炼狱里待了三天,思想上身体上饱受摧残,考完还能提起力气自己安排一切的,都是真的勇士。
  这么多考生,人人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洗澡,肯定要有人提前帮忙安排好,不然这么多考生挤在一起,客栈里小二再多也安排不过来。况且,在里面折磨了三天,总要吃一顿好的犒劳一下自己,如果洗完澡立马有人帮你把饭菜端到面前,那岂不是美滋滋。晚上盖着的毡毯,在味大的考棚里待了三天,要换。衣服穿了三天,要换,这些都是需要人来安排的。
  洗完澡,叶信芳只觉得整个人好像又活过来了一般,饱饱的吃了一顿,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消食,更别提靠前抱佛脚什么的,争分夺秒的休息,直接倒在床上睡下。
  因几人结伴,大家在考试之前,早就将几天里陪考人员要做的事情安排好了,考生睡觉的时候,只用派两个人去考场外看情况,若是排列队伍行进过快或者过慢,也能早点回来商议解决,免得错过考试,尽最大可能避免发生意外。
  而其他的陪考人员,可以在考生休息的时候,安排好下一场带进去的东西,上一场吃剩的食物不能再带,像宋修之这样的事逼,他的东西全部都要换上新的,重新整理也需要时间。
  在考场外盯梢的是墨染和李叔,照旧是丑时(凌晨一点)开始入场,排队的人没有上一场那么多,不是因为许多人不考了,而是许多人揣着和叶信芳几人一样的心思,想要多休息一段时间。
  卯时(凌晨五点)的时候,李叔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考生入场的速度逐渐的慢了下来,明明没有多少人的队伍,入场却用了很长的时间,李叔只觉得脊背一寒,瞬间就明白了这些人的意图,赶忙拍了两下一旁打瞌睡的墨染。
  “快回去,让人赶紧准备早饭,再叫醒几位公子,让他们几个立马带着东西过来,若是少爷们问起什么情况,就说排队的秀才们入场很慢。”
  宋修之的书童墨染见李叔神情严肃,虽不解其意,但立马撒丫子往回跑。
  李叔见到那边有人拿考篮占位排队,不过一会儿,就有人偷偷的将考篮往后移,更有甚者,有的书生趁着巡逻的军士不注意,偷偷摸摸往装了东西的考篮里仍了一个小东西,李叔倒吸一口凉气。
  客栈那边,彻夜亮着灯,墨染直接将一排房子的人都叫醒了,林云帆本来还有些不耐烦,听得这种情况,里面神情严肃起来。
  “叶兄,我们要不要也?”林云帆低着问叶信芳,府学来赶考的人很多,因为一起同住这家离府学近的客栈,四人向来是同进退的,他们三个里是小团体,宋修之和刘俊彦都听叶信芳的话,故而有事林云帆只用与叶信芳商量。
  叶信芳明白他的意思,却摇了摇头,低声道:“既然来考试,就要堂堂正正,不然在考场上都会觉得良心不安,更加影响发挥。”
  故意放慢速度,固然可以影响后面的人,甚至因为落锁时间固定,导致一批人无法入场,但是这种靠歪门邪道取得的竞争优势,叶信芳不想要。
  林云帆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是自己一时鬼迷心窍了,若是带着心虚考试,恐怕还会影响发挥,这些日子里寒窗苦读,他自认不会输给任何人,若是这次没过,只当是技不如人就是,如此想着,只觉得胸口的郁气都消了不少。
  时间还早,四人也没有着急出发,慢条斯理的吃完早饭,再最后解决一遍生理问题。
  宋修之还好只是闹肚子,拉完肚子就不疼了,有的考生夜晚休息不好,染上风寒,这次乡试之旅就提前结束了。
  等到考场外的那条街,此时陪考人员正站在队伍的中间部分,前面除了几十人,还有一排排占队的考篮,这些考篮,有的装得满满当当,有的空空的,只上面系了条绳子之类的作记号。
  叶信芳他们直接交换位置即可,考篮占位,叶信芳觉得很不靠谱,又没个人看着,别人拿了东西你都不知道,万一看你篮子里的肉脯闻着香直接全部拿走呢?
  此时恰巧有个书生越过他们,走到考篮的位置,提前其中的一只。
  李叔脸上带着犹豫,欲言又止的望着叶信芳。
  “有话直说。”叶信芳看着他那个样子,觉得别扭得紧。
  李叔将事情道来,叶信芳赶忙道:“你去提醒他一声,要是粗心了,岂不是一辈子都毁了!”
  叶信芳倒吸一口凉气,最怕文人没气节,他没想到,这些人为了举人已经这般丧心病狂,也不管对方是谁,少一个是一个。
  考篮的主人细心还好,若是粗心的话,考前检查抓出小抄,轻则革去功名,重则充军流放,这一个小小的动作直接就害了别人一辈子。
  那书生显然是个粗心的主,见李叔径直走过去,先是疑惑,听得情况后,脸色大变,从自己的考篮中,找出一张笔杆子粗细的卷纸,那纸团上全是细细密密的小抄,那书生放下考篮,连忙跑过来,朝叶信芳深躬一礼。
  叶信芳只觉得这个人有些呆板,就不能提着考篮跟别的考篮换个位置吗?现在又单独摆在那里,这个时候要是又有人来一次陷害怎么办?
  “在下洛南府黄春霖,多谢兄台相告之恩。”黄春霖满脸都是感激,声音都有些发抖,“若不是兄台大义,吾多年寒窗苦读尽毁于今日,还不知恩公高姓大名。”
  “西宁府叶信芳,莫以恶小而为之,莫以善小而不为,黄兄不必客气,这是我辈读书人应有之义。”叶雷锋只觉得胸前的红领巾更加的鲜艳了。
  “大恩难报,叶兄但有吩咐,黄某自当竭尽全力。”黄春霖郑重说道。
  “为何黄兄一人赶考?”叶信芳有些好奇。
  “家境单薄,人丁凋零,族中亦无人可依,此次出行,唯有一老仆跟随,我念他年迈,不忍令其等候。”黄春霖满脸都是后怕。
  叶信芳心底唏嘘,不是每一个家族都像叶家那般随便拉出来一堆人,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只有一个陪考,像林云帆林少爷,除了书童,还有马夫、长随。
  黄春霖谢了再三,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许是不放心,叶信芳见他又检查了一遍考篮。
  这种症状传染给了其他人,叶信芳几个人也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意外这才放下心来。
  “城东寓馆,李叔,还请你帮忙走一趟,快去看看谢相公在不在。”谢思齐与叶信芳几人不是一起的,因为家境原因,住在寓馆里,陪考的是他大哥,这是他第一次参加乡试,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进场,叶信芳想着还是让李叔跑一趟,小心无大错。
  而其他几个书童,被安排着继续排队,若是遇到府学的同窗,直接顶替位置。
  叶信芳暗叹一口气,自己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而排在他们前面的几十个人,也不是人人都进考场的,叶信芳观察到有一些人,手中什么也没有带,在要排到自己时自动往后挪动,当叶信芳见到一个书生走到这类人跟前时,他们手指比划了一下,就见那个书生拿了一块银子递给他。
  这是什么操作?叶信芳只觉得被几个古人秀的头皮发麻,谁说古人刻板迂腐的,只要能挣钱,没有什么他们想不出来的法子。
  那些人拿了银子,让出位置,又马不停蹄的跑到队尾排了起来。
  几人终于赶在卯时结束之前进入考场,一进考棚闻着那个味儿叶信芳就想骂娘。
  是时间太赶还是后勤太懒?便桶倒了能不能劳驾拿水随便冲一冲啊!


第63章 乡试(下)
  依旧是昨天的那间考棚,依旧弥漫着难以描述的味道。
  叶信芳深深庆幸自己曾经模拟考试的决定,那几天与粪桶朝夕相处,如今他身处茅房也能面不改色的奋笔疾书。
  那位作妖的巡抚大人也许觉得,考试公平是最重要的,有的考生住厕号,有的考生住灶号,有的考生神清气爽,这样太不公平。而如今这般,拜他所赐,人手一个厕号。
  叶信芳脑海中浮现一副画面,一个身着官袍的中年文士,他一边发粪桶,一边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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